角落里缩着一个身影,见到颜如月站在门外,韩钰抬起头,惊讶的叫了一声。
    “嘘。”
    颜如月轻声比划着,让韩钰过来。
    眼见着韩钰衣衫干净,不似受过刑,颜如月才松了口气。不过见到小姑娘眼眸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时间紧迫,钰儿,我问你,李婉儿可是你杀的?”
    韩钰怔了一瞬,随即摇头:“不是我,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悬梁自尽了。只是还不等我有所动作,就被她的丫鬟发现,这才被制服。”
    “那你在靳府外,朝着我摇头的意思是什么?”
    韩钰咧嘴笑了一下,“怕小姐出声,万一被当成共犯抓走就遭了。”
    韩钰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知道颜如月对自己好,她不想将颜府牵连进来。
    “钰儿,你听我说,你在这里不要怕,我会想办法救你。”
    看着颜如月面上带着急色,韩钰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但她摇了摇头,有些颓靡的说道:
    “小姐,这件事我怕是洗不清了,人证物证俱在,刑部的人不日就会开审。”
    颜如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杏眸里一片坚定。
    “别怕,是非黑白,自有大人断定,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说出来,想来他们自会调查清楚。”
    韩钰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又嘱咐了几句,那位官爷来催促,颜如月应了一声,最后和韩钰说了一句:
    “钰儿,如实说你的事情,说大理寺的人在查你双亲的案子。”
    没等韩钰问话,颜如月就被官差带走了。
    四周静了下来,只能听见牢里囚犯偶尔发出的一声痛苦呻.吟。
    方才颜如月没来的时候,韩钰还没觉得牢里这般冷。
    等颜如月一走,韩钰坐在发潮的草堆上,抱着自己的肩膀闭上眼睛。
    颜小姐说的意思,她明白了。
    现在她在刑部,大理寺无法接管她的案子,但若是她和之前的案子有联系,想必刑部会将她移交给大理寺。
    到时候谢大人自会主持公道,还她一个清白。
    .
    京城里已经许久不发生这样的大事了,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百姓谈论,甚至绘声绘色的,好似他们亲眼瞧见了一般。
    颜如月回府,柳枝早就在了。
    “小姐,我问清楚了,宝瓶说韩钰去靳府没知会苏小姐,想来是私自闯入,直接去了李婉儿的院子。”
    这些在牢里的时候,颜如月已经问明白了,她点点头,问了一句:
    “苏姐姐可还好?”
    柳枝一猜她就会问,所以如实禀告道:“宝瓶说苏小姐调养的很好,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但身子骨还弱着,没法出门。”
    颜如月颔首,让人将库房里早就备好的补品送过去,还送了不少炭和厚实的衣裳。
    桃红道:“小姐,靳府也是做生意的,他们家应当不缺这些东西。”
    “是不缺,但我想让苏姐姐过的更好一些。”
    靳峥以为苏晴柔认识文慧郡主,态度转变的很大,苏晴柔在府里的日子好过不少。但到底是个没什么实权的少夫人,她担心苏晴柔性子软,依旧被拿捏。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颜如月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自己,等屋里的人散了,她重重的吐了口浊气,似是坐立不住般歪在小榻上。
    颜如月闭上眼睛,想该怎么办。
    现在谢砚不在京城,如果韩钰的案子移交给大理寺,她也说不上话。
    不过听谢砚说过,大理寺的人向来都公正,想着应当会好好调查一番,可以等到谢砚回来。
    想到谢砚,颜如月又开始焦灼起来。
    雪下的这样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赶路是否顺畅。
    .
    .颜如月惦记的谢砚,此时确实不太好。
    他们出行带的人不多,只有五人。众人骑马出京城,一路往事发地赶。虽说路上的积雪大,但好在马匹都是好的,带着他们一路前行。
    不过越往下走,雪越大,最后马儿也迈不动步子了,只能他们下马牵着走。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吹的人脸都疼。
    王蔚明将领子又往上拉了拉,脸被雪花打的发红,寒风如针刺的哪哪都疼。
    “大人,风这般大,不若我们找地方躲躲,等风小一些再赶路?”
    谢砚回过头来,浓眉上都是风霜,鸦羽似的睫毛上也挂了白色,将他俊逸的容颜添了些妖冶之感。
    “坚持片刻,前头有村庄可供我们歇息。”
    果然,一刻钟后,终于在漫天的白色里发现了一个小村庄,烟囱还在冒着烟,看的王蔚明热泪盈眶。
    借了一户村民的房屋躲风雪,村民热情的给他们烧了热水喝,还将自家刚做好的粗粮饼子端来,让他们吃。
    都是在京城里的人,甚少吃这等粗食,咀嚼之后只觉得粗粝的难以下咽,似是会划破嗓子一样。
    但是谢砚垂着眸子,一声不响的吃了两个,还喝了一碗热水。
    王蔚明看向谢砚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光是从谢砚的衣着就知道他出身贫寒,但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人了,就算每日吃白米白面也是吃的起的,再吃这等粗物按理说该不适才是。
    王蔚明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谢砚不是寻常人。这等人才将来定会有所作为!
    下午的时候,风停了,几人谢过村民后给了些银钱,继续上路。
    日夜兼程,终于在马儿受不了,人也快受不了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山脚下,村民只剩下十几户,瞧着就寂寥。
    谢砚长眸远眺,看了眼不远处的深山,决定直接上山。
    “大人,”王蔚明将人拦住,只道山里情况不明,还是找村民带着他们更好一些。
    谢砚摇头,“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己上去。”
    王蔚明更加不肯了,“万一山里有什么猛兽怎么办?”
    谢砚道:“既然村民们将家安在山脚下,想来没什么大型猛兽,顶多是些小山鸡。你们也不是没有事情,带着人挨家走访,详细询问从地动开始那天,到大雪封山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王蔚明知道了,谢砚这是着急回京城。
    “属下听令。”
    几人兵分两路,各自去办事。
    王蔚明将剩下的几人分开,让他们挨家仔仔细细的询问,自己则是去了捡到银子那户人家。
    当时他们的人听见那人醉酒嘀咕,当即将人带走,所以只有他们知道这些事,外人还不得而知。这也是为了保护这人,如果被有心人知道,怕是会陷入危险当中。
    他们的人去了旁的地方探查,想来明日就能在镇子上汇合。
    王蔚明将积雪弹了弹,整理衣袍后敲门。
    过了会,有人来开门,探出个脑袋,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这里可是钱富贵家?”
    那小姑娘怯生生的点了点头,问他有什么事情。
    王蔚明怕吓到孩子,便放轻了声音,还努力将冻的僵硬的脸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你爹的朋友,来找他有事。”
    小姑娘信了,让王蔚明进到屋里。
    一进屋,便能闻到浓重的酒气,小姑娘让王蔚明坐在堂屋里等,自己去东屋叫人。
    过了会,小姑娘走出来,说道:“我爹醉了,叫不起来。”
    王蔚明叹气一声,道:“我亲自去叫。”
    进到卧房,酒臭味更加浓烈,熏的王蔚明都要吐了。
    叫了几声,依旧不醒,王蔚明索性直接亮明了身份。
    那人一听是官爷,立马精神起来,直接跪地求饶。
    “大人,小的只捡到一块碎银子,而且已经都花了,大人,真没有了!”
    钱富贵还以为对方是来要钱的。
    王蔚明捂着鼻子,“你洗把脸清醒一些再说。”
    寒冬腊月,钱富贵直接用凉水洗脸,当即彻底清醒过来,将事情的原委直接告知。
    “地动那日我正在屋里睡觉,只听得轰隆一声震天响,村里人都喊‘地动啦,快跑啊’,我起来带着家人跟着跑,一直跑到镇子上。”
    王蔚明打断他:“所以,你们谁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地动?”
    钱富贵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瞪大了眼睛道:“肯定是地动啊!好几家房子都塌了!等我们回来后,还帮着修房子哩。”
    王蔚明没说话,示意他接着说。
    钱富贵道:“回来后我们远远看过去,见半个山头都塌了,便知道自己躲过一劫。有天天气好,我上山去做陷阱,想着要冬日了,抓几只山鸡留着过年。”
    “上山之后,不知不觉的走到塌陷那边,发现有个小山洞。我一时好奇走了进去,里面黑乎乎的,啥也没有。走了一会,我摔了个跟头,手里摸到一块东西,就随手捡了起来。”
    “所以,那东西就是银子?”
    钱富贵拨浪鼓似的点头:“对对,就是银子。”
    “出来后我见是银子,还做了个火把进去,想看看还有没有,但找了许久,也只有这么一块。”
    “银子是什么样的?”
    钱富贵挠头:“就是银子,碎银子,一小块,只有指甲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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