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互相见礼,坐在桌边,一共就五个人,又是一家人,也没分成男女两桌,就坐在一起。
    庞怀远和周肃之喝的是梨花白,顾顺娘和徐幼珈喝百花酿,裕哥儿只有茶,大家笑呵呵地举杯,先祝贺了周肃之和徐幼珈,家宴才正式开始。
    裕哥儿坐在徐幼珈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问道:“母亲,到底是什么喜事啊?”他好奇得很,就是没人跟他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徐幼珈红着脸摸了摸他的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她更希望他长大了就忘记了。
    裕哥儿有些不悦,“都这么说。”别人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徐幼珈想了想,低声解释道:“父亲和母亲不是去年九月十六成亲了吗,但是因为城南的祖母过世了,母亲要守孝,所以成亲的礼仪只走了一半,今天要把剩下的礼完成。”
    “哦。”裕哥儿恍然大悟,“怪不得是喜事呢,算是父亲母亲的半个成亲呢。”这下他就明白了,多简单的事,非要遮遮掩掩地瞒着他。
    家宴完毕,顾氏和徐幼珈都有些微醺,顾氏拉着徐幼珈进了自己的卧房,从柜子里拿出个册子来,塞到徐幼珈的手里,“娇娇,你看看。”
    徐幼珈翻看一看,差点把下巴掉下来,这册子是一本春宫图,前世母亲也给过她的,她压在箱底从未看过,这次成亲母亲没给她,她还以为是忘了呢,没想到是要等圆房礼这天才给的。
    “娇娇,别羞。”顾氏拉着徐幼珈的手,低声道:“娘给你好好讲讲,你多知道些,今晚才能更好过些。”
    徐幼珈想起前世成亲前母亲给她说的那些话,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娘,不用了,肃表哥……通晓医术,他什么都知道的。”肃表哥的师傅为了太子,可以说改成专门研究这男女之事了,肃表哥日日跟在他在一起,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顾氏犹豫了一下,“通晓医术不代表他懂这方面的事啊。”
    “懂的懂的。”徐幼珈连连点头,“娘放心吧,肃表哥懂的。”
    顾氏想了想,两人虽然没圆房,但是也同床共枕了一年,没准有些什么亲密的举动,娇女儿可能心中有数吧,“那好吧,娘就不跟你说了,可这册子你得拿上,万一有不明白的,这上面都有的。”
    徐幼珈慌乱地把册子收好,红着脸点了点头。
    回到西院,周肃之先去沐浴了,徐幼珈坐在床边,把母亲送的册子拿出来,刚想藏到箱子最底下去,心念一动,悄悄地翻开了一页。这册子画得甚是精美,亭台楼阁,花园水榭,画中的男女眉目宛然,衣饰华美,一点都不粗俗。
    “这样的姿势也是可以的?”徐幼珈有些好奇,不知不觉地看入神了,翻了一页又一页,耳听得周肃之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慌忙把册子合起来,塞到了枕头底下。
    周肃之没穿外袍,一身红色中衣,这是他成亲那天穿过一次的,是徐幼珈亲手给他做的,今天又翻了出来穿上了,“娇娇,你想不想沐浴?”
    他的中衣微敞,露出一小片光洁的胸膛,头发还带着湿气,徐幼珈慌乱的眼神不敢看他,点点头,从床边站起来,逃一般地进了净房。
    她磨磨蹭蹭地洗了半天,才从浴桶中爬出来,也换了一身红色的小衣中衣,一步一步地回了卧房,一看周肃之,顿时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他正坐在床边,津津有味地翻着她藏在枕头下面的那本册子!
    周肃之抬起头来,黑眸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娇娇,你喜欢哪个姿势?”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在问“早膳喜欢桂花糕还是小馄饨”一样,徐幼珈的脸却一下子红透了,站在那里不肯再迈步了。
    周肃之轻笑一声,将册子放到了一旁,“娇娇不知道也没关系,咱们挨个试一遍,娇娇就知道了。”
    周肃之起身,走到徐幼珈身边,拉住她白嫩细滑的小手,带着她走到桌边,塞了一杯酒到她手里,“娇娇,咱们再喝一次交杯酒。”
    徐幼珈不解地看他,交杯酒成亲那天喝过了,而且,她今晚已经喝了不少百花酿了。
    周肃之解释道:“这里面有助情的药物,能让娇娇好过些。成亲那天的酒里是没放的。”这些药能让女子更容易动情,减轻破瓜之痛,虽然他自信自己就能让她动情,可还是想尽量地让她好过些。
    助情?徐幼珈不敢再问,勾住他的胳膊,两人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周肃之将徐幼珈一把抱起,稳稳地走到床边,轻轻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压了上去。
    “蜡烛……没有灭。”徐幼珈躲开他的薄唇,含含糊糊地说道。
    周肃之大手一挥,床帐放了下来,光线顿时变得朦胧,“乖,蜡烛不能灭。”这次,他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舌尖不容拒绝地叩齿入关,强势霸道地在她的口中巡视一番,逼着她和自己一起缠绵。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她的中衣,将小衣扯开,滚烫的薄唇沿着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吻了过去……
    徐幼珈浑身火热,眉头轻皱,唇瓣半开,喃喃地唤道:“肃表哥~”
    周肃之听着她细细的喘息声,劲瘦的腰身慢慢地沉了下去。
    徐幼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泪水盈盈。
    周肃之停了下来,他的黑眸染上了情的氤氲,在她由红变白的脸上看了一眼,低下头,吻住了她的菱唇,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身上轻柔的抚摸着。
    徐幼珈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了,周肃之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薄唇时而温柔时而激烈,在她身上印下一朵朵桃花,手指也时轻时重。
    徐幼珈的身体重新火热起来,她看了看覆在自己身上的周肃之,他显然忍得辛苦,额头起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徐幼珈抬起雪白的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轻声唤道:“肃表哥~”
    周肃之心领神会,在她娇软的菱唇上亲了一下,一边缓缓动作一边看着她的神情,只要她身体紧绷脸色发白,他就停下来吻她。他如此细致隐忍,徐幼珈终于渐入佳境,一丝细细的轻吟从她唇边逸出。
    周肃之黑眸一亮,渐渐地快了起来。
    ……
    徐幼珈浑身酸软,迷迷糊糊地一动也不想动,周肃之取了巾子,将她全身都细细地擦了一遍,又换了个巾子,将那里也仔细擦干净。然后将她裹在被子里,抱到软榻上,又换了干净的被褥,再把她放回床上。
    徐幼珈窝在被中,只想昏然睡去。却感觉到一根修长的手指探了进去,她猛地睁开眼睛,“肃表哥,不,不要了……”再来一次,她真的受不住了。
    周肃之清隽的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乖,闭上眼睛睡吧,我给你上些药,这样好得更快些。”她是初次,他怎么舍得这么快就要第二次,会伤到她的,总要让她养好些,有了这药,估计明早她就好了,到那时……
    第85章
    程翊有些醉了, 他的桌上已经放了几十个小酒壶。
    他知道自己不该醉,现在太子和四皇子两派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 他们损失惨重,他不能失态,也不能有任何不清醒的时刻。可是,今天是九月十六, 那个小丫头要圆房了……
    掌柜小心翼翼地过来, “客官,夜深了, 小店要打烊了。”他这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从未来过这么体面的客人, 他是不是不该赶他走啊,万一惹怒了他,他会不会一剑把自己杀了。
    程翊站起身,微微摇晃了一下, 摸出一锭银子, 扔到桌上,稳稳地走到门外, 解开拴着的马,一脚刚踩上马镫,那马却突然动了一下, 程翊的脚一滑,险些摔倒。
    “呵呵。”程翊的剑眉微拧,星目透着些委屈,“这世上没人喜欢我, 现在连你也欺负我吗?”
    那马靠过来,低头在他蓝色的锦袍上蹭了一下。
    程翊翻身上马,松松地拉着缰绳,也不控马,任由它走到哪里去都行。
    他摇摇晃晃,半眯着眼睛,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笑道:“怪不得说老马识途,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走回来了,可惜你不知道,我并不想回来。”
    那马似乎听懂了,拐了个弯,没有走平常回家的路。
    程翊剑眉一扬,“好孩子。”
    那马慢悠悠地溜达,程翊酒意上涌,他干脆把上身伏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微眯着眼睛,看着这深夜空旷无人的街道。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程翊没有动弹,就见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过,拐进了旁边的巷子。
    程翊身下的马竟然跟着拐了个弯,也进了巷子口,程翊忙拉住了缰绳,抬头一看,那马车已经直接驶进了某户人家的大门,消失不见了。
    谁家的马车这么奇怪,直接进大门?程翊拉住缰绳,控马出了巷子,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巷子很是熟悉,他摇了摇头,想起来这里是和自己家相邻的一条巷子,虽然两条巷子离得有些远,但刚才那马车进的那户人家,和自己的会宁侯府是挨着的。
    程翊控着马,慢慢朝会宁候府而去,刚才那户人家,他有些印象,那宅子一直是空着没人住的,只有几个粗使仆人,听说是主人一直在南方,难道这是回京都来了?
    进了会宁候府,他突然想到,母亲的院子就在侯府的最里面,那和刚才那户人家不就只隔了一道墙吗?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不安,回屋洗漱了一番,换了件衣服,去了孟氏的院子。
    此时夜已深,孟氏身边的刘嬷嬷看见程翊很是吃惊,“世子爷怎么这时候来了?”
    程翊笑道:“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想跟母亲说。”
    刘嬷嬷略有些不自在,“夫人她已经歇下了。”
    程翊皱眉,“这件事还挺重要,要不,我就不进内室了,在门口跟母亲说一声好了。”
    “啊,不不,”刘嬷嬷突然有些慌乱,“我想起来了,夫人去小佛堂了。”
    孟兰的小佛堂是不许任何人进去的,程悦小时候有一次闯进去,还被她惩罚了一通,而且,她自己在小佛堂的时候,也是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的,因为她要静心为死去的丈夫念经,绝对不能中断。
    “这样啊,”程翊也不勉强,“那就等明天我再来吧,倒是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程翊大步流星,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服,将头脸全都用黑布蒙住,只露出一双亮如星子的眼睛来。
    会宁候府的侍卫是他亲自安排的,十分清楚他们的行动路线和换岗规律,他很轻易地绕过了所有侍卫,进了内院,来到孟氏的院子附近,翻过墙头,轻盈地落在了隔壁的那户人家。
    程翊贴着墙,一动不动,直到把院中的地形都观察清楚。他屏气凝神,细细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很肯定,这里没有暗卫,甚至也没有侍卫,当然了,按照一般的布局,这里是隔壁人家的后院,自然也不会有侍卫的。
    离墙很近的地方,有一处小巧的院落,正房三间,亮着灯光。程翊估算了一下,从母亲的院子到这个小院,如果没有这堵墙的话,大概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
    程翊轻手轻脚地来到这处小院,轻巧地跃上了低矮的院墙,随即又纵身上了屋顶。他小心地踩着脚下的瓦片,不发出一丁点声音。他来到亮着灯光的东稍间,轻轻地揭开一片瓦,俯身看了进去,只一眼,便如遭雷击。
    孟兰倚在蔡正廉的怀中,低低地抽泣着。
    蔡正廉和平时在朝堂上威严的样子很不同,他的眼中全是温柔,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抚摸着她,柔声哄道:“阿兰,别哭了,这事又不怪你,是蕙姐儿那个丫头太笨了。”
    “我明明发过誓,要好好地照顾她的,”孟兰的眼泪一串串的,根本止不住,“结果,还让她出了这样的事,我好难过,正廉,我好内疚。”
    蔡正廉叹了口气,“这件事是个意外,寿宴那天我就在府里,都没有能阻止悲剧发生,更何况你还在这边呢。别哭了,就算有了身孕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世上落胎的人多了去了,我会找个稳妥的大夫,等蕙姐儿落了胎,在家中仔细调养上一段时间,保管什么事都不会有的,正好她定了亲,也不适合再出门,就待在家中也一点儿都不奇怪。阿兰,别难过,也别内疚,你一点儿错都没有。”
    “我有错,我们都有错!”孟兰激动地喊了起来,“当初阴差阳错,咱们两个没成,姐姐却和你成了亲,明明说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都没有抗过命运的安排,那就各安天命,你和姐姐好好过日子,我也……我们两个就再无纠葛,我只当你是姐夫,而不是我的正廉哥哥。”
    孟兰抽噎得更厉害了,“我们不该,不该在姐姐大着肚子的时候欢好,更不该让姐姐撞见,害得姐姐动了胎气难产。我明明在姐姐临走之前向她发誓,说我肯定会照看好她的女儿,结果还让蕙姐儿出了这样的事。正廉,你不知道,小产是很伤身子的,将来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姐姐,姐姐肯定会怪我的。”
    蔡正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些年你把蕙姐儿照看得很好了,她在你这边待的时间比在蔡府还长,你姐姐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再说,你都把程翊送给蕙姐儿了,蕙姐儿高兴地什么似的,她应该很满意了。”
    “姐姐真的不会怪我吗?”孟兰抬起泪眼。
    蔡正廉肯定地说道:“你们姐妹那么要好,你姐姐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她定然不会怪你,还有感激你这么多年对蕙姐儿的照顾,还有以后蕙姐儿嫁过来,你们天天在一起,有你护着,蕙姐儿也不会受委屈,你姐姐要是知道这些,定然是很欣慰的,放心吧。”
    两人拥在一起,蔡正廉低低地抚慰了很久,见孟兰情绪平静下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在她脸上亲了一下,“阿兰,天快亮了。”
    孟兰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蔡正廉轻车熟路揭开地上铺着的牡丹纹地毯,掀开一块地板,下面露出个洞口来,他把孟兰小心地扶下洞口,朝她挥挥手,见孟兰走了,才又把洞口掩上,地毯铺好。
    程翊悄无声息地翻回了自家后院,隐在一处高大的树木上,过了片刻,见孟氏院里的小佛堂打开,孟氏从里面出来,进了正屋。
    程翊木然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僵硬地将黑色夜行服换掉,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呵呵,在小佛堂静心为死去的丈夫念经?原来这么多年,她都是和情夫一起念经的,恐怕念的是欢喜禅吧?
    照他们的说法,蔡文蕙已经有了身孕,那为什么不干脆嫁给程悦,非要嫁给自己呢?难道就因为蔡文蕙喜欢自己,他们就如此纵容她,定要让她达成所愿不成?
    还有,孟梅是因为撞见了他们欢好,动了胎气难产而死,那就是说在父亲去世的前两年,他们就已经有了苟且……
    程翊猛地坐了起来,父亲会不会……是蔡正廉杀的?
    程翊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当年的事,那年他六岁,父亲去地方上视察军务,出门一两个月才回来,他冲着父亲跑过去,父亲笑着将他一把抱起来扛在肩膀上,父亲母亲和他一起用了晚膳,之后父亲母亲回了房间,他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听说当晚父亲又去找蔡正廉喝酒去了。
    当晚在蔡府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只记得第二天一早,噩耗传到会宁侯府,他跌跌撞撞地跟着母亲,只见到一块板上面躺着一个人,他身上盖着白布,从头到脚,只有一只手露出来一点,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那是父亲的手。
    堂堂侯爷淹死在莲花池,不仅刑部尚书亲自带着仵作来了,皇上也派了太医过来,仵作和太医检查的结果,确实是无法呼吸窒息而亡,身上也没有其他伤痕,应该就是在莲花池淹死的。
    父亲到底是失足落水还是被蔡正廉所杀呢?
    第86章
    “肃表哥。”徐幼珈在书房门口冒个头, “谢谢你送我的菊花。”周肃之深知她的喜好,每年到了季节都会送她几盆淡雅清新的菊花, 或纯白、或淡粉,有时候还有淡绿色的,都是她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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