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上的帝王脸色冰冷地看完手中的折子,轻哼一声,随手丢在地上。
    “爱卿们倒是闲得慌,京里京外杂事一堆,你们还有闲心盯着朕的后宫。既然有人请了折子,那朕不妨就告之众卿。后宫有皇后,朕会有嫡皇子。纳妃有何用,生一堆的庶皇子,等着被杀吗?”
    朝臣们倒吸一口凉气,陛下龙威无惧,连这样犯忌讳的话都敢说,恐怕是真的铁了心,不愿纳妃。
    所有人低下头去,元翼冷眸扫视,“纳妃之事,不可再提,否则以扰乱朝纲处置。爱卿们若是无事,就退朝吧。”
    他一拂袖,摆驾回宫。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看着金吾大将军的冷脸,小心地讨好着,“恭喜国丈,恭喜傅御史。”
    傅万里与伍将军对视一眼,同还礼。
    元翼回到永泽宫,看到外面正在行刑,径直跨进了宫殿。
    三喜见状,悄声退出。
    “发生了什么事?”
    芳年笑意相迎,随意地道,“那宫女昨日当值时去了西宫,犯了宫规。我刚入主宫中,总得立立威。”
    他冷冷的眼寒光一现,“李长海,进来。”
    很快,他身边的大太监进来,“奴才叩见陛下,叩见娘娘。”
    “你去,传朕的口谕,所有后进永泽宫的宫人全部杖责十大板。以后但凡一人犯错,连坐受罚。若想不受罚,当互相监督,任何人不许再犯。”
    “是,陛下。”
    芳年瞠目结舌,觉得连坐是不是过分了些。
    元翼冷哼,“皇权至上,若敢背着主子有异心,想奴大欺主,效仿从前,朕决不轻饶。你是皇后,后宫所有的事情你一人独断,胆敢有人冒犯,不必留情。杀一儆百,朕就是要让他们畏怕。”
    芳年了然,陛下这是怕再出一个木公公。
    “陛下放心,我知道了,以后但凡是有异心者,决不姑息。”她端着脸,说得正义凛然。
    他目露赞许,“不愧是将门虎女。”
    她嗔他一眼,什么将门虎女,她可是自小在傅家长大的,哪有她爹的半点威风?
    “我哪里虎了?”
    他低头一笑,这姑娘虎虎的,不是长相,是性子。犹得初见时她的胆大,怕只有一个虎字能形容。
    “依朕看,哪里都虎。”
    她顿时不干了,虎可不是什么好字,拿来形容一个女子,更是贬意。什么虎头虎脑,虎背雄腰,都不好听。
    想她虽不是弱不经风的女人,好歹身材玲珑有致,哪里能与虎扯上关系。
    她佯装生气地扭头,哼了一声。
    第112章 示好
    且说外面行刑完毕, 李长海大声宣读陛下的口谕。被打的人连痛都不敢呼, 无辜受连累的人心里把司秋骂得狗血淋头,发誓以后要盯着其他的人, 就怕还有不安分的。而心里有鬼的人,更是不敢出声, 心里打着鼓, 思量着如何找退路。
    永泽宫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西宫那边不可能没有风声。
    “淑太妃姐姐,不知是什么人惹怒了陛下, 陛下竟发如此大火。”贤太妃愁容满面地问着,欲言又止地看一眼惠太妃。
    惠太妃心里沉了沉,永泽宫那边并未封锁消息, 很容易就打听出来, 原是司秋当值时, 偷溜来了西宫。
    就这么一件小事, 陛下居然大动肝火, 杖责所有的宫人。
    司秋与自己手下的一位小宫女是同乡,惠太妃是知道的。她就是怕皇后以为司秋是自己安插在永泽宫的眼线,所以心里一直忐忑着。
    现在贤太妃这么一问, 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淑太妃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淡淡地道:“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可以乱猜的,你们还想过好日子, 就得装聋做哑, 不该听的别听, 不该说的别说。”
    所有人都连声称是。
    等人散了,惠太妃连忙拉住淑太妃,“淑太妃姐姐,你说,陛下他是不是…笙儿会不会有危险?”
    “你胡言乱语什么,陛下是什么人,岂容他人诋毁?依本宫看,或许是有人说了些什么,让陛下起了疑心,所以才会动怒。”
    “谁?”惠太妃紧盯着她,“求淑太妃姐姐告诉妹妹,到底是谁嚼了舌根?”
    淑太妃无奈地摇头,“你呀,怎么能这般没心眼。”
    她拔开惠太妃的手,失望地离开。
    惠太妃脸上带着哭相,还能有谁呢?陛下的后宫中,唯有一位女子,除了她,还会有谁会吹枕边风?
    可是笙儿已是出家人,皇后为何还忌惮他?
    她独自一人慢慢走着,魂不守舍的。突然被人叫住,她一回头,见是叶太嫔。
    叶太嫔在宫里就跟个透明人似的,极少与人打交道,猛地被对方唤住,惠太妃有些疑惑。
    “惠太妃姐姐,妹妹…有事找你。”
    “今时不同往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叶太嫔脸色略为苍白,人十分的清瘦,论长相是不差的,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娇弱的美人儿。
    “惠太妃姐姐,是二公主…妹妹想着,她已经十五了…”
    她一说,惠太妃就明白过来,叶太嫔是担心二公主的婚事。新帝登基,怕是她心里有了其它的想法。新帝手段果决,不是太上皇能比的。说不定余下的公主们,不用再重复姑姑们和大公主的老路,远嫁和亲。
    “那妹妹是有什么想法?”
    “是,所以来找惠太妃姐姐讨个主意。你说…”
    惠太妃沉思一会,都是做母亲的人,以前还会争宠暗斗,但现在都成了太妃太嫔,也没什么可斗的。再说叶太嫔这人一向软弱,之前与她的关系还行。
    “依本宫看,后宫之事,皆由皇后做主,不如妹妹你去探探皇后的口风?”
    叶太嫔就是这个想法,可是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去,故而来拉惠太妃做伴。惠太妃见她怯懦的样子,猜到这层。
    “也罢,本宫是看着二公主长大的,就与你一同前去。”
    叶太嫔立马露出羞赧的欢喜,与惠太妃一起前去永泽宫。
    芳年听万嬷嬷说惠太妃和叶太嫔来请安,忙请人进来。惠太妃她是认识的,只不知叶太嫔是谁。等人进来,芳年才把名字与人对起来,原来总躲在角落里的女子就是叶太嫔。
    “冒昧来打扰娘娘,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不碍事的,请坐吧。”
    两人仅挨边坐在凳子上,惠太妃倒还好些,半抬着头。而叶太嫔,恨不得要把头埋进衣服里。
    芳年感叹着,真不知道叶太嫔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这两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必是有什么事情。要是等她们开口,只怕得绕好大一个弯子。
    “不知,两位太妃太嫔来寻本宫,可是有要事?”
    “没…什么要事,臣妾就是想问…二公主…她已满十五…”叶太嫔低声地支吾着。
    芳年看一下身边的万嬷嬷,万嬷嬷小声地道:“娘娘,二公主是叶太嫔所出,上个月满十五岁。”
    原来如此。
    算起来,宫里应该还有十几位公主。这些公主们以后的婚事恐怕就得落到自己的头上,芳年不由得头疼起来。
    太上皇真是够能生的。
    “这事本宫疏乎了,本宫刚进宫没多久,许多事情还没有理出头绪。本想着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见见公主们。今天正好见到太嫔,本宫就多问一句,不知公主们平日里可都学些什么?”
    “没学什么…二公主会绣花…”
    绣花?
    芳年皱着眉,一个公主,就会绣花,这叫什么事?
    “宫里之前可曾给公主们请过老师?”
    叶太嫔摇头,公主们都由自己生母教养,或有识字的,或有会琴棋书画的。可是她自己只会绣花,所教给二公主的也就只有女红。
    芳年不由得抚额,看来之前太上皇对公主们的教养是听之任之,想着反正都是要送到别国和亲的,并没有好好教导。
    “那太嫔可有问过公主,想寻个什么样的人家?”
    叶太嫔猛地抬头,撞进皇后清澈的眼神中。她激动得手在发抖,听皇后的意思,莫非二公主不用和亲?
    “娘娘…不拘什么人家,家境尚可就行。”
    这叫什么话,一个堂堂公主哪能随意嫁人。芳年心里叹气,都怪太上皇造孽,只管生不管养。
    “那怎么行,我们元朝的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驸马得好好挑选。”
    莫说是叶太嫔,就是惠太妃都欢喜起来。皇后的言之下意,是所有的公主都能正常嫁人,而且还要仔细挑选驸马。
    “娘娘…”叶太嫔一下子跪下来,“臣妾替二公主谢谢娘娘。”
    “太嫔快快起身。”芳年做个扶人手势,万嬷嬷已过去把人扶起来。
    “太嫔何需如此大礼,陛下圣明,一定会替公主们做主的。正好,本宫还没有见过公主们,不如你回去,将公主们与她们的生母都请来,本宫一起见见。”
    叶太嫔哪有不从的,所有育有公主的太妃太嫔们心里都被一块石头压着,日夜担心女儿远嫁他国,生死不能相见。要是听闻公主们不用再远嫁,还能挑选驸马,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惠太妃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上座的皇后,长相明艳,一身贵气,眼神清澈,这样的女子不像是心狠的。
    或许之前,只是陛下震怒,替皇后处置宫人。这么一看,皇后在陛下的心中地位不一般,极为爱重。
    她在宫中多年,深知宫中的生存之法,最稳妥的就是帝王的敬爱,其它的你争我斗,尔虞我诈都是下下之策。
    别人说得对,皇后果然命好。
    芳年眼眸未抬,也知惠太妃在偷看自己。
    等叶太嫔离去后,她随意地说道:“本宫曾与陛下居于孝善寺中,偶尔认识一位小师父。小师父法号明觉。本宫与他交谈过,他进退有度,心存悲悯,是个纯良的孩子。”
    “娘娘…”惠太妃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皇后口中的明觉师父就是她的笙儿。算起来,她有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皇儿了。
    “我佛慈悲,明觉师父誓言长伴佛祖,那是他与佛有缘。太妃娘娘若是愿意,无事时可以去寺中听他讲佛,想必定会受益非浅。”
    “娘娘…”惠太妃从座位上站起,跪在地上,“臣妾谢谢娘娘。”
    “太妃快起吧,陛下与本宫深知你们的苦楚,若有需求,只要是合乎情理的,本宫都能替你们做主。”
    “娘娘,臣妾谢谢您和陛下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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