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福总相依,温瑾得到了好消息,可却有更大的换消息等着他。
    第65章 变故(转折点)
    七月穹苍,也许今日漫天白云就着青色,亦或许明朝狂风暴雨打翠枝,皆未可知。岁月纷繁,就像眼下的世事一般,做不到万事称心如意。
    温瑾和微生珣决定告诉温知豫和袁谧,他俩在一起的事,今日就上门拜访。
    搽满青灰的天色,积着几日来的水汽,惊雷炸裂长空,向下不断地倾泻雨水,浇透了这炎夏的暑气,带来难得的几分凉爽。
    收到班主任帮忙寄来的毕业证,双手撑着藏青色的大伞,尽量让雨丝不落到身上,怎么就下了这么大的雨。
    刚走入电梯间,微生珣也恰好在等电梯下来的时间里到了,微生珣挡着传感器,让温瑾先行入内,正如两次初次去医院那般。
    微生珣算是第一次真正地想以温瑾男朋友的身份登门的,本欲带些东西再拜见温父温母,但温瑾一再坚持不需要这些虚礼,这才空着手,来到小区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伸手拨了拨微生珣额头的碎刘海,不是,我叫你穿正式点,你也不至于正式成这样啊。要不是今天下雨了,你也不怕把自己捂出痱子来。
    暗纹平领西装修身,浅蓝立领衬衣内嵌,一双白色的休闲鞋。
    心形刘海乖巧地立于额前,浅浅修了眉,去了边上的杂毛,凤目狭长,目光澄澈似水,无端起了波澜,阿瑾,我有些紧张。
    微生珣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被拒绝,温瑾早前早已经透露了袁谧曾经的想法,现如今,只是去下个战牒罢了。
    微生珣以为大概只是事不如人意,只是,好像别人家的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也都落在了他身上。
    温瑾见微生珣的主动接过自己的雨伞,也不客气,让人家拿着,这么多年了,这些小事,微生珣从未忘记,而且做的更好。
    如今的微生珣,早已不同往日,经历过大学四年的磨炼,意气风发,骨子里的自信与魅力,散发的淋漓尽致。
    整个人比昔日更多了一种叫气场的东西,与生人勿近不同,是一种让人不自主去敬重的气质。
    袁谧今日还特意做了微生珣爱吃的东西,温瑾本想在饭前说这事,只不过,被微生珣拦着,有些疑惑着看着微生珣。
    吃完饭再说。微生珣给温瑾的碗里夹了一些醋溜土豆丝。
    温知豫今日感觉感觉有些胸闷,只不过这几日工作比较繁忙,十分劳累,大概是需要忙完这些日子后,好好休息一番。
    对了,微生,阿瑾说你有话对我和叔叔说,怎么了吗?收拾完碗筷,放进消毒柜里,袁谧拉着温知豫坐在了沙发上。
    叔叔,阿姨,微生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脊直如钢筋,额首轻低,盯着袁谧和温知豫的眼睛。我喜欢温瑾,我想请你们将他交给我照顾。
    袁谧与温知豫原本还笑意盈盈,听了微生珣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笑,只觉得嘴角酸得厉害,最后竟然连笑意都挂不住了。
    你说什么。袁谧将温知豫搀扶了起来,声音中的不解和怀疑还是刺入了微生珣的心底,面色有些青铁。
    即使早就有所准备,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又是不一样的心境,失落,无助,幸甚,一旁还有温瑾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传来一阵阵的暖意。
    阿姨,我喜欢温瑾,就像你和叔叔那样的喜欢。微生珣一字一句像鱼骨梗喉,当全部说完之时,反而多了几分释然。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眼角的鱼尾纹骤如丘壑,手背抽筋尽显,袁谧失了曾今的优雅,喊的歇斯底里,你们都是男的,你们知道吗?你们这样,我和你叔叔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决堤,袁谧猛地一巴掌打了上去,微生珣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阿姨一直以为你很有上进心,但我不希望你把心思放在我们阿瑾身上,衣服穿的这么光鲜亮丽,也挡不住你心里的龌龊,你知不知道,微生珣。
    字字句句都像冰棱扎尽微生珣的心底,原来真相是如此残酷,自己会是如此不堪。
    为了自己的孩子,袁谧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嘴巴,也可以恶毒成这样,完全失了往日的平静。
    微生,温瑾没有想到自己母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修长的指尖想触那片肿红,却怕又添疼痛,我们走吧。
    爸妈,我们先走了。手挽在微生珣的手肘之处,拉着他往门口的方向走,事情已经说了,只能等爸妈自己消化了。
    要是走了,就不要姓温了,我温家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温知豫只觉得胸口更闷了,仿佛有气血逆流,他没有想到,他温知豫会生出温瑾这种孩子。
    微生珣比温瑾先停下了脚步,这个选择,温瑾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到了如今,他没有想象地那么不容易说出口:
    爸妈,对不起,不知何时,温瑾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怕说得越多,自己反而越难受,推着微生珣向门外走去,再多呆一刻,他都怕自己会受不住。
    上天再收回一样你所拥有的东西之时,不要担心,因为你剩下的东西,它也会慢慢收回去,不会将东西留给你,你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自己从上天手里抢东西的。
    出了门口,小区里已经积了一汪又一汪的水,增加了行路的能力。
    阿瑾,叔叔阿姨,不会不认你的。微生珣将温瑾搂进自己的怀里,安慰的话语到了喉咙,呼之欲出,却又猛然退潮,千言万语,不过化作这么简单一句话。一直以为自己变了,会融洽地与人交流,原来遇到温瑾的事,他还是会变成一个什么事情都不会的孩童。
    听到手机的铃声,微生珣放开了温瑾,让温瑾方便拿出他的手机。
    紫色的闪电突然照亮了天空,将苍穹撕裂成两半,也撕裂了未来的温瑾。
    第66章 死的死,疯的疯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不是他人,正是袁谧的号码,向上轻滑,喉中哽咽,落在这雨声中,显得有些无力,妈。
    温瑾,你爸出事了。慌张,无措,袁谧颤抖的声音让温瑾心头一紧。
    丢下了一头雾水的微生珣,拔腿往自己家中跑,妈,你先别动,先打急救电话,然后准确说清楚地址,我这就回来。
    微生珣只能跟着温瑾往回跑,刚才听到急救电话,大概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等温瑾跑到自家的位置后,温知豫就昏死在地上,面色苍白,铁青之色缓慢上移,袁谧瘫坐在旁边,神色慌乱,阿瑾。
    妈,没事,没事,温瑾拍打着袁谧的背,轻声安慰着,袁谧躁动的心刚有所平静,看见站在门口的微生珣,瞳孔处瞬间蔓延出细长的红血丝,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往门口砸,微生珣看着脚边的碎玻璃和碎了屏幕的手机。
    妈,爸爸要紧,我们不急。温瑾抱住袁谧,温声细语地哄着妈妈,袁谧如今几近暴躁。
    哇~袁谧趴在温瑾肩膀上大声哭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站在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看不见尽头,将要渴死在沙海里。
    微生,你先离开吧,这里有我。温瑾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妈妈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不能再倒下了。
    好,袁谧对自己的态度,微生珣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现在走,就是相当于帮了温瑾最大的忙,温知豫倒在地上,这里又没人会急救,也只能认命的让人自己躺着,袁谧不能再出事了,自己这么招阿姨讨厌,还是自己先走来的比较好。
    将碎在门口的手机弯身捡了起来,揣进了口袋里,阿瑾,有事叫我。
    将自己用电梯运送到一楼,用手挡着感应器,不让它闭合,害得来往上下的行人骂骂咧咧,说微生珣这人怎么这样,这电梯是公家的,谁都能用,他一个人挡在这里算哪门子的事情。
    微生珣只能不停地对人说以抱歉,这事的确是他不对,见救护车的声音传了进来,微生珣给抬担架的人,按好了电梯,闪身到一旁的消防楼道,目送温瑾和袁谧都上了救护车。
    喂。鲍橘刚看完一个病人,脱完一次性手套,打算给人下诊断的时候,就见微生珣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这四年来,他俩倒是成了很好的朋友。
    尤其是在鲍橘看到微生珣和杨瑾瑜的DNA鉴定之时,便更要帮一把了,微生珣这人绝对有恩必报,自己没有什么图人家的,只不过他要为杨瑾瑜考虑。
    凭着鲍橘对杨瑾瑜的了解,要他放弃杨家的家产,门都没有,拱手让人的事,杨瑾瑜一向觉得那是愚者才会做的事情,他是不会承认他笨的。
    鲍橘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也是因为微生珣向来有事发微信,从来不喜欢打电话,连个语音都没有给他发过,今天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而且这么严重,怕是关于温瑾家的了。
    只不过今日不是去和温家摊牌吗,怎么还有空和他打电话了。
    电话中的人,声音有些不稳,像是运动过后的喘气声,鲍哥,你有认识市二医院的急诊医生吗,温瑾他爸不知道什么情况昏迷了,我希望如果万一做手术,你能不能找你的朋友帮帮忙。
    刚才那两个抬担架的衣服上,写的是市二医院,应该没错,而且市二医院的确离温家很近,自从袁谧低血糖之后,温知豫换了套离医院近的套层。
    好,你把他爸爸的名字和电话发给我,我让我朋友安排一下。鲍橘挂了电话,给自己的朋友打过电话去同学都是临床专业的,只不过后来考研细分的方向不同罢了,他见不得刀光,就来了这肛肠科。
    鲍橘将诊断输入完毕,加快了检查下面病人的速度,提前将病人看完,他想提前下班了。
    微生珣还和很久没见的盛若南扯上了关系,他知道盛若南在学通信技术一类的专业,而且业务研究如何破解手机的办法,他想知道温知豫的手机里藏了什么。
    犯法的,哥。盛若南发过来这么几个字,自己玩玩还行,倘若真的把别人私人信息给散发出去了,他这辈子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犯什么法,这是温瑾爸爸的手机,他爸爸住院了,手机里还有一些东西,温瑾没有办法拷贝出来,刷机又怕整个刷没了,这才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微生珣搬出了温瑾,盛若南这才肯帮忙。
    在盛若南眼里,微生珣和温瑾的关系,可是真的好的不得了,而且温瑾父亲住院了,自己没有心思找人破解,让微生珣来找自己也算正常,况且,现在有了授权,不一样,他这样破解人家手机,就不算犯法了。
    温知豫去世了。这是鲍橘发给微生珣的消息。
    微生珣同领导请了假期,这两天,他有亲友去世了,没法上班。领导见微生珣平日事事用心,便也答应了他的请假。
    可还有一个让微生珣更加崩溃的消息,袁谧疯了,打击过大,一下子成了偏执型的精神分裂症。
    如今真的是死的死,疯的疯。这才短短几个小时之间,温家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微生珣不知道这次的摊牌,他是不是真的错了,他不该固执地抓着温瑾。
    后来,微生珣约了个日子,与盛若南见面,将手机交给了盛若南,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花了一个多小时,竟然真的破解了。
    微生珣隐隐约约觉得这手机里应该有些东西,袁谧将杯子扔过来的时候,手机就应该掉进了杯子里,可是好端端地手机为什么掉进了杯子里,只能证明手机主人不小心手机话落,但是来不及将手机捞出来,或者,根本就给人机会捞出来,手机主人就倒在地上了。
    第67章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在家中翻看医书的鲍橘,突然收到了朋友的消息,大概知晓了温家的消息和情况,对此也深感无奈,毕竟自己没有那妙手回春的本事,能让微生珣的老丈人死而复生。
    恰逢自己休假,鲍橘与微生珣联系了一下,便一同约在市二医院碰面。
    单双层的楼梯都挤满了来看望病人的家属亲戚,连苍蝇的空间,都挤不进去。
    眼看攻克此处电梯无望,微生珣走到角落找了消防电梯去到了温瑾所在那一层。
    温瑾将手机静音了,如今,任何人的电话他都不想接,他就想好好陪着自己父亲,等下一次有人再来确认生病体征,如果还是显示死亡的征象,父亲这辈子就只能长眠于地下。
    十七层的窗外,雷声大作,隔壁床的病人在他们来之前刚出院,如今病房里除了一个死人,就只剩下一个温瑾。
    窗外雨势凶猛,用力拍击着玻璃的窗面,不过只是徒劳无功罢了,玻璃轻微震颤了一些身子,随后恢复了平静,唯有水渍落过的模样,不过片时,复又被后来接踵而至的水渍覆盖,后浪推前浪。
    高楼大厦之下,栽种着千万绿荫的土地,被大雨无情地冲刷,留下一个又一个水洼,就如同心底的创伤,雨停了,但伤害不会走,除非下次有更大的雨,再次冲刷,将原先的创伤冲毁,又重新构筑更大的创伤。
    坐在陪护椅上,双手握着温知豫青紫的手,将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温暖过去,可是尸体明显有些僵硬了,温瑾心底很清楚,只有死了的人,尸体才会有尸僵。
    心如明镜,可偏偏不愿承认,那个曾陪护他半生,愿意宁愿自己吃坏点,也要给他买不少课外书的爸爸,就那样没了,没得那么突然。
    微生珣到达病房门口之时,鲍橘已经先他一步在病房里了。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只能递给温瑾一方又一方的纸帕巾。
    丧亲之痛他能理解,安慰在这些痛苦的事情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溅不起一丝水花。
    温瑾的电话打不通,至于如何找到温知豫所在的位置,也是询问了鲍橘,毕竟鲍橘在这医院有熟人,比他知晓的总是多上太多。
    你来了。鲍橘为两人让出了空间,将手中剩下的纸帕交给了微生珣,自己则是转身为两人关好了门,出去看着护士台旁边各个医生与护士的简介。
    别哭了,微生珣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温瑾齐平,将温瑾的手一点点掰下来,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不停地揉捏着,让温瑾的手,感觉不那么冰凉,没有正常人的鲜活。
    微生珣。温瑾很少这么直白地叫他名字,包在外面的掌心略微一僵,复又慢慢地揉着,好似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我在。我一直都在,也一直都会在。
    目光空洞,看着眼前为自己暖手的微生珣,温瑾眼中的泪水,就不住地往下掉,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好。
    微生珣应答地干脆利落,他答应分手了,抬起一只手,揉碎了温瑾的鸦发,温柔地要命,对于温瑾,微生珣的耐心,怕是这辈子都用不完的,不过,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冒昧到访,才让你遭遇这次变故,提分手,是应该的。
    微生珣从鲍橘那温知豫得的是急性肺栓塞,血栓把肺的管腔给堵上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冒昧造访,引得温知豫气血逆流,栓子脱落。
    自己主动揽取责任,一是自认为自己的确是罪魁祸首,二是微生珣不想让温瑾太过自责。
    温瑾太过于孝顺,温父温母不仅待温瑾好,连微生珣这个外人,之前对自己也是极为贴心的。
    这些年,倒是自己不够厚道,还想抢人家儿子。
    自温瑾开口叫他名字的时候,微生珣就觉得他俩怕是缘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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