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说开了,以后就是连朋友都做不了的。他不能想象微生珣要用怎么样的眼光的去看他,他不在乎别人,独独对这个已经把他放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儿,尤其在意。
    椅子挪动划过地面,现下也显得那般刺耳,微生珣以为温瑾要转身离开,却没有想到会被他紧紧抱住,微生,我也喜欢你。
    微生珣这一生已经活得不容易了,如若此次再因自己的拒绝,怕是很难走出来了,况且自己也不是对他无意。温瑾如是想着,自己不会为别人委屈自己,更何况自己喜欢别人这事。
    当年同学的情书,他能毫不犹豫地扔掉,可如今,他没法扔掉微生珣。
    走在山道上,两人从墓地往公路的方向行去。在想什么?这么好笑。
    想当年学姐无意之中帮了我俩,我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单相思罢了,没想到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我向来不做没有成算的事,看见那张纸,我想了一天。我赌了,我赌你有那么一分喜欢我。温瑾冰冷的指尖,早已被微生珣用自己掌心给捂暖了。
    当时我想,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就不想去喜欢别人了,太小心翼翼,太怕失去,承受不起。我妈走了以后,我更不喜欢失去的滋味了。幸好,那时,温瑾喜欢着自己。
    你知道吗,温瑾,世界塌了的时候,你会死的更快,因为这里很痛。微生珣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第52章 踪迹
    从前的微生珣,看惯了春秋,也赏完风月,经历过大起,亦踏过大落。原本心底还有一处浅淡的光亮,在世事无常中,摧残凌落,几无声息。
    温瑾就像拯救微生珣的圣主,像淹死之人在冰冷广阔的水中抓住的那一根浮木。
    在死亡之前,给人以希望,比死亡本身更让人害怕,也更绝望。
    我想过很多次,为何那么多人,就偏偏喜欢你,微生珣俯首描摹着温瑾的面容,如三年前初见那般,除了个子窜高了些,倒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变化,大概是除了妈妈以后,再也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方林诗的离世,无疑给年幼的微生珣致命的打击。
    隐忍,坚毅,不近人情。如若一生有人庇佑,谁又会无端愿成为这样的人。微生珣学会了用荆棘保护自己,但凡事,过刚易折。
    就如当初的余怡,微生珣明明是好心想扶人一把,一不小心没有抓住,让别人误以为是他推得。
    加之微生珣又不喜欢做多解释,自然都把责任推到微生珣身上了。如若不是温瑾为他解围,教他为人处世,否则现下还是冰坨。
    人心都是肉长的,可生理解剖上,它偏偏又是长偏的,人人都偏向弱者,以自身的想法引导着舆论,可又谁曾想过,在某些程度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温瑾张口说道,比不上你母亲,一直以来你闭口不谈你父亲,我也没有问,因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微生,从前的磨难已经过去了,阿姨也不会想看着你变成冷漠不懂世事的人,过刚易折,所以现在经过这一学期,我觉得你话多了很多,我真的很高兴。
    打个不恰当的例子,我爸是靠着那股淳朴肯吃苦的劲头,温家才有了这般家底,温瑾将鞋尖蹭了蹭台阶,泥土从面上掉落,但是这毕竟是少数,最起码,他说的话比你多,也知道吃亏是福,不会忍让过度,哪个位高权重的,不是踩着别人脊梁骨上去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直觉得你不该只是着眼于温饱,应该去驰骋商界。如今只是明珠蒙尘而已。
    明珠蒙尘,你倒是高看我。长年不喜上弯的唇角,也就在温瑾面前方才展露多次,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敢,阿瑾,以后再同你说我的情况吧。
    温瑾听了这话,只觉得微生珣母子像是落难的人,微生珣一直都在努力地挣钱,可能在外有追债的人家也不一定,这样一想,温瑾倒是更觉得微生珣活的不易,阿姨走了,指不定所有的债务都落在了微生珣的头上。
    况且阿姨是病逝的,定然死前花了不少医疗费。兹山公墓虽有人守墓,但是同方林诗坟前一般整洁的,还是少数,说明微生珣一直都会来整理。
    这样孝顺的人,定然是会把自己所有的家财都给母亲看病无疑。
    嗯,对了,我妈叫你过年和我们一起过,可以吗?温瑾想到了昨日和袁谧说的话。
    嗯,到时候你们先吃吧,我可能会晚点。微生珣如是说着,别人放假是真放假,他放假是做兼职,一刻也不得空闲的时间。
    今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上午与温瑾去吃了饭,下午就去派送传单。
    只不过,这派送的范围,倒是凑的极巧,正好是在杨家的一幢私产旁边,杨家产业众多,当年微生珣离开杨家前所住的一处,当初购置之时,花费了一千多万,到如今,已经破了半亿。
    光是将私产卖了,也是不敢想象的数目。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微生珣站在路边,以笑对人,的确是和从前不一样,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递过去一张,人家就算不看,也会替你拿走几张,扔进垃圾桶。
    一辆跑车停在了微生珣面前,玻璃窗逐渐落下,露出了鲍橘那张精致的脸。微生,你在兼职吗,给我几张吧。
    将手伸了出去,想要拿几张单子,帮他扔一些掉。
    嗯,谢谢,你下班了?微生珣虽然和鲍橘只见过两次面,但是碍于房事这方面,太怕伤到温瑾,所以私下也有些交流。
    由于房事还有肛门有病这种事,说出来太过羞人,很少有人会问他,因此对微生珣的虚心请教,鲍橘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靠近年关了,医生也是人,自然是要放假的。鲍橘见微生珣太过实诚,只给了自己三张单子,你多给我些吧,我车里还有些,就当两个人的了。
    不用了,这样本就不好。微生珣笑着拒绝。
    你倒是变了,记得第一次见你,就如同冷面佛。鲍橘的目光如炬,言语还是一往的轻挑。
    微生珣说了句,过刚易折,总该变的。鲍医生,我就不打扰了,还要继续。
    见微生珣挥着传单赶人,鲍橘说了声再见,也启动车子走了。
    你俩倒是那双眼睛长得有些相像。鲍橘看了一眼一旁的杨瑾瑜,一样的好看,不会是你爸私生子吧。
    这双凤目像的是他父亲,连忙解开安全带,往后看去,微生珣那双眼睛看起来倒是眼熟。
    他叫什么名字,你的病人吗?杨瑾瑜重新系好了安全带,想着是否要调查一下。
    怎的,还真被我猜中了,是你爸私生子啊?鲍橘笑嘻嘻地看着杨瑾瑜,他不过随口说说。
    我同你说,你别乱嚼舌根,私生子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大哥。杨瑾瑜想着这外界虽然知道有个三房,但是因为不露面的关系,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个三房儿子的存在。
    鲍橘听到这关系时怔愣了一会,应该不可能是你大哥,能做你杨家的三房,能至于混到这个样子吗?
    说的也是,我妈说,三房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应该没有让人出来干活的必要。杨瑾瑜把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微生?到时候叫人去查查叫微生的人吧。
    现下只能想着如何从鲍橘嘴中多套些信息出来。
    第53章 天作之合
    你别想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鲍橘将档减到二挡,进入地下车库。你大哥不回去,不是正好吗?盯着杨家家产的可不止你二哥一个人,伯父百年之后,你觉得你能捞得几分。
    话糙理不糙,鲍橘知道杨家家大业大,可是觊觎的人亦是多如牛毛。
    鲍橘自从工作之后,便不再向家中伸手要钱,一个甘愿屈居在医院的富家子弟,又怎么会看上杨家的家产。他鲍家的家业虽然比不上杨家,但父亲自小对他的疼爱更胜于他哥哥,父亲早就同他说过,鲍家的家业能者居之,他的天赋的确是比哥哥强些,谁曾想他会突然转行做医生。
    哥哥一直以来就是以他为先,鲍橘不想未来因为家产的事,心生嫌隙。
    打开车门,锃光瓦亮的皮鞋踩地,杨瑾瑜的确不能反驳鲍橘的话,海中浮舟,不是我想静,就不会无风起浪了。
    鲍橘将钥匙拔出放进了口袋中,我知道,有事用得上我时记得找我。
    下车,关门。
    修长的手指将领结取下随意放在了车中搁置处,解开了黑色西装所系的纽扣。鲍橘看着正装着身的杨瑾瑜,眉如长剑,凤目思虑微眯狭长,气泽优雅,瑾瑜,你现下倒是有些道貌岸然。
    我要是道貌岸然,你就是斯文败类,天作之合。杨瑾瑜双手斜插裤袋,倚靠在车门上。愣着做什么,上前带路啊,我还没去过你住的地方
    鲍橘闻言走在前方,引路前行,杨瑾瑜盯着那令人宽心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鲍橘,我家的事,除了那块地皮,以后不要插手了,一码归一码,不然我总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是掺杂着其他东西,一点都不纯粹。
    好。鲍橘邹然转身拉起瑾瑜的手腕,向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杨家有一处私产位于市郊,离鲍橘这里倒也是极尽,就在鲍橘所在小区的另一边,只不过杨家购买的是排屋,而鲍橘买的就是商品房。
    房子不如你家的大。鲍橘让瑾瑜先行坐下,为温瑾斟了一壶茶,坐在了杨瑾瑜身旁,我等下给你做些吃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也只能将就你一下,我看着做。
    我觉得挺温馨的,还有,你随意,我基本上不挑食,除了不好吃。杨瑾瑜好奇地打量着鲍橘买的房子,风格是简约轻奢欧式,入目皆是白色的家具,与浅金描花的暗纹壁纸,用玄关隔出书房,餐桌旁的酒架上倒垂高脚杯,摆放了几瓶好友送他的红酒。
    那你先坐会,我去做饭。鲍橘从茶几的抽屉中,挑了几包坚果,又从冰箱里洗了一些水果,放在了瑾瑜面前。
    见鲍橘围上了围裙,杨瑾瑜通过手机询问自家的管家,是否认识在医院工作的医生,说自己身体不好,还点名要在鲍橘那家医院的。
    他承认,他的确忌惮方林诗手中的股份,万一落在二哥手中,指不定怎么打压江梨珍。股份他可以不要,但是就是不能落入大房手里,想提前找到他大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若是那人要自己掌权,那他也不会做些什么,若是将戒指给了大房,那他就直接将大哥的身份提前告知父亲。一旦归入杨家,三人的权益一同三分。
    面上兄友弟恭,暗地里他二哥也不是没有给他下绊子。如今做得这些,就是为了讨杨无咎开心,杨瑾瑜知道江梨珍虽然从不说,但心底还深爱杨无咎的。
    这块地皮,其实也不止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江梨珍。
    杨无咎这些年不是没有找过方林诗,不过碍于方林诗太过聪慧,竟然没有查到一丝的蛛丝马迹。
    杨瑾瑜是聪明人,上了年岁的人,便会越发怀念从前,虽然方林诗做错了事,可是他大哥并无犯错。
    甚至当年听到杨瑾蘅高烧褪去出院的消息,杨无咎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杨瑾瑜这辈子都忘不了,大概杨无咎的心底还是有方林诗的一处位置。
    杨瑾蘅这名字,是杨无咎为微生珣取的名字,后来方林诗为了彻底摆脱杨家,就将名字彻底改了。只不过还保留着王字旁,因为杨家的这一代都是瑾字辈。
    在厨房切着蔬菜的鲍橘,自然也了解瑾瑜的脾气,瑾瑜不说,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偷偷地查,况且微生珣的眉目同瑾瑜的那双眼睛是极为相像,鲍橘记得微生珣来看病时的年纪,的确是比杨瑾瑜年长几岁。
    熟练地将菜色分拣装盘,心思却还活络着,微生珣要不是杨家的人还好,如果要是了,他今日不就是害了微生珣吗。
    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一边是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大哥的微生珣,鲍橘觉得这哪边他好像都不适合得罪。
    明天先回医院一趟,把微生珣的开房记录清一遍。鲍橘在心中想着,这事不能假手于人,万一瑾瑜查到他这里,自己该如何去解释。
    微生珣既然这么多年没有回杨家,自然不想让自己平静的生活,再起风波,如果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将人卷入杨家的风雨之中,真是自己的罪过。
    杨家光鲜亮丽的背后,早已脏乱不堪,要不是黑白两道通吃,又怎会有如今的杨家。
    盘算着再过些时日,约微生珣出来,估量一下微生珣是否是杨家的人,如若不是,就直接与瑾瑜说了,如若是,就先帮微生珣埋着。
    不过,鲍橘倒是没有看走眼,微生珣与杨瑾瑜的眉目的确是遗传了杨无咎的基因,人海茫茫,偏生叫他一眼就瞧了出来,微生珣与杨家的孽缘,怕是不会止步于此。
    夜色浓稠如墨,长风倒提入领,天色深了。
    正在发传单的微生珣,心中茫然一片,他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太太平。连忙将传单发完,便乘车离开了此地。
    在鲍橘那用完晚饭,杨瑾瑜接了电话,有事提前离开了。
    开车猛踩油门,回去今天经过的街。
    第54章 探查
    顺着今日来时的路,视线扫过路边,稍许慢些脚步,或者就找不到他大哥了。
    将那附近的每条路都绕了几趟,却还是没找到刚才的少年,刚才惊诧之时,只记得看那少年人的眉眼,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脑中的瞬时记忆开始缓缓如云烟般消失淡忘。
    灯色橙黄,跌落在地,瘦长灯柱之下,行道两旁树枝侧端新叶抽出,打碎了落下的暖色,落在行人身上,斑驳破碎,让人看不真切面容。
    杨瑾瑜无法,只能提前回家了,刚才那个电话,是他让王叔打的。
    本来想着自己先来找下午的人,看来已经离开了,王叔已经帮自己约好了医生,看来明天得去一趟医院了。
    医院五点就下班了,而王叔的朋友也不是急诊的医生,况且自己也不是急于一时,明日去也是一样。想通这一层,杨瑾瑜这才舒坦点。
    鲍橘在家中收拾着碗筷,将碗洗完后,想去收拾一下茶几,却看到沙发上粘了一些头发,鲍橘收拾好那几根还带着毛囊的头发,小小年纪,居然脱发这么严重,这要是过了几年,怕是得秃。
    不行,过几天得去学点巩固发根的菜色,鲍橘收拾完桌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见同事问他明天能不能换下班,发送了好的二字,方才关上了手机,真是瞌睡了就有枕头送上门啊,正愁明天没有理由正大光明回医院。
    他这同事的那台电脑可了不得,权限比自己那台高多了。误删只会让医生的电脑上失去来访记录,但不会在医院总机上消失,只要没人去总机查,就查不出微生珣来过这里。
    鲍橘和杨瑾瑜都想过黑了医院的电脑,但是像医院这种地方必然是有计算机大神镇守的,黑医院的网络,要是被查出来,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会扰乱社会秩序。万一医院系统瘫痪了,医院那么多病人,更是乱套了。
    鲍橘是抱着越少知道此事的人越好的想法,而杨瑾瑜则是想着还是不要偷吃不成反惹一身骚。
    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惊人的相似,比如,不采用黑医院网络这一条。
    微生珣回家,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搜索着杨家的信息。目前最近的一条则是杨家小少爷海归回国,疑将进驻杨氏集团高层。将新闻中的重要要点直接复制,粘贴到了自己的一个文件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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