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凭月手指都嵌进了掌心之中,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回答消防员的问题:对,这里原本有5个孩子,年龄在6岁以下,两个男孩子,三个女孩子。
    其他人已经完全混乱了,她必须要站出来,孩子到底去哪儿了,是被人带走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她必须要抓住时间。
    听闻这里居然还有人不见了还是几个几岁的小孩子,消防员顿时脸色更加严肃,拿出了对讲机:我马上转达队长。
    报警。裴淮舟按开他的手机屏幕,用肩膀承载了很久的高压水枪传输带,又处于极度惊慌之中,他手抖得几次都没按开指纹锁,我我来打。
    报警只是一方面,盛辛辰秦轻华夫妇、裴淮舟和余凭月都通知了各自的家族。
    天晟、裴氏、余家立刻联系专业搜救队,水、陆、空三方面开始地毯式搜寻。
    搜救艇他们将整个林中湖包围了起来,下游设置了拦截网,不断有搜救队员穿着专业的套装扎入水中寻找崽崽们的踪迹。
    装配人体探测器、主动红外发射灯等装备的地面搜救人员以林中湖为圆心,呈扇形散开,往外搜索孩子们的位置。
    天空中,红外双光无人机不断嗡嗡叫着,辅助监测校正着方位,直升机的探照灯一束束地打在山体上,将烧得黑黢黢一片的森林照得明亮。
    没有,还是没有。
    三方搜救,三家不同的顶级搜救公司联手,仍然没有发现孩子们的踪影。
    很快,警方也到达了现场。
    涉及到未成年还是那么小的几个幼童失踪,公安那边的重视程度直接拉满,来的不仅有几位之前就和萌宝打过交道的警官,还有专门的勘察小队、甚至还带了警犬。
    见到警方如此慎重,原本失望的嘉宾们又重新充满了希冀。
    然而
    勘察脚印的几个警官利用各种仪器设备再三扫描,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带来的警犬一一嗅闻过孩子们的衣物、用品后,在附近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和搜救队员沟通信息后,两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孩子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在几个大人的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而留守的女嘉宾和工作人员们,对此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她们似乎是在孩子消失之前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警犬焦躁地来回嗅着,时不时抬头望向训导员,它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到,只能在孩子们的衣物旁边不停地兜着圈。
    因为林中湖抵触火灾内部范围,失踪的孩子们活动范围极小,不可能出现太多意外情况损坏足迹,但足迹勘探的警官反复试了多次,仍然是一筹莫展。
    无奈之下,警方只好先将所有的嘉宾聚集起来,先向他们告知目前的情况
    目前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是,我们也排除了一些可能,带队警官神色肃然,或许孩子们是被人带走了。
    搜救队和警方完全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孩子们是自己离开了林中湖,离开了大人们身边,一来,不可能什么印记都没有留下,二来,原以梦小安她们,不会无缘无故陷入昏迷。
    现场陷入了沉默。
    嘉宾们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有这个可能,但他们还是下意识回避了这个可能。
    但一切的线索,目前都指向了这一种可能。
    大人们忧心忡忡。
    如果是有人绑架走了孩子们,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图什么?
    盛辛辰和秦轻华对视一眼。
    会是因为天晟吗?
    天晟作为现在国内的龙头企业之一,或许招来了有心人的眼红。
    是为了钱?
    裴淮舟和余凭月也想到了这一点。
    那么,火会不会根本就是同一群人放的?
    让他们被围困在火场中,不得不自救,随后卡准了这个时机,直接绑走了孩子们。
    几乎是同时,裴氏、余家以及天晟都发布了秘密指令调取大量现金。
    警方和搜救队这边不能停下,但同时,他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是绑架只要崽崽能安全回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警方还在安慰众人:但这也只是可能,家长们现在必须要保持理智,不要慌乱我们一定会找到孩子们的。
    即使警官再三向众人承诺,试图安抚他们的情绪,但在场的大人们还是情绪几近崩溃。
    尤其是原以梦,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她,哭得几乎昏过去:都怪我没有看好他们
    小安也在一直掉眼泪。
    留守的两个女嘉宾心理压力是最大的,忽然昏迷,再醒过来孩子就不见了,这换作谁也无法承受。
    其他的嘉宾也是忧心如焚,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有心情说话,还残留着焦糊气味的空气几乎都凝滞住了。
    余凭月下意识地咬着指甲,她在极度焦虑的情况下,就会不自觉做这个动作。
    离奇失踪,没有线索,没有征兆这次的事情,和戴云那次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寂静之极的气氛中,突兀响起的铃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余凭月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会是谁?
    她掏出手机,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
    未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跳飞速地跳动起来。
    旁边的嘉宾们马上也反应了过来,秦轻华甚至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裴淮舟站在余凭月身边,看着她不断颤抖的肩膀,两只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这种时间,未知电话。
    余凭月将手机屏幕向警方亮了出来,看到上面的未知来电四个字,带队的警官眉心死死地皱起:你接电话可能会是劫匪的电话。
    就在说话的同时,他迅速和其他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打了个手势。
    内部加密线路中,指令迅速转接到技术组开始部署,必须要追踪这通电话。
    听到劫匪两个字,原以梦两眼一翻,几乎要软倒在地上,周严连忙抱住了她。
    所有人打了个冷战。
    劫匪。
    几乎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涌出了不好的画面。
    他们大气也不敢喘,牙齿咬得几乎出血也没有感觉,只死死盯着余凭月手中的那部手机。
    收到警官的指示,余凭月深深地吐了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思绪。
    她手哆嗦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随即开启了外放模式。
    你是不是很担心你的宝贝女儿?电话那头,是一个很诡异的声音。
    对方似乎是一个男人,但他的声音好像带着毛边一样,刺耳又带着电流,还有巨大的回响。
    余凭月惊悸不安地看了警方一眼。
    崽崽,真的在这个人手上!
    见她情绪有些不稳,警方带队的队长连忙对她做了一个放松的手势,同时旁边的另一位警官掏出平板,在上面迅速写下指示
    保持镇定,尽量和对方拖延时间,保证小孩安全是第一位。
    技术组已经开始全力投入信息追溯。
    包括运营商在内,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都调动了起来,试图找出未知号码背后的人是谁。
    这个时候,余凭月绝对不能乱不能让劫匪产生怀疑。
    最后一句话中的小孩划了下划线,黑色的笔迹在余凭月脑海中放大再放大。
    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尝试让自己不断狂跳的心脏平缓下来:你你是谁?
    她要想办法多说一点话,哪怕只是几秒钟,也许就能改变一切。
    而且,一个人的声音、语气、用词习惯,都有可能会暴露这个人的身份。
    劫匪每一次说的话,都可能成为找到他的证据。
    然而,让众人失望不已的是,对方没有理会余凭月的问题,反而是抛出了新的炸弹:十二点。带上你的项目资料,放到榕树路2号的椅子上。
    项目资料!
    竟然是为了这个
    余凭月的心不断下沉、下沉她的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项目的事情?
    嘟嘟回应她的,是一串忙音。
    劫匪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队长神色冷然,这个劫匪的态度极其强硬。
    他全程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提醒嘉宾,孩子就是在他手上。
    第二句,就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甚至没有像很多劫匪那样,警告人质家属,恐吓他们不准报警。
    这证明,对方是个非常自负的人在他眼里,警方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嘉宾一定会按照他说的去做,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他拿起对讲机:技术组,情况如何?
    报告,技术组尚未追踪到电话来源。
    技术组的人这会儿也满头大汗。
    以目前的技术,通话保持几秒即可追踪到对方的信息,乃至是具体定位,都会一览无遗。
    在实际抓捕犯人时,也不乏有狡诈的匪徒会通过反侦察手段,延缓这个过程。
    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这一次一样,对方的号码就明晃晃地放在那里未知、不可追溯!
    背景音无,基站追踪,无。
    最令他们崩溃的是,就连几大运营商公司、通讯提供方也全部追溯失败。
    查不到这通电话。
    他们甚至连实时监听都无法做到。
    无论多少次定位,这通电话都像是绕过了现有所有的通讯手段,直接连到了余凭月的手机上一样。
    没有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技术组一直通过现场在同步截取这通电话的内容,知道嘉宾接到了劫匪的电话,而现场又有那么多证人,他们甚至会怀疑这通电话根本不存在。
    警队队长放下对讲机,看着面色灰暗的嘉宾们。
    技术组宣告失败,又一条路堵死。
    他们还能怎么办?
    队长沉吟了一下: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依从劫匪的要求,将他要求的项目资料带上,去他指定的地方。
    劫匪要把人质还回来,还要拿走他的东西,他本人或者是同伙就会出现。
    事态紧急,他向余凭月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好。余凭月声音干涩,稍等,我马上回房间去拿。
    裴淮舟拉住了她:小月,我跟你一起。
    二人脚步匆匆,林中湖本来离他们的小木屋也是最近的,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屋里。
    余凭月一路都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直到进了小木屋,她的肩膀才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
    小月?裴淮舟见她状态不对,连忙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这时候才感觉到,她的肩膀一直在抽动。
    这时候,余凭月抬起头来,裴淮舟看见她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是我的错,是我惹来的她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两只手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我害了慢慢,害了他们
    对方开门见山,要的就是她手上的项目资料。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慢慢她们就不会被劫匪抓走。
    她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过一个人,但这一次,痛苦和内疚几乎把她淹没。
    一边是爱她护她的家族至亲,一边是她未来的家人,她的心肝宝贝。
    女儿,你不要担心爸爸,没关系的。
    我的女儿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老爸是不是很臭屁?
    小月,爸爸对不起你,总是让你那么辛苦。
    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要爸爸妈妈。
    那慢慢的愿望已经实现了,爸爸妈妈,已经在这里了呀。
    余凭月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帧帧画面。
    她独自远走他国时,爸爸别过头去擦眼泪的样子
    项目宣告成功时,长辈们不说,却偷偷为她骄傲的样子
    慢慢纯真的眼神,和她偎依在自己怀里时,温温软软的样子
    每次吃她做的早饭时,一边扭扭捏捏说又是鸡蛋,一边还是全部吃光的样子
    对她说我想要爸爸妈妈的样子,每次靠在她肩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巨大的撕裂感,让她难以忍受地弯下腰,攥住了胸前的衣服。
    她无法控制地发抖,嘴唇完全褪去了血色,脸色苍白至极,甚至眼前都在一阵阵发黑,
    一张放大了的,带着残酷笑容的脸,拖着她的亲人和女儿,坠入了深渊。
    她恨不得让这个恶魔受到最残酷的刑罚。
    但可笑的是,她甚至连对方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裴淮舟揽住摇摇欲坠的余凭月:小月!
    余凭月眼神漫无焦点地看了过来,过了几秒,她吐出一口气:我没事
    她擦干眼泪,借着裴淮舟的力量站直了身体,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慢慢还在等着她,她不敢去想那个人到底把崽崽带到了哪里去,不敢想崽崽这会儿该有多害怕。
    她卸下背包,拿出里面的保险箱,轻飘飘的箱子,在她手中彷如有千斤重,坠得她的掌心一阵一阵发疼:走吧。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会放弃。
    余凭月接到劫匪电话后,各家包括警方都重新调整了计划
    榕树路2号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离这条街最近的大厦中,每一个窗口都挂着红外摄像头,还有观察员。
    他们耳朵里都塞着通信设备,只要发现劫匪的形迹,马上就可以完成信息交接。
    通信技术组、狙击手全部就位。
    一分一秒过去,离绑匪说的时间越来越近,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一条街以外的临时援救中心里【警方设立临时作战办公室】
    老裴,你怎么来了?余老爷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旁边,余爸爸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看着裴老爷子身后跟着的多年老友,现任裴氏集团的总裁裴钧。
    裴老爷子的拐杖重重点了一下地面,哼了一声:我不来,都不知道你们遇到这么多事!
    他气得不行:寰宇要吞并余家,怎么不告诉我?
    眼前的余老爷子,两鬓霜白,神情憔悴,哪还有当年和他一起叱咤商界的豪气。
    余家的麻烦,何苦拖你们下水。余老爷子眼里隐隐有泪光,他当然知道,有了裴氏的助力,或许寰宇的攻势不会像如今这样激烈。
    但这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会不会调转方向去对付裴家?裴氏会不会因为他们而受到损害?
    谁也不敢想。
    裴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之前的事情我管不了,但今天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老裴家?!
    慢慢是你们的宝贝,就不是我们的宝贝啦?!他用拐杖敲着地面,中气十足,今天你是不想我来,我也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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