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屁股疼。
    不对,她不该先心疼自己的屁股,应该先恐惧酸梨木枝有没有被她蹭花。
    哈哈哈哈。
    等钟阅笑够了,娇娇也如坐针毡似的移回沙发上,没好气的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不太好办,反正与你无关,钟阅脱完防护服,回头应上娇娇小刀似的眼神,想了想,补充说,真的不会影响到你的,事发现场所有出现的人已被关禁闭,不会传染到你的。
    娇娇沉默了下,其实她现在处境也与被关禁闭无异。
    钟阅处事,竟都能多一层含义。
    娇娇忍不住吐槽:所谓的传染人,就是琴女身上的黑点?
    俗称黑斑病,其实是瘟疫的一种。感染上的人身上会出现一块一块镂空的黑点,当事人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直至黑点变得越来越大,大到遮挡不住,人也渐渐被吞噬,到死都没有感觉。
    钟阅热得汗濡额发,恤衫微润,贴在身上显露出壮硕的肌肉,一溜掐的腰。
    钟阅调低中央空调,扭扭身体舒展开来。
    这甚至被岛民们传说为鲛人的诅咒,说一开始是听到了海上的人鱼歌声传来的,但经过调查,所谓的人鱼歌声应该是礁石孔洞发出来的声响,被以讹传讹。
    娇娇沉默了下,说:被黑化,消散,确实有点像童话里的人鱼公主。
    钟阅吐吐舌:即唯美又恐怖的童话故事呢。
    就像被一根银针飞快地刺过了大脑,娇娇猝不及防的将过往的经历串联起来。
    童话故事?
    童谣?
    莫名的与C.M.SSEVEN飞船上的事件有些微的重合。
    是巧合吗?
    钟阅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罐锡罐啤酒敦敦敦畅饮,锡罐上渗出一层水珠,与男人骨节分明苍白求进的手指相映生辉,薄红上翘的嘴角,薄边耳垂,一上一下的喉结,娇娇看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钟阅一扬手潇洒的拉开锡罐,张开的嘴里酣畅淋漓的吐出一场口气,然后手指合拢,轻松捏扁锡罐,垫脚抬腕,锡罐抛物线精准的投进娇娇脚边的塑料桶里。
    塑料桶轻轻晃动,娇娇的眼珠子也跟着轻轻晃动。
    这家伙还真有点骚。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娇娇几乎是反射性的抵触,钟阅一个起跳,像只大鹌鹑一样扑过去开了门。
    娇娇出口想阻拦,可一想到他在,莫名地就觉得不会有重复的危险发生。
    服务员推着银质餐车,头顶大白帽,礼貌问好后,说:您好,您的点餐到了。需要送进来帮忙分餐布置吗?
    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就行。钟阅平托出左手,示意服务员将餐盘放在他手掌上。
    服务员一脸茫然,钟阅一矮身横臂一扫,天知道他是怎么维持的平衡,肩膀、臂弯、手肘、手掌,一手四个菜的跨步进来。
    娇娇跟看杂耍似的直看得目瞪口呆,钟阅已来到茶几上,且放且退,四个大盘子一滴未洒的摆好盘。
    服务员的震惊从表情看来不比娇娇少,钟阅再过去时,她早早地将剩下的两碗饭和碗筷举起来了,像玩乐子一样,小心翼翼放到了钟阅的胳膊上。
    钟阅配合的矮了矮身:顺手带下门,谢谢。
    服务员受宠若惊的关上了门,娇娇觉得这下后勤部门又得多一笔谈资。
    娇娇盯着茶几上的菜码,四个菜,全是新鲜海鲜,麻辣口味的,她是不是一时贪心点太多了?
    果然是花人钱不心疼。
    出于拿人手短的心理,娇娇让钟阅先动筷,钟阅眼睛在四样菜色上转了转,犹豫不决的先刨了一大口饭。
    看来好像不符合某人胃口?
    娇娇挑起筷子一样菜尝了一筷子,麻辣鲜香,虾肉弹嫩,鱼肉溜滑,酥而不焦,没有任何问题啊?后厨确实有一把好手艺。
    钟阅盯着她吃,看得津津有味:你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性子,一样菜只夹一筷子。
    一听这话,满嘴生津的娇娇顿时庆幸她只是试菜。
    她把头埋进饭碗里,耳朵却听见钟阅啧啧感叹。
    我记得你十七岁我跟你去餐厅吃饭,你落座就让服务员直接把菜单上有的全上上来,餐厅最大的桌子都摆不下菜码,结果每一样菜你都尖着筷子只夹一筷子。
    这叫娇气吗?
    这就是作,是浪费,是可耻的行为,娇娇一想到以后倘若要伪装成这样的人,那不如直接扒掉她的马甲好了,她把碗放到桌上,索性摊开了讲说:你也知道那是十年前,我不懂事,现在大了也吃了不少苦,不会再做那种可笑的事了。
    呀,本来我还想说,有时候铺张浪费是好事,至少还有两三样我能吃的,点这么少我都不知道该吃哪样。
    原来是挑食。
    自作多情的娇娇无语了一下: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也不清楚,看心情,不过我现在眼睛未痊愈,医生让少吃辣的。
    娇娇眼睛转了一圈,指着一碟豆豉蒸鱼说:这个还好,你试试。
    钟阅言听计从的夹了一大筷子,塞到嘴里,嚼了两嚼,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他起身飞快奔到冰箱翻出一瓶白水大口大口的喝,少顷,晃荡着半瓶子水一脸激动地跑回来。
    娇娇不好意思的说:你可以试试别的,可能就这一个是辣的。
    钟阅一脸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表情。
    娇娇投降:要不我们再叫点菜?
    钟阅失望的撇撇嘴:算了吧,我还想去洗澡,等菜又得等半个小时,而且还不一定有我想吃的。
    面对重度挑食者,娇娇真气不打一处来,语气有些无奈的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生鱼片。
    灯光折射白水,粼粼的晃到钟阅瞳孔里,碧玉一样温柔润泽。
    娇娇一口气堵在胸口里:琥珀先生?
    像一段旧时光,凝固在琥珀里,很美的名字,是不是?
    第64章 高层会议 ◇
    ◎放着上门女婿不当,何苦来哉◎
    半个小时前。
    赌楼高层会议区, 一改销金浮夸风,大白墙底无影灯,强光四射性冷淡风, 监控探头间隔一米一个。
    靠尽头门窗紧闭的最大会议室,正开展一场严肃会议。
    投影仪搭在投影幕布上,一张照片清晰印出一个女人伏倒在地,身上流淌出一大摊刺红鲜血, 与之形成反差的是她深v长裙后背, 雪一样白的皮肤上,生出洞大的黑斑。
    黑斑不是简单平面的, 浮在皮肤上的一层, 下一张照片切换黑斑的倾斜角度,往身体呈九十度垂直的棱角,是以整块立体、不规则的圆形, 洞穿了女人的身体。
    奇怪的是,伤口处却没有流出任何血,骨骼肌肉也没有出现。
    简直就像是,在女人身上挖出来的一个黑洞!
    公安局长的面前就是一盏玻璃烟灰缸, 他抽着烟, 空气净化器的风扇分贝很低的转动着,正常环境下空气净化器的运转是几可忽略不计的,然而因为会议室太过安静的缘故,噪音明显地扩大起来。
    身份大家在楼下也都互相介绍过了,我也就不搞些没用的客套了, 公安局长在吐出的烟雾中虚眯起眼, 眼神掠过在场的每一位。
    明珠, 村长, 钟阅。
    黑斑的事,是最近才在鲛人村发现了几例,我没想到这乱窜在大陆迷雾红色区域的传染病,居然也感染到了岛上了,村长叹口气。
    这事儿我已经汇报给大陆的公安厅了,厅长意思是,按照惯例得封村,因为这病感染得很迅速,一天就可触发,不出三天就会死亡,所以正常都会短暂封锁居民。明珠说。
    不行,村长断然拒绝,又叹口气,鲛人村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如果此事传扬出去,一定会造成大量的经济损失。
    呵的声,明珠冷笑:唯一被官方指定用船的黑客号及其所属公司,因触及宗教的祭祀活动,已经被停顿整改了,最近至少一周半个月的都不会有指定用船来往了。
    那也不行,村长缓了语气,但还是依然执着,现在才发现一二例,封锁餐厅的在场工作人员和食客就行,反正真正触发正常一天身上就会出现迹象,最迟三天人就会死亡。最多封锁三天,就看出问题了。
    你确认琴女这一天的行经路线中,是否有感染到她人?她是否有意识发现了身上的黑斑?才会在没有万全准备的前提下,企图向钟上校刺杀,导致事情的全盘暴露呢?明珠说。
    村长被振振有词逼得脸色发红:我已经派人调取今日琴女行径路线和密接人员了。
    明珠得意一笑:所以您老人家也是知道的,要把所有密接人员紧闭起来,得找一个什么借口?又如何向社会掩饰?万一还有更多的感染者出现呢?
    村长被呛得伸手去抓桌上的杯盏,摇一摇,是空的。会议赶得紧急,办事人员还没来得及做添水这种小琐事。
    局长开口帮村长掩饰尴尬:琴女停留过的地方的相关人员,全部封锁不准出门。
    明珠吃惊:这么简单暴力?
    局长掷地有声:除了土著,上岛新民有几个好人?这个三不管地带,就是这么暴力,我说了我算。
    钟阅笑嘻嘻的接话:对啊,不听话的可以施行暗地里的手段嘛,打砸逼迫什么的,反正肉都烂在锅里,怎么好使怎么来。
    明珠瞪了钟阅一眼,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是名不虚传,什么手段有用来什么手段的笑面虎。
    笑面虎?钟阅伸手戳戳脸上的酒窝,人家明明张那么可爱,干嘛要形容的那么可怕?
    可爱的人怎么会在海底军事基地闹出那样可怕的事明珠心有余悸的吐槽。
    警察局长接过话题:钟阅,你好好跟我说说,海底军事基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是认识多年的老交情了,我按照正规途径走,现在就应该把你上交给军事法庭。你也知道包庇罪犯是什么样的重罪!
    钟阅抓了抓一头乱的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支楞巴翘的这冒出一簇,那冒出一簇的。
    真麻烦死了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发现我嘛,哎呀真的是麻烦的啊,我都想从这楼上跳下去了。
    明珠被他没由头的胡言乱语吓得一惊,局长一个眼神安抚她:副科长,你别听信他嘴里半句话。
    明珠哑火:我听说,三天前海底军事基地发生了一起□□,是钟阅上校领的头。
    准确的说来,应该是与你现在所见到的,琴女身上的黑斑有关。钟阅纠正她。
    明珠是个聪明人,立马回过味来:军队也出现了类似的瘟疫?
    钟阅刺啦一声,屁股带刺似的把椅子后挪,翘起高高二郎腿,手垫在后脑勺上:可笑的是,军队出现了同样的黑斑后,最害怕的不是被感染者密集接触的同伴,而是躲在海底基地里,享受没有大雾污染的达官贵人们。
    想起那些达官贵人们为了自身安危,做得一系列断臂式自残举动,对军队造成的不可逆的重创。钟阅的胸口就涨得难受,情绪翻涌的像是要爆发出来,他只好又换了个动作,殊不知这些小行径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多动症的有力佐证。
    明珠被这巨大的信息量惊得一时找不到词,她作为外派的警探人员,说白了就是一杆枪,指哪打哪,一直接触的都是以刑侦案件为主,从来没接触过上层权力拉扯的灰色地带,相比起她来,身为职权方的村长和局长就淡定得多,显然他们更知道一部分海底基地的内情。
    公安局长抽完了一根香烟,又点燃一根,缭绕升腾的灰雾遮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眼睛里真正的想法。
    将军待你恩重如山,恨不能将九夜直接嫁给你,舒舒服服的做一个上门女婿,没想到你居然叛变他。
    钟阅笑:我可不想做上门女婿,要去你去。
    局长被他的话呛得呛了一口烟,咳咳咳完,眼白充血的瞪他: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是认真的问你,这也是我与村长商量,究竟保不保你的原因。
    保我?你先想想,岛上出现了黑斑,如何自保吧。钟阅认真的时候,眼睛会睁大一些,碧绿色的眼眸里流动着极光一样的润泽。
    局长被问得一愣:你什么意思?
    钟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海底军事基地被感染的军人被骗进了进了毒气室里。
    在场无不脸色瞬变。
    如果他们知道了鲛人岛出现病例,他们会做哪些灭绝人性的事避免病毒泄露?
    大雾时代面具已经快彻底扯下了。
    所以你反叛了?片刻沉默后,明珠心惊肉跳道。
    最多三天,明明最多三天就可以看出有没有被感染,为什么连三天都等不到给他们多活的时日?可就这样,那些人都等不了,怕夜长梦多,怕节外生枝。钟阅紧锁住眉头,气压降到最低,我只是领人攻破了毒气室而已,他们都是我们的同伴,不应该死得憋屈。
    村长嘘声:你有没有想过,岛上的黑斑,就是逃出来的你的队友导致的,毕竟基地距离鲛人岛最近。
    怎么不说达官贵人们天天来岛上吃喝玩乐呢?岛上又收容了多少偷渡者来做苦工?风力发电站谁建的?填海是谁在填?你们说怕土著被感染,但土著从生下来就享受最多的福利,明珠讽刺,被感染也是活该。
    局长怫然不悦:岛上最多的还是平民,他们是无辜的。
    钟阅沉默了一下:军队的人都有机械式鱼尾,可以自由地在海陆双栖,他们有军人的素养,不会接近平民。
    局长拂开烟雾,拍桌而起,近两米高屹立而起,仿佛一座临近爆炸的火山,面上生出怒气来:你确定你的认知?不排除有任何意外?
    钟阅咬着牙:你要让我看着浴血奋战的战友们活生生被毒死?
    局长直接一伸手,轻舒猿臂,拉扯住钟阅的衣领子:我是说我们十几年交情,你为何躲我躲得像孙子,你也对自己没信心,是不是?
    钟阅懒洋洋的任由他抓着,摆烂的垮下手臂:这不是一码事,一码事归一码事。
    你他妈的还要解释?我恨不能现在直接、立马拨打海底军事基地的电话!局长唾骂道。
    眼前局势一触即发,正在这时叩门声响起。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胆敢破坏岛上权力最集中的私人会议?
    然而无异于春风化雨,来得恰当及时,明珠起身第一个去开门。她本以为是阿瑾和阿宝的,因为他们两个因为职位权限不够,被驱逐去了,也就他们才没那么森严的阶级举措。
    但是门外的人出乎明珠意料,竟是钟阅的助理刘倦。
    钟阅嗨的打了声招呼,手掌落下搭在局长手上,一错力卸掉局长的铁爪,再闪到刘倦跟前,全程不到三秒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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