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再起什么坏心思,绕回左白萱的身前为她整理衣摆。
    左白萱被栾夜南盯得,不好意思地垂眸,可又想看看栾夜南的表情,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
    栾夜南的脸上印着婚服的红,带着浅笑,正欣赏着眼前穿着婚服的美人。
    左白萱如愿以偿,却受不了栾夜南视线的刺激,又低下头,咬住薄唇。
    房间里蜡烛轻轻摇曳着,光影飘忽不定,动荡人心。
    好一会儿之后,左白萱才用细弱蚊鸣的声音问道:南姐姐,看够了吗,不就是一件破婚服吗?有什么好看的?
    是公主好看,看不够。栾夜南靠近一步,为左白萱撩开碎发,往耳后一勾,指尖离开时划过饱满的耳垂。
    左白萱被栾夜南这么直白得夸奖,心中美滋滋的,脸上却不轻易显露,只将红晕藏在婚服的红中,扬起脑袋,嘴角边笑出了酒窝:要是别人夸我,我会觉得是阿谀奉承,南姐姐夸得肯定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栾夜南的眼底轻晃着弧光。
    像淬了剧毒的一轮弯刀,轻刮了一下心头,就让人眩晕。
    左白萱看了一瞬便有些站不稳,急忙伸手攥住了栾夜南的衣摆。
    低头又说道:南姐姐,明日慧嬷嬷肯定会一早来发难。
    我明早会早点过来应付她。栾夜南语气淡淡的,并不怕慧嬷嬷。
    从她刚入宫时慧嬷嬷就百般刁难,被她暗下巴豆,腿软了三天。
    后来有一次算一次,巴豆差点不够用,慧嬷嬷没有证据,却记了十来年的仇。
    左白萱抿着薄唇: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栾夜南应了一声。
    声音低沉,敲到了左白萱的胸口,让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差点卸掉。
    得不到回应,栾夜南主动戳了一下小兔子:听守门的宫女说,公主这几日都睡不好?
    对对啊!因为和亲的事情,我都有半个月没办法好好入眠了。左白萱顺势抬头。
    就撞见栾夜南轻挑笑容的嘴角,距离自己只有一掌之隔,只要再向前一些,就能碰到鼻尖。
    左白萱的心中有一只小兔子,蹦跶得厉害。
    栾夜南的声音随即落入耳中与眼中:公主要是不介意,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左白萱感觉自己胸口的兔子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了,她鼓起嘴,努力地不暴露。
    她低下头偷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也好啊,有南姐姐陪我,可以聊聊天,今晚定能睡个好觉。
    那公主准备直接歇息,还是吃点再睡吗?栾夜南柔声问道。
    不吃了吧,明早早起吃。蔫了好几天的左白萱,突然有了精神。
    栾夜南点了点头,抬手捻着左白萱的衣襟,轻缓地拉扯开。
    ?!左白萱的眼睛瞪大,声音结巴起来,惊问道,南姐姐,这、这是做什么?
    为公主宽衣,准备休息。栾夜南说着此事一副寻常模样。
    刚才宽衣更衣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盘旋,左白萱惊觉自己现在的心跳太快,再来一遍,可受不了,急忙按住衣领。
    我、我还要沐浴再歇息的。
    栾夜南思考了两秒点头说道:虽然我不擅长,但公主有这种要求,我不会拒绝。
    什么、什么要求?左白萱慌了心神。
    栾夜南看着左白萱,轻缓说道:伺候公主,沐浴更衣。
    左白萱张大嘴,胸口的兔子已经跳出来了,完全被栾夜南这只狐狸拿捏在手中。
    她看着栾夜南眼中抑制不住的狡猾笑意,羞恼地将黛眉蹙起,控诉道:南姐姐又闹我!我不依!晚上我睡里头,你睡外头,我要将你踹将下床去。
    栾夜南笑意舒展:原来公主要我陪,不是在你床边陪你说说话,而是要侍寝啊?
    南姐姐,你,你又瞎说什么呢?左白萱听到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字,难掩心虚,慌乱地推着栾夜南就往门外走,南姐姐也沐浴去,否则不准回来了!
    一把将栾夜南推出门,就靠在门上双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婚服,向前走了两步,翩翩转了好几个圈,一路转回美人榻上,侧身摸过被栾夜南抚过的每一处。上好的布料,丝滑的手感,像直接触到了带着温度的皮肤。
    这破婚服,这样看起来也不破嘛。
    被左白萱推出门去的栾夜南轻摇着头。
    远处的宫女们看着,看不清栾夜南的表情,只能听见左白萱在否则不准回来了的暴怒声后,把栾夜南也轰了出来,她们背后一凉。
    纵观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栾夜南能安抚住蓬莱公主,现在这位也失效了的话,她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遭殃了?
    只见栾夜南板着脸走过来:为公主准备偏房沐浴,公主现在还是不愿见人,你们送完水就自行离开吧。我迟点再回来。
    谁也不想面对公主的怒火,听到这个好消息忍不住雀跃。
    宫女们急急拜谢:是!栾尚宫。
    一个时辰后,栾夜南打点好一切重新返回花房。
    轻敲房门,没有得到回音,门自己打开了。
    栾夜南也不开口,推门而入,插上了门闩。
    屋内昏暗,幽幽的,只有里屋还有光线。
    所有蜡烛被吹灭,只留下床前两盏。
    婚服挂在衣桁上,放在床侧,被微弱的光照射着,将公主闺房印成了婚房似的大红色。
    栾夜南一时产生了错觉,今晚像是她与公主的洞房花烛夜。
    她轻摇着头,看着床榻上被子里鼓起的包,笑了起来:是已经睡着了吗?
    没有。左白萱从被子底下钻出半个头来,头发披散,抬起眉头死死盯着栾夜南看,生怕答应留宿的栾夜南跑了。
    我不跑。栾夜南笑着,转头,把左白萱为她留下的两盏灯吹灭。
    房间里瞬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左白萱感觉自己被剥夺了视线后,其他感官变强了。在一片漆黑中,听着衣服摩擦的簌簌声,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栾夜南将衣袍往旁边的木凳上一放,回头。
    凭借着窗外漏进的一丝月光,看到左白萱又将自己藏入被中。
    她走到床榻旁,捏住被子的一角,轻轻掀开。
    左白萱捏着被子的力气越来越重。
    栾夜南侧躺下后将被子压下,俯身上前,低声说道:别把自己闷坏了。
    左白萱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拼命眨着眼,想看清此刻每一句话都让她小鹿乱撞的栾夜南是什么表情。
    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咬着唇角,大着胆子靠近栾夜南,像再说闺中密语似的,介绍道:南姐姐,你闻闻,我用了刚才碾碎的花瓣沐浴,可香了。
    栾夜南带着温热的体温,和独特的香味靠近。
    没等栾夜南配合她吸气,左白萱却不受控制地伸手圈住了栾夜南的腰肢:南姐姐。
    小姑娘声音带着轻颤。
    怎么了?栾夜南抚着左白萱的秀发。
    左白萱的声音闷在栾夜南的胸口:没怎么。
    栾夜南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微热,那不仅仅是气息吹上来的热意,还带着刺痛她心脏的湿润。小姑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终于将委屈都释放了出来。
    萱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栾夜南的手顺着秀发向下,轻拍着左白萱的后背。
    左白萱几乎要沦陷在栾夜南的温柔中,却又悲从中来,清醒地提醒自己,这完全是在哄小孩。
    她们二人都是女子。
    南姐姐又如何会知道自己的心思?
    说什么陪着自己,不过是在说陪自己出去和亲,陪自己去那北高国。
    我才不要你陪。左白萱气鼓鼓地嘟囔着。
    栾夜南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反问道:真的不要?
    左白萱没有回答,只是双手肆无忌惮地越抱越紧。
    她想将自己完全揉入栾夜南柔软的身体,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蓬莱公主,只有栾夜南怀中的萱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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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疯批侍女X傲娇公主3
    翌日一早。
    栾夜南伴着晨曦点亮窗口也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左白萱白皙红润的面庞。
    再闻着身前的花香,止不住眼底的笑意。
    左白萱身上的花香确实会很好闻,但花香之外的香味,更好闻。
    栾夜南忍着张嘴将其一口吞掉的冲动,看了睡梦中的美人许久。
    当屋外传来细微的宫女脚步声时,左白萱的手才收紧,确认怀里的宝物没有丢失嘴角抿着微笑,慢慢睁开眼。
    笑意连同视线交错时的惊慌都撞入栾夜南的眼帘。
    左白萱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着。
    早上从南姐姐怀里苏醒,是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今天竟然实现了。
    她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抑制那股心情。
    在晨曦中,藏不住面色,只能小心翼翼将手从栾夜南的腰上慢慢收回来,再将自己半藏在被子里。
    早安,南姐姐。左白萱的细小声音里带着不好意思。
    栾夜南轻笑着坐起身:早,起来洗漱吧。
    左白萱压着被子眨眼,却不动弹。
    栾夜南也不催促,只是自顾自站起来。
    左白萱下意识闭上眼,等到身边的热气散去,才重新睁开。
    栾夜南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视线,也不闪躲,穿着中衣慢悠悠走到梳妆台旁,从木凳上拿起自己的衣物,抖开往身上一套。
    左白萱看得目不转睛。
    真的好大,不是错觉。
    等栾夜南穿戴整齐转过头时,她都来不及闭眼。
    那索性就不闭了,迎上栾夜南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声说道:南姐姐,你先去洗漱吧,顺便帮我叫声送热水进来,我这就起。
    栾夜南浅笑起来,点头,大大方方走出门。
    没多一会儿,就收拾完自己,端着热水回来。
    左白萱没想到栾夜南会这么快,慌乱地把腰带系紧,就坐到了梳妆台前。
    栾夜南把热水端到左白萱身旁,也不等她动手,洗净巾帕就要帮她擦拭。
    左白萱却急忙抬手接过,只怕再多一分,自己的心脏就要支撑不住。
    栾夜南没有强求,把巾帕交给她,自己则拿起木梳转到她身后,轻梳秀发,小心又认真。
    左白萱擦了把脸,便放下巾帕,透过铜镜反光,看着身后栾夜南。
    几乎要沉醉在这美景之时,屋外却传来一阵喧闹。
    慧嬷嬷,公主才刚起床,你不能直接进去。
    昨日我来时,公主闭门不见,还摔瓶子示威,老奴没有办法。老奴想来公主应该也不想惊动皇上吧,今日特地请来内侍省少监帮忙,希望公主能合作。慧嬷嬷在门外振振有词,还将历帝搬出来,完全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砰!
    房门被推开了。
    左白萱的身上一颤,愤恨和委屈交杂着涌上心头。
    自母妃离世后,虽不受宠,但好歹,这些宫女也好,太监也好,还会装作表面恭敬,不挑战皇权。
    现在倒好,自己成了皇权下的棋子,这些人装也不装了。
    她顺着铜镜看着身后继续平静地为自己梳妆的栾夜南。
    只有南姐姐不一样呢。
    哗啦
    屏风被那少监一把推开。
    站他身后的小太监们一个个也有恃无恐,丝毫不顾及这是公主寝宫。
    栾夜南打眼扫视:几位早上倒是挺得闲的,没有旁的事情,就来蓬莱殿请安了?可以,行礼吧。
    少监年纪不小,皮肤松垮,苍老又憔悴的眼睛犀利地眯起,看向慧嬷嬷。
    他从小入宫,经历千辛万苦坐到了内侍省二把手少监之位,正想凭借这次公主大婚,趁机立功。
    听慧嬷嬷说公主这半个月来都不配合,再过两日可就是吉日了,他不想闹出乱子,这才陪着她过来。
    现在一看,婚服正挂在身后的衣桁上,公主也老实早起坐着。房内唯一被破坏的,还是自己推倒的屏风,这哪儿还有一点不配合的模样?
    他第一反应觉得自己是被慧嬷嬷骗了,脸上变得阴鹫,却不言语,只是顺着栾夜南给的台阶,对左白萱鞠了一躬:小荣子给蓬莱公主请安。
    身后的一众小太监也齐齐鞠躬。
    左白萱看了一眼栾夜南,又看了一眼荣少监,没说话。
    栾夜南则看向慧嬷嬷:看来慧嬷嬷不是来请安的?
    荣少监,你不要被这小妮子给骗了。公主昨晚将房内的花瓶全砸了抗拒得很!慧嬷嬷皱着眉头,她怎么也不相信,闹了大半个月的公主,就被栾夜南一个晚上劝服。
    栾夜南却走向这个半条腿踩入土,却还想以她狭隘的眼见在这毫无自由的后宫混高一官半职的老女人:那我算是看出来了,慧嬷嬷今日先来是挑事的。
    荣少监抬起头,盯着栾夜南看。
    栾夜南眼睛清扫向他:荣少监也是帮慧嬷嬷来闹事的吗?
    荣少监呼吸一凝,被毒蛇盯上的错觉,让他手脚发凉,但他还是轻松一笑:栾尚宫说笑了,咱家是公主和亲事宜的负责人之一,不能有负圣恩,也不好让公主哪儿感觉不舒服,这才亲自前来问问,可没想过要闹事。
    那就是慧嬷嬷自己的主意咯?栾夜南走向慧嬷嬷。
    慧嬷嬷向后退了一步:栾夜南,你这说的什么呃
    栾夜南不由分说直接掐住慧嬷嬷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栾夜南你慧嬷嬷连疯了两个字都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钉在了门上。
    身后的宫女们一个个更是大气不敢出。
    栾夜南斜瞥向荣少监。
    荣少监身后的小太监被吓了一跳,双腿直打颤。
    他们常伴在历帝身边都没感受过这种压迫感。
    历帝常年只知享乐,虽有所谓王者之气,却已无王者之姿。
    反倒是栾夜南,一个视线,将人剥皮剜骨的压力,使他们浑身泛疼。
    只有荣少监微拧眉头之后挂起只对历帝和内侍省大监才有的温和讨好笑容:栾尚宫,公主和亲乃是大事,大家都很紧张。你就看在咱家的面子上,念及慧嬷嬷年事已高,放过她一马?
    慧嬷嬷听荣少监肯为自己说话,松了口气,看着栾夜南虽然没有力气反抗,也抬脚试图踹开。
    栾夜南却一脚踩在那条不老实的腿上。
    咔的一声,生生踩断了。
    慧嬷嬷疼得想要嗷嗷直叫,又撞到后墙,整张脸都扭曲。
    栾夜南冷脸看着荣少监:荣少监倒是有趣。这会儿知道和稀泥了,刚才带着慧嬷嬷进来,推开屏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公主和亲乃是大事,公主是这件事的主角,自然也是尊贵?看来荣少监是挺想陪公主出行和亲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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