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茶色的古装袍子,和身后的墙壁颜色差不多,明明太阳已经落山了,你又站在那么暗淡的地方,可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你。”高天祎微眯着眼睛,回忆往事:“我当时就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我一定要把他占为己有。”
    石如水也忍不住跟他一起回忆道:“我也记得,那天你送我一块蛋糕。”
    高天祎轻笑道:“是啊,你当时还不敢接。”
    “然后你说,”石如水抿抿唇:“我不吃甜品,给你吧。”
    高天祎邪气道:“其实我当时还想说:如果你喂我,就算是毒.药,我也吃。”
    “贫嘴,明天就买老鼠药,看你吃不吃!”石如水被哄得的心里甜滋滋的,嘴角不经意上扬:“所以,第二次见面,你救了我,是巧合吗?”
    “当然!”高天祎挑眉道:“你不会以为我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得到你吧?”
    “那倒没有!”石如水浅笑:“现在想来,只是觉得太巧了,第一次在片场之后,我从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你。”
    “啾,这便是你我的缘分。”高天祎紧紧搂住石如水,忍不住向了下:“你肯定不知道,那晚趁着你输水,我没少偷亲你,你的唇软软的,很甜。”
    “流氓!”石如水轻哼之后,突然正色道:“祎哥,第三次见面,那条项链,真的不是我偷的,虽然你帮了我,但是我知道,你并不相信我。”
    高天祎看了石如水的书,看到他特意记载了这一段,知道他真的十分在乎,于是真挚的道歉:“对不起,我当时没顾及你的感受。”
    “不过你怀疑我也正常。”石如水苦笑:“虽然是捡到的,但是我也没打算物归原主,和偷又有什么区别呢。”
    “宝贝,别这么说。”高天祎心疼的心脏都要窒息了,他啄着石如水的发丝:“如果我当时知道你为了救毛姨过的那么苦,一小盒蒸面都要分两顿,为了挣钱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为了五十块钱在冷水里泡半个小时,还……”
    说着,高天祎咬着牙关,声音有些哽咽,他看了石如水的书,真是又悔又恨,后悔没有早一点把石如水接到身边儿,恨自己没有对他好一点儿。
    “祎哥。”石如水把后脑勺往高天祎靠了靠,打断他的话,深望着浓郁的夜色,轻声问:“如果,我们之间没有金钱交易,你那时候会不会对我好点,像现在这么疼我?”
    “或许我会对你好点,但是永远不会这么疼你。”高天祎沉着带泪光的剑眸,肯定道:“正是这样贫穷、善良又坚强的石如水,让高天祎尝到了疼痛的滋味,才让他学会怎么去疼人,即便卑躬屈膝的宠,也愿意。”
    石如水眼睛也湿润了:“可是,现在的石如水,一点儿也不坚强了。”
    “以后,你也再不需要坚强,你只要有我就够了。”高天祎坚定道:“相信我,虽然高天祎比卓天祎犯的错多,但是,你的高天祎比莫冉的卓天祎,更会疼人。”
    “……嗯。”石如水的脸庞在高天祎怀里亲昵的蹭了下,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闭上眼睛,轻声嚅嗫道:“祎哥,那本书……”
    突然,贝贝嘤嘤的扑过来抱着石如水喊粑粑,石如水吓的赶紧翻过身来背对着高天祎,把贝贝接进怀里。
    “粑粑……”小家伙困倦的撑开一条眼缝,确定看到了石如水,这才紧紧搂住石如水的脖子,小脸在石如水颈间蹭了蹭重新睡了过去。
    石如水轻拍着怀里的贝贝,感觉高天祎过来把他和贝贝尽数纳入宽厚的怀抱。
    石如水担心再惊扰到贝贝,而且他现在也有些撑不住了,于是轻声道:“祎哥,晚安。”
    “宝贝晚安。”高天祎微微勾起唇角,唇瓣落在石如水的发心,声音极尽温柔:“今夜好梦。”
    窗外的雨久未停歇,卧室里的却是一片暖色……
    ***
    夜里十二点多,谢林终于输完最后一瓶水。
    洪毅小心翼翼拔下谢林手背上的针头,在针孔处轻轻按压了一会儿,然后把输液瓶和输水管收拾起来,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接温水。
    洪毅端着水回来,谢林又把被子踹开了,他纵容的扬眉笑了笑,快步走到床边儿。
    他先用湿毛巾给谢林擦擦脸、脖子和手,再用干毛巾给他擦擦上身的湿汗,便把被子结结实实捂在他身上。
    末了,还细心的用棉签沾了点凉白开,为谢林湿润一下干燥的唇瓣。
    谢林的嘴唇因发烧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洪毅看的心疼,心想明天一定记得给他买润唇膏。
    这一夜,谢林几乎每隔几分钟就要踹一下被子,所以即便谢林输完水,洪毅也不敢睡下,他就坐在床侧,为谢林压住一侧的被子,在暗夜下静静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平躺在大床上略显的热燥不安的男人,犹如一只躲在暗处窥视猎物的豹。
    谢林的脸蛋和五官算是中上,但称不上漂亮,更算不上绝艳,身型纤细削瘦,更无魅力可言,可是,洪毅却觉得,在他眼里,谢林是那样有吸引力,和谢林在一起,他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满足。
    洪毅的工作需要极强的细心和耐心,但是,像今夜这样一直守着、望着一个人,一小时两小时……怎么都觉得不够,除了谢林,没有人能让他如此心动。
    太热了!
    就像是烈火焚烧着身体!
    大床上,谢林焦躁的左右晃动着身体,试图摆脱身上的被子,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被燃成一堆灰烬。
    可是,洪毅就虚附在谢林之上,两手紧紧压在被子两侧。
    热!
    无法挣脱!
    这种感觉好熟悉,太熟悉……
    可惜,这种熟悉感,是来自地狱的酷刑……
    谢林脸上的汗水更加肆意,肉眼可见的向外涌流。
    他开始手脚并用,毫无章法,试图摆脱一下子演变成了激烈的挣扎,紧接着,又变成了奋力的反抗,那激昂的程度让人觉得,似乎压在他身上的不是一张被子,而是一条毒蛇,一头会吃人嚼骨的猛兽!
    洪毅蹙眉凝望着谢林一向恬淡的脸庞变得扭曲崩溃,还来不及想好如何应对,就听到谢林急促的带着沙哑的哭腔:“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
    不要靠过来!
    身体被下药后的灼疼感,那一张张逼近他的陌生而狰狞的男人,那比灯光更加刺眼的冰冷刀光,还有那白的令人眩晕的天花板,都是他一生的噩梦!
    突然,谢林感觉肩头一疼,是那些人,是他们一左一右摁住了他的肩膀!他仿佛看到那个眉毛上带着刀疤的光头男人猥琐可怖的面孔,听到他拿着刀子刺啦刺啦的割开他的衣服,甚至还有伴随着渗人的厉鬼般的呻吟!
    不要!不要!谁来救救他!
    不要!不要碰他!让他死,他宁愿死!
    “不要!”
    终于,随着谢林的身子猛地震动,那颤抖的哀求变成了凄厉而绝望的低吼!
    “谢林!”洪毅吓了一跳,连忙把谢林抱了起来,焦急的喊着谢林的名字:“谢林,谢林!”
    被拉坐起来的谢林上身和脸庞埋进洪毅的怀里后,两手仍不安的挥舞着,哭腔更甚:“放开我……不要……”
    洪毅感知到他迅猛的心跳,抱起谢林的脑袋把他从怀里拉了出来,对上他泪水决堤的脸庞。
    可是此时的谢林眼睛仍闭着,他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似的,任由洪毅猛烈晃动也没能睁开,反道是一抹骇人的红,快速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滴染在洪毅的衣服上。
    “谢林!”
    洪毅脑袋嗡了一声,下一刻,他捏住谢林半侧脸和半个下巴,俯身压上谢林的唇瓣,他几乎是粗鲁的用牙齿强势的打开谢林的嘴唇,紧接着,谢林口腔里的血腥味迅速侵占了洪毅的味蕾。
    谢林:“呜……”
    洪毅的舌头意料之中的被谢重重咬了一口,他吃痛的蹙了下眉,哼都没哼的扫了下谢林带血的牙齿,继续往里绕住谢林破掉的舌头,防止他再自残。
    随着胸腔里的空气被抽干,谢林的身子慢慢变软,洪毅握在他后脑勺的力道慢慢变的轻柔,解围式的亲吻也变的晦涩了些。
    “乖,没事了。”洪毅放开谢林的舌含糊的安抚,安静下来后的谢林软在他怀里,用嘴角微小的缝隙急促呼吸。
    洪毅最后碰了下谢林的舌苔上的伤口,为他渡了一大口气,这才放过他,只是分开的时候,不舍得用唇轻蹭了两下谢林的唇角。
    抱着谢林轻拍了一会儿他的后背,直到谢林的心跳和呼吸均变得平缓,他才握住谢林的双肩把他平放在床上。
    谢林身上的睡衣和着汗水歪扭的贴熨在他身上,洪毅为他整理好上衣,拉拉裤腿,就在他准备为洪毅盖被子的时候,突然看到白色的裤子上有一抹阴影。
    暗灯下,洪毅蹙眉凑近,一小块鲜艳的血迹赫然刺入眼帘……
    第166章
    洪毅守了谢林一夜, 一刻都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 雨仍然未停, 但谢林的额头终于变得温凉。
    谢林习惯早起, 不过因为连夜高烧, 早晨八点整才醒来, 一睁开眼睛立在床侧的洪毅便笑着向他道了一声早安,先递给他一杯温水, 接过空水杯后又把温度计递给他。
    谢林接过温度计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便乖顺的眯着眼睛靠坐在床头测量体温。
    五分钟后,洪毅让谢林取出温度计, 垂眸看了看:“不错,三十六度九,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林腼腆的抬头对洪毅微笑,嘴巴笨拙道:“多亏洪先生照顾。”
    “应该的。”洪毅笑的温柔, 笑完嘴角的弧度向下压了压,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想, 你……大概需要去趟洗手间。”
    谢林脸上的尴尬停留了一秒,紧接着睫毛颤抖了下, 双腿不安的动了动, 脸颊瞬间绯红, 大脑嗡的一声就空白了。
    他……好像……
    “你的睡衣太单薄了, 我让人重新给你买了一套。”洪毅尽量忽略谢林的不自在, 拿起他一早命人买来的床尾的长袖睡衣裤和两样经期用品, 轻轻放在谢林手边的床侧:“换完去洗漱一下,我去吩咐早饭。”
    洪毅转身出门好一会儿,谢林还痴傻的盯着衣服上那两盒卫生巾和卫生棉棒,不知过了多久,身下又热涌了一下,这才受惊似的掀开被子去查看。
    只见洁白的睡裤上晕开着草莓大小的深红,再细究,自己此刻垫了棉巾,小腹也沉沉的。
    天知道他已经将近两年没来月事了!
    自从八年前那一刀伤及子宫,他的身体就等于毁了大半,他当时是带着赴死的决心捅下那一刀的,能保住性命尚且幸运。
    历经半年,他伤口愈合后,除了留下了丑陋的伤疤和心理的沉痛外,他这一生也注定和孩子无缘了。
    双儿雌性激素较低,怀孕生育本就比女人难,正常的双儿二十岁才来月事,不足四十岁就闭经了,大多数一月一次,但是经期极短,最多只有一天半。
    而谢林自从二十三岁那年受了那一刀后,月事就一直很不稳定,去年开始更是彻底没再来过,他想想自己也已经过三十岁了,这一生也要不了孩子了,便没再管过,却不料一场高烧过后的今天,上天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简直是晴天霹雳!
    而且,自从八年前身体受到重创,谢林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疼的撕心裂肺,今天竟然……没太大感觉。
    不知道了多久,听到一阵轻缓的敲门声,谢林崩溃的摇摇头起身下床,声音暗哑的不像话:“请进。”
    一看到推门走进来的还是洪毅,谢林的手指在被子上猛地一抓,嘴唇抽搐道:“洪先生……”
    “还没换衣服呢。”洪毅轻笑着打断谢林的话,指了指门外:“徐姨还说想进来看看你的情况。”
    “抱歉,”谢林一听,垂着眉目不好意思道:“我这就出去。”
    “先换衣服吧,别着了凉。”说完,洪毅便退出卧室,帮他带上房门。
    谢林出去后在客厅里见了徐暖,得知莫含这会儿还没醒来,徐暖走后,他进洗手间换了卫生棉条,洗漱后在客厅里又遇到了洪毅。
    洪毅问:“这会儿吃饭吗?”
    “我等小含醒来一起吃。”说完,谢林不自在的抿起唇角:“我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就行,洪先生不用再为我和小含费心了。”
    “那先把汤喝了。”洪毅知道谢林要去莫含的房间,便把他一早命人煲的滋补汤端到他面前,不容拒绝道:“一会儿该凉了。”
    “谢……谢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谢林总觉的洪毅对他的态度,有些说不出的暧昧。
    接过汤后,谢林沉眉告诫自己洪毅是这里的管事,是高天祎的手下,是受石如水的嘱托才会照看他的,他不应该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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