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处之间找我 作者:作者:軟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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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珘。
    嫌我吵了?陈珘笑笑,把电台关了,江左书以前那么吵,也不见你骂他。哎,我这算是白搭了。
    他把车停进停车位,打了个电话给江鹤岐身边的保镖,冲虞磬堂点了点头:江鹤岐到了,正在下楼。
    虞磬堂开了一半的车窗,闭着眼小憩。不远处的大楼就是江家的总部,也是江鹤岐手下那个利益集团的中端枢纽,保安系统用的是世界领先的级别,所有跟在江鹤岐身边的人全是他精心挑选的好手。想暗杀江鹤岐的人不少,却都没上到过二层。
    感应门拉开,江鹤岐穿着身黑西装从里面出来,陈珘从窗口探出头冲他招了下手,嘴里还咬着烟,全然没有对江鹤岐的忌惮,看着随意极了。江鹤岐也不恼,收了手机走过去。与此同时,一个抱着小孩子的中年女性正要把车门关上。
    轰
    陈珘反应极快,迅速缩回车里面,嘴里骂了一句,猛地一下踩下油门,车尾巴拐了一个很大的弯向外冲,漂移似的挨着乱飞的枪子儿,刹在离江鹤岐有几米的石柱后面。江鹤岐那边全是烟尘和烧着的火,车开不过去,最近也只能停在这里。陈珘从车座底下翻出一把冲锋枪,还没说话,外面的人已经对准车身开始扫射,子弹打在防弹的表层上噼里啪啦地响。
    江鹤岐!陈珘一边喊一边开车门,从车上滚了下去,背靠着石柱装子弹,操,要是再死了我就把你这栋楼给炸了。虞磬堂!
    虞磬堂蹲在车后面,试图找出对方的人手藏在烟雾中的哪一个方位,但子弹射出来的轨道太乱,明显是在刻意扰乱他的视线。大楼里的警报响了,已经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虞磬堂咬了咬牙,单手拿枪对准一团模糊的前方射击,大声喊:救江鹤岐!
    敢在中端枢纽大楼门口搞爆炸,说明对方叫来的是一堆不要命的亡命徒,不怕杀人也不怕被杀。不知道江鹤岐的情况,多花一秒都是浪费。虞磬堂吸了一喉咙的浓烟,嗓子呛得发哑。
    他从车后面站起来,让陈珘掩护自己往爆炸点走,连子弹射出去的气浪都感受不到了,滚烫的热浪攀附在他皮肤上,穿过表层往血肉里钻,延迟了他的反应,子弹嵌进肉里半分钟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打中了大腿,所幸对方也瞄不准,没有打进大动脉。
    虞磬堂凭着印象走到大门口附近的台阶边上,看清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千钧一发的时候,江鹤岐被一个保镖护着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力,只让爆炸的碎片划伤了皮,头晕脑胀地趴在地上。虞磬堂弯着腰走过去捞他的胳膊,确认这人还没死才把他带起来扶着,喘着气环视了一圈周遭。烟没散尽,他不知道这附近有几个亡命徒。
    伤口处流出来的血已经浸湿了他的西装裤,枪声停滞的这十几秒,虞磬堂就好像拿一根针吊起了自己的神经,稍有风吹草动他都会迅速开枪。陈珘数了一下剩余的子弹,咬住牙,勉强站起身,刚刚爆炸的地方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冲天的热浪震的空气都在发颤。阮抉扶着石柱站住,忍着烟雾钻进口鼻的不适大声喊:虞磬堂!
    几乎是在第二次爆炸发生的一刹那,对方找到了江鹤岐所在的位置,集中火力喂出一颗颗子弹,虞磬堂压着江鹤岐的肩膀趴在地上,耳畔除了嗡嗡的杂音就只有子弹射进墙面的声音。他半趴着把枪举起来,对准子弹发出的位置摁下扳机,胳膊上兀地一痛,虞磬堂几乎要握不住枪。
    有狙击手。江鹤岐的背上也被打进去一枪,咳着血抓住了虞磬堂的手,三点钟。
    虞磬堂忍着痛,快速调转方向照着江鹤岐说的位置开枪。还没松下一口气,揣在兜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叫他心口发麻,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窜到了头顶。
    他蹲在水泥地上,警惕地盯着周遭的环境,从内层口袋里摸出耳机戴上,按下了接通键,对面的声音很嘈杂,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人声:虞先生,慈禄慈禄他听到爆炸的声音,非说要出去,我们让他等司机来,结果刚刚看监控,发现他自己出去了。抱歉,今天当值的保安就那几分钟没注意,谁知道他就
    调监控,看他往哪里走了。虞磬堂喘了口气,眯起眼,他有没有带手机,穿的什么衣服。
    没带手机,穿的是黑色的那件,上面有很多卡通图案。
    那件衣服上的追踪器编号是十一,陈珘的电脑在我的房间,你们打开之后不用管密码,直接输十一,然后按键盘右上处最边上的按键,系统会自动进入紧急状态,看到他的定位以后马上告诉我。虞磬堂看了一眼江鹤岐,扔过去一把手枪,没死的话直接开枪。
    慈禄是不是知道我们出事了。江鹤岐背靠着他喘气,按他的脾气,肯定跑出来了吧。
    虞磬堂摁着扳机,没说话。他听到不远处有枪声,知道是江鹤岐的人手赶了过来,说:你的人在前面帮忙,我送你进去。
    查到了!定位在平海街上!耳机里又传来声音,虞磬堂抓着江鹤岐的手臂,皱着眉听,爆炸点附近都封路了,平海街上围了很多人,慈禄可能是过不去。
    我知道了。虞磬堂沉下心来,引着江鹤岐往大楼里退。大概是对方的人都被拖住,一路上只碰到了一个亡命徒,还算是有惊无险。
    虞磬堂随手扎了块布来止血,看了一眼江鹤岐:我去找江慈禄,你的医生什么时候到?
    很不凑巧,他今天在车站等我。江鹤岐笑了笑,牵动到伤口,表情便显得狰狞,你去吧,我死不了。
    虞磬堂没有犹豫,转身从大楼的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他把通讯切到和陈珘的,说:你们那边怎么样?
    江鹤岐仇人可真多。陈珘吐出一口烟,不过亡命徒哪有那么好请,来的人不多,要是没有那两次爆炸,不至于这么狼狈。
    你跟进江鹤岐,要确认他身上的伤没事。虞磬堂说,江慈禄从家里跑出来了,我要先去找他。
    嗯?这小朋友胆子挺大嘛。陈珘耸耸肩,祝你一路顺风。
    通讯被突然切断,电流音刺的虞磬堂耳朵疼。他皱了下眉,避开围观的人多的地方走到平海街。他穿的衣服是深色的,血蹭在上面并不扎眼,除开脸上那些灰,虞磬堂看上去像没事人一样。江慈禄想找条小路穿过去,人刚走进巷子里,猛地被人拽了手腕往后一拉,江慈禄条件反射地要挣出来,眼尖地看清来人是虞磬堂,毫无预兆地,眼眶瞬间就红了。
    江慈禄狠狠地盯着他:不是谈生意吗,为什么会有爆炸?
    虞磬堂背靠在墙壁上,用还算干净的那只手蹭了蹭他的鬓角:你答应我不出门的。
    我没顾上这个,再说人都盯着你们去了,哪有人寻我仇!江慈禄的声音尖锐起来,凶狠的表皮下藏着后怕。天知道他听到爆炸声后有多忐忑不安,生怕江鹤岐和虞磬堂中的哪一个就这么被炸死了,一时间浑浑噩噩,不管不顾地就跑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书。虞磬堂看着他又气又怕的样子,心里软下去一块,伸手把人捞了过来,勒着江慈禄的腰抱着,用的劲儿太大,江慈禄甚至觉得有点呼吸困难,可他不敢挣动,虞磬堂像是魔怔了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喃喃着同一句话。
    小书是谁,江左书吗,为什么要对他道歉呢,还这么难过。江慈禄抿着嘴抬起手,绕到虞磬堂的背后,轻轻拍了拍,极小声地说:没关系。
    没关系江左书背对着虞磬堂站着,手里还拎了把枪,他把枪口朝下杵进沙里来维持站立的姿势,流着血的胳膊一直在发抖,我知道你会救我的不管什么时候。
    虞磬堂半蹲在沙地上,满目的殷红让他快要发疯,偏偏他因为中枪而失血太多,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左书一步步地往前挪。虞磬堂张了张嘴,难以发声。
    江左书把枪抽了出来,猛地抬起。
    瞄准、射击。
    两道枪声重叠,像是拉直了时间线,在同一毫秒中进行同样的动作。红的白的交错,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海水漫上来也冲不干净,虞磬堂死死地瞪着前方,眼睛一眨也不眨。远方的海鸥还在盘旋,有泪水从他通红的眼角处一点点落了下去。虞磬堂极慢地弯起腰,像强行拉扯一把快要崩断的弓箭,甚至可以听到骨头摩擦的嘎吱声。
    陈珘一直站在桥边上,和虞磬堂的通话在半小时前就被迫中断了,他现在对他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好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等在原地。桥上风大,因为还在维修期,一辆经过的车都没有,陈珘回过头,看见虞磬堂用外套系了个死结,在背上背了一个人,手撑在栏杆上,几乎是一点点地朝着他爬过来。陈珘愣在原地,看着虞磬堂一步一个血印子,在离他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轰然倒了下去。
    他跑过去把人扶起来,这才发现虞磬堂背着的是江左书。江左书的左手手指断了一根,血已经不流了,断面上黏了很多沙砾,手臂上也有数不尽的伤口,有的甚至翻出了皮肉,表层皮肤和底下的骨肉是脱节的。陈珘深吸一口气,不去看江左书的脸,勉强稳定心神说:虞磬堂,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
    虞磬堂的呼吸很浅,一声不吭。他揪着陈珘的衣领,从他口袋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拿胳膊肘压着一边,发现自己的手使不上力气,就把头埋下去,用牙齿咬住纸张的边缘,自上而下地撕下了一张纸。
    他的举动太匪夷所思,以至于陈珘一时没反应过来,等虞磬堂再伸手去拿打火机的时候,他猛地往后一退,骂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虞磬堂抬起头,他的瞳孔里一片干净,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给我。
    你背着他过来的时候虞磬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陈珘的声音都在发颤,他盯着虞磬堂的脸,现在你必须去医院,否则你也会死。
    撕下来后要在五分钟内烧干净。虞磬堂小心翼翼地把江左书放下,生怕他磕了碰了似的,即使江左书已经伤痕累累,多一道少一道都没太大区别。他扶着栏杆站了起来,就那样冷静地看着陈珘,陈珘,把东西给我。
    陈珘用手挡住口袋:不可能。
    虞磬堂一动不动地站了几秒钟,倏地发力,整个人往前一扑,抓着陈珘的肩膀一起摔到了地上。后脑勺撞上水泥地的后坐力太大,陈珘下意识抬起手去挡自己的头,等他反应过来时,虞磬堂已经拿出了打火机,背对着他点燃了纸,张开手指,让余烬都落了下去。
    虞磬堂陈珘半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他,你真的疯了。
    风吹动碎发,遮住了虞磬堂的视线。他闭上眼,轻轻笑了笑,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像一大片烧着的日光,要把他和江左书一起带走。
    最开始,他是江鹤岐请来保护江左书的。江鹤岐上位上得快,得罪了不少人,只有这个一张白纸似的儿子是软肋。虞磬堂的资料在所有人中最为优秀,教他的人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杀人犯,后来死在了海上,虞磬堂就自己一个人在港北生存。江鹤岐看中他,也是因为虞磬堂是个浮萍,不会有太多牵绊他的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地为了江左书不要命。
    江鹤岐不让江左书离开港北半步,大多数时间里,江左书都是一个人待在江宅。宅子里的管家也好,阿姨也罢,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的,把他当作江鹤岐的儿子,却不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虞磬堂的存在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惊喜。虞磬堂弹钢琴很厉害,闭着眼睛也能演奏,江左书偏说他也要学,买了琴谱让虞磬堂教自己,甚至说一堆理由劝他带自己出去。虞磬堂总能找到很多冷门但有趣的地方,把他一片灰暗的人生涂抹上光。
    那段时间里,江左书每天都在笑。
    他从小就学体术,握枪,却没有真正杀过人,只是防身,十三岁以后,江鹤岐也不让他碰道上的人或物,江左书渐渐地都快忘了要怎么开枪。和虞磬堂在一起的日子里,虞磬堂负责维护他的干净,几次遇到血腥的场面,他都会伸手蒙住江左书的眼睛和耳朵。但他学什么都快,记忆的唤醒只需要半秒钟,在把枪口对准对方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的这一枪一定会射中,也知道他没法躲开对方的子弹。
    只是可惜,他还没有和虞磬堂一起弹过钢琴。
    没有和他去过港北以外的地方旅游。
    没有多听他说几句我爱你。
    时间还有很多,可他身上的时间不会再流动了。
    从有记忆开始,江左书就不惧怕死亡。
    但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想活下去。
    只要电影看的多,打戏全是魔幻现实
    第5章 局外人
    虞磬堂很少会长时间地陷入深度睡眠状态。
    他描摹过太多次死亡,整个人的抗压性已经接近极限,极容易反复做噩梦,甚至可能被困在梦中醒不过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始终有什么东西在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掐着他的喉咙,要让他沉到海底。
    他看到江左书的脸,听见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他的每一次死亡。他是这场永不落幕的戏剧的局外人,只能在外面看,却不能走进去把身在其中的人抱出来。江慈禄趴在他的病床边,见他簇着眉,就伸手去抚,小声叫虞磬堂的名字,想让他从梦中醒过来。虞磬堂看见背对着他的江左书转过身,笑着晃了一下手里的琴谱,说他终于学会了。
    以后可以和你一起弹了。
    虞磬堂睁开眼。
    江慈禄一直守在他床边,刚打着瞌睡睡着,感觉压在自己脸下的手动了动,几乎是立刻弹坐起来,眨着眼睛看向虞磬堂:你渴不渴?饿吗?
    没事。虞磬堂捏了一下他的手心,你回去睡。
    我睡过了,现在不困。江慈禄拿起一旁的水壶,按了床头的护士铃,我出去打水。
    江慈禄打好水,把水壶放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刚出去就看到陈珘和医生一起进了虞磬堂的病房,便自觉地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想起虞磬堂刚刚一直迷迷糊糊在念的名字,就觉得胸口涨的慌,像堵了个什么东西。
    你坐这儿干嘛?江鹤岐穿着身病号服,见他坐在门口有些意外,虞磬堂醒了?
    爸。江慈禄撑着下巴,闷闷地问,你认识江左书吗?
    我不认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江鹤岐笑了笑,看你一脸不开心,我还以为是虞磬堂怪你乱跑呢。
    哦,好吧,我先进去了。江慈禄不想多说,拎着水壶往病房里走。这时病房里已经只剩下虞磬堂和陈珘两个人了,江慈禄把水壶放下,看了看陈珘,又看了看虞磬堂,犹豫很久,偷偷扯了一下陈珘的衣服,示意他待会儿出来。
    陈珘和虞磬堂说了一会儿话,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一眼看到站在窗户边的江慈禄,笑了笑:小少爷,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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