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宝茹接着道:“所以最先要说的是请来一个稳妥的风水师傅,择一个吉日,再点一处好穴,还要订下阴宅方位之类。不是我信这些,只不过大家都是这般看重——话说回来,若是真的全然不信,咱们又修什么坟?这是对公公婆婆尽一份孝心,既然是这样,这样的事儿就不得不信了。”
    郑卓也不是信这些的人,但是这一条真是极为赞同,修坟之类的事情,若不是为了场面,那就只能是为了安死去的人的心和自己的。正是因为是为了这样一份孝心,所以一样样都马虎不得,按着最好最谨慎地来,这才心里真的是踏实了。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写信去了泉州,让郑卓的朋友从泉州请一个好的风水师傅来。毕竟是州城里头,这样的人自然不是县城里的可比。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不过也没有像宝茹说的那般清闲——修坟的事情确实分派下去了,用不着夫妻两个亲历亲为。但是郑卓本就是来尽一份孝心的,样样事情他总是要过最后一道手才能真正放心,所以一直是各处奔波来着。
    至于宝茹,她也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就负责管钱就是了。下头的人拿了买东西的条子就要在她这里领钱过账,她则是一样样记录下来,对照着姚员外给的小册子,勾算起来。
    芳姐儿上门的时候就正见着宝茹算账,说实在的这些账目简单,数字也小,显不出宝茹多少本事来。但是这也够了,芳姐儿本就觉得是宝茹当家,见她账目上的事情那么熟稔,就越发确定了。
    她这时候已经有些怵这个嫂子了,虽然进来见着了宝茹,但是本来打算的事情却说不出口了,宝茹也没有体谅她的打算,算是招呼了一下后就依旧低头算账了,直到做完了,有人过来收拾桌案,她才抬头。
    接过小雪递过来的茶,吃了一口才笑眯眯道:“小姑怎么今日得闲了来看我?我是听大嫂说最近几日小姑是帮着做孝衣的,我想着这事儿虽然不是什么细琐功夫,但是不是一件两件,时候总是费的。”
    是有帮着做孝衣的事儿,但是那不过是说着好听的。虽然做孝衣的确不费心神,但是那样多的数量芳姐儿可不乐意做,一气儿扔给珍珠和几个外头雇的婆子就是了。反正宝茹和郑卓给的钱多,买料雇人都是绰绰有余的,哪里用得着芳姐儿。
    事实是这样,但是哪里能说出来。本来芳姐儿就不知怎么张口,这时候更是不晓得该怎么应答了。好在宝茹也不在乎这个,没有非要她说个一二三的意思,她不答也就略过去了。
    芳姐儿松了一口气,扭捏了半晌才道:“是有事情求着嫂嫂,我如今已经十□□了,虽说江南女孩子晚嫁,但是我如今也是家里一个老大难了。高不成低不就,但在泉州这边是没得出路了。我想着左右是迟了,索性就不急着了,我想去泉州帮着嫂嫂做事,到时候攒下钱来,也不怕了!”
    这是芳姐儿想的好说辞,但是她心里真正打的主意是能到泉州做事,到时候用着郑卓堂妹的名头,以及职务之便,定能接触到许多体面人家。有了这样的际遇,她想着自己定能嫁入高门。
    宝茹一时听住了,若是个一般女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宝茹是一定会十分欣赏的。但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可是知道芳姐儿是什么样的人了——一心想着进富贵人家过大富大贵的日子的,以嫁的好为人生追求。
    宝茹不信她这几日就能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得先道:“这话我可不敢应,你是我家小姑子,这样的身份可不好去做事!人家晋商规矩大,其中一条就是姑爷、舅爷、少爷不能去做事,这些人去了底下人可不知怎么处理,换了小姑子也是一般的!”
    芳姐儿的失望是摆在脸上的,还待说什么,但是见宝茹脸色有些不耐,话到嘴边也不敢说了,只得灰溜溜地辞了宝茹回家了。
    宝茹哪里晓得芳姐儿那许多心思,实际上她并不关心。只是晚间与郑卓说了一回,郑卓自然更不在意,只是道:“这些事一件也别应下,虽不见得会坏事,但是真坏了事才麻烦。”
    这个道理宝茹明白,只是点点头,转头便说起明日去看看坟地的事情了。这一回修坟不只是原址上修葺,经过风水师傅看过后,还在别处点了一个穴。宝茹和郑卓有钱,买下几亩地做个墓园自然没什么,当即眼睛没眨一下就定下来了。
    郑卓听了宝茹的打算,就道:“这几日先不要去看,那儿成了工地,到处是沙土木石。尘土飞扬声音嘈杂的,你去了还要仔细别磕着,过几日事情差不多完了再去。”
    宝茹本就是为了对这件事用心负责才有这个打算的,但是郑卓既然这样说了她也不会强求,于是道:“这般的话,那就算了,不过你要在那里多看看,可别疏忽了。”
    这也是说多了,这可是郑卓给自家爹娘修坟,哪里会不用心。
    第145章 波澜不惊[
    修坟修坟, 一应仪式其实与丧礼十分相似,总归是像重新办一回丧礼一般。郑卓来与自家爹娘修坟, 其实就是重新办一场法事一般。
    越来临近风水师傅选的日子, 宝茹又使小厮往布庄取了二十桶纱漂白、三十桶生眼布来, 让叫雇了许多裁缝, 除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孝衣,又专门造帷幕、帐子、桌围,并入殓衣衾缠带之类, 就连外头的小厮伴当,每人都是白唐巾, 一件白直裰。这还嫌不够,又兑了一百两银子, 教春安再去买了三十桶魁光麻布、二百匹黄丝孝绢,一面又教搭彩匠,在郑家祖屋搭了五间大棚。了。
    宝茹查看了一回那些孝衣并白麻布的裙衫, 让小吉祥从家带来的箱子里取出九匹水光绢, 道:“那些用了麻布便罢了, 至于我、婧姐儿又其他亲戚的女孩子还是用这个, 先用来剪各人用的手帕, 剩下的做裙子。”
    如此这般,细细琐琐一大堆,等到一切停当了, 也终于日子临近了。前几日,先有人启开旧坟, 拿了陶罐子捡骨头。然后才定了仪式,给转进之前得的桃花洞棺材,铺绸盖丝的,等到待会儿盖土的时候再盖一回棺盖。
    这样不一时,仵作行人就来伺候,纸札打卷,铺下衣衾,见着这个郑卓想起儿时种种也是两眼通红,只拉着新哥儿跪在了前头垂泪半晌。之后,宝茹才安排人把做好的四座堆金沥粉捧盆巾盥栉毛女儿,一边两座摆下。灵前的彝炉商瓶、烛台香盒,教锡匠打造停当,摆在桌上,耀日争辉。又兑了十两银子,教银匠打了三副银爵盏。这场面倒是做足了,只惹得乡人啧啧称赞,说是郑卓父母生了好儿子!
    宝茹原也跟着跪了一回,不过心情就不如郑卓了,尽了心意就去处理各样繁杂事务了。让郑大伯管丧礼簿籍,然后先兑了银子托付一个郑家长辈管账。春安和一个郑家隔房堂兄管买办,兼管外厨房,至于郑家三兄弟并他们媳妇则是轮番陪待吊客。然后孝帐、外库房、酒房、灵前伺候、打云板、捧香纸、记门簿、值念经日期、打伞挑幡幢,也各有安排。
    这些人事安排毕了,宝茹这才等到采办上人送来了九十根杉条、五十条毛竹、四百领芦席、一百五十条麻绳——这些东西是用来搭彩棚的。吩咐搭采匠把棚起脊搭大些,然后白溪县最大寺庙众僧人先念经,每日两个茶酒伺候茶水。
    第二日清晨,就有各家人上来吊问,多得是郑家亲友,不过体面的是有白溪县县令来了一回也上了香,慰其节哀。然后又是诵经,郑家包括宝茹等日日吃斋,收拾出道场,悬挂佛像等事情。
    到了正日子,和尚们打起磐子,道场诵经,挑出纸钱去。郑家上下都披麻带孝。郑卓和新哥儿穿重孝巾,佛前拜礼。郑家亲友和县衙里的官吏都来吊问。早先请好的风水师傅检查了大殓。然后又是祭告,往棺材四角放下四个金元宝,然后才是盖棺。棺盖盖上,四面用长命钉一齐钉起来,
    之后是三牲祭桌烧纸、祭祀哭泣等不提,又有僧众做水陆道场,诵《法华经》,拜三昧水忏。有阴阳生读祝文道:“政维七年,岁次辛亥,十二月庚申朔,越二十日辛酉,眷生张庆等谨以刚鬣柔毛庶羞之奠,致祭于......灵其有知,来格来歆。尚飨。”
    上香祭拜,盖土,郑卓带着新哥儿重孝,宝茹则是上香完毕,心里祈求没见面的公公婆婆多多保佑郑卓并孙子孙女,然后就去待客。
    一场法事完毕,等到彩棚都是拆去了,这一场被白溪县上下俱是念叨了一番的修坟也就算是完了,宝茹在屋子里盘算日子道:“已经给爹娘去了信了,说了这一回赶不回去过年了,咱们就留在泉州。不过咱们是在白溪县还是去泉州城里,就看你的意思。”
    其实宝茹是更想去泉州城里的,实在是白溪县这边有些避之不及的事儿——这一回修坟的事情场面可大了,郑家宗族里虽然晓得郑卓是入赘的,但是依旧多的是想占便宜的。日日上门想着揽事,特别是听说姚家还有在泉州的铺子和作坊就更加心思活动了。若不是宝茹这个黑脸扮得好,还会有更多人请托!
    郑卓却是摇了摇头,道:“咱们就在白溪县——咱们以后只怕会极少来这儿了就是来也就是给爹娘上一炷香,我就想带着你和安哥儿他们四处看一看。”
    虽然因此确实会有许多麻烦,但是郑卓神色认真又真挚,宝茹知道这是他的心愿。既然是这样,那些恼人的麻烦也就算不得麻烦了。宝茹立刻笑着道:“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留在白溪县了。说起来这还真有些兴味了,毕竟是见一见你少年时候呆的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虽然是郑卓少年时代呆的地方,但不看这一点,那些就是一些极普通的地方——他吃过东西的包子铺、做过工的灯笼作坊、睡过的破庙......宝茹带着三个孩子,似乎是跟着郑卓把他的少年岁月走了一遍。
    每到一个地方,郑卓就要把这儿的故事与她说一遍,那些落魄甚至难堪的故事。宝茹一开始还是游玩的心思,但是后来就不是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郑卓与她交付自己的所有,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郑卓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这些他打算不再提起的往事,他忽然就是想与宝茹一样样说的清清楚楚。当他说出一切后,他只觉得无比地轻松,是的,他终于觉得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消失了。
    当年姚员外带他离开了泉州白溪县,也就离开了这个曾经折磨他的世界,但是是真的离开了吗?哪怕是后来遇到了宝茹,也不过是‘天亮了’,但是依旧不算是离开这个地方。直到今日,他明明又回到了白溪县,就站在这个地方,可他知道他终于解脱了。
    来的时候,对于大伯父一家的愤懑还是在他心里燃烧的,那时候的愤怒就是明证。但是这一回他是彻底平静了,哪怕是想起大伯父一家,他心里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这不是因为他学会了以德报怨,只不过是放下了而已——那些过去的岁月真的被他远远地抛到了身后,或好或坏,和如今的故事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新年,宝茹跟着郑卓,带着孩子们又去了一趟新修好的公公婆婆的坟墓。这一回没有那些大排场了,郑卓和宝茹反而能安安静静和故去的人交心。郑卓沉默了半晌,放上贡品,自己亲自烧纸钱元宝之类,拈香的时候又是沉默。
    宝茹不晓得他与父母说了什么,但是宝茹知道他一定是心里踏实了许多。然后是宝茹上香,宝茹并没有什么话说,只不过把修坟的时候心里的念想重复了一遍罢了,毕竟那就是她的期许了。最后是三个孩子上香,安哥儿还好,婧姐儿和新哥儿却是歪歪扭扭的,不过宝茹和郑卓都没有帮扶。
    宝茹和郑卓这一回是在白溪县过年了,确实如宝茹所想,多了许许多多不痛不痒但是非常烦人的麻烦,但是这是两人的选择,硬着头皮也要应付完。不过这种事情也是熟能生巧,刚开始宝茹不过是盛气凌人推拒罢了,但是人还是一波又一波。
    后头就不是这样简单粗暴了,宝茹只是任由他们东拉西扯,然后亮出真实目的后才慢悠悠道:“按理说这些事情亲戚里头能帮就帮,但是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什么卓哥修坟我要跟着,也就是我爹娘不放心罢了!来了老家卓哥总是照顾老家人可怎么办?说句诛心的话,我家可不能让家里的生意都是白溪县老家的人啊!”
    宝茹这话说的温温和和的,但是比起之前的推拒还要粗暴。这是摆明了说话——作为一个招赘的人家,若是夫婿能干,确实要注意这些事情了。毕竟不是姓一个姓的,可不是得防着你家在我家势大。
    这是□□裸的利害关系,说起来尴尬,但是说服力是很强的。这些来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宝茹可不会让他们掺和自家的生意了,而且是不管他们怎么闹怎么不满都不会妥协的。
    有这样的一番说辞,总算这些人消停了。不过这个法子也只有宝茹能随随便便就用出来了,毕竟这是很‘伤人’的。就算这是众人皆知的,但是真的红口白牙说出来,自家夫婿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儿?也就是宝茹和郑卓互相信任,晓得这是一个说辞罢了,这才能高声说出。
    又应付了几波这样的‘好亲戚’,正月就过去了一半。宝茹晚间就拉着郑卓道:“明日我就开始整理箱笼之类的,东西打理好了咱们就去泉州,然后回家!”
    确实,这一回在这边耽搁地足够久了,宝茹只要想到家里累积了多少生意上的事儿就觉得头痛。只觉得现在只要玩耍就格外心虚,只有准备回去才能让她少一点点惭愧了。
    第二日,宝茹果然早早起来,就连懒觉也不睡了。叫来小吉祥就道:“你吩咐下去,按着不同的人分管箱笼,管着被褥的有人,管着衣裳的有人,管着金银器的有人,管着我首饰的有人......总归林林总总各有分派。按着这些器物册子,总归是要做到每样东西归人管。”
    见小吉祥记下她的话,宝茹才接着道:“到时候走的时候,你再和菡萏、小雪、小霜三个拿了册子检查,对照清楚了才勾了过去。然后再让那些小厮码放行李整理车马等。”
    除了箱笼整理之类,宝茹还要安排各个仆人各司其职,到时候照顾孩子的、赶车马的、打点前方的、看行李的,总之是要清清楚楚,不能有一丝纰漏。宝茹干练地布置,思路清晰,没有半分犹豫。
    这样的情境下她忽然有些恍惚了,这些事情她曾经是完全不知如何处理的——在她是一个现代女孩子的时候她最多也就是打理过旅游的时候的行李箱,而且还经常临上车了才想起来有什么遗漏。
    什么时候她变成了这样的女子,一个可以妥妥当当打理一家人甚至包括数量很多的仆人的生活和工作的古代主妇?这不是一朝一夕变成的,她也是在一日又一日的训练、耳濡目染的见识、一次次的亲身实践中学会的。
    直到今日,宝茹忽然想起最开始自己对古代生活的百般不适应。那时候她甚至有时候会变得愤世嫉俗,一点点小小的刺激也能让她觉得世界无望。后来渐渐平和了,但是曾经的记忆依旧对她有足够的影响,偶尔的伤春悲秋以及说不出理由的执拗都是证据。
    但是现在,那些不适应似乎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实际上她作为一名古代主妇,甚至做的比绝大多数真正的古代女子还要好。她管理家中仆人,主持中馈,协助郑卓打理生意。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做的极好——湖州那些与她交好的太太奶奶可以作证,她绝对是她们观念里非常能干的妻子了。
    宝茹现在是轻轻松松地安排事情,这样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熟能生巧,就和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具体如何步骤如何安排,简单的就像掌上观纹。
    宝茹心里计算,原来不期然她已经做了古代的姚宝茹二十年了——这可真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了,马上她做古代女子的时间就要超过她做现代女子的时间了。时间太久了,久到她快分不清自己是现代的姚宝茹还是古代的姚宝茹了。
    如果在她更年轻的时候她有这样的变化,她只怕会觉得无比恐惧,她就要失去自我了吗?但是如今她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这一切了。古代又怎样,现代又怎样,或许她是这世上最稀奇的人也说不定——穿越嘛!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她依旧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从来没有过想要改变世界的宏伟愿望——无论是推动世界进步还是毁灭一些什么。然后她的悲喜只和一点儿女情长相关,青春期的事实那些纠纠结结,就是她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太矫情了。带着现代人的进步过来,但是最终却只是靠着做几样糕点发财罢了——若不是运气好,恐怕连皇商都混不上,只不过是一个中等商人而已。
    她现在平和地看待一切,因为她确信自己正过着真正的生活。琐碎、踏实、甜蜜,偶尔有一点无关痛痒的波折。哪怕是在现代,这也是她想要的幸福生活了。既然是这样,那还纠结古代和现代做什么?踏踏实实地生活就是了。
    宝茹想着这些,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忽然会认真思索起这些来?难道是今日外头一直阴雨绵绵,让自己不自觉做起一些意识流的事情来了?
    正在宝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的时候,郑卓进了卧房。宝茹和他目光交汇,这一次的目光交汇和过往的千百次并没有什么不同。满是默契温情,这是一种经年过后,两个独立的个体不断交融,以至于不用说话就能互相理解安慰的恬淡。
    宝茹扬了扬手上的历头道:“行李已经打理好了,下人们也安排好了。你还有什么地方要去?快快去一回罢!咱们也要挑日子回去了呢!虽说咱们都不信这些,但是果然还是挑一个好日子动身更放心些!”
    郑卓接过里头,道:“这般,咱们就挑个最近的宜出行的日子吧!”
    正月里头天气寒冷,但是既然是正月了,温暖春日还会远吗?又是一年阳春时节。岁月就是这样,波澜不惊地走过。
    ——完结——
    本书由 懒懒很懒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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