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容愣是没能爬起来。
    罗非做了吃的叫罗吉和景容过来,只有罗吉过来了,景容没来。
    席宴清和骆勇问:“景容呢?”
    罗吉说:“还睡呢,我没叫他,寻思让他多睡会儿。”
    席宴清和骆勇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微妙,好像在说:大哥你行啊!
    罗吉喝粥再没好意思抬头!
    元旦过后没多久便又快近春节。这段时间家里仍然比较忙活,每天喂鸡鸭,喂羊,罗非还要弄水果馅汤圆等着快过节的时候卖,所以基本上除了罗茹这个重点保护对象之外大伙都是早起忙到晚的。
    说起来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让席宴清和罗非特别开心的事——小老虎会爬了。
    三翻六坐九爬爬,小老虎却是刚过了八个月没多久就开始学会了爬。好家伙,这下可真真是一会儿不看住都不行了,止不定哪一眼没照到就给你掉到地上!
    这天,罗非背着小老虎,拿着给小木匠做的新衣裳到了韩旭家。快过年了嘛,别的小朋友不给做,未来儿媳妇儿的还是得给做一件的,反正那么小小一件,没两天功夫就做完了。
    罗非把小老虎放下炕,跟韩旭在那儿说这衣裳的大小。后来韩旭说给孩子试试看看。
    这一试,完了,小老虎又炸锅了。
    “哇!”小老虎拍拍自个儿的小胸脯,坚持那衣裳是自个儿的。
    “他有件一模一样的,就这里的绣花不太一样。他可能是当成自己的了。”罗非把小老虎抱起来,“你的在家呢,这是给小木匠的。”
    “哇哇!”小老虎抓着小木匠身上的衣角用力拽,“哒!”
    “哒什么哒?说了这是给小木匠的,松手!”罗非作势凶小老虎,“你这样以后咱们可不能再来找小木匠来玩儿了知道吗?”
    “来小老虎,看这是啥?”韩旭蒸的鸡蛋羹,闻着都香。
    “七!”小者虎立马放下衣角去抓蛋羹碗。居然有了吃的就把媳妇儿扔一边儿去了。
    “嘿你这性格到底像谁啊?!”罗非就不明白了。他跟席宴清这样吗?!席宴清明显是有了媳妇儿不要蛋羹的主好吧?
    “小孩子嘛,当然是吃和玩儿最重要。”韩旭笑着给小老虎喂蛋羹。
    罗非拿了勺子也给小木匠喂。
    这一下小老虎又不干了,不但人家的爹得喂他,他的爹也得喂他,那个霸道劲儿简直让人没眼看。
    还好小木匠性子温顺,不跟他争抢。
    后来小老虎吃够了,玩儿了半天小未婚妻的玩具,之后还在未来岳父家睡了一觉才回去。
    “咦?四宝过来了?”罗非带着孩子一进屋便看到了罗毅。
    “二哥,我过来跟席哥还有景容哥请教些问题。”
    “你们学堂开始冬休了?”
    “嗯,待过了春节再去。不过这段时间我也不想浪费了,我在老师那里借了些书,寻思多看看。这不,有不会的,所以我过来找席哥和景容哥问问。”罗毅习惯了之前的称呼之后还没改过来,所以一直都是“席哥”,“景容哥”地叫,席宴清跟景容习惯了也没人想过要纠正。
    “多问问还是好的,好好学。”罗非拍拍罗毅的肩,“饿没?二哥给你做些吃的。”
    “还没呢,二哥你也歇会儿吧。”罗毅说完继续把他不认识的字标上同样发音的其他汉字,“对了景容哥,这个地方我也不大懂。‘静言庸违,象恭滔天’,这是啥意思?”
    “这个‘静言庸违’呢我大致理解为‘花言巧语,说一套做一套’吧,但是‘象恭滔天’我就不明白了。”景容看向去抱小老虎的席宴清,“席哥,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象恭滔天’,‘象恭’便是从表相上看好像很恭敬。‘滔’这里可理解为‘怠慢无理或者不敬’,所以‘静言庸违,象恭滔天’的意思便是花言巧语,阳奉阴违,貌似很恭敬,实则对上天轻慢不敬。”席宴清把小老虎放到脖子上,“四宝你都读到《尚书》了吗?”
    “嗯,我比别的同学学得快一些。”罗毅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也赞成我多学点儿。”
    “这是自然。那你这段时间就多背吧。有不知道的可以过来,若我们都不会,到时候你把这些整理出来,等回学堂了再问老师。”
    “谢谢席哥。”罗毅其实没想着席宴清和景容能懂这么多,毕竟两人虽识字但都没有参加过科举,这还是不太一样的。没想到他的问题这二位哥哥居然大都能解答,令他佩服得不行。
    “你不是理科男吗?”罗非小声问席宴清。这瞅着也不像啊!
    “谁规定理科男不能多看点儿文学书了?再说了,你见过我这么浪漫且有情调的纯理科男吗?”席宴清捏捏罗非的耳朵。
    “见过啊,不就你么。”罗非笑笑,“刚才你回答问题的样子有点儿帅。”
    “啧,说得跟我什么时候不帅似的。”
    “靠,说你胖你就喘。我做饭去,晚上吃啥?”
    “you。”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李月花:四宝,今儿不去问你席哥和景容哥学问啦?
    罗毅:不去了,我把我不懂的攒一块儿回头一起问。
    李月花:为啥啊?
    罗毅:老师说非礼勿视。可我若想在席哥家做到这点,除非不睁眼!
    李月花:啊???
    第89章 回家
    大概真是春天快要到了, 罗非总觉得席宴清最近在炕上闹腾得不行。也亏得他来了这里之后每天干活也算间接锻炼了身体,不然非得闹个肾虚的毛病。
    席宴清自个儿倒是觉得春天本就该降降火气,不然把身体憋坏了咋办?!
    于是一到晚上小老虎睡着, 席宴清就拉着罗非“种地”。
    罗非真是恨不得一脚把席宴清踹下去, 但是他踹不动。再说每次都是一到后面他自己都忘了他最开始是想着一次就行。
    反正后面次数多了脑子就不工作了, 谁还记得几次呢!
    罗非感觉自己对着席宴清越来越没原则了。
    这日,景容和罗吉宰羊, 骆勇和茹罗则包着粘豆包,都在为过年做准备。罗非一寻思再不久就春节,也得再准备些年货, 便决定跟席宴清去趟镇上。
    两人把小老虎送到李月花那儿,随后带着大黄一块儿出了门。没带追风是因为要买的东西有些多,追风驮着两个人是不可能再驮太多东西的。
    罗非想到路上时间久, 穿了不少,他跟席宴清靠在一块儿,感叹人真是有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这才骑惯了追风, 骑着大黄就有种恨不得飞走的感觉了。
    席宴清笑说:“知足常乐吧还是,你看那儿还有人走着呢。”
    最近雪下得挺厚的, 又没多少牛马车通往乡下, 所以路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现在走在上面都没过脚到了小腿中间处了,可有个穿灰衣的人却还是在上头不停地走着。
    席宴清瞅着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没认出来是谁。
    不一会儿, 牛车赶到了那人近前儿,席宴清和罗非才算看出来,这人是骆天启。
    罗吉和景容成亲那天,骆天启也有来,只不过随了礼吃了席没多久就走了。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
    对于这个人,席宴清和罗非最开始都是看不顺眼居多,但现在倒是有些佩服了。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富家公子来乡下住不几天肯定得回镇上呢,没想到一住住了这么久,现在还在梁大夫家。也没见这人平日里做什么,只偶尔听梁大夫说这会儿学医呢。
    虽然开始学的时间有些晚了,但学得倒挺用心。
    席宴清一寻思也算半个同村,喊了声:“骆兄,可是去镇上?”
    骆天启回过头:“席兄弟罗非兄弟?你们也是去镇上吗?”
    罗非说:“是啊,若不嫌弃,一起去?”
    骆天启道了声谢,在牛车上坐下来,却原来他也是去买东西。
    “有些事情要办,顺便买些年节要用之后。师父和师母年事已高,这样的季节里出行不便。”骆天启说,“你们呢?”
    “我们也是去买年货的。”席宴清笑笑,“你还真拜了梁伯为师?”
    “是,既然学便要好好学,而且我还真是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行医居然是件如此有趣的事。”骆天启说说突然转过头来,“对了席兄,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有话直说,骆兄不必如此客气。”
    “是这样的,罗大哥和景容兄弟结契之后,罗大哥不是也搬过去了么,你和罗非兄弟的旧屋就空下来了。我想空着也是空着,可否租与我用?”
    “骆兄是真不打算回府上了?我隐约记得有回骆府来人要接你回去。”罗非记得好像是景容和大哥回来没多久之后,骆家好像派人来找过骆天启。不过他当时忙着他大哥的事情也没把这些放心上。当时骆家来的似乎是骆天启的弟弟。
    “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去。再说现下日子虽过得清苦了些,但我心中自在。这种不求人,不受制于人的感觉当真是极好。以往没尝过的时候便罢,尝过了,便不想再回到从前了。”
    “是啊,有句话叫‘千金难买我乐意’,自己高兴就成,管那么多呢。”罗非懒懒地靠在席宴清身上,完全没觉得有半分不妥。他发现这个骆天启也不知是因为心境变了还是怎么的,说话的语气都跟以往在不一样了,不那么讨人嫌了。
    “二位的感情真是好到令人羡慕。”骆天启说完又想到之前的话题,“对了,那房子可否租与我?”
    “骆兄在梁大夫家住得不好么?何故突然要换地方?”
    “说来惭愧。我打小订了亲事,但因种种原因一直都未将对方娶过门。如今落魄,我原以为她定然不会再想与我成亲,没想到始终念着我,连家里人反对都不顾,一心想要与我在一起。如此,我也不想负了她,只是在师父家终究有些不便,因此想先租住到席兄和罗非兄弟的旧家里。”
    “嗨呀,那不是好事吗?”罗非说,“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实不相瞒,此次去买年节所用之物倒还是其次,其实主要是为了去接我那未过门的妻子。”骆天启笑笑,“至于成亲的事宜,大约要等她来这里安顿下来之后吧。我打算先让她住在师父和师母那边。”
    “那好吧,君子成人之美,既然骆兄确实需要,我们便把旧屋租与骆兄用。”席宴清说罢问罗非:“媳妇儿,你说收多少租金合适?”
    “后面的菜园子租吗?”罗非问骆天启。
    “若是方便,租了自然更好。”骆天启想着以后也自个儿种菜吃呢。这要是租不上园子他倒还有些犯愁。
    “这样,那带着菜园子二两银租你三年吧。”虽然地方不小,但毕竟是乡下的房子,而且年头也久远了,罗非觉得二两租三年这还算是合情合理。
    “那便谢过席兄和罗非兄弟了。”骆天启说完,当日便拿了银子给罗非,租下了三年的房子,同时也将他的未婚妻接到了华平村,暂时安置在梁大夫家里。
    罗非和席宴清还是后来才知道,那姑娘出自周家,叫周婉婷,也是从小含着金汤勺长大。不过这姑娘可不比一般的姑娘。别看人长得温婉如玉,性情还挺刚烈,不然也不可能硬着头皮跟家里杠到净身出户过来跟同样差不多净身出户的骆天启在一起。
    当然这是人家的事情,也不用罗非和席宴清惦记。就是凭心而论,罗非和席宴清都觉得骆天启这小子挺有福气。
    同样是定的娃娃亲,同样落魄了,景容的未婚妻就没打算跟景容在一起,而这位叫周婉婷的妹子则是铁了心要跟骆天启,哪怕骆天启这会儿无法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哪怕她被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没有半点嫁妆,但她认了。
    骆天启离开骆府的时候就没有多少钱,来了华平村之后没有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收入,所以一直算是有出无进。但他也不能真就直接把人姑娘接到家不明不白地开始过,所以还是小小地请乡亲们来热闹了一下。
    也就是在春节之后没多久,一共摆了五桌。菜是沐玲和罗非,还有韩旭过来帮忙做的,至于借的桌椅什么的,席宴清帮了不少忙。
    “若是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过去找我,反正离得也不算远。”罗茹笑着对周婉婷说。对于这个看起来和她完全不一样的姑娘,她还挺喜欢的,主要是这姑娘长得虽然挺柔弱的样子,但是性子和她十分像。
    “谢谢罗茹妹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周婉婷也跟着笑起来。最开始来的时候觉得罗茹长得有点凶悍,没想到心地善良得很,与她聊得十分投缘。
    “不麻烦,就摘个菜嘛。”罗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再加上骆勇总给她买这个那个好吃的,着实把她喂得更壮。她怕养得太好以后不好生,所以最近开始能活动就出来活动活动,今儿个过来也没帮忙做菜,就是把菜摘一摘,这对她来说也算不得啥活。
    “那你回去的时候慢点儿。”
    “好嘞,你有空过去坐。”罗茹说完,见着骆勇那头也忙得差不多,便跟着一块儿回去了。
    罗非和席宴清是最后走的、两人入了冬之后还真就没怎么往这儿来过,如今冷不丁只他们两个站在旧家门口,心中感触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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