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不慈 作者:作者:张佳音
    张佳音(74)
    银儿看得着急,气道:明明可以大家一起吃香喝辣的,你们非要看着我们吃,我们可不会同情你们!
    话糙理不糙。
    尹明毓教他:我们就在这里,这是个多大的把柄,你去找你背后的人哭诉,就说我们人太多,你们村子怕饿坏刺史妻儿,影响他的大事,但实在不堪重负
    银儿点头,对,要钱。
    岩峻茫然,原来还能这样吗?
    第94章
    岭南大多数村落都在山中,极为闭塞,甚至于不同的族群同属于岭南范围,距离太远,几乎见不到面,互相之间沟通可能都有障碍。
    他们或许有自己的文字,可真正识字的,整个族群整个村子都只有那么几人,更遑论学汉字读诗书。
    岩族有一些人能说汉话,也是因为村子里曾经有人走出去做工,又有曲婆子这样的汉女嫁进来。
    而贫穷、落后、封闭之下,会衍生出无知无畏的恶。
    他们的思维很简单,目光也短浅,谢家人打开了他们对外面世界的一缕认知。
    岩峻已经算是岩族里很有见识很有本事的年轻人了,谢家婢女的几句话,依旧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脑子却始终混沌着,各种东西挤在脑子里,极难运转。
    但显然谢家婢女所说的好处更直接,他不由自主地顺着谢家婢女的话去想,夜里实在辗转难眠,就走到了竹楼附近,找到岩峡。
    哭诉这种事情,他肯定做不好,岩峡可以。
    至于岩峡听后如何激动,从尹明毓又睡了个好觉,嗅着清晨清新凉爽的气息,脚步轻快地走下来,却看到两双红通通的眼睛,便知道了。
    尹明毓:
    虽然意料之中,但他们的反应太直白,教人怪复杂的。
    金儿姑娘~只一日两夜,态度便大变,岩峡搓着手,一脸讨好地求,你善心,再指点我们几句吧。
    他们是真穷,哭起穷应该天赋异禀啊,还需要再指点什么?
    不过尹明毓还是耐心地问了,并且给出了一点建议。
    岩峻岩峡皆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十分受教地点点头。
    尹明毓还很大度地借了他们一辆马车,让他们事成之后,多买些吃食回来庆祝。
    岩峻和岩峡难掩激动,牵着马车便一起离开竹楼,准备回村叫人出门去做大事。
    曲婆子一看儿子半年多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两日都不待在家里,埋怨:你又要干什么去?地里的活儿不做了?
    岩峻握着亲娘的双臂,阿妈,我会让你和村子的人都过好日子的!
    曲婆子不明所以,只担忧地看着他们匆匆离开村子。
    蝴蝶谷,侥族村,族长宅
    侥族的樊族长和少族长,蛮族的胡族长和三当家胡金,并两个汉人模样的壮年男子神情严肃地议事。
    这两人是京中来客,悄悄来访所图自然不浅。
    樊族长和少族长野心勃勃,胡族长却是兴致一般,他们两族的富贵已经有百年了,在岭南如同土皇帝,还需要京城的皇帝给他们封侯封爵吗?
    若非两族牵扯甚深,无法拆解,他根本不想跟京城的王爷扯上关系。
    殿下已经将港口打点好,你们只要将那批货安然无恙地送到港口,顺利上船,便是大功一件。其中一个汉人道,待到事成,殿下一定不会亏待诸位,封侯封爵,指日可待。
    樊族长笑得畅快,颇有把握地说:放心,我们已经有所准备,肯定稳妥地送过去。
    那人满意地点头,再三叮嘱:那谢钦不是一般人,想要在他眼皮底下瞒天过海,恐怕不容易,一定要万无一失。
    少族长笑得自负,再是厉害的人物,到岭南也要蜷起来。
    两个汉人对视一眼,也知道岭南大多是地方官员,朝中外放来的官员处处受制,很难活动手脚,像谢钦那般真的做了不少事的,已经是极有作为的了。
    是以两人对他们的话并未怀疑,也都神色轻松起来。
    这时,外头守门的人轻轻敲门,禀报道:族长、少族长,岩族来人了
    樊族长看向儿子,樊少族长回视后,微微摇头。
    但岩族事关刺史家眷,樊族长便有些歉意地看向两个客人,道:今日不妨暂且到此为止,请两位先住下来。
    那两人并未为难,干脆起身,蛮族的胡族长和三当家胡金也和他们二人一起从后门出去。
    而蛮族两人一走出侥族的地界儿,三当家便悄声道:不知这岩族为何教樊家那父子俩如此重视,族长,可要派人打探一二?
    胡族长无所谓道:管他们干什么?不妨碍咱们就行。
    三当家不甘地劝说:族长,侥族强占族地的世仇
    胡族长摆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现在不是挺好吗?
    他边说,边往他的住处走。
    三当家知道他定是又要去找女人享乐,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转而劝道:岩族村与南梦族地颇近,不知会否影响族长纳妾
    胡族长一听,果然驻足,十分重视道:万不能耽搁我抬妾进门,快去派人打探。
    三当家紧咬牙关,尽力语气如常地应下来:是。
    只是当他看着族长说完话就迈着急步走开的背影,眼中的不满便控制不住了。
    另一边,樊家父子教人将岩族人带进来。
    樊族长只正襟危坐在上首,一言不发,严肃中不掩其傲慢。
    樊少族长面上倒是有几分纡尊降贵的和气,慎重地问:岩峻,可是刺史家眷出了什么问题?
    岩峻和岩峡小心翼翼地看了威严的樊族长一眼,在岭南绵延百年的望族侥族比刺史家要更可怕。
    两人皆有些怯。
    族长、少族长。岩峻面容紧绷,试图动一动神情,可是越发僵硬,并不成功,并非是刺史家眷出了问题
    樊少族长一听,稳坐下来,皱眉道:岩峻,我先前交代你的事儿,你忘了?看管好刺史家眷,近来务必要谨慎些,不要教人察觉出异样,也尽量不要来找我。
    岩峻心里有些不舒服,克制着,说道:少族长,我也不想违背您的吩咐,但是我们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
    樊少族长问:什么意思?
    岩峻努力作出愁眉苦脸状,道:我们族里穷,自个儿都有上顿没下顿的,实在要供养不起谢家那些人了
    他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不够有说服力。
    岩峡豁得出去,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哭嚎起来:少族长,我们怕饿着那些人,坏了少族长的大事儿,但村子里都吃不上饭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
    岩族村是真的穷,他本来是假哭,哭到后来,想起这两日的遭遇,眼泪鼻涕就下来了。
    樊家父子一听他这嚎哭的嗓门儿,下意识地往后看,随即,樊族长喝止道:住嘴!
    岩峡吓了一跳,面上露出些许惧色。
    樊族长冷声道:谢家的东西没到手?那么多东西,还不够你们吃用的?莫要贪得无厌。
    不是许诺他们好处吗?现下便是贪得无厌了?
    岩峻低垂的眼中闪过不忿。
    好在,谢家婢女说过此事,倒也不慌。
    岩峡收住哭声,凄惨地说:族长,这个关口,我们不敢拿出去花用啊,万一被发现,不是害了族长和少族长吗?
    不然岩峡试探地问,不然下次,我们将东西拉过来吧?应该有不少好物件儿,正适合族长和少族长这样的大人物用
    樊少族长斥道:近来不可张扬!
    岩峻也调整好了情绪,无能为力道:少族长,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您就当是提前给我们一些好处,让我们度过这些日子,行吗?
    樊少族长看向父亲,见父亲微微点头,方才问道:你们要多少?
    岩峻和岩峡皆是一喜,想到那个婢女的话,也不说实数,就瑟缩着伸出五指微微张开的巴掌。
    五千两?樊少族长面露不愉,但他不想节外生枝,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五千两!
    岩峻和岩峡全都震惊地瞠目结舌,全靠死死掐住大腿,才没有失态。
    但是等他们看到装着银子的大箱子在面前掀开时,眼睛发直,死死地盯着箱子里的钱。
    樊少族长瞧着他们粗俗不堪的样子,也不管两人如何将这些银子抬走,嫌弃地赶他们走。
    岩峻和岩峡点头哈腰地告退,合力抬起沉重的箱子。
    没拿到钱的时候,还觉得不真实,现在钱在手上,重好啊,越重越好!
    这可是五千两!
    他们村子所有青壮往死里做工,一年估计也赚不上一百两,这五千两,够他们全村好些年嚼用了!
    而樊少族长看着他们出去,冷笑一声,晾你们这些乡下人也花不了多少。
    马车就停在外头,其他岩族青年看见他们真的抬着箱子出来,结结巴巴地询问,一听竟然真的拿到了钱,全都脚下虚浮,神情飘忽。
    就连岩峡,放下箱子,也忍不住冲着族人们傻笑起来。
    但他们笑着笑着,又情不自禁地哭起来,为什么他们这么艰难,别人却轻松地拿出这么一大笔钱?
    岩峻勉强还算稳得住,怕引人注目,催促几人将箱子抬上马车。
    几人连忙回神,抬箱子上去,岩峡更是直接吹捧道:不愧是峻哥,稳得住。
    他们带着这么多钱,哪放心在外久留,上了马车便赶忙离开蝴蝶谷。
    但岩族人马车一动,胡三当家便从远处的石像后走出来,若有所思:岩族哪来这么好的马车?
    谢家的马车,就算没有任何明显的旗帜、标识挂在上面,也不是好借的。
    岩峻他们进到县城,就按照谢家婢女的话,在县城里大肆采买,打算回村庆祝。
    他们从前没钱,觉得买什么都贵,可现下发现,就算他们可劲儿地挥霍,也只能花到五千两中极小的一部分,便有些收不住。
    直到马车彻底装不下,岩族众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还有人庆幸地说:幸亏金儿姑娘借咱们马车,不然哪拿的回去。
    其他人纷纷点头。
    岩峻没说话,催促他们赶紧打道回府。
    而他们一群衣着寒酸的男人,驾着这么好的马车,又大肆采买,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谢钦派出来大量护卫搜寻,县里当然也不例外,着常服隐在路人中间的谢家护卫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是谢家的马车。
    两个护卫瞬间分开,一个人回州城报信儿,另外一个隐匿在马车身后跟上去。
    与此同时,南越州州衙,一个小乞儿跑到州衙门前,把一封信和一根红手绳递向差役,按照别人跟他说的话,怯生生地学道:给刺史大人,他不看一定会后悔的。
    差役都知道这两日刺史大人在为什么烦恼,一把揪住要跑的小乞儿,提着不断挣扎的孩子进了州衙,去见刺史大人。
    谢钦身为刺史,还有公务在身,不能积压,即便心下担忧,也要沉下心埋头处理公务。
    褚赫从旁辅助,时不时瞧向谢钦,都觉得他如此稳如泰山,实非常人。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谢钦倏地抬头,语气平静道:进来。
    护卫拿着信和红手绳走进来。
    谢钦一看到那根红手绳,再坐不住,立即起身走出书案,直接拿过那根红手绳。
    这绝对是尹明毓的手艺!
    褚赫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而谢钦又取过那封信,撕开来展开,越看越是面色冷凝。
    护卫禀报:郎君,是一个小乞儿送到州衙的,属下询问过,对方给了他几枚钱,支使他过来的,他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褚赫走过来,问:景明,信上写了什么?
    谢钦直接将信递给褚赫,挥手教护卫先出去,复又低下头看那红手绳。
    红手绳上有些脏污,手指上也沾了一点污渍,谢钦却没在意,只拿帕子轻轻擦拭手绳,见手绳擦不干净,便又去拎起茶壶。
    褚赫面上升起怒意,道:这背后的人可真是嚣张至极,竟然如此大言不惭,还教我们不要多管闲事!岂有此理!
    茶壶里是清水,谢钦直接倾倒下来,清洗手绳。
    褚赫正气怒,瞧见他的动作,无语,你还有心情洗手绳
    谢钦几下洗干净手绳,放在帕子里裹了裹,道:这是明毓亲手编的。
    褚赫叹道:自然得是熟识之物,才好教你投鼠忌器,任他们摆布。
    谢钦微微摇头,掀开袖子,露出另一根有些褪色的红手绳,单手解下。
    褚赫惊讶,你竟然戴这玩意儿?
    谢钦没言语,将红绳摊平放在书案上,又从帕子里拿出另一根红绳,摊平放在旁边,随后拿起笔。
    褚赫探花及第,思维当然极敏捷,马上意识到什么,走过去看。
    那根刚送来的红手绳上,有些花纹,完全没有规则,若是单看,绝对不会有人多想。
    可谢钦那根,虽然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但若是以有特殊涵义的目光去看,便能发现,像是日月二字。
    是以褚赫再看谢钦在纸上书写笔画,便感叹道:弟妹可真是机敏。
    因为尹明毓的手艺实在粗糙,留出的空隙时大时小,无法完全确定笔画,谢钦书写之时,不得不多列了几种可能。
    一个状元一个探花,大邺读书人中出类拔萃的两个郎君,拿着地图几番对比,才终于确定一个字
    岩。
    谢钦和褚赫对视一眼,然后视线落在地图上岩族村的位置。
    而就在两人找到答案,稍稍露出些喜色之时,在外搜寻的护卫疾驰回来,禀报他们发现了谢家的马车,已经派人跟上去。
    状元、探花二人:
    解谜半晌,一朝白费。
    不过总归是好消息,由于背后之人尚未显现,不好打草惊蛇,而且谢家大半护卫还都在外面,谢钦便按捺下来,待到州衙各官员都下值了,才和褚赫一起带着十来人悄悄赶往岩族村。
    他们得先去确定,尹明毓他们是不是在那个岩族村。
    岩族村
    岩峻等人带着马车的吃食回到村子,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岩峡等人挺起胸膛,岩峻宣布:今日晚间,点起篝火,全村一起吃肉,一起庆祝!
    过节都没有这么丰盛,整个村子老的少的欢呼不止,纷纷忙碌起来,去准备晚间的大宴。
    曲婆子却在看到银子之后险些晕倒,拉扯着岩峻才勉强站住,惊慌地追问:你们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你们抢钱啦?!
    岩峻:
    他们那行为算抢钱吗?
    然而曲婆子一看他不言语,顿时万念俱灰,瘫软下来,紧紧攥着岩峻的手腕,气若游丝地说:快!快跑
    岩峻慌了,忙解释:阿妈,不是,不是抢得,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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