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不慈 作者:作者:张佳音
    张佳音(45)
    然而这时满脑子美好想象的白知许没看见,夫妻二人相携刚走到庭院,尹明毓便一眼瞧见她的雪人四分五裂,再一看小羊嘴边还未啃完的胡萝卜,那些虚幻的美好柔情气氛,全都消失殆尽。
    尹明毓瞬间一脸想要宰羊的神情。
    谢钦忙揽住她的肩,将她带回屋里。
    偏偏尹明毓此人,心血来潮,幼稚起来和一只羊也要较劲儿。
    谢钦坐在屋内,看她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她神情极认真,谢钦便拿了一本书看。
    片刻后,尹明毓放下笔,谢钦从书中抬头,刚欲开口叫她就寝,便见她又开始穿衣服。
    你这是作甚?
    尹明毓摆摆手,对他道:郎君先睡,我晚些便回来。
    谢钦眼睁睁看着她出去,拿起书看到蜡烛都要燃尽了,也不见尹明毓回来,在出去看她在做什么和躺下之间,到底没跟她一般无聊,选了先行躺下。
    而也就是提前躺下,使得他错过了一个神奇的夜晚。
    咩
    咩
    谢钦并谢老夫人等人站在庭院里,默然地看着半人高的坚固雪墙围成的迷宫里,一只羊边叫边迷蒙地在迷宫里乱撞乱走,找不到方向。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为了惩治一只羊连夜带人浇筑一个迷宫?
    最高兴的便是谢策,哇过之后,便欢呼着冲向迷宫。
    第66章
    谢策的个子小,沿着雪迷宫的外围跑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入口,很是疑惑地回到原地看长辈们。
    谢老夫人看向迷宫南边,那里有一个门的形状,但是堵得死死的。
    曾祖母。谢策扯扯谢老夫人的袖子,指向迷宫,进~
    谢老夫人有些无力地说:大郎,抱他进去吧。
    谢钦沉默地抱起谢策,将他放进迷宫,站在雪墙外看。
    谢策如同鱼入了水,一落地便在迷宫里跑起来,跑到死路就哈哈笑几声,转身继续跑。
    他对这种环境没有丝毫害怕,刚开始跑动时只是瞎跑,但是跑一次两次死路之后,便会寻找新的路,继续跑。
    偶尔也会跑回走过的路,不过很快就能修正,然后一点点靠近咩咩叫的羊。
    而在谢老夫人的视线里,他落地的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下欢快的笑声。
    孩子无忧无虑的笑声,会让人从心底里平静宁和。
    谢老夫人原先无语,此时也泛起一丝笑,问谢策:二娘呢?
    尹明毓自然是在床上睡得香沉。
    谢钦想起来,眼里亦有笑意,替她歉道:她许是不能来给祖母请安了,您见谅。
    谢老夫人看着一贯严正的孙儿眼里轻松的神色,拄着拐杖走过去,拍拍他的手臂,而后慈和道:大郎,不必太紧绷。
    谢钦点头,侧头看了一眼迷宫里快活奔跑的谢策,向祖母一礼,便抬步离开。
    迷宫里,谢策终于在转过一个弯儿之后,见到了羊,边跑边张开手臂喊:羊!
    无头苍蝇似的羊见到他,终于不再嫌弃,四个蹄子哒哒踏几下地,便冲他跑过去。
    于是,谢策被撞地两脚朝天向后翻了个跟头,趴在了雪地上,片刻后,沾着雪的脸懵懵地抬起来,和羊对视。
    羊不敢动。
    周遭的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下神,连忙要翻过去解救他。
    不过谢策已经自个儿爬了起来,搂着羊脖子,引着它找出路。
    谢老夫人阻止了下人进去,反而道:将那门凿开。
    仆人直接从墙边拿起昨晚浇筑迷宫用的工具,便走向迷宫南边忙活。
    这时,姑太太和白知许过来,也教这规模不小的迷宫惊住。
    这是啥,还坐北朝南哩!姑太太啧啧称奇。
    而谢老夫人瞥了她一眼,又转回到迷宫中,等着谢策带着羊出来,便道:快带他进屋暖暖。
    另一边,谢钦乘马车到护国寺山脚下,便下了马车徒步上山。
    寺庙的沙弥冲他合十,安静地引他一路行到寺庙后一处极宽敞的院落,便退离。
    门口的护卫拦住谢钦,进去禀报,不多时又出来,客气地带领谢钦入内。
    禅房里,已过而立之年的定王手中握着一串佛珠,边默念边拨动,已经提前进入了斋戒的状态。
    谢钦进入禅房后,躬身行礼,殿下。
    定王缓缓睁开眼,见到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抬手指向对面的蒲团,道:景明,坐。
    谢钦走过去,挽裾跪坐于蒲团上,神情端肃,并未因定王的态度而受宠若惊或是其他。
    满室檀香,定王饮了一口热茶,复又看向谢钦。
    谢钦一身世家子的气度,不卑不亢地端坐,再看他自身才能,确实是同龄郎君中的佼佼者。
    定王直白地赞道:君子似竹,景明之风采,本王亦是心折。
    谢钦有礼道:殿下过誉,下官愧不敢当。
    定王对他的恭敬有礼不以为意,转而闲谈道:听闻景明家眷亦在此处?
    谢钦道:回殿下,下官祖母、妻儿皆有礼佛之心,是以随下官出京而来。
    定王问候了谢老夫人的身体,还说若有机会要拜见谢老夫人。
    谢钦谦词几句便罢,心下十分清明,并不当真。
    而定王也不急于拉拢于他,随即说起他事:明日庙会,本王欲微服出行,体察民情,景明与本王同行吧。
    谢钦原本另有打算,但定王有言,他只得应下。
    定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叶,又道:本王信任景明,不若微服各事,便由景明代为安排。
    谢钦一顿,应下。
    傍晚时,谢钦下山,回到谢家庄子,先去见过祖母,随后便回了他和尹明毓的院子。
    他是男主人,回自己的屋子自然无需人通报。
    谢钦方一走近门,便听得尹明毓的笑声,嘴角的笑意浅浅浮起,然一踏进去,见屋内还有另外一人,瞬间又恢复冷淡之色。
    白知许正与表嫂说笑,一见严肃的表兄回来,立时有些拘谨地起身问好。
    谢钦淡淡地点头,转向尹明毓,问道:何时起的?
    尹明毓安抚地拍拍白知许的手,回答他:巳时初便醒了。
    谢钦没看白知许,又问道:可用过膳了?
    尹明毓摇头,还未用。
    白知许站在一旁,莫名受到了排斥,插了一个空隙,连忙告辞。
    尹明毓还未说话,谢钦便看向她,颔首道:回吧,明日再来寻你表嫂去上香。
    白知许识趣地点头,迅速离开。
    尹明毓目送白知许离去,谢钦倒茶,从她面前走过。
    尹明毓视线移到谢钦身上,郎君可用过晚膳了?
    谢钦眼中泛起一丝愉悦,道:我与你一道。
    晚膳时,两人同桌而食,谢钦说起这两日的安排。
    他在庄子上并不似在京中那般忙碌,差事也皆是随定王而动,若是定王无事,他便也无事。
    尹明毓听他所言,加之这些时日谢钦主动与她说的朝堂上以及谢家外头的事,心里对谢钦的位置倒是有了一个不算准确的定位。
    祖父、父亲几乎皆是位极人臣,他纵是天赋卓绝,恐怕也难以超越父祖。
    再一想京中关于谢钦的诸多赞誉,许是丝毫不逊于父祖,莫名生出些可惜。
    但这只是她的一点想法,总归她不是处在谢钦的位置上,没必要以己度人、指手画脚。
    是以尹明毓听过,偶尔附和几句便罢,只并不冷场。
    晚膳后,谢钦邀尹明毓听琴,他亲自抚琴,在专门引到他们院子后的小汤池之中。
    尹明毓身体浸在温泉中,趴在池边,看着谢钦一身月白长袍,长发垂于胸前,灵活的手指拨弄琴弦,问道:郎君,你不冷吗?
    尹明毓换了个妖娆的姿势,一捋长发撩到胸前。
    琴声一顿,随即又顺滑地继续。
    闭嘴,听完。
    尹明毓:可惜媚眼抛给了睁眼瞎。
    他若一辈子皆如此,她估计要修身养性成仙人了。
    而谢钦坚持弹完一曲,才放下琴,慢条斯理地入水。
    他于水中缓缓走来的那一瞬,尹明毓只觉得鼻间似有什么流下,手指轻轻一抹,红色液体顺着手指滑向手心。
    谢钦一怔,二娘?大步走向她。
    尹明毓反应过来,连忙仰头,食指关节挡在鼻下,依旧挡不住血流下来。
    二娘,哪里不适?谢钦声音露出些许紧张,追问她。
    尹明毓背过身去,空着的手扶着池边的石头往上爬。
    谢钦单手托抱起她,送她上去,见尹明毓打了个寒颤,忙出了温泉为她取来衣服,裹住她。
    尹明毓随手拿了个帕子,堵住鼻子,推开他,迈出步子走了几步,忽然犯晕,刚打了个晃便被谢钦扶住。
    谢钦手穿过她腿弯,将人抱起,匆匆回到两人的卧室,用被子裹住,随即便要叫人去请随行大夫。
    谢钦!
    尹明毓形容狼狈地坐在被子里,无语至极地瞪他,请什么大夫?陪你儿子睡去吧!
    她说完,揪着被子罩住头。
    实在太荒唐了
    第67章
    待尹明毓血止住,收拾好自己,谢钦还是请来了大夫。
    大夫再次认证她容易上火的毛病,给她开了降火的汤药,并且着重叮嘱了泡温泉的合宜时间。
    期间,谢钦一派端方温文地立在一旁,不乏关切地询问大夫诸事。
    只有尹明毓,射向谢钦的眼神都似有刀锋。
    她也不明白,为何谢钦这样初见清冷,相处起来沉静端正的人,会每每教她无语至此。
    点香篆很优雅,白衣抚琴也极赏心悦目,但下次换个情趣吧,她承受不来。
    大夫走后,尹明毓一个人占住床外侧,将干净的被子扯到身上,用行动表示决心。
    谢钦走近床榻,寻了她腰侧的一点空隙坐下。
    尹明毓还在平复,不理不睬。
    谢钦抬手,在她头上停了一瞬,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道:好生喝药。
    而后,谢钦起身,走出卧室。
    冷气一浸透全身,谢钦不禁失笑,随即按照尹明毓所指,去了谢策那儿。
    童奶娘等婢女见到他时已是惊诧不已,得知他要和小郎君同榻,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谢钦倒是极坦然,直接宽衣躺在床榻上。
    童奶娘不敢再留在屋子里,便悄悄退出去,禀报给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已经听闻他们院子请了大夫,招来人细问了一下,听说尹明毓只是泡温泉太久上火而鼻出血,但谢钦又过来和谢策同住
    谢老夫人:
    谢钦的性子,应是不会那么荒唐。
    但谢老夫人还是叮嘱下人们一切照常,不要大惊小怪。
    谢策的屋里,沉睡中的谢策感觉到热源,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直至紧紧贴在父亲的身上。
    谢钦睡姿很端正,谢策也小小的一只,父子两靠在一起,颇为和谐。
    半夜,谢策教夜尿憋醒,翻了个身爬起来,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懵懵地呆坐,瞧着父亲。
    谢钦睁开眼,声音有些慵懒地问:何事?
    谢策这才想起来要解手,喊奶娘。
    谢钦知道他在这儿,童奶娘不敢留在谢策身边守着,便起身,亲自抱着谢策去解手。
    屏风内,谢策紧绷,瘪嘴。
    谢钦微微蹙眉,将他放下,道:我在屏风外等你,好了便喊我。
    他说完便留下谢策一个小孩子在里头,过了一会儿,听到声音起了又止,也不等谢策叫,便走进去。
    谢策小手揪着裤子,深深地垂头,不敢看他。
    谢钦只瞧了一眼他的裤子,什么也没说,将孩子提起来带回床榻上,随手扯下他的裤子,而后将他塞进被子里。
    谢策裹着被子,瞧着父亲走开片刻,又回来躺在他身边,眨眨眼,问:母亲?
    谢钦反手遮在他眼上,淡淡地说:睡觉。
    谢策想动又不敢动,小手在被子里上上下下、小心翼翼地捣鼓,捣鼓了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第二日,谢策再醒过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小孩儿茫然地左右看,不确定父亲是不是真的来过。
    他刚醒过来,皆是这般状态,是以童奶娘等人都没多想。
    待到早膳时,尹明毓来与谢老夫人一起用。
    谢策一见到她,便要扑过去,但看见她的打扮,便迟疑了。
    乱世时女子为了方便会穿上简便的男装,如今新朝,大邺的女子穿男装出行便成了一众风尚,尤其是庙会或者灯会,常能见到一身男装的小娘子。
    为了应景,尹明毓今日也是一身石青男装,外罩白色狐毛披风,她身形在女子中尚算高挑,昂首阔步走进来,比她着襦裙时瞧着更爽利几分。
    尹明毓手里还拿了一柄折扇,见着谢策,刷地展开,笑道:怎么?小郎君认不出我了?
    谢策一听她的声音,又放心地扑过去,指着自个儿屋子的方向,道:母亲!父亲、睡
    尹明毓听懂了他的话,笑容不变,小郎君,你父亲陪你睡,可高兴?
    谢策眼睛一亮,有些害羞,但是表情确实是带着欢喜的。
    再如何怕父亲,他对父亲也是孺慕的。
    尹明毓摸摸他的脑袋瓜,似乎没有丝毫私心,一脸慈母相地说道:这些日子,你父亲会一直陪你睡的。
    谢老夫人听见,本欲说什么,可是一瞧见曾孙的神情,便又止住。
    而谢策有些贪心,又抱住她的腿,期待地说:母亲,一起?
    尹明毓笑而不语,膳后让婢女把她的汤药端过来,筷子沾了一点,引诱道:我每日皆要喝,小郎君不妨试试,再决定是否一起睡?
    谢策试探地舔了一口,舌头沾到筷子,尝到味道的一瞬间,苦得一激灵,小脸扭曲,连忙摇头。
    尹明毓故作伤心,还以为小郎君要与我同甘共苦呢说着还拿起筷子,想让他再尝一下。
    谢策只听到一个苦字,便已经苦了脸,怕她真的让他尝,先前扑过来有多快,松手便有多快,转身就跑回到谢老夫人身后。
    尹明毓抬头,对上谢老夫人瞪她的眼,遗憾地放下筷子,端起降火药一口喝完。
    这时,姑太太和白知许皆着一身男装走进来。
    她们两个个头相仿,皆十分娇小,再加上容貌绝佳,一眼便能瞧出是女子。
    但她们二人不以为意,脚步轻快地进来,姑太太先学着男子向谢老夫人,白知许随后也如姑太太一般行礼。
    谢老夫人摆摆手,带谢策进屋,不教他看见她们出门。
    三人一并出门,姑太太见尹明毓牵羊,忍不住道:侄媳妇,你难不成还要教羊沾沾佛性吗?
    尹明毓硬拽过自个儿那只倔强的随时处于全羊宴边缘的羊,含笑道:借姑姑吉言,它若是能受佛祖点化,通通人性,我便要烧高香了。
    白知许摸摸羊头,喜欢道:表嫂,它已是极有灵性了。
    咩羊轻轻蹭白知许的腿。
    尹明毓呵了一声,直接拽开,不给它讨好表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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