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不慈 作者:作者:张佳音
    张佳音(36)
    青玉和红绸自然是表忠心,少夫人若是有吩咐,我们定当尽力。
    一旁,银儿两眼晶亮,待尹明毓一个眼神,便迫不及地抱着账本上前,分了她们一人一半。
    青玉和红绸忽然抱了满怀的账册,茫然不已。
    然而银儿根本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推着两人坐下,又塞了两个算盘到她们怀里,用意显而易见。
    从前谢钦未成婚时,东院都是青玉管着账,是以她算起账来游刃有余。
    红绸却并不管这些,算起来极费劲,愁眉苦脸地拨弄算盘,偶尔抬头可怜兮兮地看少夫人一眼,只想少夫人开恩,好教她离了这些教人头昏脑涨的东西。
    尹明毓坐在不远处,极怜香惜玉,转头便对金儿道:瞧你们,倒是多教教红绸,别只顾着自个儿忙。
    红绸不敢相信少夫人这么冷酷无情,微微睁大眼睛。
    尹明毓冲她温柔一笑,但不干活绝对不可能。
    一旁,青玉轻声笑道: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你这脸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红绸:
    第53章
    快到谢策下学的时辰,尹明毓便领着金儿银儿来到正院。
    她一进暖阁,谢老夫人便指了指暖炕上的两张炕桌,说: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
    尹明毓一瞧,相对两张炕桌上,笔墨纸砚全都摆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对她和谢策一视同仁,要一起做功课的架势。
    她脱鞋上炕,选了一张面向谢老夫人的桌子,而后教金儿银儿将那些账册摞成两摞摆在炕桌正中,而后抽出一册,摊开在桌上。
    谢老夫人没听到她拨弄算盘的声音,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她。
    一刻钟后,谢策回来,一见母亲真的来跟他一起做功课,欢喜地往暖炕上爬。
    谢老夫人嗔怪:你母亲就在这儿,急得什么?
    谢策傻笑,乖巧地与曾祖母行礼,眼睛却一直盯着另一张空着的炕桌,显然此时与母亲一起做功课这件事对他的吸引力远胜于曾祖母。
    他若是巴巴地盯着尹明毓,谢老夫人许是又要醋了,可他盯得是炕桌,谢老夫人只有好笑,快去吧。
    谢策颠颠儿地坐在炕桌后,兴冲冲地喊:母亲!
    尹明毓手肘撑在桌上,从账本后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快练字吧。
    好!
    谢策脆生生地答应,而后便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开始画道道。
    尹明毓藏在账本后继续看账本,谢老夫人闭目养神,暖阁内只有偶尔翻书页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谢策抬头,抻长脖子向她那儿望了一眼,问:母亲?
    尹明毓抬头,看了一眼谢老夫人,见她似乎睡着,便轻声回了一个:嗯?
    谢策小脸上满是疑惑,不写吗?
    尹明毓仗着他小,手指点点脑袋,糊弄道:母亲脑子聪明,全在脑子里算完,一挥而就。
    谢策吃惊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尹明毓把她提前准备好的空白册子举起来,展示给他看,信誓旦旦地说:再过一刻,就满了。
    哇谢策天真的眼睛里盛满崇拜。
    闭目养神的谢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无语,却也没有出声。
    尹明毓丝毫不知羞愧,还对谢策义正言辞地说:且专心些,要输给母亲吗?
    小孩子最不能激,谢策当即便极其认真地写起来,小嘴甚至还因为过于认真微微嘟了起来。
    尹明毓又低下头,认真地看账本。
    一刻钟后,她抬起头,本来是想给谢策展示一下她一挥而就的成品,但见谢策根本不记得这码事儿,便又遗憾地放弃,继续沉浸在账本中。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外,婢女禀报:老夫人,少夫人,夫人来了。
    尹明毓倏地收起摊在桌上的账本,夹在中间,又从最上面取下一本摊开,下一瞬拿起算盘立起来,又平放在桌上,手指自左到右一滑,便将上珠全都拨了上去。
    她做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几息之间。
    谢老夫人听到禀报到睁开眼,只听到算盘珠子的划拉声,然后就看见尹明毓端坐在那儿,开始拨弄算盘。
    谢老夫人:
    而谢策就算懵懂无知,也不由自主吃惊地张开小嘴。
    谢夫人拿着一封信走进来,先是听到清脆、规律的算盘声,瞧了一眼,便向谢老夫人行礼。
    尹明毓似是才从忙碌中醒神一般,也要下地向谢夫人行礼。
    谢夫人摆手教她不必下来,随即双手将信呈给谢老夫人:母亲,扬州来信,是白家的。
    白家?
    尹明毓悄悄支起耳朵。
    若是她知道的白家,应该是府里庶出那位姑太太的婆家,听说白家姑父三年前去世了,姑太太和独女一直在守孝。
    据说老夫人将那位庶出姑太太嫁出去之后,几乎没提过对方,也不知道关系到底如何,且为何来信?
    而谢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取出信,极快地扫过,便放下信,道:她们母女想要进京投奔。
    谢夫人神色微讶,略一思考便道:白家侄女孝期时便已到适婚之龄,是不是为了她的婚事?
    谢老夫人淡淡地说:许是如你猜测的这般。
    母亲,如何回信?
    谢老夫人瞥了一眼信纸后的日期,道:许是都要到了,回什么信,收拾院子吧。
    谢夫人应下,又请示道:可是收拾姑太太先前住过的院子?
    那院子是在西院的跨院,当年封了西院那边的门,另外开了一个单独的门出入,这些年一直无人住。
    谢老夫人道:便如此吧。
    尹明毓心里不住在好奇,可又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来回瞧着两人的神色。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说完话,抬眼瞧见谢策和尹明毓如出一辙的偷听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又压下来,略带嫌弃地扫了一眼尹明毓那堆账本,道:行了,今日便到这儿吧,你回吧。
    尹明毓意犹未尽,但还是乖巧地告退。
    府里要有客来,还是娇客,是带着故事的娇客,她实在好奇,又不能随便打听,便教婢女去前院,请谢钦有空的时候回东院。
    她头一次请他回东院,谢钦方得知时还确认了一遍,待到确信,便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务,带着疑惑回到东院。
    而他一进堂屋,便得到了尹明毓的热情迎接。
    那一瞬间,谢钦的心情,若是一定要形容,便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尹明毓从门口迎他进室内,便迫不及待地说:今日收到一封扬州来信,是扬州那位姑母的信,说是要携表妹进京。
    谢钦:
    尹明毓见他不答,又婉转地打听:郎君,祖母对那位庶出姑母态度如何?我日后如何对她们?
    谢钦收拾起心情,拂开她的手,落座。
    听故事得有茶,尹明毓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先送到谢钦手边儿,道:郎君,喝茶。
    谢钦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吊足她的胃口,方才道:那时战乱未休,祖父出了些意外,便有了姑母。
    尹明毓看着他。
    谢钦回视。
    尹明毓问:没了?
    谢钦顿了顿,又道:祖母对姑母只是不甚亲热罢了,并未迁怒,你到时如常对她们便是。
    尹明毓继续看他:就没了?
    故事没有些延展吗?怎么出的意外,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没有能说的吗?
    谢钦从她眼里读出渴望,端起茶,故意视而不见。
    尹明毓深呼吸,直接抢走了他的茶,果然不能期待他。
    谢钦手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随即心情不错地拎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
    第54章
    白日里婢女们忙活一整日,晚上尹明毓才走到账本中间,在核算好的账本里头挑挑拣拣。
    谢钦喝着茶,瞧见她的动作,问了一句。
    尹明毓本可以沉默回敬他,不过还是答了,我要选两本,明日好交给母亲。
    她用选字,便是有选择的余地。
    谢钦不甚赞同,何必如此,你既是做得好,母亲自然会称赞你。
    尹明毓自顾自地动作,将选好的两本账册拿在手中,故意挤兑他:郎君好生无趣,不懂得这种事的乐趣。
    谢钦确实不知道有何乐趣可言,静待她下文。
    尹明毓道:郎君看我如何?
    谢钦想,这或许是在她先前所说的不悦耳的评价之内,便未答。
    尹明毓自问自答道:我这惫懒的样子,自然是瞒不过祖母和母亲的。
    所以,斗智斗勇,也是乐在其中。
    尹明毓给了他一个你肯定不懂的眼神,刺他。
    谢钦略显无奈地摇摇头,不与她辩驳。
    且不说这个。
    尹明毓拿着账册,走过来,随手放在榻上的小几上,道:若什么都做得极好,旁人自然便会要求更高,但凡有一丝不足之处,便是比寻常人做得要好,也是不够好。
    若我什么都做尽了,旁人还做什么。
    谢钦闻言,眉头渐渐聚拢,陷入沉思。
    寻常男子,怕是根本不会听进女子之言。
    尹明毓瞧着认真思考的谢钦,一张脸清俊至极,极赏心悦目。
    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自然是大大方方地、光明正大地欣赏,是以她便坐在了榻上,看谢钦。
    饱暖思淫欲,尹明毓瞧着瞧着,忍不住又浮想联翩起来,想着小日子快到了,安全些,便缓缓靠向谢钦。
    谢钦忽地起身,语气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豁然开朗,道:你说得极有道理,大可不必事事尽善尽美,我还得再仔细想想,你早些休息。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踏出门,独留上身倾斜的尹明毓:
    养生什么的,都是假的吧?是不是不行?
    她还大费周章地挑明避子,呵呵
    之后几日,尹明毓按照她的节奏,每日上交两本账本,谢夫人忙碌,核对过两次后发现账目都没有错处,偶尔有几笔算错的,旁边也都有修改的痕迹,便知道她还是极仔细的,便不再多查看。
    反正今年她的责任已经明晰,手底下有几员大将,尹明毓除了需要抽出些许时间核对她们算好的账目,其他时间仍旧欢快地偷闲。
    而且因为和谢策一起做功课,看着小小年纪就要练字的谢策,她的快乐竟然翻了倍,这时再想起谢钦曾经说的褚赫进国子监的理由,竟是十分感同身受。
    可惜,今日她要招待文娘子,不能继续做功课了。
    文娘子来得不早不晚,先拜见了谢老夫人和谢夫人,方才随着尹明毓一同回她的东院。
    这个时节,花园里无甚可赏,尹明毓带着文娘子从回廊下走过,简单瞧了瞧谢家的花园,道:今年一直未下雪,若是下雪,倒是可赏赏雪景。
    文娘子则是不觉得谢家园子光秃秃的不好,甚至没了那些茂盛枝叶遮挡视线,这几乎赶上寻常人家宅子大小的花园,能更加清晰的看清全貌,别有一种朗阔的美感。
    而尹明毓所居的东院亦是宽敞,文娘子只瞧见院门,便实心实意地感慨:不愧是谢氏府邸。
    这感慨尹明毓也曾有过,甚至据她所听,谢家还算是几个大世家里低调的,不知道旁的几个世家该是何等的煊赫。
    不过文娘子一随尹明毓踏进院门,那些感慨便没了,盯着庭院里散步的羊,诧异地问:这是就近取材吗?
    尹明毓爽朗地笑,我养的,暂时不吃。
    至于以后吃不吃,看这只羊有没有眼色。
    文娘子从没见过大家夫人养羊的,甚至也没这么近的距离见到过活羊,颇有几分好奇地凑近,但又不敢完全凑近。
    尹明毓拿了两把干草,递给她一把,然后弯腰喂羊。
    文娘子见那只小羊干净又乖巧地吃草,也跟着伸手去喂。
    小羊吃了她手里的草,文娘子便欢喜的不行,还问能不能摸一摸,尹明毓教她随意。
    而这小羊极给尹明毓长脸,十分温顺,没露出一丝倔强本色。
    文娘子霎时喜欢的不行,进屋后拿帕子擦手,还不住地念叨着羡慕,可惜我婆母和长嫂管家严格,连猫儿狗儿都不准养。
    尹明毓抬手请她喝茶,随口问道:年前府里不忙吗?徐夫人可愿意你出来玩儿?
    自然是得看谁邀请。文娘子冲她眨眨眼,笑道,府里有能干的嫂子,右相府的邀约,我婆母当然极乐意。
    尹明毓意会,笑问:那我过几日出府,也邀你出来?
    文娘子立时便点头,好。
    两人先前是因为那些神鬼志异,方才多聊了几句,此时自然是一道看些有兴趣的话本,就此随便交流几句,极相投。
    可惜这类话本就那么多,两人便是交换对方的收藏,也有穷尽的一日,文娘子便念叨着:若是有一日无书可看,怎生是好
    尹明毓兴趣杂,倒是没这个烦恼,但见她这般,便鼓励道:你自个儿写便是,旁人的书如何有你自个儿写的更得你的心意。
    文娘子迟疑,这写书都是男子的事,若教人发现,许是要嘲笑
    尹明毓垂眸,淡淡地说:打发闲散时间罢了,凭谁来嘲笑?你若是喜欢又有顾虑,另取个名号,正巧我大姐姐的陪嫁里有一间书肆,可以放在那儿寄卖。
    文娘子极心动,又无法马上作出决定,便转移话题道:我今日出门前去与母亲辞行,我长嫂还说,让我替她引见,想与你结交。
    尹明毓无甚兴趣,客气道:年节里忙,我也只得两日空闲,无暇交际。
    文娘子也不好抱怨娘家的事儿,只隐晦道:我长嫂为人极喜欢与人结交,若真有此心,想必不会罢休,便是我这里不通,定然还会寻别的路子
    尹明毓不以为意,她没嫁进谢家,都敢拒绝渭阳郡主,更何况旁人。
    而文娘子也只是提醒,瞧出她有数,便又转开。
    尹明毓中午准备了一桌席面,宴请文娘子,两人喝了几杯酒,午后谈兴更高。
    文娘子自个儿没注意,她先前还说得是正在看的话本故事如何如何,现下天马行空,多是她之所想。
    尹明毓也没提醒,笑盈盈地靠在榻上,权当是听人说书。
    下午送人离去,尹明毓得知谢钦今日休沐,早回府,竟然还真的请了她二哥和韩旌到府里来指点学问,便教人去膳房吩咐,送了几碟点心到前院书房,当做是她的招待。
    谢钦从没有收到过她特意送到前院的任何吃食,即便理智地知道,这是礼节,再指点两位客人,尤其是韩旌时,便忍不住更添几分严苛。
    他本就一副冷漠寡言相,涉及到学问,很是直接,完全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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