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渊到了这个国家第一件事就是混熟了周边的酒吧,夜夜买醉。
    身边的堂哥堂姐开始还会骂上一句荒唐,后面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了。
    季家提起这个孩子,都是说他叛逆期到了,在外面多磨磨就差不多了。
    季星渊的叛逆期,格外的长。
    他总觉得自己从前就叛逆,不然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如果不是那天去玩密室就好了,他本来也不爱玩那些玩意。
    如果不是和职高的人打架就好了,打就打嘛,干嘛要把人打残。
    如果不是转进七中就好了。
    想了很多很多如果,喝醉后满脑子都是第一次遇见那女生,她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对自己说,“那不是我男朋友。”
    来这很久,语言都不通顺,却学会了找外围。
    在那些金发洋妞身上起伏时,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没有夸张到像别人说的硬不起来,但确实没什么滋味。
    如果是她就好了。
    是她的话,他应该会温柔一点,裴嘉歆的小身板看起来经不起他这么折腾。
    威胁她和自己恋爱一年,却连她的唇是什么味儿都不知道。
    每次只能听着手机里,她和她那个哥在一起时的呻吟声自行解决。
    一开始也没打算和她正儿八经谈一场恋爱,毕竟她也不是自己以往的取向。
    大概就是人生太顺遂了,什么都有。
    忽然就对这个得不到的产生了奢望。
    可以想象那种感觉吗。
    发现有好感的女生和她的双胞胎哥哥有那样不伦的关系。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他,大概也会觉得刺激。可当事实赤裸裸直白的摊在眼前的时候,内心除了翻腾的恶心就没别的感受。
    裴嘉歆看起来那么纯,她怎么会,她怎么可以。
    最可恨的还是,她那么疯,疯到和亲哥上床,却和自己连亲吻都不愿发生。
    不是没有逼过她。
    掐着她脸要吻她的时候,她那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看着真让人反胃。
    明明和亲哥都能搞,怎么和自己就这副屈辱的模样,到底在装什么贞洁烈女?
    季星渊的妈妈给他找了很多心理医生。
    一开始他特别抵触。
    他有什么病?
    只是不想看喜欢的女生堕落。
    后来每次心理咨询都哭。
    不理解。
    真的无法理解。
    一个月后的夜半时分,看到手机上日期是6月9日。
    她应该已经高考完了。
    想她,太想了,想听她的声音,哪怕是骂他一句也可以。
    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发现被拖入黑名单了。
    看她微博,她的微博最新一条是一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发的:
    [follow]
    跟随。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说跟随自己,因为那首歌是他在生日时给她唱过的。
    但季星渊知道——她是在换种方式跟随裴嘉言的脚步。
    她说,“裴嘉言太可怜了,他什么都没有。不像你,有很多朋友,有家人,他只有我。”
    说到底。
    女人会心疼一个男人,还是因为爱他。
    国内时间现在是几点?
    想给她写封长长的信。
    这么想着,就去书房找纸和笔。
    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然后开始后悔。
    季星渊,如果一开始就认真点,未必输得那么彻底。
    不就是和裴嘉言有过一段吗?
    自己也不是处男啊。
    写了扔,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内。
    再继续写。
    裴嘉歆说裴嘉言的字很好看。
    太讨厌裴嘉言了。
    那天就应该把他打死的。
    *
    很久之后,裴嘉歆才看到邮箱里有一封邮件:
    裴嘉歆,高考完了吧?
    回到他身边了吧?
    想给你发微信,发现各种联系方式都被你拉黑了,所以才不得以用这种方式。
    这封邮件,我写了大概一周。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是不是也来得太迟了。
    也许看到这,你就不会往下看了。
    裴嘉歆,看吧,看完了,我给你一个新身份。
    不是威胁你。
    是你如果不想当裴嘉歆了,如果你想当裴嘉言的妻子,我可以帮你。
    哎,多少还是有点像威胁。
    我压根没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
    我这么说,也许你会想笑,我没想这样的,老子从来都不喜欢强扭的瓜。
    其实我根本没有强扭过不熟的瓜。
    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我,让你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
    她们都喜欢我,或因为钱,或因为权。
    人生在世,不过也就是这些,所以我不稀罕。
    我有父母的宠爱,有兄弟情,从来没把男女之情当回事。
    你就像在我心里那片荒漠里突然钻出来的白玫瑰,我太惊喜了,所以才会不知所措。
    和裴嘉言打架那次,我说你爱我。那天我笑得很开心,他以为我在炫耀,在得意。
    其实我是在笑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羡慕一个人,羡慕他能被你保护着,羡慕他有我没有的东西,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保护他,他也那样保护你。
    这场游戏只有我是不识趣的局外人。
    不过裴嘉歆,你那瘦弱的小肩膀,能保护得了他吗?
    你太不自量力了。
    不自量力。
    这个词我对你说过太多次了。
    我没动手打过女生,但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看了真是厌烦。
    我这里下雪了。
    我也去看了心理医生。
    还记得逼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
    第一次下雪那天,我们两个仰着脸看灰蒙蒙的天。
    你说疼痛文学里是不是就是这样,45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可你还是哭了。
    我问你哭什么。
    我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逼你回答。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那么病态了。
    你说,季星渊,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初见时你那一头银发,真的很好看。
    最近这一个月我脑子里全是对我说这句话的你,“人生若只如初见。”
    如果故事就停到那里多好,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初次见你那天,我的心跳有多快。
    我说你们是变态,你说我不懂你们。
    我确实不懂,你不能告诉我吗?
    假扮情侣的游戏,特别没劲。
    你对我一点儿分享欲都没有,宁愿把废话都分享给试卷,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两句。
    裴嘉歆,我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我只是太想被你喜欢了。我满心满眼都是你,真心对你,为什么不能换来同等的对待。
    算了。
    裴嘉歆,和他好好相爱吧。
    尽管我还是不会认同你们的感情的存在。但是,那样你就会笑了。
    你现在太瘦了,下巴太尖了,简直能戳死人,像个骷髅一样,裴嘉言还会喜欢你吗。
    如果几年后你还是喜欢他,我给你一个新身份,让你们结婚,成为合法夫妻。这点事我办得到的。
    对不起。
    ——季星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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