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 作者:作者:石录
    by石录(99)
    姑娘不可置信:这证是真的?我前男友也是警察,你们那点儿仨瓜俩枣的工资还买得起这么好的车?
    闻海欣然道:是买不起,但有个年轻有为的大款包养了我,您多见笑。
    视线在正副驾驶座上巡回两圈,姑娘恍然大悟, 记下车牌号后坐上了车, 说自己要去火车站。
    不休整一天再走?柏云旗问, 桐城也有好玩的地方。
    姑娘说这种人造景全国各地一个样,山茶花开得正盛,她还要去拍冬天的洱海。没等他俩谁再开口说话,她先宣布道,她从来不白搭别人车,要不送给车主一两件她从别处带来的特产,要不给他们唱首歌,她刚从西藏回来,说着说着给自己剥了块牦牛干吃。
    闻海说:那你唱歌吧,正好这车后座空间大,你弹琴也施展得开。
    姑娘说唱就唱,掏出吉他扫了几下弦旋着弦钮调音,清清嗓子道:那我给两位唱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嫁不了,这位帅哥已经开始考虑和我一拍两散,各奔前程了。闻海笑道,你唱首《分手快乐》比较应景。
    那歌忒晦气。姑娘撇嘴,那我来首我自己最喜欢的《橄榄树》吧。
    柏云旗没童年不知道这首歌的来历,乍听歌名还以为和那首《Lemon Tree》走一个路数,刚开始前奏的和弦就被丧了满脸,倒是闻海跟着唱了几句,柏云旗还没听过他唱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没平常那么沙哑的低沉嗓音,从这人身上忽然活了过来。
    不要问我从那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为什么流浪远方?
    姑娘唱到一半忽然叹气,说他妈的,眼前的恩爱狗闪瞎眼,这歌唱不下去了。
    柏云旗逗她:不是你要流浪吗?还没找到梦中的橄榄树?
    姑娘开始讲她的故事,讲她的万水千山走遍和滚滚红尘,讲塔尔寺的晨钟和寒山寺的暮鼓,讲徐闻的灯塔和漠河的极光,忽而说起去年的蝴蝶泉边竟然又有了成片的蝴蝶,忽而又说起今年的油菜花田少了几分颜色,她不着边际地讲着,始终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偶尔出现个缥缈的影子,再往前一步就被风沙吹散了,她说有一天她在沙漠里听见驼铃声,心里忽然害怕,身边却没有人陪着,她很委屈,坐在沙地上哇哇大哭,哭完抬头看见了大漠落日,真正的如血残阳,就不委屈了,只是遗憾这么美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在看,以后也只能讲给陌生人听。
    我不能解释的,属于前世回忆似的乡愁,就莫名其妙的毫无保留的交给了那一片陌生的土地。姑娘撑着下巴端坐,神情忽然落寞,落寞却也落得潇洒,三毛还能遇到荷西,我走了这么久,怎么都还没遇到?
    她还想往前走,但一个人走得有点累,最好有个同行的人,能在某天夜里两人并肩坐在鸣沙山上时,告诉她哪里是夏季大三角。
    会有那个人的。闻海说,只是要再等等罢了。
    柏云旗也安慰她,车里的空气有些闷,他放下车窗,风从缝隙里灌进来,他的头发被吹得散落在眼前,整个人忽而年轻了许多,闻海偏头看去,鬼使神差地喊了句小旗。
    嗯?柏云旗正低头看姑娘拍的泸沽湖,怎么了闻哥?
    闻海笑了:没事,就想叫一下你。
    姑娘啧啧地捂住眼,说要不你俩在车里解决一下,我在路边帮你们看着。
    放心吧。柏云旗把相机递回去,屏幕上照片里远远有对恋人在情人树旁拥吻,天蓝水清,都还是有希望和爱, 你也会遇到那个人的。
    姑娘重重叹气,说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闻海大笑,柏云旗继续安慰:再等等,没准下一站就能遇见。
    你们确定?
    当然。柏云旗点头,只要你在路上继续往前走,总能遇到的。
    不要害怕孑然一身,也不要恐惧前路漫漫,走下去吧,只要走下去,就会有个结果。
    你要用尽全力地等待,因为路的尽头总是另一条路,只要有路,就有人在路上,他或许也在等你,去问问他,问问他余生的路能否同行,能或不能都是一段缘分,也不必太过介怀。
    路那么长,人那么多,那个人或许正在路边驻足歇息,也或许正往这里马不停蹄,只要不停下脚步
    流浪者们终会相遇。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实苦,但请你足够相信。
    终于完结,感谢各位。
    第127章 番外一
    简单来说, 除了同居以外,闻海和柏云旗两人没有约会、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没有孩子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所组成社会学意义上的家庭, 对于传统观念而言,基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伦理灾难即使把性取向问题划分在外。
    柏桐安首当其冲,被逼无奈地肩负着长辈的殷殷期望与家族的荣辱兴衰,在某周的周六相当讨人嫌地进行了登门拜访与交流劝导,企图让这两只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归社会温暖大家庭,可惜万里长征第一步他就出师不利这哥们儿迷路了。
    (下文见【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来说,除了同居以外,闻海和柏云旗两人没有约会、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蜜月、没有孩子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所组成社会学意义上的家庭,对于传统观念而言,基本就是场彻头彻尾的伦理灾难即使把性取向问题划分在外。
    柏桐安首当其冲,被逼无奈地肩负着长辈的殷殷期望与家族的荣辱兴衰,在某周的周六相当讨人嫌地进行了登门拜访与交流劝导,企图让这两只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归社会温暖大家庭,可惜万里长征第一步他就出师不利这哥们儿迷路了。
    在闻海的你开心就好的放任自流和柏云旗的全盘掌握下,从京城回来后刚过一年他们就搬到了新家中。柏桐安想不通柏云旗这种过得比闻海还凑活的性子怎么会对搬新家这件事表现得如此迫切,他去问闻海,闻海正好在看新房的手续,房产证上两人商量后写的是柏云旗的名字,听完柏桐安的问题,他笑了声,说你总得让人有个到最后也能回去的地方。
    和他们不同,柏桐安有一个庞大且总体关系和睦的家族,闻海尚且有关系日益缓和的父母,这是一种由物理空间而逐渐演变而成的精神归宿,类似小孩受到欺负后会哭着说我回家去找我妈妈。而柏云旗还什么都没有,他的原生家庭几近是可怖的空白,就算是有了闻海,他也始终在害怕自己会无家可归,更何况从现实角度来讲,他住的确实是别人家的老房子。
    在那间老房子里,柏云旗始终是个寄住在闻海家的人,那还算不上是他和闻海两人共同的家。
    新房子坐落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地段,不算太繁华也不算太偏僻,周边的衣食住行配备齐全,也仅仅是齐全,没什么地标建筑和大型商场,最大规模的娱乐场所是小区对面的网咖,生意也半死不活,所幸老板是个富二代不用操心业绩。
    在小区里绕了三圈后,柏桐安彻底糊涂了,他他妈就搞不明白现在给楼编号码的人是什么毛病,老老实实一二三四五六地往下排能怎么着,一定要分个一区二区三区,A座B座C座,东门西门北门,找个房间号跟迷宫大冒险一样,从这个门进去身后还是花园小洋楼,不小心推错了门,一脚就踩上了大马路。
    最操蛋的是这门居然是单向的,柏桐安作为非业主住户,没有从外面开门的权限,只能再从小区大门再重新绕进去。
    历经艰难险阻后,柏桐安终于摸索到了闻海发来的那一串类似字母暗码的门牌号前,同时也明白了柏云旗为什么会选这里,他这一路过来,越往里面走就越万径人踪灭,等站到这家门口的时候,大白天这四周都安静得随时准备闹场鬼,不用说,是闻海和他亲手养出来的崽子的择居风格。
    柏桐安抬手敲了两下门,里面隐隐有了人声,闻海打着哈欠过来开了门。
    坐。闻海又打了个哈欠,满脸精神萎靡不振的肾虚样坐在沙发上,等会儿让我清醒一下。
    说是清醒,柏桐安眼睁睁看着这位坐在沙发上左摇右晃,咣当一声靠着沙发扶手又倒下了
    之前在书房的柏云旗听见动静走了出来,看见柏桐安后愣了一下,转头又发现睡姿奇诡的闻海,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冲柏桐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到书房这边来。
    你就让他这么睡着?柏桐安蹑手蹑脚走过去。
    这会儿叫醒他又该睡不着了。柏云旗轻声道,没事不用管,等会儿他自己睡醒就躺好了。。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这有理有据的分析,柏桐安发现沙发上竟然有枕头和一床薄被,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两人的生活日常,柏云旗已经是个对付闻海的熟练工种了。
    辛馨姐和小渌呢?柏云旗从厨房端来一个水壶,家里除了苦丁茶就是白水了,您想喝什么?
    听见苦丁两字,柏桐安的童年阴影当下揭竿而起,牙根都跟着疼了一下,连忙摆手道:白开水就行你嫂子带小渌还有她那一群闺蜜去海洋馆玩了,我想着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过来看看你们。
    柏云旗嗯了一声,不说话,对着柏桐安意味深长地笑了。
    柏桐安发觉这张笑脸和那条名为闻海的狐狸在自己面前合二为一,端着玻璃杯的手抖了抖,寻思了半天,承认道:嗯其实还是有点事的。
    柏云旗:您说。
    那什么你知道闻海这个小时候的情况比较特殊,算是在我家长大的,我家就是七大姑八大姨有事没事爱聚一起吃顿饭搓桌麻将的那种,所以那些亲戚吧都不怎么和闻海见外,基本把他当我们家的孩子了。柏桐安说这事时有点糟心,因为他口中的我们家从血缘关系层面讲其实也是柏云旗的家,但他又实在不能臭不要脸的直接来句咱们家,毕竟整个柏家在当年对柏云旗的存在抱有的态度都不算友好,连柏老爷子也只是这孩子可怜的同情而已,终究还是没把他当成自己的孙子对待。
    从这句话里隐隐听出些端倪的柏云旗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嗯,然后呢?
    闻海这个岁数吧,普通人这会儿,比如我,孩子都会跑了。柏桐安语气无奈,前几天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聊到闻海还没结婚这事上面了,你闻哥从小到大都没走过寻常路,那天生生被我那帮亲戚批判了一圈然后我作为和闻海
    哦懂了。柏云旗点头,那您今天是来奉旨催婚的还是直接就来催生孩子的?
    别别别,你俩只要能把日子过好怎么着都行,我可不插手这事。柏桐安急忙站好队伍明确立场,我就是负责把话给带到好给我爸妈个交代,顺便你俩做好应付的准备,闻海虽然和他家里亲戚走得都不近,多少逢年过节还有点来往,他们家那大姑二姑都是碎嘴婆子,真遇见了叨叨起来能把人烦死,你也别往心里去。
    柏云旗把手里的玻璃杯转了一圈,沉默几秒,点了点头,好知道了,等闻哥睡醒我提醒他一下,他家里好像有谁的孩子要满月宴了请他过去,他要是去了肯定也逃不过。
    这件事柏桐安也清楚,满月宴是闻海的大表哥办的,那位今年添了个女儿,和十岁的大儿子一起凑成了个好,明年开春他两个堂姐和另一个表哥家里也都要添人了,闻家人口兴旺,闻海还是最小辈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时,过年的年夜饭都得订两张大桌,到明年怕是得直接包下半个大厅才能坐下。
    一桌一桌都是拖家带口的热闹,就连还在上学的手机里都存着对象的照片供大家传阅嬉闹,只有闻海从来都孤零零在最角落坐着,猫嫌狗不待见,不像是小幺孙,像个从外面随便找来拼桌凑数的外来客。
    柏云旗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他和闻海的事,说不说出来对闻海都是个摆不脱的麻烦,偏偏这是他自己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不过这都是他一个人的心思,柏桐安和闻海混久了,对有些事心大的能倒灌进一个太平洋附带南极大陆,什么结婚生孩子的话说完就撂到后脑勺,只当放了个屁,不过他瞥见柏云旗放在桌子上的卷宗里有一张小孩的照片,脑子里忽然转了个诡异的回路,随口问道:不过说结婚生孩子这事了,你和闻海没考虑要个孩子吗?
    柏云旗回过神,直愣愣地盯着他,我俩谁生?
    哦。柏云旗木然转回头,只当刚刚那句傻逼话他没说过,是说领养代孕之类的吗?
    闻海这工作的,去国外找代孕基本不可能。柏桐安说,领养的话你俩在法律层面讲都还是单身未婚,是有点难办,不过想想办法也是能走通的,你们没商量过这事?
    柏云旗摇头。
    是没商量过还是不打算?
    没商量过,不过也的确没打算。柏云旗把手搭在书桌上摞得和他肩膀平行的卷宗上,我和闻哥都忙得不着家,别说养孩子,养耗子都该给饿死了而且说实话,我的情况桐安哥您是清楚的,在负责让一个孩子保持身心健康的长大成人这件事上,我没有太大信心,我最多可以保证不让他遭受我小时候遭遇过的事,至于其他,我自身没有这样的经历也缺乏经验耐心去学习,给不了他一个父亲应有的照顾和
    他话没有说完,书房门被敲响了,闻海还带着点睡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背着我密谋什么呢?杀人抛尸这种事我最在行。
    柏桐安压下心里的不是滋味,张口就怼了回去:你他妈可得了吧,你那点家产连我俩工资的零头都不到,我杀你图什么?
    闻海镇定地回答:大概是美色。
    柏桐安指着房门对柏云旗痛心疾首,这孙子怎么越老越不要脸了?!
    可我的确是图他美色啊。 柏云旗却十分赞同地摊手,不然他也没什么让我图的了。
    妈的,这俩到底是谁把谁带坏了?!
    柏云旗下周有个抚养权纠纷的案子要开庭,对方当事人突然追加新证据,他们这边得到消息也跟着忙得鸡飞狗跳,闻海自觉把专程过来讨人嫌的柏桐安驱逐出书房让人安心工作,面不改色地把两人三十年的革命友谊扔进垃圾桶喂了狗。
    自从闻海和柏云旗搞在一起后,柏桐安琢磨不懂的事就越来越多,最大的疑惑就是,一个人怎么能在谈恋爱前后变得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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