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他从不知道自己何时对她有过好脸色,竟换来她今日这般举动,他似乎每次都冷冰冰的恐吓她。
    安阳真是喝了不少,不然纵使她再大胆,也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她酡红的小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轻声说道:“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凶?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好呢?还要把人嫁给别人,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你的心里面只有薛姐姐,我知道她很好很好,可是我也不赖嘛,你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宁长林盯着胸前乌黑的发顶,浓眉皱起,他真是想不通,她何时看上自己的?不过她此时的感受自己却是多少能够体会的,她的疑问正如他想问薛明岚的一样。
    一时间,他竟有些不忍心。
    “公主,你这样抱着在下,实在不妥。在下不知做过什么让你误会,都算在下的错。你与太子和亲在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安阳终于稍稍松开他,泪眼朦胧的抬起脸望着他。
    她的眼神太亮了,宁长林的目光不禁闪躲了一下。
    就这一下,安阳踮起了脚,猛地亲了上去,不偏不倚正正好好亲在了宁长林的嘴唇上,并且因冲击力太大,加上对方惊愕张开了嘴,这个突然的吻可不是简单的蜻蜓点水能形容的。
    宁长林的嘴里突然吃进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惊的他一把推开了安阳,安阳喝了酒,脚下本就不稳,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抬眼不错眼珠的看着脸色涨红慌乱不已的宁长林,噗嗤笑出声来,“我安阳生来爱惹事,我偏要节外生枝才好,若是让堂堂太子殿下知道即将与他和亲的女人被你染指过,他会怎么想?魏国君会怎么想?”
    “你!好尖酸的女子!”宁长林拳头握的嘎嘎直响,手里握的剑跟着主人乱了的心绪直抖。
    安阳十分不雅的起了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再次欺到他身前火上浇油,伸出一只小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直视着他喷火的眼睛,竟飞速的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你的味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
    宁长林再也忍不了,一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腕,似乎要把她骨头捏碎似的。
    抓着手腕就往外拖人。
    安阳疼的哇哇大叫,“野蛮人你放开我,我的手要断啦!你一个大男人干嘛恼羞成怒?我小女子吃了亏还没说什么呢?你快放了我!呜呜呜……”
    安阳竟然疼的哭了起来,宁长林拖人的手顿了一下,遂不再手软,一举把她拽出了房门。
    忽然一人过来,以手为刀,砍向了他的手腕,宁长林顺势放开了她。
    安阳猛然被放开,幸好被来人圈进了臂弯里,不然又要摔一跤了。
    “是在下没有看管好妹妹,还望宁将军网开一面。”
    来人正是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三皇子,回房之后他心里一直担心酒醉的安阳,就打算去她那里看看,岂料竟让他看见她进了宁长林的房间。
    “三皇子,她醉的不轻,带她回去吧。”
    一切都是安阳主动的,这种情况下三皇子也不好说什么,安阳闹了一场,靠在哥哥身上眼皮有些撑不住了。
    三皇子没说什么就把她给带回去了。
    宁长林抚了抚刚才被吻过的地方,那陌生的感觉仿佛是在摸别人的嘴唇。这里,连薛明岚都没碰过。
    这似乎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宁长林听闻薛明岚睡下离开,不久之后,她警觉的听到挨着水塘的后窗那边有响声。
    她小心的起身,心下乱跳着,竟期待起了那很难有的万一。
    此时正是夜深人静,门外值守的侍女们也正两眼无神昏昏欲睡。
    她小心的光着脚,走到了后窗边上。
    小声的试探道:“有人在外面吗?”
    “是我。”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立刻回道。
    薛明岚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连忙轻手轻脚的支起了窗户,探头往外望去。
    却和一只水鬼晶亮的眼睛对上了,这一下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一路上没流出来的泪水,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费无策浑身泡在水里,两手趴着窗台,使劲昂了一下身子,在她的泪水掉落之前,吻住了她的唇。
    温情缱绻,薛明岚也本能的回应着他。
    然而这个姿势实在是累人,费无策短短几瞬就放开了她,笑道:“你不是想冻死你相公吧?忠叔和我一起来的。”
    视线往边上移动,只见忠叔也正趴在墙边上,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多年不习惯笑的脸皮还是扯了一下。
    “少夫人好。”
    “他……忠叔会说话?”
    费无策嗖嗖两下爬了上来,薛明岚搭了把手。
    “现在不是说这个话的时候。”
    忠叔也跟了上来,他们是从行馆这个连通护城河的水塘游进来的,夜深水冷,又要小心不被人发现,二人真是糟了不少罪。这里不比宁长林自己的府邸,行馆太大,且格局复杂,不然纵使有忠叔在,也绝对混不进来。
    忠叔识趣的躲到门边上隐蔽着。
    费无策和薛明岚早已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此时除了激烈的热吻已经没有更好的方式表达对彼此的思念了。
    只是费无策始终记着,现在还不到缠绵的时候。
    怀抱着喘息不匀的薛明岚,他终于觉得自己丢失的那颗心回来了。
    “会游水吗?”
    “会!小时候我父亲专门找人教过的。”
    “那省事了,怕不怕?”他温柔的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如水的双眸。
    “不怕,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放心,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费无策忍不住低头又吻了她一下,整颗心都是软绵绵的。
    “那都不重要,咱们这就走。”
    “费大人深夜来此,也不打个招呼,这是要去哪里啊?”
    外面传来了宁长林的声音,他因想着刚才安阳的事,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困意,忽然心里很不踏实,想想还是应该再来薛明岚这边看看才安心。
    他的耳力自然不是门外两个差点站着睡着的丫鬟可比。他没猜到费无策居然真的放下了一切追到了这里,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推门而入,只见里面那两人仍然保持着抱着的姿势,费无策虽然身上还滴着水,脸上却无半点惊慌窘迫之意。
    “宁将军来了也好,我想你这个游戏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结束?此时明明是我在上峰,为何要结束?”
    宁长林说着就飞速朝费无策出手了,只是今晚安阳那一通闹,确实有些乱了他的心智,他竟然没第一时间察觉出这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忠叔飞快出手,一把剑架在了宁长林的脖子上,“宁将军莫欺我主人功夫不如你,现在你应该不在上峰了吧?”
    宁长林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头一次在阎王殿前路过了,这一招恐怕还吓不倒我。这行馆里到处是我的人,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们安然无恙的出去吧?”
    薛明岚想说什么,被费无策给拉住了。
    “我不敢伤你,但你也没胆子伤我,不是吗?忠叔放下吧。”
    忠叔有些不快的放下了剑,立在了费无策这一边。
    宁长林径自坐在了椅子上,“你这话说的倒不错。不过如今在我的地界上,你又是以私人身份来的,自然要一切听我的。”
    “明岚是我的娘子,宁将军还请你明白这一点。”费无策真是对他忍无可忍了,若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他必要和宁长林拼个你死我活。
    宁长林一而再再而三,难得的激起了他的血性!
    宁长林微顿,“我自然明白,那就且当是让岚妹妹在此做客吧,夜深了,费大人还请离开,如若不然,宁某不会再客气。”
    薛明岚一颗心响如擂鼓,她一刻也不想再和费无策分开,但是宁长林既然已经放了他一马,现在不是激怒他的好时候。她见他今日态度似乎有些微妙的转变,也许事情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也说不定。
    主要是,她真的很担心费无策的安全!杀他宁长林是不敢的,但保不齐会怎么折磨他呢。
    她晃了晃他的衣袖,故作坚强的说道:“你和忠叔先出去,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我想他只是还没有完全想通而已,咱们一切从长计议。”
    她定定的看着费无策,眼里满是哀求,你可千万要答应啊,这毕竟是魏国的地方,双拳难敌四脚,不要逞一时之快,撕破了脸,以后就真的不好办了!
    费无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快速盘算了一遭,犹自吞下了几分酸苦。
    对宁长林说道:“事到如今,费某也仍愿相信你是个君子。如今你在上,我在下,无奈之下只得让岚儿暂住你这里几日,相信宁将军当知何为待客之道。”
    宁长林冷哼,这还用你说?
    费无策又道:“还有一件事,你需答应我,否则今日挣个鱼死网破我也要带岚儿走。”
    “好,你说。”
    “岚儿心思单纯,她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我有一侍女名叫芳汀,明天我会让她过来,常伴岚儿左右。”
    宁长林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只是送来一个小小的婢女而已。
    “好,我答应你。”
    直到第二天,芳汀来报道的时候,宁长林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姑娘年纪不大,但论功夫应该与自己不相上下,绝对是块硬骨头,而且这姑娘的眼神看上去格外冷肃阴森,没准还会什么邪门歪道也说不定呢。
    且不谈这一桩,第二天一早,安阳醒来时还觉得头有些痛,揉了揉不甚清明的脑袋,昨晚上荒唐的记忆一下子回了笼,她她她居然强吻了宁长林!
    娘呀!她强吻了他,而且两次!
    安阳咣当一声重新倒回了床上,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天呐!她怎么能那样?她还要不要见人了?他今后会怎么想她?
    她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还是觉得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于是她跳下了床,叫梅香给她找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穿上,就一阵炮竹似的跑去找宁长林去了。
    她来的实在太早,宁长林还没出卧房。
    只是她还离他门口几米远,就被新安排在门口的两个士兵给拦住了。
    “将军说过,公主不得靠近将军房门五米之内。”
    安阳目瞪口呆,脸蛋悄悄的红了,咬了下嘴唇,忿忿的朝门望去,恨不能把门烧穿个窟窿才好。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嘿嘿,其实我也不干什么,就是有几句话想和他说而已。你们看,我没有刀也没有剑,你们就帮我传一声吧。”
    她在外面磨两个侍卫,里面的宁长林早就被她给吵醒了,他以为不理她一会儿就得走了,谁知道他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她还是没走,烦躁的起了身,他还是出去见她了。
    “公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安阳见他板着一脸棺材脸,难得的面对他有些支支吾吾,“那个,昨晚的事是我喝多了。但我想明白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怕是真喜欢上你了。”
    宁长林脸上丝毫未变,“那要让公主失望了。”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我就那么招你厌烦吗?”
    宁长林停在原地,“是。”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门。
    安阳愣在原地,怔怔的看了房门许久,才惨白着脸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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