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小将军他人设崩了 作者:作者:谢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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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顿,道:丁大人放心,只需要您做一件事情就好,一件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事情。
    丁彦亲自送两人出去。
    陆怀海一直关注着谢苗儿,所以很容易发现,丁彦的目光早从他这儿转到了她身上。
    他不动声色地出声打断:不必送了,丁大人。
    丁彦哼笑一声,道:陆同知,论心机深沉,我自愧弗如。
    谢苗儿笑眯眯地盯着陆怀海的后脑勺,安心看他被冠以心机深沉的名号。
    等到坐上回去的马车,谢苗儿刚想如释重负地松下口气,脑袋还没倚到陆怀海肩上,就被他托了起来。
    陆怀海正色道:我有话问你。
    谢苗儿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怎么啦?你不是答应我了嘛,先不管旁的许多,先信我一回。
    我知道,这些我不会问,陆怀海已经隐约猜到,她应是提前知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许她的视线移向别处,捏着她尖了许多的小下巴,令她扭过脸正视他,我只问,你私底下同安王有了多少接触?
    纵然她早知道了一些事情,单凭商贾的力量,她又如何拿到丁彦与旁人私密的书信往来?以至于让他一点都不挣扎,直接就被她拿捏住了?
    她一定借助了旁的势力。
    谢苗儿脸一白。
    糟糕,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吗?
    她往后缩了缩,道:不算多的何况,你本就被视作他的党羽,我无论是行商还是坐贾,都背靠着你这颗大树,自然也难免与他的人有接触到的时候。
    陆怀海什么也没说,正当谢苗儿以为自己蒙混过关了的时候,他忽然欺身逼近,把她直接摁在了车厢壁上。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抓牢了手腕,狠狠堵住了唇。
    这是一个不容抗拒的吻。
    侵略性极强的气息有如山风浩浩,铺天盖地,没打算给她一点喘息之机,就这么将她抛上云端,可紧接着却又松下劲来,让她坠落在层层叠叠的温柔里。
    谢苗儿下意识闭上眼,任他的唇舌撬开她的唇瓣,反复厮磨。
    等到她被亲得七荤八素,陆怀海才略放松些,转而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的唇角,低声问道: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谢苗儿嘟囔,你兵法学得真不错,还会对我用美人计了。
    陆怀海拧拧她的鼻尖,道:避重就轻,也算实话?
    谢苗儿人在车里,本就是晕晕乎乎的,再被亲一顿她可受不了,于是她慢吞吞地道:也还好啦,我安王借由我的商队便利,和浙商往来,我再借用他的人打探一些事情,各取所需罢了。
    陆怀海默了默。
    一切,不会像她说得这么轻巧。
    见他瞳孔愈发幽深,谢苗儿忙道:只这些,真的只这些,我也没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陆怀海轻垂眼睫,堪堪掩住眸底深沉的欲色,声音却莫名有些哑了:我何德何能。
    谢苗儿一愣。
    她张了张唇,终于还是把真话掺在玩笑话里说了出口:你上辈子是个大好人,行善积德,所以这辈子才有福气遇到我。
    陆怀海轻抚她的后颈,道:不知羞。
    可他并没有反驳她的话。
    他揽着她的后颈往前,与她额头相抵,胡乱在她脸上蹭了一把。
    薄薄的小胡茬划得谢苗儿痒兮兮。
    她顺理成章地往下滑了滑,缩回他的怀里。
    她想,一定会不一样的。
    长平三十二年,三月初七。
    战龙山、护温港、诛乔允通,数年间抗倭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都指挥同知陆怀海上书谏言,于破祖制、开海禁一事,痛陈利弊二十余条。
    朝野哗然。
    翌日早朝,乌压压的朝堂之上,鸦雀无声,气氛沉闷到极点。
    除却陆怀海外,浙闽总兵、武昌伯丁彦,南赣总兵邹若扬,右佥都御史孟乘等,亦在今日集体上疏,恳请皇帝细察熟虑。
    近年来,皇帝贪服丹药,身体早不如前,此时此刻,坐于高台之上的他耳畔轰鸣一片,奏疏上苍蝇大的字在他眼前花作了一团,叫他看不真切。
    衮冕遮蔽了他的视线,皇帝眯起眼睛,想要看清奏疏上写了什么。
    横看竖看,却只能从中看到一个意思。
    这些人想造反,想要颠覆他的统治,想叫他从上面滚下来。
    他勃然大怒,劈手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扫落。
    怪异的响声回荡在寂静无声的大殿,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安心做聋子。
    这本应该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场面。
    他喜好玩弄权谋,把所有人当成棋子儿看待。
    不会表达自己意见,为他操控,才是好棋子。然而棋子失去了自己的耳朵和嘴巴,装聋作哑,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曾经,树倒猢狲散,陆怀海那道振聋发聩的奏疏,没有激起朝堂上的半点波澜,似乎没人在乎山海间东南那一角的生民如何。
    那现在,皇帝的震怒当然也激不起风浪。
    他已经老迈,据说每回上朝前都要服药,否则站都站不稳。
    眼下局势如山倒来,两个皇子中谁占了上风已然明了,这个时候,不发表皇帝想要听到的意见,皇帝又能如何?可若是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日后才是真正要命。
    连一向明哲保身为重的武昌伯,都不知被谁说动了,上书声援,怎叫其他人不犹疑?
    寂静的朝堂上,终于有人迎着老皇帝的怒火,缓步向前。
    是安王。
    皇帝没有召他上前,可这不妨碍他径直往前走。
    安王俯下身,一本一本拾起散落在地的奏折们,一旁的小太监乖觉地接过,整理好后放回了案前。
    老皇帝的手在打颤,他得用一只手在袖底强握住另一只手才可以不抖得那么厉害。
    他往下扫视了一眼。
    他已经分不清朝中人与人面孔之间的区别了。
    平王呢?老皇帝开口,尾音带有怒气的余韵。
    安王勾唇,语气平和而诚恳:他生病了。
    在皇帝开口说下一句话之前,他便补充道:像父皇的其他儿子一样,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也是会病的,安王压低了声音,让他的话只有他自己和皇帝才能听见,就像父皇,当年再如何威武,眼下也老了。
    旁边的小太监低眉顺眼得很安静,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你你!皇帝目眦欲裂,他想抬起手直指安王的面门,却发现他如今连这点的力气都不再有。
    纵他能抬起手,亦撼动不了朝堂中这颗根深叶茂的大树了。
    他昏花的瞳孔微微扩散,瞬息间,吐出一泡血来。
    安王惊道:父皇!父皇来人,传太医,扶皇上回后殿!
    语气是实打实的关切,眼睛中却连演出来的情绪都懒怠有。
    手忙脚乱中,今日的朝会散了。
    安王嫌恶地擦拭着手指上沾染的污血,反手把锦帕丢开了。
    为了这一天,他谋划了太久。
    示敌以弱的小把戏,难为平王那个蠢货信以为真,就这么一头扎进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也得亏他的好父皇喜欢玩这一套制衡的把戏,把自己的儿子玩得就剩这么点,他连对手都寥寥。
    安王眼神一扫,旁边的宦官便心领神会地退下了。
    那些掺了好东西的丹药,自不必留。
    皇帝吐血,一病不起的消息传了出去。
    不过,祖制终究是祖制,皇帝也还是皇帝,所有上书的人,包括陆怀海在内,均被留职查看,暂待不发。
    只是,早已把病榻上老皇帝架空了的安王意愿很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偏袒,事情便到此为止。
    同年四月,皇帝病危,无法主理朝政,主动禅位给安王。
    新帝以雷霆手段重整混乱的朝堂,严厉斥责了一番胆敢僭越祖制的武将们,尤其是带头的陆怀海。
    祖制是你说冒犯就能冒犯的吗?不像话!
    新帝将他们尽数革职,然却不提人补他们的缺,只道让他们继续戴罪立功,更是复了陆怀海对于金华、台州以至福宁、南安等十余府的防务管辖权,把他一个人掰几半来用,罚他必须兢兢业业,整饬戎务。
    与此同时,官办的市舶司仿照前朝,于淮扬先行设立,由巡抚直接照管提点。
    被动封闭了九十多年的邕朝海域,终于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而至情至孝的新帝本人,正在太上皇床头侍奉汤药呢。
    太上皇并没有病到失去意识,相反的,他很清醒。
    道士们为保证丹药的效果,在里头加了五石散和朱砂。
    他早已成瘾。
    而他的好儿子十分孝顺,总记得要在汤药中给他添上一点。
    分量把握得恰到好处,既让他无法戒除,又让他陷入在抓心挠肝的痛苦中。
    一边灌药,新帝一边道:父皇,您可得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能太早登仙。
    他慢悠悠地说:我的朋友,就快要成婚了,您若这个时候崩逝,岂不是要耽误人家?
    作者有话说:
    虽然知道大家是来看谈恋爱的但还是短暂努力一下搞了搞事业(?)
    苗苗:狗皇帝,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还有个小尾巴,搞完就美美大婚斯哈斯哈感谢在20220622 01:07:31~20220624 01:49: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煎蛋的蛋黄 5瓶;小看怡情、Demons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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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尘埃落定的那天, 谢苗儿没忍住,痛哭了一场。
    这一世,他不再是天际匆匆划过的流星, 一闪即逝。
    属于他的篇章, 会有更多辉煌的可能。
    那样锥心刺骨的痛楚, 他也不会再经历。
    困扰她多年的梦魇,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断了线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坠,谢苗儿一边哭一边抬手擦泪, 可哭着哭着, 她忽然又笑了起来。
    夙愿得偿,应该高兴才是。
    她不仅想让陆怀海活, 还想让皇帝死。
    这个念头的强烈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
    那样一个忠奸不分、残害忠良的人, 凭什么可以安安稳稳地手掌天下大权,想做什么做什么?
    就因为他是皇帝吗?所以赏也是恩罚也是恩?
    她甚至觉得,这个脑子和心眼一起坏掉的皇帝,连采纳陆怀海谏言的资格都没有。
    迈出了开放第一步的皇帝,经过历史的检验,也是功绩一桩,她可不想后世再想起长平帝, 把他和明君等同!
    谢苗儿觉得他不配。
    一点也不配。
    她把目光转向了安王。
    反正已经在一条船上了,也无所谓捆绑更深。
    其实对谢苗儿而言, 知道历史会走向何方, 并不是她敢做出这样冒险举动的原因。
    微小的改变,就足以引起不知名的风暴。皇位之争的赢家最后到底会是谁, 她并不那么笃定。
    但是她相信, 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历史中安王继位后, 改号宣乐,虽然为后人津津乐道的,是他那些混不吝的行径,但在轻浮浪荡的事迹外,没人会否认,他是一个中兴之主。
    文治武功,他并无超然卓群之处,然他知人善任,擅用能臣,不忌讳权柄下放,和他的父皇完全是两个极端。
    正因如此,谢苗儿才敢有那样冒险的举动,不担心日后惹来什么祸患。
    她做了两件事情。
    浙商行会打算送两个道士进宫,以讨好沉迷神仙术法的皇帝,她出重金,整件事便由她操办。
    事实上谢苗儿也没有做什么,正常从知名的道观里挑人,只不过,一不小心让这俩道士知道了五石散的妙用。
    再然后,她浅尝辄止地帮了安王几回,换来几个好用的人手,截获了丁彦的往来密信,再以此威胁他,帮忙牵了些线、搭了些桥。
    朝堂之上,所谓党争和流氓地痞打群架也无甚区别,打群架比的是谁人手多、谁武器利,党争亦然,套了个唬人的皮,实际上,还是比谁党羽多、谁势力大。
    谢苗儿使了一个偷换概念的小花招。她并没有让丁彦去做什么明确立场站边的事情,只不过是让他游说了一些人,一齐声援陆怀海那封谏言的奏疏。
    至于他的行为落在其他朝臣眼里,是否等同于对安王的态度,就不受她影响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当赞同的声音足够大,那么反对便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
    不过谢苗儿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充其量算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
    这些年,虽然不常见面,但她和陆怀海始终保持书信联络。
    可他不是轻易把情绪宣之于口的人,纵然思念也很难付诸纸上,军中生活枯燥乏味,也不像谢苗儿一样有大把琐事可以分享。
    所以陆怀海予她的书信,有时候更像公文,会一板一眼地和她讲他的戎务,还有他做决定时思考的过程。
    透过笔墨,谢苗儿对他的认识从未间断。
    她能够察觉到,他的行事作风,已不似史书记载中那般过于刚硬,带着不管不顾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世间在乎的人事多了许多,过刚易折,已经是离他很遥远的形容了。天时地利人和,他终于是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这一回,他本就不是孤立无援,在知他上书的当日,孟乘、邹若扬等与他同袍而战的故交,同样义无反顾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真正决定陆怀海命运走向的,是他自己。
    谢苗儿想得入神,感慨良多,眼泪不知不觉已经干在了脸上。
    她吸了吸气,重新去洗了把脸,又喊来月窗,为她好好地梳妆打扮。
    属于她的分岔路口,也该来了。
    谢苗儿难得如此郑重其事地要她为她妆扮,月窗闻言,打起精神来,拿着牛角梳为她通着头发,边梳边感叹:您的头发生得可真好,又黑又亮。
    谢苗儿安静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其实她的头发不是这样的。
    她一直生着病,心脉无力,连带头发也枯黄毛躁。
    小姑娘爱漂亮,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于是,星牖花了很大力气,替她的小主人寻了很多法子来养她的头发,才终于让它乖顺许多。
    可是谢苗儿人都恹恹无力,再如何将养,也没办养出太健康的头发丝儿。
    月窗不知她的心事,她的手伸向妆奁,问道:今儿用哪根簪子好?
    谢苗儿指尖轻抚过那支衔月的玉兔簪,月窗心领神会,拿起它,还道:奴婢清晨听柏舟说,陆大人有要事要走动,不过应该午前会回来。
    她确实在等他。
    谢苗儿轻垂眼睫,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时值春日,她换上了衣橱中最鲜嫩的裙衫。
    杏白的窄袖,淡粉的比甲,配上滚了三道绣边的百迭裙。
    后院里种了一棵只开花不结果的杏树,谢苗儿在树下摆开了小桌,慢吞吞地沏着茶。
    她已经遣人和门前的小厮说好了,等陆怀海回来,就叫他来这里找她。
    微风徐来,吹散了天边的云彩,日光愈盛,把单薄的杏花瓣儿照得几近透明。
    她粉云般的身影,几乎要和花树融为一体。
    陆怀海走来时,映入他眼帘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他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朝她步步走近。
    苦等的人来了,谢苗儿只矜持地抿唇笑笑,示意他坐下,为他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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