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与骄傲都被那个人践踏在了脚下。

    应该爱,还是应该恨?

    季子桑这一瞬间竟着实犹豫了。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他慢慢地问道,"要怎么做才肯放我一条生路。"

    归尘似乎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依旧面不改色地要求道:"我叫你把解药交出来,师弟,听话。"

    "师弟......?"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季子桑双脚发虚,他伸手抓了身边的石笋,手心冒了层汗,感觉如蛇退了层皮,露出柔软的身体来。

    此时此刻,归尘主人的脸上满是温柔与不可忤逆的期待。

    他继续慢慢伸出手:"交出来罢......"

    季子桑最后挣扎般地沉吟了一下,身子微微后倾,像是要避开某种并不存在的热情的视线。

    但这种挣扎也是徒劳的。

    他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妥协道:"解药需要我的血液来配。"

    "乖......"归尘主人那惑人的红眸满意地睨了一睨,当即又招手道:"我腿脚不便,你自己过来。"

    季子桑闻言,不情愿地又僵了一僵,最终还是慢慢挪动了几步爬到雪枭背上。

    觉察到了他的靠近,归尘主人的笑容愈发温柔诱惑。

    "这么多年,你的味道我依旧记得......"

    他一手拈起了季子桑的下颌,凑过去吻上那妃色鲜艳的双唇,由轻及重地变化着力度,如饥似渴地吸吮。而季子桑也开始的惊愕推拒到无奈沉溺。

    一对举世无双的人契合在一起,纠缠爱抚的模样竟然如此魅惑。就连在一边观看的二人也不觉心神恍惚。思想如此一对壁人又为何要弄得劳燕分飞,彼此动如参商这么多年。

    但他们很快就明白了此二人注定分离的原因。

    当四片形状完美的嘴唇再度分开的时候,季子桑的嘴角一咧,止不住地淌下血丝来。

    归尘主人取了个随身的小瓶,笑着将采自季子桑舌尖的血液哺了进去。

    "你这个疯子。"季子桑将口中残余的血液吐出,面颊上是一片难得的绯红,"几年工夫,果然是日见卑劣了。"

    挨了怒骂,归尘主人却也不恼,反而慢条斯理地从舌根下推出明晃晃的一枚蛇形钢针,吐到地上。又理所当然地笑道:"彼此彼此,所谓有美人兮,一日不见思之如狂--不用点激烈的手段,又如何能记住彼此呢?"

    这话又恰恰说中了季子桑的心事,令他在愤恨之余,又不由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唯有归尘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这样半跪在雪枭背上,整个人几乎呈现出投怀送抱的姿态,少顷便觉得尴尬。正犹豫着接下来应该如何自处,却听归尘主人冷不丁地将话锋一转,兀然吩咐道:

    "药已经取到,麻烦你可以退开了。"

    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二人都怔了一怔,季子桑更是一脸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他原本以为归尘主人是来提他回去的。再不济,也该对过去种种有个彻底清算。然而现实却是:归尘主人只是以取得血液作为目的,而对他本人没有兴趣。

    这其中的变化太快,叫人不安。于是他忍不住追问道:"可你说的重新......"

    归尘主人的唇角因为他的追问而略微扬了扬:"重新就是重新。"

    季子桑见了这个笑容,立刻将所有疑问拦腰截断,换了种恍然大悟的目光。

    "什么希望从头开始,都是谎话对不对?"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控诉道,"刚才的一切,只是欺骗我交出解药的骗局!"

    归尘主人依旧慢条斯理地点头,甚至还反问道:"难道你刚才没看出来?我本是受邀前来牵制你的实力。如今他二人得以全身而退,我任务便也达成。说了重新开始,是各走各的路,你以为一个曾经险些被你置于死地的人,还会有那个闲情逸致来与你再续前缘?"

    这一番话,绝情绝义却又在情在理。说得季子桑仿佛从半山中跌进谷底。又好像被人血淋淋地剐掉了脸皮,火辣辣地羞恼与疼痛着。他觉得自己是遭了非常严重的侮辱,面色不消说了,甚至连满头的黑发都隐约铺上了一层白霜,而全部的生命力似乎都转移到了一口雪亮的白牙上,恨不能将面前的男人咬成碎片。

    但这种苍白凶狠的神情,归尘主人是一点都看不到的。他还是端坐在竹椅上,抚着把手一字一句地说道:

    "生气了么?心里还是想和我在一起吧?不过迟了,要我一个瞎子来追你,子桑,你不觉得这也太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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