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不依不饶,不恭不敬,大爷定不会再坐视不理的纵容她了。”  左夫人却是苦笑一声,摆起手来,“泉儿那般的纵容她,怎么可能管教她?估计至多说她两句也就罢了,以往不都是如此吗,她娘家又得力,连老爷都要看她祖父的脸色,一旦事情传到老爷耳朵里,只
    怕老爷也要护着她,又要骂我了,我真是后悔啊,当年若……”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无力靠在贴身嬷嬷的肩膀上,无声落下了泪来。
    现在纵然悔青了肠子,又还有什么用?  贴身嬷嬷见左夫人满脸的憔悴,想到她这几年来的种种不如意,也红了眼圈,低声道:“夫人别着急,您好好儿与大爷和老爷说,他们应当会明白您的苦心的,大爷翻了年都二十四了,却至今膝下空虚,您着急不也是人之常情吗?大奶奶倒好,半点不见心虚愧疚便罢了,竟还那般的理直气壮……也是怪那许大太太,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早知道出门前就先看过黄历了!”
    第1266章 后记十三
    可这会儿左夫人却是想的,哪怕不是白芷,而是茯苓让左泉给收用了,并且怀上了身孕呢,那也比左泉至今连任何一个丫头都不多看一眼,更别提收用,所以纵得赵氏这般的嚣张,她也至今不知道几时才
    能抱上孙子来得强啊!
    贴身嬷嬷见左夫人哭都得压抑着哭,心里也酸得厉害,当初她便不赞同左夫人赐白芷给赵氏,可老太太逼得那般紧,夫人又能怎么样呢?  只得低声劝道:“夫人仔细身体,今日的事必定是瞒不住老太太的,只怕这会儿茯苓也已经回了老太太屋里,那夫人若是气坏了身子,不是白称了老太太的愿吗?夫人一定要好好儿的才是,等晚些时候
    大爷回来了,老奴亲自去与大爷说,想来大爷定会明白夫人的不容易,定会心疼夫人,让大奶奶以后再不敢的……”
    这话却是说得连她自己心里都没底气。  左夫人含泪讽笑道:“他怎么可能心疼我,他只怕早恨毒我了,当我不知道他一直悄悄关注着许氏的动静,不几日便会有一封来自保定的信送到他手里?可当初的事,光我一个人推波助澜,能成那样吗,分明做得更多的就是那个老不死的,要不是她那般纵容那姓樊的贱人,又怎么会……不,若不是她一开始便想把泉儿的亲事捏在自己手里,给泉儿随便选个小门小户的歪瓜裂枣,好联手起来对付我,我又怎么可能那般着急的为泉儿定下许氏,之后要不是她作妖,泉儿又怎么会那般着急的迎娶了许氏……说到底,都是那个老不死的错,她才是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可到头来,她却没事儿人一样,我反倒成了
    大罪人,丈夫儿子都不待见,日子过得比泡在黄连里还苦,凭什么啊,凭什么……”  贴身嬷嬷见左夫人越说越大声,末了已近乎歇斯底里,忙道:“夫人,您小声一点,小声一点……我如何不知道夫人这些年的苦?要不是老太太,夫人怎么可能这么苦,老奴也活了五十多年了,从来没
    见过这样的婆婆,哪还是亲人,比仇人都还不如!好在她也那么大的年纪了,撑死也没几年好活了,届时夫人便算是熬出头了。”
    左老太太在左府辈分最高,早就是左家的老封君了,左大人又孝顺,自然纵得她越发的唯我独尊。  何况她可不止左夫人一个儿媳,也不止左泉一个孙子,与左夫人不和了,还有的是其他儿媳哄着她捧着她,其他孙子孙女儿更是铆足了劲儿的讨好她,所以她的日子就比左夫人好过太多了,也正是因
    为太好过,太闲了,所以才会隔三差五的生事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么,能给自己看不顺眼的儿媳添堵,还能给自己找乐子,何乐而不为呢?  左夫人到底压低了声音,却是越发的咬牙切齿了,“她日日参鲍翅肚的大补着,不知道多强壮,只怕等将来我都死了,她还活得好好儿的呢,我怎么可能熬出头?当真是祸害遗千年,她怎么就还不死呢
    ……啊,头好痛,痛死了……药呢,我的药呢……”
    贴身嬷嬷见她痛得脸都扭曲了,知道她的头痛光靠揉按已是缓解不了,非得吃药了,只得去给她取了丸药来,服侍她吃下后,她才渐渐平静下来,睡了过去。
    贴身嬷嬷给她捻好了被角,方无声的叹息一声,轻手轻脚去了外面。  一面走,一面摇头,这些年真是苦了夫人了,夫人纵嘴上不说,她却是比谁都清楚她心里早就真的后悔了,且那后悔只怕还会随着时光的推移,随着如今的种种不如意,越来越多,可谁又能先见之明
    ,谁又能看到未来,知道如何趋吉避凶呢?  说来当初的许大奶奶是真不错,模样儿性情品行样样都好,便是家道后来中落了,如今也大有重起的架势了,关键她还和康宁县主那般的要好,如今康宁县主又得太后娘娘看重,若是当初夫人没有……
    哎,如今再来说什么若是,又有什么用!
    贴身嬷嬷走到外面,叫过两个丫头寸步不离的守在左夫人的卧室外后,径自去了二门外等左泉,别人的面子大爷未必会卖,她的面子,大爷多少还是要给几分的。
    却是刚到了二门,就见左大奶奶的奶娘早已在那里候着了,一见贴身嬷嬷过来,便笑得有些讪然的上前问好,“曲嬷嬷这是去哪里呢?”
    贴身嬷嬷立时便知道对方定也是截左泉来的,看来大奶奶还知道心虚,想着恶人先告状呢?
    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含笑与对方寒暄起来。
    不多一会儿,左泉按时回来了,一身行人司的官服,衬得他越发的面若冠玉,挺拔儒雅,实在风姿不凡。
    他也的确到了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和阶段了。  只他白玉一般的脸上,如今已很难看得到表情,更别说笑容了,他随时都是一副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样子,像赵氏主仆这些不知道的,便以为他是天性如此,可贴身嬷嬷却是知道他曾经也时常笑的
    ,不由心下一叹,当初谁又能知道……委实是造化弄人啊!
    贴身嬷嬷与赵氏的奶娘忙上前给左泉行了礼,赵氏的奶娘惟恐让贴身嬷嬷抢了先,忙说赵氏不舒服,“……一直等着见大爷呢。”
    弄得贴身嬷嬷落后了半句,同样的话便说不出口了,说出去做婆婆的与儿媳“争宠”,多么光彩么?
    所幸贴身嬷嬷果然在左泉面前还有几分面子,以左泉的聪明,也早猜到了今日家里必定又生了什么事儿,只淡声说了一句:“我先去给母亲请安,给给母亲请完安后,便回去看大奶奶。”
    便抬脚随贴身嬷嬷去了。  贴身嬷嬷方松了一口气,忙笑着给左泉带路,赵氏的奶娘则急得在原地不停的绞起帕子来,先前大奶奶着实过分了些,等事后稍稍气消了,自己也知道后悔了,可事情不发生也已发生了,万一大爷这次偏就恼了大奶奶,该如何是好?
    第1267章 后记十四
    左泉随着左夫人的贴身嬷嬷抵达左夫人屋里时,左夫人已经醒了。  她吃了贴身嬷嬷给的药,因送药的水里加了安神药,倒是很快便睡了过去,可她睡眠不好已是经年累月的毛病了,近来更是发展到了一次连半个时辰的觉都睡不了的地步,总是好容易刚睡着,便忽然
    惊醒了。
    这会儿也不例外,左夫人刚睡了片刻,便自己惊醒了,但因她那头痛的老毛病每次都是吃了药睡上一觉后,便能暂时缓解好转,所以她这会儿精神还算不错。
    可惜看在左泉眼里,少不得又以为她是在装病糊弄自己,眸底便不自觉更冷了,上前几步给左夫人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了。”
    并不问候她的身体好不好。
    左夫人见儿子竟半点也不关心自己,心下一紧,强笑道:“泉儿回来了,今儿衙门里忙不忙?如今天冷了,你可越发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左泉淡声应了“是”,道:“不知母亲还有没有吩咐?若是没有,儿子就先告退了,赵氏听说有些不舒服,儿子还要回去瞧瞧她。”  左夫人心里强压着的怒火“腾”的一下子就冲上了脑门,厉声道:“赵氏不舒服,你就要赶着回去瞧她,我不舒服,你却是人在眼前,都不肯问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何况赵氏因何不舒服,白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信曲嬷嬷方才没有告诉你,你却知道了也装不知道,问都懒得问我一句,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了,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病了,才肯不再恨我,不再钝刀子割肉一般,长年累月的
    报复我、折磨我了?”
    说到最后,情绪已是激动得近乎失控,眼泪也是流了满脸。  急得贴身嬷嬷忙上前给她顺起气来,一面低声与左泉道:“大爷,老奴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假话,夫人也是真个气坏了,近来头痛的老毛病更是日日都在发作,您就不能好生与夫人说话儿吗
    ?”  左泉方才一路上的确自贴身嬷嬷口中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闻言嘴角一哂,声音仍是波澜不动,“我怎么没与母亲好生说话儿了?至于赵氏,我回去后自会说她,也会让她来向母亲赔不是的,母亲还有
    什么可不满意的?”  话音未落,左夫人已尖声道:“我不满的可多了去了!你那宝贝媳妇儿,从来都对我不恭不敬,没有半分孝顺之心,满京城哪个大户人家的媳妇像她那样?她不敬翁姑,不贤不孝也就罢了,竟连为夫家
    生儿育女,开枝散叶这件女人最基本的本能都做不到,还敢那般嚣张,不许你收用丫头,不许你纳通房妾室,直接把人赶走……你竟然还问我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左泉等左夫人叫完了,连剧烈的喘息都稍稍平定了以后,方淡声问道:“那母亲想怎么样?休了她吗?母亲可别忘了,赵氏可是您亲自为我精心挑选的,满京城家世出身能胜过她的都没几个,您若是替我休了她,想再替我娶一房家世更显赫的妻室,便只能尚主了。可惜届时我一个三婚的男人,家世也不是一等一的出挑,天家怕是不会让我尚主啊,所以母亲,您就包容一下她吧,毕竟她旁的再不好,家
    世总是一等一的好不是?”
    左夫人不待左泉把话说完,已大口喘息着,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儿子竟然、竟然这样说她,曲嬷嬷还说他这几年不是在报复她,不是故意纵着宠着那赵氏的,分明就是,他也分明一直恨着她!  贴身嬷嬷只得继续给左夫人顺气,等左夫人稍稍好些了,方与左泉道:“大爷,夫人不是那个意思,夫人她这不是、这不都是见您至今膝下犹空,急坏了,不都是为了您好吗?您就缓着点儿与夫人说吧
    ,夫人,您说呢?”
    末了贴心的给左夫人递上了梯子。  左夫人却是气得狠了,仍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又道:“大爷,其实夫人是想让您这次好生管教一下大奶奶,毕竟父母长辈都有先走那一日,要陪您白头到老的,却是大奶奶,将来家里家外的事,也得大奶奶操持,不趁早让大奶奶历练得稳重起来,将来如何是好?再就是子嗣的事,您翻了年就二十四了,又怎怪得夫人着急?偏老太太那边又……大爷,您就体谅一下夫人的不容易吧,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也
    是真的后悔了,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啊……”  左泉仍是一脸的淡漠,不动如山的道:“正是因为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我们每个人才更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自己曾做过的错事付出应该的代价。当初赵氏的确是母亲喜欢,一力要聘进来的,她
    娘家这两年也的确给了我们左家和我很大的助力,那既然享受了好处,就该连坏处也一并受了才是,毕竟吃得咸鱼抵得渴,母亲说是不是?”  左夫人的胸脯又是一阵剧烈的起伏,痛苦得狠捶起自己来,半晌方哭道:“你那样字字如刀的戳我的心,还不如真拿一把刀来,趁早戳死了我干净!我当初不就是一时糊涂,趋吉避凶了吗,那也是人的本能,何况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这般优秀,打小儿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终于高中了探花郎,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许氏拖累你?又有哪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生生拖
    累,极有可能毁了大好的前程!如今我早已后悔了,我也已受到惩罚了,丈夫丈夫对我不闻不问,儿子儿子对我冷若冰霜,还要夹在婆婆和儿媳之间,两头受气,受尽逼迫与折辱,你还想我怎么样?”
    还不止如此,她如今“名声在外”,肯与她往来的贵妇人已是不多,纵还有,也只是面子情儿,肯真正交心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了。
    她的次子还有女儿,也因为她的缘故,次子至今没说上一门满意的亲事,好在是男子,只要将来他高中了,不愁娶不到一门好亲。  可怜的却是她的女儿,因为她的缘故,倒是勉强嫁到了以前便定好亲的人家,却日日被婆婆带在身边调教,苦不堪言,还不许她跟娘家多往来,说什么怕她沾染了娘家的恶习,弄得如今次子和女儿心里只怕也怨怼上了她——难道她还不够惨吗?
    第1268章 后记十五
    左夫人都已经这般惨了,若许瑶光过得也不好,她心里或许还能好受些。  事实本也该是如此,一个和离过,家道还中落了,家族名声也坏了的女子,理当只能撑死再嫁个比他们左家差得多的人家,比她儿子差得多的男子,而更大的可能,是这辈子都别想再嫁,只能青灯古
    佛的了此残生才是!  偏偏许瑶光却这么快便再嫁了,还嫁了个比他们左家差不了多少的人家,嫁了个虽学识不如她儿子,其他方面听来却是样样都不差的男人,且这么快便又有了身孕——一边是被现实一再逼迫折磨的悔
    不当初,一边则是深觉老天不开眼的不甘不忿,两厢里夹击之下,时日一长,谁能受得了?  贴身嬷嬷也哽声道:“大爷,夫人她哪怕千错万错,出发点是好的,为您好的心也是真的啊,当初夫人的处境您不是不知道,在老太太跟前儿是真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不说不做照样也是错儿,等后来……老太太就更是变本加厉了,夫人她是真的苦啊,您若再不心疼她,可就没人心疼她了。且当初若不是夫人先下手为强,谁知道老太太会为您聘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呢?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
    老太太依照她老人家的标准,给您找一个同样的,您如今只怕更难有清净日子过,仕途上只怕也休想有所建树了。”  左泉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声音也变得紧绷起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母亲岂能不知道,既然您这辈子吃够了婆婆的苦头,就更该宽容一点,对自己的儿媳好一点,不要也变成您一直憎恶的那类人,也不要让您的儿媳,跟您一直以来那般憎恶自己婆婆似的,憎恶您才是!母亲既有当初,就该料到今日,所以母亲不必再多说了,当然,我回去后会说赵氏的,只是母亲以后也得更宽容一些才
    是,毕竟赵氏祖父可是阁老,他若发了话,连父亲都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何况我呢?要不,母亲就打今儿起,一日三炷香的求菩萨,让赵家早些垮掉?”
    沉声说完,左泉不再看左夫人,看向贴身嬷嬷道:“母亲既不舒服,我这便打发人请大夫去,祖母和父亲那里,我也自会替母亲分说的,就有劳嬷嬷多多照顾母亲,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已一个转身,走出了几步开外,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后,显是根本不肯再给左夫人或贴身嬷嬷说话的机会,也根本不想再停留下去了。
    左夫人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决绝背影,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也不管会不会被下人们听了去,传得阖府尽知了。
    是不是真要她死那一刻,儿子才会原谅她了?
    他别逼她,她已经被一个个的逼得够惨,忍得够痛苦了,若他也逼她,她有朝一日真会死给他看的!  左泉在身后左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出了她的院子后,他的小厮青松忙迎了上来,觑了觑他的脸色,方小声问道:“大爷,我瞧您的脸色有些不大好,要不,就先别回去见大奶奶了,且去外面书房吧
    ?”
    夫人每次都哭得大爷头痛欲裂,偏大奶奶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待会儿大爷回去了,还不定要守着大爷怎样哭闹委屈呢。
    明明该是最心痛大爷的两个女人,却从来不关心他在外面打拼到底有多辛苦,有多心力交瘁,好容易回家来可以放松一下了,就该都别拿那些个鸡毛蒜皮的琐事来烦他才是。
    可惜大爷没那个福气,没有一个心痛体贴他的好母亲,更没有一个善解人意的解语花好妻子啊!
    左泉闻言,只看了青松一眼,青松就不敢再说了,低眉顺眼的跟着他往赵氏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却是走到一半,左泉忽然又停了下来,道:“去外院书房吧,晚膳也给我摆到外面。另外,上次我买的那匣子簪子,不还剩了几支吗,挑一支给大奶奶送去,就说我知道今日她委屈了,可母亲着急也是
    人之常情,让她回头给母亲赔个不是去。”
    青松忙应了,行礼退下自顾忙活去了。
    左泉方继续举步,往外院行去。  已是腊月了,触目所及皆是冰天雪地,左泉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想到了当年他和许瑶光成亲,也是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可那时候,天儿虽冷,他的心却是暖的,如今……纵是坐在火炉前,也再暖
    不了心了。
    她已经出嫁,已经有了身孕,而他也已再娶了赵氏,这辈子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更绝无一丝一毫破镜重圆的可能了,然早已铭刻在了心上的人,该如何才能忘得掉?
    只怕是到他身死那一刻,也再忘不掉了,他心里的悔恨与愧疚,也必将终身陪伴着他,一直到他死!  左泉去了外书房,坐下看了一会儿书,待另一个小厮明月带人进来摆好晚膳时,青松回来了,行礼后道:“簪子已经送给大奶奶了,大奶奶很高兴,还说今儿都是她不好,让大爷只管安心忙碌公事,她
    待会儿就去给夫人赔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左泉头也不抬的淡声问道。  青松低声道:“只是我才出了屋子,就听得大奶奶与王嬷嬷说,她早说了,大爷定不会恼她的,别说大爷与她夫妻情深了,就凭她祖父是阁老,大爷也断不会恼她,让王嬷嬷别再哆嗦,念得她耳朵都疼
    了……大奶奶时时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也不怪夫人生气了,夫人一生气,便会寻她的不是,她又要顶撞夫人,闹到最后,不得安宁的还是大爷,大爷也真是太苦了,早知如此,当初……”
    “多嘴!”话没说完,已让明月急急打断了,一面觑着左泉的脸色赔笑道:“大爷,这小子自来口无遮拦,胡吣惯了的,您别理他,不然他得越发蹬鼻子上脸了。”  左泉面无表情,“他说的都是实话,哪里胡吣了?继续说。”
    第1269章 后记十六
    青松哪里还敢继续说,却又不能不说,索性话锋一转,低声道:“大爷,要我说,您以后别那么纵着大奶奶,遇事也不管是夫人还是大奶奶,都尽量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帮理不帮亲,时间一长,大奶奶知道了您的底线,想来便不敢再轻易越雷池一步;而夫人见大奶奶知道退让了,因为心里早已认定大奶奶一无是处了,谁知道竟又慢慢发现,原来大奶奶还有药可救,就跟一个人在十八层地狱待久了,忽
    然能升到十七层了,必定会觉得大喜过望是一样的道理……看我都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不过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我虽口拙,但以大爷的英明,我相信大爷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左泉眉头微挑,“然后呢?”
    便是明月,一开始觉着青松是在胡吣的,这会儿竟也觉着他说的有点道理,不由得听住了。  青松遂继续道:“这本来应该是一个良性循环,关键就在大爷身上,只要大爷拿出明确的态度了,大奶奶娘家再是显赫呢,既进了左家的门,便不能再恣意而为,该尽到自己妻子和儿媳的责任了,何况大奶奶还一心都在大爷身上。至于夫人,旁的且不说,为大爷好的心,也从来不是假的,这母子之间,难道还有隔夜仇不成?只要大爷态度稍微软化一点,但软化的同时,也要把话与夫人说明了,夫人看到了母子之间关系和缓的希望,何况心里本来也对大爷……有愧,这大家都退一点,日子不就好过多了,大爷耳根也能清净得多,更不必再隔三差五因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烦心,就能越发安心于仕途了
    ,不是一举多得吗?”
    左泉淡淡道:“平日里你话虽多,却从来都说不到点子上,倒是没想到,今儿还能说出一番这般有道理的话来。”
    可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做。
    当年瑶光还在时,他但凡能稍稍纵着她宠着她一点,但凡能稍稍多关心她一点,或是时不时送她一两样东西,祖母和母亲也断不敢那样对她,直至让她彻底绝望,头也不回的离开!
    如今的赵氏无论是她自己的性子,还是她显赫的家世,都注定她不会像瑶光当年那样一直都在委曲求全,他原本该没什么可担心的才是。  可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实在怕了自己的祖母和母亲,实在怕了当年的事,会再一次上演,所以对赵氏,他虽只有责任,没有情爱,他也一样要力所能及护得她的周全,要让阖府上下都知道,赵氏
    除了显赫的家世,还有他的宠爱,那将来就算赵家败了,她也绝不会成为第二个瑶光。
    还有一点,左泉的确是在报复自己的祖母和母亲。  他做不到“大义灭亲”,便借赵氏的手来做,也不需要如何刻意的去引导赵氏,他只要稍稍纵着赵氏一点,只要每次在赵氏和母亲又不愉快时,态度敷衍一点,对赵氏也从不真正的疾言厉色,便足够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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