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为后 作者:作者:月亮狂醉
    (38)
    火是柳文朝烧起来的。
    早在瞧见唯一的出口被锦衣卫堵住后,他就想到了这个下下策,虽然不太明智,可这是唯一的法子了,他可以趁着火势寻找一线生机。
    他身后是一堵被烧得焦黑的木板,小火正沿着板下端蔓延开来,他被逼入了险境,红色的官服让人看不清他的伤势,头顶的官帽已经在混乱中掉了,几缕发丝垂挂在脸庞,看上去有些狼狈,唯独一双眼睛散发着凌厉。
    几个锦衣卫雀雀欲试,若不是顾虑到他手中拿着一根粗壮燃着的长棍以及随时都在往下掉的横梁。
    历尹被几个锦衣卫推在前面:柳大人,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挣扎了,很快的,一点都不疼。
    寝殿内噼噼啪啪地响着,房梁在大火的肆虐下随机地往下掉,柳文朝道:左右不过一死,能够拉上你们这群奸贼一起下地狱,也是值得了。
    历尹怒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对身边的锦衣卫道:还等什么,把他杀了。
    柳文朝看向他的身后,笑道:太子殿下已经来了,你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就凭你们这些人怎么抵抗殿外成百上千的禁军。
    历尹看着不断用木棍抵抗锦衣卫的柳文朝,大叫着: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夺不了他李家的江山,最起码李季死了,现在在搭上一个柳大人你,我也是够本了。
    你怕是没机会了,柳文朝手臂挨了一刀,他咬牙忍住,眼睛盯着历尹笑道:你回头看看你身后的是谁?
    都死到临头了,还想历尹说话的同时转过了头,在他还未看清来人的时候,人头就掉落在了地上,一股鲜血滋了出来。
    柳文朝扔下手中的木棍,与李承允隔火相笑,长时间举着几十斤重的木棍早已经使他得双臂麻木,汗湿了双颊。
    他背后木板早已经被火舌缠绕着,像一条条红色的火龙席卷而来。
    就在柳文朝喘息间,房梁上传来啪啪的爆炸声,他抬头看去,一根粗壮的木头被火舌卷着正在急急地往下掉。
    避不开了。
    这短短的一瞬间,柳文朝没有呐喊求救。好像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最起码他见到了李承允最后一面,就让他化为灰烬,在这座皇宫里永远的陪着他最爱的李承允。
    他闭上了眼睛。
    李承允杀完面前的最后一个锦衣卫,望向柳文朝的方向,差点没把自己吓个半死。
    柳文朝整个人都淹没在火海里,红色的火光把他的脸庞映照得格外美丽,充满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
    李承允飞一般的上前几步,弯腰抱起柳文朝,被火舌卷着的粗壮木头砸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抱紧怀中人,冲出了火海。
    背后的寝殿火光冲天,冒着浓浓的黑烟。越来越多的禁军提着木桶在灭火,直到天边擦黑才彻底将这把火熄灭。
    身体轻飘飘的,像漫步在云端,梦中的柳文朝心想:他这是死了吗?可为什么死人也会难受,身体像是在被火烤着一般难受。
    守在榻前的李承允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就坐在榻前替柳文朝换额上的冷帕子。
    太医宛洪告诉他,柳文朝身受多处伤,虽然伤口都不深,但是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又被烟熏了太久,所以体力透支,让他发起了热病。
    站在一旁的慕宇担心李承允的身体吃不消,绞了条冷帕递给他后,说道:殿下,你去歇着吧,柳大人交给我来照顾。
    不用,就在李承允给柳文朝擦拭着脸的时候,柳文朝缓缓睁开了双眼,李承允擦拭脸的手一顿,柔声道:醒了?
    柳文朝有片刻的恍惚,待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承允的脸。
    他呢喃着喊了声佑宁,便定定地看着他,待李承允应了他一声后,柳文朝便迫不及待地勾下他的脖子与他接吻。
    李承允一愣,随后便转守为攻。
    站在一旁的慕宇瞬间红透了耳根,逃跑般的退了出去。
    待二人停下来的时候,都略微带着喘,李承允与他额抵着额,哑声说:才醒就想着勾我,魂儿都没了。
    柳文朝闷声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哪能呢?李承允吻了吻他的眉眼: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一直追随你,所以啊,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不只是你,你也是我,我的命和你绑在一起,分不开了。
    柳文朝眸光流转,似乎藏着万千星辰,忽然,一颗星星从他的眼尾落了下来,掉在了发间。
    我爱你,李承允。
    嗯,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李承允又低下头与他缠绵,慕宇端着药碗一直在门外徘徊,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进去。
    柳文朝嘴角噙着笑,轻轻推了一把李承允:再亲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
    李承允放开他,细心的用拇指将他唇间的口水擦掉,然后把慕宇叫了进来。
    李承允亲自看着柳文朝把药喝下去后,自己解了发髻脱了衣衫躺了上去,他抱着柳文朝说道:清川,我们一起睡会儿。
    柳文朝用指尖描绘着李承允的轮廓,移到鼻尖时,李承允忍不住低声笑出来:怎么?先生迷上我的这幅皮囊了?
    柳文朝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说一直都喜欢,在你十七岁那年我就喜欢你了。
    李承允愣住,一时无言。
    他想问为什么当时向你袒露心迹你要拒绝我,又想问喜欢我什么,想问的问题有太多,可又觉得现在在讨论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只要以后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就行了。
    李承允抓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笑着说:还是我爱你多一点点,我比你早三年就喜欢你了。
    柳文朝翻了一下身,一下压到伤口处,他紧皱着眉头,突然想起惠明帝,便问道:皇上他?
    葬身在火海中了。李承允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在寝殿被烧起来的时候,有几个锦衣卫想着逃跑,被禁军活捉了,经过一番严刑拷打,李承允已经知道了寝殿内发生的一切,对于想要杀柳文朝的惠明帝,李承允不想原谅他,所以他的死讯被掩藏了,也没有给他发丧。
    柳文朝就是他的底线,谁要是敢企图越过这条底线,他就让谁粉身碎骨。
    柳文朝又问道:那应锌?
    逃了,李承允有些疲惫地说道:皇上寝殿密室内连着一条密道是通往宫外的。
    柳文朝叹了一口气,用手盖着李承允的眼睛,说道:睡吧。
    李承允把他手拿下来吻了吻:一起睡。
    两天前。
    应锌沿着密道一直逃,就像背后有什么野兽在追他一样,他怀里抱着皇上的玉玺和写好的废太子的圣旨。
    他不明白明明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为什么就失败了呢?只要李承允不来,皇上死了,把柳文朝杀死后,在把圣旨当着所有大臣一念,他就是拥立新帝的第一功臣,李琛就是个绣花枕头,以后所有大权不就掌握在他手中吗。
    他越跑越急,惠明帝以前常和他说朝廷之事,知道朝中是两党相争,就这样他想着想着,就跑到了陈学良的府门前。
    他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敲响了府门。
    皇宫内禁军都忙着救火,以防火势蔓延到其他宫殿,而李承允忙着救柳文朝,谁也没空想起逃跑的应锌,所以这时候应锌还是安全的。
    管家打开大门,见应锌有些狼狈,便问他是干什么的?
    应锌从腰间取下秉笔公公的令牌给他看,管家见状,不疑有他,连忙哈腰把他请了进来,说陈大人还没回来,让他先去梳洗整理一下,还让人给他备了一套衣衫。
    陈娇娇恰巧路过,盯着应锌离开的背影问道:张伯,适才那人是谁啊?
    张伯道:宫里来的秉笔公公。
    陈娇娇疑惑:来做什么?
    张伯说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敢问。
    陈娇娇只好无趣地回了闺房。
    第68章 岳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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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
    柳府大堂,柳文朝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跪在地上,他的背上已经烙了好几条血印,鬓角的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柳文朝微微发着抖。
    一旁的柳明宵察觉到了这次事情的严重性,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一并跪了下来,凌然见状也跪了下来。
    手执长鞭的柳清远眉毛倒竖成八字,怒喝道:你们两个给我起来,不然连你们也打。
    柳明宵跪着往前挪了挪,说道:爹,大哥他大病初愈,您别给他打晕过去了。
    柳清远狠狠甩了一下长鞭:你问问你的好大哥,他都干了些什么?
    不管大哥做了什么,您也不能在继续打他了,他堂堂一个首辅跪在地上被您这样打,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大哥的脸面往哪搁。柳明宵朝凌然使了一个颜色。
    凌然会心一笑,也说道:是啊,伯父,大哥他身上还有伤。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柳清远用长鞭指着柳文朝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柳文朝动了动跪麻了的膝盖,这一动牵扯到背后的鞭伤,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定了定神。
    柳文朝道:我和李承允,就是你们听到的看到的那样。
    你,柳清远气得又狠狠抽了他一鞭: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柳文朝咬牙忍住痛:他从昌平回京城后不久。
    混帐东西!柳清远把长鞭丢在地上。
    柳文朝握了握拳,问道:爹,我不明白,之前您曾经说过,喻之您是愿意接受的,为何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柳清远斜倪他一眼:喻之打小对你的情谊爹都看在眼里,我也把他当作半个儿子对待,这怎么能比。
    这时管家过来说:太子殿下来了。
    柳清远哼了一声:都起来吧,还跪着干什么,让别人看了我们家的笑话?
    李承允被人领进来后,瞧见满背都是血痕的柳文朝,心疼得不行。
    李承允碰了碰他的手,拍了两下,示意自己会解决好。
    柳清远狠狠瞪了柳明宵一眼,李承允能赶来肯定是他这小子派人去告的状。
    柳明宵缩了缩脖颈,谁让他在绍州的时候欠人情呢!
    柳清远没有官职,年轻时是家喻户晓的秀才,后来乡试一直没有考中,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李承允沉吟了片刻,说道:老爷子,方便的话,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柳清远没有给他好脸色,说话也夹枪带棒:我一个无官无职的普通百姓,受不起太子殿下你这样的称呼,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谈的,柳府这座小庙供不下你这蹲大佛。
    他这是下逐客令了。
    柳明宵上前一步,把桌上的茶盏递到他手中,小声说道:爹,他好歹是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何曾受过这种气,儿子看他是真心诚意想很您谈谈,您别这种态度。
    你小子拿他什么好处了,竟给他讲好话。柳清远把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
    柳明宵摸了摸鼻子:他救了您儿子一命。
    柳清远错愕地呆在原地,他万万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一时凝噎,沉沉的看向李承允,重声叹了一口气:你随我来吧!
    柳明宵朝着李承允的方向扬起下巴,眨眼道:怎么样?我靠谱不靠谱。
    好兄弟,李承允拍了拍柳明宵的肩膀,说:你平反哈鞑靼有功,还没给你封赏,回头给你封个侯爷当当。
    啊!柳明宵一时懵了。
    李承允没在管他,转身对柳文朝说:姬如风和我说,你挨了你爹的打,可把我急死了,我从皇宫骑马疾驰过来还是没赶上,是我的错,没有陪同你回府,我情愿这鞭子落在我身上,也不愿意你受这遭罪。
    柳文朝听着他说,忽然觉得背上的伤一点也不疼了,他露出一个微笑:宫内怕是马上就有人编排你了,说太子殿下策马狂奔只为见心上人一面。
    你还有心思取笑我。李承允从怀中掏出膏药递给他:先去把药上了,我去找咱爹。
    李承允走后,柳明宵上前来说道:哥,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太子殿下都走远了。
    柳文朝把眼神挪回来,把手中的膏药抛给他:来我房里给我上药。
    柳明宵对着凌然耸耸肩,两手摊开,用嘴形重复了一遍柳文朝的话。
    凌然淡淡一笑:大哥让你去,你就去。
    好啊你!胳膊肘往外拐,柳明宵一只手揽过他的腰,在他脸颊上快速亲了一口:今晚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凌然脸颊以眼见的速度红起来,就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柳明宵见状满意了,哼一声地走了!
    书房内,柳清远站在书案前没有坐下,见李承允进来,没有虚礼,单刀直入问道:明宵说得是怎么一回事?
    李承允也没坐下,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把绍州一事讲完了。
    柳清远听完后,面色凝重,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别指望这样,我就会同意你和柳文朝。
    我也没打算拿这件事来说服您,李承允道:我想知道您为何不同意我和清川,是有什么顾虑?
    柳清远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看他,随后让他坐下来说:你为何非要柳文朝不可,你将来是皇上,天底下的女子你尽可以随意挑选,就算是男子,只要你一句话,也没人敢不从。
    您说得都没错,可我自从遇上清川后,就没想过别人,我之所以会从昌平回来夺取这个太子位置,全都是因为我想要变得更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清川的所有家人,我不想他和我在一起后有所顾虑。顿了顿,李承允又接着说道:我不会开三宫六院,我只要清川一个,这江山算是我给他的聘礼,当然,我成为太子清川他功不可没,所以,如果他愿意要这江山的话,我送给他,改朝换代都随他心意。
    柳清远听完大为震惊,他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将这话完全消化下去,定了定神,说:我们柳家不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以后这种话你莫要再说。
    李承允道:无论怎么说,以后他的地位都和我是平等的,您如果不信任我,疑我只是口头上说说,我已经替他想好了规划,我会封柳明宵为武安侯,赐他千里地,食邑两万户,兵权归他。
    柳清远明白这是相当于给了柳文朝一个坚强的靠山,完全可以和李承允抗衡的后盾,李承允这是把自己的命送到了柳文朝的手上,选择权交给柳文朝。
    就像放纸鸢一样,那根线永远在柳文朝手里,由他掌控着。
    柳清远轻轻叹了一口气:皇上他
    李承允沉默片刻,硬生生道:薨了,我封锁了消息。
    这回柳清远彻底呆愣住了。
    等了半天不见柳清远说话,李承允站起来说道:不知我和清川的事,您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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