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作者:作者:特别清纯的一三三
    校园文(39)
    再后来,又安静了下来。我不敢动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时蚌母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个亮光,然后那光缓缓朝我们移了过来。
    黑暗之中突然见到光,眼睛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也看不清楚那边是什么。待光慢慢移近,才发现是拿着手电筒的黑眼镜,闷油瓶就跟在他身后。
    我松了一口气,把举起的枪放了下来,问他们:怎么样?
    黑眼镜点了点头,就让我们跟着他走。
    我用眼神问闷油瓶,他没有什么表示,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抬脚就跟了上去。
    闷油瓶的脸色很难看,我记得他身上的伤,走到他身边时就问他那里面的药他能不能用。他点了点头,就伸手过来拽着我,我尴尬得要命,又不好甩开他,幸亏四周一片黑灯瞎火的旁人看不见。
    由于地上全是机关,我迈每一步都相当小心,而且一直低头走路,就怕不小心瞟到河蚌上中了招。
    这种时候大家精神都有点紧张,虽然离河蚌并不远,但它前面的地上全是机关,若再来几场箭雨刀风我们这副老弱病残样还真是顶不住,所以连胖子都没敢嘴里乱跑火车。
    黑眼镜在离蚌母还有一两米的时候就关掉了手电,说是避免大家出现幻觉。这样一来根本什么都看不到,黑漆漆的,就跟盲人摸象差不多。
    我被闷油瓶牵着跌跌撞撞地也不知道走到哪,停下来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他身上。站了一会,我听见前方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奇怪的声音,有点像金属互相摩擦发出来的,似乎还带着一种节拍韵律。
    我想问问闷油瓶是怎么回事,又怕打断那声音会引发未知机关,只能静静站着。
    渐渐的那声音低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了。黑眼镜的手电啪的亮了,照着前方说:行了,就是这玩意。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手电的光照上去竟然流光溢彩。我感觉眼睛有点发花,也不敢直视蚌里头的东西,低头把自己的手电筒拿出来开了,再慢慢把眼光转了过去。
    看清楚照着的东西,我整个人都惊呆了。手电光照着的是一个晶莹如羊脂玉的裸体女尸,就连头发都是玉质的,她侧身躺着,半边身体埋在洁白的蚌肉中,只看到她纤腰长腿的流丽线条,整一个光润流彩,美得不可方物。
    估计其他人跟我感觉差不多,一下都静了下来,只听见胖子边咂舌边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蚌精?
    我以为黑眼镜搞错了,手电在女尸身上晃了晃:你说的生肌接骨灵药就是这女粽子?
    黑眼镜一边笑,一边摸了把匕首出来,就说就是她,小三爷听说过美人腿吗?
    我摇了摇头,心想美人腿,黑眼镜说的肯定不会是鸡腿螺吧。
    黑眼镜也没回答我,左手抓着手电筒,右手的匕首直接就挥出去了。他那匕首我看也是龙脊背的货色,锋利得很,悄无声息地就从那女尸的大腿上削下了一片。
    匕首伸到了我眼前,尖上挂着薄薄一片肉,不带任何血色,差不多接近透明。因为靠得近,我嗅到那肉并没有海物的腥味,反而带着一股浓厚的像是中药的味道。
    黑眼镜慢悠悠地说:小三爷,这可是孕了千年才化为美人的厌蚢足,你试试?
    厌蚢我倒是听说过,那是深海里的大贝,据说千年以上的厌蚢能化为人形,吃了能起死回生。这向来是被当成神话里的东西,没想到还真有。
    我看着晃来晃去的那片厌蚢肉,心里一阵发怵,闷油瓶倒是毫不客气,先把我手上的绷带解了,接着扒拉下匕首上的那片肉,直接就往我手臂上的血洞上一敷。
    说来也奇怪,那东西遇到人的体温就跟冰遇上火,一下就化成了水,瞬间就顺着我的伤口浸了进去。
    我先是感觉伤口一凉,然后越来越冰,就跟进了个冰块,没多久又慢慢暖和了起来,接着越来越热。
    我心里忐忑得很,暗骂了闷油瓶好几遍。好歹放上去之前让我做个心理准备啊,这么古怪的玩意。
    就这样冷热交替了几次之后,在手电光下的伤口竟然逐渐逐渐地开始长拢了。就跟慢镜头一样,我看那血肉模糊的洞口变小了一圈,周围多了一圈红色的嫩肉。
    闷油瓶看了一眼,似乎确定了,才又帮我包扎了回去。
    胖子在旁边看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二话没说就找闷油瓶借刀。高山和钱东升那伙计比他还快,早就围了上去,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上手就剜了一大块下来。
    二十一章
    我抽出潜水匕首,也过去削了一片,这厌蚢美人的肉切起来就跟切白萝卜一样,感觉脆生生。
    一回头看到闷油瓶在皱着眉发呆,我用手肘捅了捅他,说:脱裤子。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话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面无表情,我也没琢磨其他的,就让他帮忙拿着匕首,然后直接去扒他的裤子。
    所幸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要是霍老太在那闷油瓶这伤还真是有点尴尬。
    覆盖伤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我一看着那淌血的口子就觉得他娘的愧疚,也不忍再看,赶忙把那肉片扯下来敷了上去。我的手触到伤口上时,大概是弄疼了,闷油瓶向后缩了一下。我在心里骂了一下自己的粗手,包扎的时候尽可能放轻了力度。
    我一边缠绷带一边就觉得有点想不通,就问闷油瓶这厌蚢肉怎么会是中药味。
    我其实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闷油瓶回答,没想到他竟然开口了,说那不是厌蚢,是蘾蚢。
    hui蚢?我脑子里想不起相关的说法,就问闷油瓶是哪个hui字。
    闷油瓶闭了一下眼,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就把手电递给我,接着叫我抬起左手,然后伸出食指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字。
    那字笔划有点多也有点偏,闷油瓶反复写了几遍我才认出来,原来是蘾字。
    我记得蘾是古代的一种草,不过应该不是我认知里的东西,便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从进张家楼后下到这里,我直觉他的记忆或多或少应该恢复了一些。
    闷油瓶点了点头,告诉我,这其实是一种植物和动物寄生体。停了一下,他又说,原本张家是想找真正的厌蚢,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才按古法培植出这个东西。不过只成功了一半,蘾蚢并没有真正结出完整的人形,药性差了很多。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说虽然这玩意不能瞬间生肌接骨,但拿出去随便得个诺贝尔奖绝对没问题,就这样竟然还差了很多,如果成功的话,那药性得有多吓人?
    转念一想,就更想不通。这东西如此神奇,培植出来肯定不容易,张家人怎么会把它放在这里,难道是知道前面的机关会让人断手断脚所以特地送药?
    看这东西长成的样子,张家人似乎并没有把它当金创药来用,那他们到底是搞来做什么?跟我们这次下张家楼的目的有没有关系?
    其实跟着闷油瓶下张家楼,不管他最初带着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就只是希望能够找寻他的过去,恢复他的记忆。毕竟在戈壁上听到了他的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心里话,知道了他一直以来想追寻的是什么,帮他实现愿望实在无可厚非。而且不管那后面藏着什么真相,既然现在闷油瓶都松了口,我想两个人再怎么样都能挺得过去。
    想到这里,我刚要开口问闷油瓶知不知道张家人培植蘾蚢的用处,就听到钱东升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
    我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问题,过去一看才知道,因为钱东升的伙计不知道怎么用那厌蚢不,应该叫蘾蚢肉,黑眼镜就让他把蘾蚢肉切碎了敷在钱东升腿的断口上,再把那截断腿拼上去,然后才用绷带把接缝处紧紧绑起来。
    那之后没几分钟,钱东升就觉得伤口痛得撕心裂肺,就跟成千上万只虫子在撕咬一般,一个没忍住就惨叫出声。钱东升的伙计紧张得要死,枪口就指着黑眼镜,大有一个不对就嘣了黑眼镜的气势,看来对钱东升确实忠心得很。
    黑眼镜还是一副笑笑的模样,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长伤口嘛,血管神经筋腱什么的都要接起来,这种痛很正常。
    黑眼镜的话听起来不无道理,但钱东升的伙计还是怀疑又警惕地盯着他,直到钱东升脸色变好些了才把手中的枪收起来。
    经过这一茬我才知道,在土夫子之中,像我闷油瓶还有胖子这种半路碰到才混到一起,既不属于同一堂口又不是同一派系,却互相信赖的还真没多少。
    胖子也收拾好了身上的伤口,我刚想问他美人的感觉如何,就听见他咦了一声,道:这什么东西?美人也长胡须?
    胖子向来满嘴跑火车,我也习惯了,就凑过去看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只见胖子手里扯着一条细细的白色圆条状物,跟植物的根须差不多。我刚要看仔细些,没想到那根须就跟活的一样,哧溜一下就从胖子手中缩回去了。
    活的!?我跟胖子都惊了一下,他骂了一句,还想再抓几根来研究,我连忙拦住了他。开玩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万一招了什么出来那可就玩完。
    我直起身,就打算看看其他人的情况,胖子却突然一把扯住了我,道:小吴,快看!
    我的手电被胖子抓着照向了地面,在手电的光下,我看见蘾蚢壳的底部慢慢探出了一些白色的圆条状物,应该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些根须。
    根须就跟活的一样,以蘾蚢为中心点慢慢地呈放射状四下伸展开去,就跟流动的细小水脉一样,越伸越长,越展越大。
    所有人都发现了异状,我心说怕什么就来什么,好在闷油瓶的脸色似乎没变多少,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在斗里闷油瓶脸色的阴晴就跟指示剂一样,跟他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斗,根据他的脸色推测机关难易程度这招的准确度我也达到了百分之七八十。
    闷油瓶比了个手势,就让我们不要说话,背靠着蘾蚢壳跟他走,我们连忙闭了嘴,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背部摩擦到蘾蚢壳上,我感觉那上面凹凸不平的好像刻满了花纹,凉意透过衣服传了过来,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蘾蚢壳是什么成分,冷得要命。
    没走多久,我就听见黑暗之中传来了窸窸窣窣声,似乎有很多东西在动。我的耳力比不上闷油瓶的,根本分辨不出是什么。
    闷油瓶渐渐加快了速度,我听见声音越来越响,密密麻麻的跟下雨一样,好像有一大群东西朝我们冲来。
    黑暗之中根本看不见是什么,手电筒的光在这种地方也照不全,闷油瓶突然把我往地上一按,喊道:趴下!
    我几乎是跌趴到地上,慌忙之中只来得及看到手电似乎照到了一群白色的东西。
    被闷油瓶按着趴在他旁边,我只听见不断有劲风从头顶掠过,带着一些我以前从没听过的鸣叫声,扑簌着朝身后蘾蚢的方向去了。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借着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照射的光,我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只见刚才那些白色的根须都从地上立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跟九头蛇柏差不多,正在不停地去卷那些在空中飞的白色东西。
    我估计这根须就跟食人树的藤蔓一样,蘾蚢就是靠吃这些白色东西来维持性命的。
    我正看得入神,边上有盏被我们打灭的灯突然一下亮了起来,正好照到那立起来的蘾蚢壳上。那上面其实没有什么繁复的纹路,就是流水一样的涡纹。
    我心说糟糕,绝对不能看那壳,可眼神却像被粘住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往上面瞅。盯久了那涡纹就跟活水一样,开始慢慢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形成了一个像要把我整个吸进去的漩涡。
    我知道不妙,拼命想把眼神挪开,脑子却开始混沌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白影突然直直朝我的面门冲了过来。
    我根本避不开,那东西一下拍在我的脸上,然后掉到了脖子上,接着传来一阵锐痛。
    我一把把那东西从脖子上扯了下来,不知道是被抓还是被咬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我还没来的及高兴自己从蘾蚢壳的幻觉中脱离,就感觉伤口整个麻了,一股麻木从脖子开始向全身弥漫。
    随着麻木一寸寸的蔓延,我的意识也开始涣散,只是短短几秒,我就连指尖都麻了,连在自己手里扑腾的东西都抓不住。
    我感觉自己被人翻了过来,估计闷油瓶发现了我的不对,但这时候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最后的一个念头是:还说要陪闷油瓶走到最后,不会就这样交代在这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才慢慢恢复过来,我发现我正趴在闷油瓶的背上,随着他不断向前移动。
    我的感觉相当怪异,好像我就只有一个脑袋,完全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不但不能动,就连说话都没办法做到,只能转转眼珠。
    虽然无法动弹,可我的意识却十分清醒,也听得到旁边人的说话声。从他们的对话里我听出现在已经在第五层的入口前,他们正在研究开门的方法。
    透过眼缝,我看到周围仍是昏暗一片,视线范围内,刚好可以看到胖子和高山,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因为趴在闷油瓶的背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走。
    随着闷油瓶一声令下,不仅是胖子和高山,我感觉自己也在缓慢地移动。渐渐地,一根柱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看来闷油瓶他们正在绕着它打转。
    这大概是他们开启机关的步骤之一,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脑子里却莫名有一个声音一直不停地说:不对,这不对,这机关不是这么开。
    这个感觉很突然,我却坚信它是对的。我心里急得要命,可动都动不了,这下也不管胖子看不看得见,一个劲的朝他使眼色。
    就在他们开始绕第三圈,我眼皮眨得就快抽筋的时候,胖子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慌慌张张地叫道:不好了!小吴不行了!开始翻白眼了!
    我操!原本还高兴胖子注意到了,一听胖子的话我差点吐出一口血来,心里问候了一遍王家祖宗十八代。
    闷油瓶反应倒是很快,一下就停了下来,把我放到地上就开始检查我的情况。他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急切,但一对上我的眼睛就松了一口气,然后问我:你怎么样?
    我肌肉的麻痹感还没过去,想说话喉咙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我不知道怎么把一看到那柱子,就突然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机关开启法告诉他,只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等我恢复再说。
    跟闷油瓶对瞪了几秒,虽然不清楚他有没有看懂我的暗示,不过他没再继续转圈,而是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下。
    我这才把提起的心放了下去,闷油瓶在我旁边坐下后,就扯了一段绷带,倒了点水打湿后替我擦脸。
    我的脸其实痛得厉害,脑袋都觉得似乎肿大了一圈,凉凉的水擦上来舒服得让我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闷油瓶来去替我把脸擦了几趟,闭着眼竟然就开始犯困,恍惚之中感觉嘴巴边上好像被碰了一下。靠,光闻味道都知道是闷油瓶。
    我心里骂了声娘,心想虽然咱们俩是定了关系,但闷油瓶你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也太流氓了吧。
    我边骂边睁开眼,却发现闷油瓶根本就没在我旁边,反而是在离我不远处不知道用手电在照什么。
    我左右看了一下,其他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正在疑惑,闷油瓶已经转回来对我道:已经开了第一格,你休息一下,待会再开第二格。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就想问问胖子他们到哪去了,一开口却是:狗日的,也不知道第二格被改没,只能赌一把了。
    我还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身体却已经自己动了起来,走到了闷油瓶旁边。
    闷油瓶侧了一下身,让我看清他手电照着的东西。只见眼前的柱子在平齐我胸口高度的地方,外皮像推拉门一样左右滑开,可以看到柱身是空的,里面竖立着许多上下向平行并列的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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