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殿下少年时 作者:作者:越小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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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悦行:但是他有手段。
    见丁文甫仍不明白,高悦行道:京城里有我们的百姓,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
    信王在乾清宫里正经换上了铠甲,面前剑匣里一柄尚方宝剑静卧其中。
    他是个文臣,第一次,几十斤重的银铠架在肩上,不仅压得他直不起肩背,更时时有种憋闷的感觉在胸前。
    陆苇绡扶着门瞧他。
    信王转头看见她背后又是一片朝霞漫天。
    陆苇绡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里,好像一把干柴,她自从落了死胎,身子便败了,宫里的太医给诊过脉,说女子胞亏损严重,以后恐难再生育。
    信王拉着她的手,给她塞了手炉,对她道:等我。
    陆苇绡只神情麻木的点了下头。
    信王正欲出门。
    陆苇绡忽然叫住了他殿下。
    信王耐心十足的回头,温声道:怎么?
    陆苇绡对他道:记得将我们的孩子好好带回来。
    信王隔着很远的距离,轻轻点了点头,提剑往后宫去,孟昭仪的宫早已被层层的禁卫把守住了。但是信王的那位庶长子还在她的手里,那个孩子被绑在小摇床上,门外一旦有风吹草动,她便立刻将刀架在孩子的脖颈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信王推开那扇门时,孟昭仪批头散发,寸步不离地靠在小床身边休息,一听到动静,立马摸起刀,抵在那孩子的颈侧:谁?退下!
    信王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孟昭仪看清了来人是自己的儿子,也没有丝毫冷静。信王向前一步,她便将刀递进去几分,歇斯底里喊道:退下!
    信王将目光移向自己儿子的那张小脸。
    孩子正安静地睡着,任何动静都吵不醒他。
    他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他那小小的身体上有很多刀痕,都已不会再流血。
    信王张了张嘴,道:拿下。
    禁军粗暴地冲进去,将疯狂往孩子身上扎刀的孟昭仪掀翻在地,用绳子捆了押下去。
    同一时刻,北镇抚司,奚衡站在廊下,看着天上的霞逐渐褪色,院中日晷上的指针停在了某一刻,翻身上马,门口的小厮奋力推开两扇大门,移开了门槛。
    奚衡纵马笨了出去,身后紧跟着他的属下。
    他们直奔孔世戍的府邸。
    孔府沉重的府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锦衣卫拔刀。
    孔世戍自己的府兵在锦衣卫面前不堪一提,孔世戍坐在正厅中,像是等待良久,他望着奚衡冷冷地笑:果然,果然啊,是我看错信王了
    奚衡冷漠的一挥手。
    孔世戍被狼狈地压着,经过他身边时,挣扎着在他耳边留了一句:别嚣张,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信王登上城墙。
    奚衡抓捕了孔世戍一家老小,随后也到了。
    信王问道:按理说须墨尔应该到了。
    奚衡:外面传来消息,须墨尔的兵被襄王妃挡在了潞涉山脚下。
    信王不安:太危险了,她手里能有几个人?
    奚衡说:方才,孔世戍的束手就擒让我忽然感觉到不安,我总觉得他似乎留有什么后手。
    信王闭了闭眼,他心里也不安,但他在强压着,他道:父皇知我资材平庸,临行前,特意交代我,无论如何只要死守住城门即可。
    奚衡看了他一眼,道:王爷何必妄自菲薄。
    信王:是事实。
    他们在城墙上相对两无言,远处终于出现了人影。
    信王精神一震:他们来了?
    奚衡眯了眼睛,果断道:不对。
    一是气势不对,二是速度不对,三是人数不对。
    他们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等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靠近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他们大旭朝的百姓,一行约有上千人,衣着褴褛,老少皆有,互相扶持地赶到了城门下。
    信王忙命守城士兵放下弓箭以免误伤。
    他有些措手不及,茫然望着奚衡:什么情况?
    只见奚衡的一张脸渐渐难看了起来,随后,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信王大惊:奚指挥使?
    奚衡想起来了:一个多月前,江南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曾有有灾民背井离乡,沿路北上,当时皇上尚且坐镇,下旨命淮河一带州府好生安置,那群灾民确实停在了淮河一带,没了动静,本以为已安置妥当,不料
    信王喃喃道:淮河那可多是孔世戍的党羽啊
    他们大旭朝自己的百姓遭受水患北迁至京城寻求庇护,城门开是不开?
    城门若开,上千灾民涌入城中,谁能保证里面是完全干净的?
    高悦行清点了自己手下的人,当真是连宫里的太监都用上了。
    赵佟生被按在厅里养眼睛,不能见光。
    丁文甫接手了指挥权,爬上屋顶,一进院里已经完全烧毁,除了焦黑土地和墙垣,还堆叠着几具尸体。丁文甫指挥人将尸体全部清了出去。
    高悦行亲眼盯着将伤员安置好,自己快步去了李弗襄的书房。
    他们的海棠别院自建成之后,并未常住,但是李弗襄有个书房,高悦行记得他在里面藏了不少书。
    其中就包括一些兵书。
    高悦行纯属临时抱佛脚的行为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生怕动摇军心,辜负了那些全部交托于她身上的希望和信任。
    李弗襄放在书房里的几本兵书轻而易举被高悦行翻找了出来,可是人在紧急的情况下,是完全没办法静下心认真读书的。
    高悦行手里拿着几本书,抖来抖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将所有的书翻了个遍,当然,都是徒劳。她摊了满桌子的书,却不知从哪抖出来一纸牛皮信封。
    高悦行忽然停下来,盯着那信封看了很久,伸手将它取过来,信封上留字吾妻阿行,亲启。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爆出来今天爆吧
    第137章
    137
    丁文甫注意到高悦行消失了很久, 心里不安,正打算派人去找,高悦行独自从游廊的方向过来了。丁文甫刚迎上去, 高悦行递给他一张纸,只说了四个字:按图布防。
    丁文甫狐疑地低头看。
    在高悦行眼里如同天书的东西到了丁文甫的眼里,简直清楚明了。
    而且上面的字迹整个大旭朝都独一无二,是出自李弗襄的手无疑。
    丁文甫惊喜至极:襄王殿下寄回来的?
    高悦行摇头:是这座海棠行宫当年建成时, 他留下的。
    图纸夹在兵书里。
    他知道, 高悦行等闲不会去翻看那些东西, 一旦翻了, 恐有什么难处已经到了他鞭长莫及的地步。
    他留下的图纸,便是高悦行的底牌。
    丁文甫紧锣密鼓地招呼人手按照图纸布防, 到了晚间, 落日的余晖刚沉没在潞涉山的那头, 须墨尔果然又有动作了。
    他们带了箭。
    昨夜里的一通搅合, 汝子蔺趁机摸清了海棠行宫的地势,高悦行藏身的河对岸,用箭是最省时省力且能稳操胜券的战术。
    可是他兵至海棠行宫的门前,却发现,高悦行的战术也变了。
    丁文甫带人列阵门前,他们根本连大门也攻不进去。
    而海棠行宫外方圆几里, 全部被清除了草木遮掩, 一片空荡荡, 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他们的眼睛。
    须墨尔即使想转了方向悄悄潜进都变成了不可能。
    作风迥异的战术让他认识到里面的人也许不简单, 他以为是那位今天刚到的丁文甫。
    他没有当回事。
    因为丁文甫只带了几十人而已, 而且都是瘦弱且挥刀困难的太监, 连个男人都算不上, 有何可惧。汝子蔺自信自己部落里的男儿能以一敌十,对海棠行宫里的那个女人势在必得,坚决不退。
    今天的月色好啊。
    外面打起来了。
    高悦行坐在庭前,她这里倒是无比的安静,只有两个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心里安定的很,风从西边送过来,她好似闻到了西北边沙里那种荒芜衰败的味道。那应该是李弗襄带回来的。
    在行往京城的一路上,汝子蔺没有受到任何关于西境那边的战报。
    因为李弗襄以迅雷之势收拾了他留在西境的兵,便毫不停留的立刻整兵启程回京。
    不论什么信都不如他的骁骑营行军速度快。
    李弗襄只用了短短几日,便横跨了大旭朝的东西版图,他从背后切进来的时候,直接将他们的阵撕开了两半,用鲜血作为分界。
    汝子蔺慌忙回身迎战。
    李弗襄的神舞当头披下,汝子蔺用双刀接下,手臂一沉,眼前擦出了火光。汝子蔺定睛一看眼前这人,一时差点没认出来。
    世人皆知道,少年将军李弗襄一副好皮囊,面似玉人如松,眉目清秀令闺阁女儿望之心醉,如此种种的赞美都传到须墨尔去了。
    也许因为沿途的奔波,无瑕璞玉般的李弗襄,现在一头乱发随意用条布绳绑着,下颌青黑的胡茬几天几夜未曾清理,就连那一向干净透亮的眼睛,此时也像是蒙了一层灰沉沉的雾气,不言不语时,紧紧盯着一个人,里头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骁骑营三千兵极有默契的兵分四路,像一张网一样将须墨尔的兵严密的罩了进去,然后不断地收紧,绞杀。
    汝子蔺撤开了一段距离,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襄城你不要了吗?
    他还在做梦以为自己的妹妹是个有用之才呢。
    李弗襄的刀极为随意地横在身前,道:你给你妹妹留了七千兵,你以为胡茶海是你的保护伞,你以为背靠鬼风关我就拿你们无可奈何了。
    汝子蔺:你将他们打退了。
    李弗襄:我将他们杀了。
    汝子蔺难以置信。
    李弗襄一刀切断了马臀上挂着的绳子,那方方正正的盒子滚落到地,李弗襄□□的马一抬蹄子,将其踢倒了汝子蔺的眼前。
    一颗人头滚了出来。
    干涸的血迹沾在上面,有些看不清面容了,但是那一头乌黑的发,还有绑在辫子上的鲜红的麻绳尾巴拴着一颗独一无二的金铃。
    汝子蔺嘶吼了一声,扑上去抱住了那颗人头。
    骁骑营已将他的所有部下尽数砍翻在地。
    这一局,李弗襄大获全胜。
    胜利对于李弗襄来说,并不是多么值得庆贺或是得意的事情,他甚至不愿意再与他多费口舌,也懒得亲自动手了,吩咐一句杀。
    骁骑营的无数□□刺向汝子蔺。
    汝子蔺狼狈着在地上翻滚躲过,却见李弗襄甩了马缰,逍遥远去的背影。
    他拿李弗襄当对手,可最后鉴输赢的时,李弗襄连看都不屑于看他一眼。
    汝子蔺仍困兽犹斗,他不敢相信自己占尽了优势竟然还能一败涂地,最终,骁骑营的□□横七竖八地刺穿了他的身体,他依旧牢牢紧抱着妹妹的头颅,面对着大旭朝夜里繁星点缀无限渺远的夜空,死不瞑目。
    高悦行坐在庭前。
    她听见外面的杀声止了。
    一进院中那被烧毁的厅堂里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隔着那么远,天又那么黑,高悦行看不清任何东西,却偏偏认出了那个正向他走来的人影。
    架在河面上的九曲桥也被摧得残破不堪,甚至有几块板子浮在水面上,根本无从借力。李弗襄如履平地,他专注地瞧着脚下,有时会轻轻一跳,越过那些横在面前的障碍。
    高悦行凝视着那个身影,直到他走到了眼前,露出那张满是风霜的脸。
    他伸手正想碰碰高悦行的脸,却注意到自己一手的脏灰混着血迹,于是半道收回了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正反蹭了两下。
    高悦行再也忍不住,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轻轻抚摸着那扎手的胡茬,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擦干净了脸。
    李弗襄眼睛里的阴霾一点一点的散去。
    高悦行轻轻唤了一声:殿下啊。
    尘埃落定,她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身轻飘飘的似羽毛一般。
    李弗襄哼哼唧唧念咕:阿行
    他用自己已经擦干净的脸贴在了高悦行的颊上。
    后头追着赶来复命的丁文甫和骁骑营一干人等,远远的都挤在了桥中间,不敢上前打扰,你挤我我挤你,桥的承重已经到了极限,无用的几声□□之后,咔嚓彻底散架了,桥上的人稀里糊涂全被下了饺子。
    还在岸上的,慌忙招呼着捞人。
    李弗襄将高悦行兜头一抱,趁乱沿着游廊溜了。
    行宫里的温泉供给李弗襄沐浴用。
    高悦行守在屏风外,催促道:你快点洗,洗完我们回京瞧瞧什么光景。
    李弗襄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温存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不情不愿的说:皇上和郑帅正带兵从后头来呢,他们自会去料理。
    从西境回京正好与皇陵的方向同路。
    李弗襄路上还真碰着皇上了,但是他没停,官道那么窄,他的骁骑营临时便阵,排成一线从旁边挤了过去。皇帝在马上吃了他一蹄子的沙,隐约瞧着那人影熟悉,但是不怎么敢确认,转头去求证郑千业,郑千业沉默着点头,皇帝当场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路遇老父而不停。
    可真有他的。
    那都是半日前的事情了。
    李弗襄哪怕在海棠行宫洗个澡修整半日都比皇帝的脚程要快。
    夜过半了,二人带着骁骑营,纵马赶回京城,远远的就望见城门口不太平。
    数以千计的流民跪在门口,请求开城门。
    信王撑了一天,他牢记着皇上让他守好门的嘱托,宁肯背上一身的骂名,也坚决不开城门。
    城墙上的信王从远处见到一面旗,忙让人仔细瞧,是不是父皇和郑帅带兵回来了。
    哨兵伸长脖子瞧了个清楚,有些慌张地禀报:那旗上歪歪扭扭不知道写了个什么,既不是皇上也不是郑帅。
    信王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赶紧让人架上弩,随时准备放箭。
    却是奚衡眯了眼睛,拦了一道,说怎么看那字迹似乎有些眼熟。
    骁骑营的战马像裹着风卷了过来,近了,信王终于看清那是他们大旭朝自己的军队,竟然是李弗襄回来了,旗上一个滅字以前从来没见过,想是他自己给换了,单瞧着这个字儿,倒也不难理解。
    高悦行和李弗襄靠近城下,就听见了中气十足的叫骂声,以及女人带着小孩的低声啜泣,骁骑营撑着火把将这些流民围了一圈。
    听了一会儿,李弗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了。
    信王从城墙上喊话:襄弟,你瞧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弗襄说好办,朝上面喊:拿银票来。
    信王问:要多少?
    李弗襄:有多少来多少。
    信王不明所以,却照办,很快,弄来了整整一箱百两的钞面。
    李弗襄:撒。
    铺天盖地的银票从城楼上飘下来。
    流民们有人接了一张,不可置信地喊道:二百两,白银二百两!
    顿时,跪在地上的流民们一跃而起,追着抢着去捡那撒下来的银票。
    而人群中却有人岿然不动,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周围,伸着手却不知该往哪儿放。
    李弗襄拔刀怒喝:有钱不要,非蠢即坏,把那些不捡钱的通通给我抓起来审!
    信王在城墙上瞧得一愣一愣的,算是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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