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小哑巴 作者:作者:每日一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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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奥搂着人继续得寸进尺地提条件:阿林,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就只看着我。你说你永远也不会看腻我。
    吕文林逐渐从一开始看见陈奥的激动情绪中缓和过来,扶着他的肩,和人隔开一臂的距离,跟他摆事实讲道理:陈奥,你不能这样。
    我哪样了?
    小奥,我说不离开你,不代表我就得每分每秒都守着你,我不能没有你,但我不是只有你。我得先有自己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然后剩下的时间,我都依你。你也一样,联盟需要你。吕文林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垫好枕头,把他摁回到床上,摇着扶手调整好床的角度,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
    吕文林不好意思地红着耳朵凑过去,在陈奥的嘴唇上点了一下,快点好起来,别再让我担心了。
    陈奥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地接受清醒状态下的吕文林主动献上来的吻。
    或者也算不上吻,他还没琢磨出吕文林是不是真的碰了一下他的唇,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但陈奥禁欲已久的身体还是被这点触碰给点着了火星子似的,他揽着吕文林的脖子把人摁过来,阿林,没你这么糊弄人的。
    陈奥吻人的法子是要吃人的,舌头往喉咙里进,亲下来又深又重,直把人的鼻腔和咽喉感官都堵塞住才作数。唾液交缠,呼吸比空气更热,手背上针头扯动着床头吊瓶发出的动静不小,吕文林被亲吻得气息急促,口涎近乎外溢,急急地推开他:你才刚醒,能不能安分点。
    他怎么可能安分得下去?陈奥只觉得脑袋仍钝痛得厉害,身上却有一股无名的邪火烧起来,把人搂到怀里又要亲,推搡间病房门口传来几声轻咳,打断了陈奥的进一步动作。
    周连桥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病房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倚着门摇头唏嘘,噫,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又来干嘛?被打断了好事的陈奥面上还在好声好气,眼神里的目光实则已经极度不快。
    周连桥把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搁,笑眯眯地回应道:陈公子,我来给您送点东西啊。您在这儿躺了多久,文件就堆了多久,联席会议召开前,还麻烦您一一过目了。
    陈奥急着送客:周小姐,病房里空气不好,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吧。
    吕医生,既然这样,那我带你一起回去好不好?你刚在我那儿坐了没两个小时,连马也没来得及骑,好可惜啊。周连桥琥珀色的眼珠上下乱转,笑盈盈地突然冲着一边面皮发红、安静坐着的吕文林说话,也不怕气不着人。问完了,不等吕文林回答,若有所指地询问陈奥:陈公子,你说吕医生穿骑装,应该别有一番风味吧?
    他咬着后槽牙笑:下次有机会。现在我想跟吕医生单独叙叙旧。
    叙旧也能叙得人面红耳赤,周连桥觉得陈奥有够冠冕堂皇的。她意料之外的不买账,偏要气陈奥,拉开一边的凳子紧挨着吕文林坐,打定了要做电灯泡的主意,陈公子,只准你和人含情话旧,不准我周连桥在这正大光明地听听墙根?
    她笑着抓过床边果篮里一只漂亮的橘子,声音甜腻地呼唤吕文林,连称呼都变了一个,文林哥哥,我最近练射箭,手都磨出茧子来了,好疼啊,你剥个橘子给我吃好不好?
    陈奥短暂怀疑了一刻自己当年给这个颇具野心的Omega小姐崭露头角机会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介于周连桥在盟内的羽翼渐丰,作为主结盟派的代表人之一,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里的盟友,今后在谈判桌上合作的时候还很多,陈奥不能跟她多计较,只能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传讯了条消息给冯启:速来病房。
    文林哥哥,好不好嘛,周连桥本就是个娇俏可人的模样,撒起娇来也不让人觉得有半分违和感,她见吕文林坐在一边没反应,又叫,拜托了,你剥的橘子最甜了。
    吕文林实在拗不过周连桥,无奈地笑了笑,被动地捏着手里塞进来的橘子剥起来。
    相比一般的剥橘子手法,吕文林习惯先在橘子上用小刀划开个十字形,再分为四瓣,这样就不至于大面积地接触果皮弄脏手。刀尖刺进橘黄色的皮肉里,橘子的清香满就瞬间溢在房间内。而他刚把橘子完整地打开来,就又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陈奥松了口气。这敲门声在他听来简直有如福音降临。
    周连桥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是冯启。
    周大小姐现在最怕直接单独撞见的人就是冯启了。她心下一愣,敢情陈奥这生死里走下来一趟,偷偷搬救兵的功夫倒是学到家了。
    冯启还没和他那位真正卧在床上的长官打招呼,就先看着她问:周连桥,临时会议开完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周连桥其实是中途离场的。她对着人勉强一笑:我给陈奥来送点东西。我每天处理盟里的那些事那么累这不是让吕医生剥个橘子犒劳我。
    我给你剥。冯启三下五除二拿起床头果篮角落里另一种小个儿的橘子,草草剥好了递给周连桥,一套行云流水几秒钟的动作直把三个人都给看愣了。
    接着啊,你不是想吃吗。
    你连橘子丝都没剥干净,我不吃。周连桥想,怎么会有这么愣的人啊。于是冯启又耐着性子花了点功夫把那些经络给剔除干净,再撕下一片橘子瓣,重新递到周连桥的嘴边:张嘴。
    这次周连桥只好崩溃而无奈地张嘴吃了冯启送过来的橘子。
    周连桥,橘子你想吃也吃过了,我有话跟你说。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你冯启想,明明好听的软话说了一大堆的是这个大小姐,说回来之后还有话要跟他说的也是她,怎么陪着过完了发情期,等真的回来了却又翻脸不认人,总之你跟我出来就对了。
    他再次发扬自己的工作精神,把周连桥极有技巧地半推半拉出了门。
    病房终于清静了下来。
    夕阳西下,一天中最后的光线努力冲破云层挽留于今朝,连带着地上的景也全是红色的一片。
    先是吕文林打破了这份宁静,兀自拿着手里刚剥开的橘子看着陈奥说:周小姐走了,你接着吃吗?
    陈奥想,这本来也该是给我的。
    吃,陈奥倚在床上,人也状似无力,阿林,我没力气,你喂我好不好?
    吕文林抿着嘴笑了下,把橘子瓣递过去,跟投喂什么小动物似的。陈奥不动声色地咬破吕文林手里丰盈多汁的橘子瓣,黄色的汁水溢出来,沿着吕文林的手指流到手腕,陈奥一点点地舔过去,又把吕文林捏着橘子瓣的两根手指轻轻含进嘴里。
    从手指的指节、腕子、肘关节,到耳朵的每一寸软骨,再到腿根、膝盖和脚踝,他亲吻过吕文林身体每个秘密的角落,也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勾起这个人平静脸庞上的欲念。他的阿林,白色的皮肤下隐隐透着青紫色的血管,身体随便撩拨一下都敏感又脆弱,让人忍不住给他制造更多的痕迹,打上更多的烙印。
    来回两次,吕文林人已经又红了脸,慌乱地把手抽回来,一股脑把剩下的半个橘子往他嘴里塞,够了,我不喂了,你自己吃。
    陈奥被突兀地塞了一嘴橘子,眼睛瞪大,巴巴地眨了两下,显得无辜又可怜。他慢文斯理地嚼完咽了,带着满身甜蜜浓郁的橘子气靠到吕文林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平稳地扑打在吕文林的颈窝里。
    这个人的脖子也这么白净,什么都没有,连退化了的腺体痕迹都不存在,不但自身产生不了信息素,同理也感受不到他能留下的任何气味,不会被标记,不从属于任何人。像是涨潮后的海滩,海水淹上来,沙上的一切痕迹就会不复存在。
    他不过是被淹没在温柔的海水里的一粒沙。这粒沙也想要拥有亲吻过他的整片海水。
    他又联想到醒来之前的梦魇,忽然觉得心闷不安,总想给人制造点什么。
    这么想的同时,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尖利的犬齿猛地刺进吕文林的脖子里,不多时就给吕文林脖子上软嫩的皮肤弄出一个牙印。
    吕文林轻微地倒吸了口凉气,但没躲开,也不问为什么陈奥跟失了心似的突然要咬他脖子。陈奥没继续用力,收了牙齿,舔着那个印记轻声问他:阿林,怕吗?
    可是就算怕,陈奥也不会放他走了。
    陈奥,我从前害怕很多事,吕文林皱了下眉,我怕黑,也怕苦,怕做噩梦,也怕和谁太亲近。我怕人受伤,怕看见死亡,我怕努力过的事没结果。
    但我现在知道了,怕也没用,因为该面对的事最后还是要面对,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我来了。
    阿林,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陈奥的嘴唇移到吕文林的耳边,闭着眼睛贪婪地拥吻和吸取他身上浅淡的熟悉的气息,寻常的洗剂香气混杂着似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在医院工作的人身上惯常带有,只要你愿意抱紧我,相信我,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嫁给我。
    完整的一块橘子果皮还没来得及扔掉,散发着甜蜜酸涩的橘子芳香,掉落在地上。如同那日弋江边绚丽的烟花下,向下坠落融化的香草雪糕。
    吕文林的心就此融化陷落。
    他没有退路。
    从动心的那一瞬间开始,他早已没有退路。
    东南西北,条条道路,每一条都刻了陈奥的姓名。
    反正人生亦不可回头,吕文林没什么好再怀疑和惧怕的。
    他轻轻地笑起来,一双干净而透亮的眼里映有窗外的大好烟霞,还有眼前的这个人。
    吕文林站起身,推开了病房里那扇一直半阖着的玻璃窗,花柳贮春,傍晚的暖风拂面,有南方过冬的雁向北奔来,春夏之交空气中草木的芬芳气息沁人心脾。
    他回过头来,看着陈奥说:好啊。
    第五十八章
    陈奥的恢复速度惊人的快,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富余,他需要以康健的面貌出席在六月的联席大会上。如陈仲恒所言,人心最是难测,时机往往瞬息万变,他没时间也没精力耗在这间病房里,很多事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吕文林的随身物品很少,被陈奥执拗地要求着连人带箱子一起搬到和陈奥病房相连的陪护房,流言在短时间内随之秘密四散开来,但陈奥没让这些风言风语有进一步扩散的机会。军医院在几天时间里彻底成为了吕文林的第二宿舍。
    但陈奥仍不明白、更想不通为何陈仲恒一直未对两人之间的交往进一步干涉,而是一反常态,奇特地采取了一种类似于放任的态度。假使他强权手段的父亲从一开始就来插手,吕文林是不可能再有入境的机会的。
    吕文林的脖子上留有显眼的印痕,只能贴着保护贴,他偶尔也觉得有人看他的眼光充满了异样和好奇,但既然已经决定了走这么一条路,就不可能安安稳稳不被任何人关注,他得努力学着去习惯和适应。
    陈奥的内心十分不愿吕文林再和其他病患接触,且不论身体抵抗力不强的beta自身易被疫病感染,另说身体负伤的AO群体往往无法很好控制自己信息素的释放,于是吕文林来见他时,身上总会沾带少许纷杂的信息素,让他无端感到压抑和烦躁。但他又没法把人一直绑在身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吕文林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在他面前晃悠。
    这些天来,陈奥手上终日里挂着不同的药剂,还得对着一堆白花花的文件头脑发晕,看着一行行黑字逐渐在面前变得模糊,从日中看到日落也没看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脑子里终日思考的都是怎么把吕文林哄到一张床上来。
    烦人。
    吕文林真的是来找自己而不是上赶着来工作的吗,为什么会有人对无聊的工作也抱有这么大的热情,吕文林怎么尽知道去救些无关紧要的人,却不来管他往自己身上点的火呢。陈奥觉得抓狂。
    见不到人,陈奥很难在这张方圆之间的病床上安静地待下去,他把瓶子取下来挂到移动的点滴架上,想下楼去走动走动。
    他在一间喧闹的、排着队的特设诊室外远远地看见了工作中的吕文林。
    吕文林对面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出生即自然分化的Omega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年纪,即使只是穿着衣料十分普通、浆洗得已有些褪色的鹅黄色棉布小裙子也难掩天生丽质,扑闪的眼睛水润动人,眨一眨就像是橱窗里的洋娃娃活过来了一般。小姑娘身旁站着一位窈窕瘦弱的年轻女性,眼里流露出脆弱和担忧的目光,看样子是女孩的母亲。
    小姑娘那双流波的眼睛在唯美的夕阳下显出些碎金般的玻璃光泽,腿一晃一晃地轻动,米色的玛丽珍鞋看上去有点发旧,鞋尖磨损去些许,但鞋面仍是干净的,她的声音稚气而清亮:医生哥哥,我还能活下去的,对吗?
    吕文林看着这个美丽的Omega小女孩,觉得童话故事里小天使的化身也不过如此。
    这是一个患有先心的孩子,因战时期间家庭条件困难,小姑娘的病症一直未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救助,她的父亲也在这次自卫战中捐躯。但好消息是,战后政策的松动变化终于让她得以排到手术的机会。
    吕文林手里握着笔,笑容和煦地回答小姑娘:当然了,等做完手术,妍妍一定可以长命百岁,再陪着妈妈很久很久。
    妈妈,那爸爸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谢谢医生哥哥。妍妍朝着一旁的女人开心地笑起来,在憧憬着要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工作的爸爸写信。
    吕文林想,自己从医的价值大概就在于能看见这些美丽的生命继续蓬勃地延续。
    他微笑着低下头继续把病历写完整:不客气,妍妍。
    哥哥,你是alpha吗?你的腺体受伤了吗,为什么脖子上贴着消毒贴啊?小姑娘盯着正在写字的吕文林看了一会儿,忽然小声地发问。
    不是的,我是beta。只是脖子受了点伤,没什么事的。
    医生给人看病,自己也会受伤啊。
    是人就都会受伤的,吕文林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小姑娘,但等治好了伤,我们就又能继续又跑又跳地往前走了。
    等妍妍的病好了,也可以像别的小朋友一样随便跑、使劲跳,到草地上去打滚,到公园里去放风筝,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真的吗,那太好了!妍妍欢呼起来,又小小声地跟他念叨,医生哥哥,你身上有很好闻的信息素味道。去年夏天爸爸还在的时候,带我和妈妈去杜兰岛边的森林公园玩,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后的空气就是这种味道,有草,有花,有海。妈妈,你能闻到吗?小姑娘扯扯一边站着的女人的衣袖。
    吕文林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小姑娘说的是陈奥的信息素。
    他们这几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互相进行肢体接触和唾液交换的时间也很多,陈奥的信息素可以很容易地余留在他身上,而他也没想过要再去遮掩。
    原来在一个Omega小姑娘的感知里,这份复合性信息素是这样的味道。
    妍妍,你别打扰医生了,让他好好把病历写完,好吗?一旁的Omega女性似是觉得女儿有些多话了,捏捏小姑娘的手示意她应该安静。
    好的妈妈。妍妍乖乖地抿紧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模样天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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