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城市进入连绵雨季。梦幻颠倒。走在雨中,模糊暧昧。
    鸣鼎集团远远矗立,雨水漫溉,它仿佛在水中央,成为一座孤岛,独立王国。
    小刀被凉凉的雨水湿了手背,愈发觉得掌中发烫,握着的行李箱手柄也是烫的。
    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可是细算起来,其实才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小刀尝试各种她能利用的人脉和资源想要换陈千跃的清白,但那些往日里牢靠的人脉和资源全都成了死水,被这不停不停已经下了一个月的雨淹没了,雨水的背后,只有一个答案。
    那天那个人平静但绝对的话,一字一字,全都应验。
    如果没有鸣鼎的加持,在这行里举步维艰;如果跟鸣鼎对着干,在这行里就被判了死刑。
    不同于其他写字楼,鸣鼎果真如独立王国有自己的准则,没有亮得刺眼的灯光和光可鉴人的地面,鸣鼎集团主色调是黑色,走进其中极易迷失,楼内调香极富诱惑性,小刀闻了莫名烦躁,除了必要的人员以外,并不见谁走动,可这里的一切都显示出最高规格的管理水平。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 a i 1 .c om
    不知哪里闪出一个黑西装,他对小刀一路拖行而来的、在黑黢黢的高级地面上留下的反光水痕毫不避讳地看了一眼,而后取出一块散发幽香的手帕,蹲下。高傲的人。
    小刀只觉手中一轻,箱子被他抬起,正一个一个擦拭轮子。
    再高傲,也还是集团地面更重要。小刀想。
    在这个看似无人但却又处处有严格规矩的地方一路无声行走,小刀最终被请进一间房。没人留话给她。只有房间里的三件家具和一扇巨窗陪她。窗外是浓绿的树,此刻被雨点打得油油亮亮,然而这房间里连一点雨声都听不见,只是空无的静。她把行李箱随手一放,站到窗前观望,嗯,上下左右,全都被树叶遮住,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里感受不到时间流速,小刀掏出手机,无信号。
    与苏鼎再度见面,是不知多久之后。不是形容时间长,而是真的不知道是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过了两小时。既来之,则安之。小刀歪在窗边的沙发上,眼一闭,真就睡了过去。所以当苏鼎进入这个房间时,看见的景象是脖子扭到沙发扶手上,双腿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小刀。他蛇一样无声无息地游过去。不同于姿态的恣肆,睡梦中的小刀眉头紧簇,额头上有薄薄的汗。她瑟缩在大大的衬衣中,双臂环住她自己。
    苏鼎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端详了小刀许久。直到突然看见小刀睁开双眼,其中并无熟睡的朦胧,而是分外的警觉。她以那样一个姿势,与他对视。
    苏鼎笑了笑,他竟没看出她是哪一刻醒的。
    他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并没有说话。
    小刀也没说话。实际上,她心跳很快。害怕被苏鼎察觉而落了下风,她特地把身体转向窗户,避免离他太近。她惊讶的是,苏鼎是个全无气息的人。他没有用香水,也没有什么织物的香味,他什么味道都没有,就像一种最常见的物质,可那种物质却能在你放松警惕时侵入你,彼时才开始释放毒素,一击毙命。她庆幸她有女人的第六感,一种刻在基因里的对危险的预知。所以,在她还算安然的睡梦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巨网将她罗织,缠得越来越紧,几近窒息,她的意识早于身体苏醒,她一睁眼,就看见他褐色瞳孔中间只有一点的黑眸,蛇的眼睛,她一个激灵,再看他,他已坐到旁边。
    她来之前已经做好打算,让陈怡替她报警,虽然她不知道警察管不管得了苏鼎,但她笃信陈怡。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不能露怯。
    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不能露怯。
    苏鼎还是那样,适当的距离,适当的表情,适当的礼仪,很不适当的压迫。
    小刀起身,站到窗前,背对苏鼎,想来不对,又再面向他,看他还是那样安静地坐着,一双眼在绿莹莹树影下眸色不明,室内的灯不知何时变得这样暗,再一会,灯关了,只有昏黄雨季的迷蒙光线无力照进。这气氛实在古怪。小刀再度掏出手机,没信号,时间还停留在她进入鸣鼎前,她点了点手机屏幕,对苏鼎说:“生意不好吗?”
    苏鼎看向她,面色里有极淡讥诮。他仍是没说话。
    “经营惨淡,所以Wi-Fi不装,信号也差,连灯都不开。”
    小刀觉得自己开局不好。人就是如此,越是想要藏起怯弱,就越是容易声音发抖。在一个月以前,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还并无太多忌惮,短短一个月,再面对他,她不能再如过往那般孩童般无知无畏。心中暗自气馁,又知这局面也是苏鼎一手安排,当一个人丧失时间感和空间感,怎么还能有足够精力管控情绪应对难题?他那样的人,手段千千万,既如此,她也不如就像刚才只能睡一会那般,回归原始好了。
    “叫我拿着箱子来找你干嘛?”小刀问。
    “刀小姐,一个月不见。”苏鼎终于微笑着开了口,“你的头发长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下半年开始笔耕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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