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放旷怡人。没了叶府许多禁锢,没了父亲的严苛,这里对于如今病了的二哥来说,却是——好太多。叶沧虽然一心一意想着让叶清回府,可此刻也万般诚实地点了点头。

    叶清又道:“如此便好。我要你替我做的第二件事情……便是日后阿无若是无人依傍,你就拿些钱给他,千万不要叫他受人欺负。他从小就在叶府长大,离开了叶府一个亲人也没有,其实比我还要可怜。……钱财对叶府来说少一些不算少,但也够阿无过得宽松有余了……”

    “二哥!你在说些什么!”叶沧忍不住道。“阿无有你,有你在他身边,怎么会是无人依傍!……不回叶府……你要去哪里?他要去哪里?你们一个是我哥哥,一个是我哥哥的小厮,虽然年龄有别,地位有差。我叶沧又何尝不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哪一个出事,我叶沧都不会放任不管的!”

    叶清静静地看着叶沧站起身来书生意气地说完,只是淡然笑了笑,然后道:“叶沧啊,我在阿无面前已经忍得够辛苦了,在你面前,我又何必要说暗话呢?”

    叶沧觉得心口窒息得难受,又颓然坐下。他已经明白那个老大夫说的时日无多,今日看见的叶清的病容,这一切都是那么残忍的现实。他蓦然把头埋在臂弯了,埋下头开始无声地哭泣。

    “叶沧,不要忘记我叫你做的两件事。”叶清也已哽红了眼睛,想伸手抚一抚他弟弟的青丝鬓发,但还是缩回了手,“若是叶府没有人收拾我的别苑,那青玉琉璃尊应当还在我书房中。那怎么样都算是个宝贝,你再给父亲看一次,他若还是不肯要,你就把他交给我朋友,就是找到你的那个人。”

    叶清出奇冷静地把所有的事情都与叶沧说了一遍,叶沧仍旧在埋着头哭,叶清却是确信他听见了。

    叶沧哭了一会儿,猛得抬起头来,红着眼睛:“二哥!我不会叫你就这么死在外面的!”

    第四十章:明了

    阿无拿着拾掇好的药碗,替叶清和叶沧掩好了门。他并没有直接走去忙活些杂事,而是拿着药碗径直往屋后走去。

    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后,玉鬼除了耍刀舞剑,和叶清说些有的没的事儿以外,还喜欢在屋后石凳上独自喝些酒。叶清不能陪他,他也不找阿无,从来都是一个人。饮到半醉时,眉目之中常有哀伤之色。

    阿无平时若不是叶清有需要,不怎么愿意私下里和说玉鬼什么话。他总觉得此人非善,除了叶清,谁都贴不上热脸去。但今日,他非有些话要问问玉鬼不可。

    阿无走到玉鬼面前,把那药碗顿在玉鬼面前。玉鬼又已喝的小醉,见阿无来了,迷离了眼神抬起头来。

    “我问你,你给叶清带的什么药?”阿无没好气道。

    “药……有什么问题么?”玉鬼支颐了脑袋问道。

    “药若是没什么问题,叶清不过是风寒,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好?”

    “……”,玉鬼清新了一半,随便找了个说辞,“大概是有些严重吧。”

    “有些严重?”阿无猛然起身,“只是有些严重?”

    “嗯。”玉鬼闷哼了一声,拿起白玉杯又嘬了口酒。

    “是不是你们有事瞒着我?”阿无盯着玉鬼垂着的眸子,认真问道。

    “没有。”玉鬼没敢抬头。

    “说实话!到底有什么事!”阿无心虚得几乎要带了哭腔。

    “没有。”玉鬼又嘬了一口酒,依旧没有抬头。

    “他是不是……”阿无没有忍心继续说下去,玉鬼仍旧没有接话。他在闷头喝酒,一杯一杯喝得决然。

    阿无倒跌一步。他整日守在叶清身边,叶清情况如何,他本就了如指掌。玉鬼不说话,他心中已突然明白了七八分。

    *

    光影流转,岁月无声。秋去冬来,时节转寒。

    叶沧并没有强让叶清回府,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山清水秀之处,对于叶清来说,的确有百益处而无一害。而想要把叶清留在这里,那势必就不能让父亲知道叶清的下落。而这一点,也正合叶清之意。如此的,叶沧就算是把这等事情瞒了下来。叶凌云问起时,只拿叶清依旧没有下落来说事。这日子一长,叶凌云竟然也没有再多问。叶沧本该生疑,但叶清的事情惹得他几乎什么事儿都没心情。于是,叶府寻找二少爷的事情,就这样旷日持久地拖延了下去。

    只是自叶沧知道了这回事,叶清的买药钱,果然是没再让玉鬼操心。叶府早就拿叶沧当少主对待,事务缠身总是少不了的,叶沧得了空,便过来看看叶清。也不知是叶清一日日在好起来,还是他又在强颜欢笑,只是叶沧每次来,叶清都能与他说上很久的话。每次叶沧离开,叶清也必要送了又送。叶沧当然是与他并肩走着,阿无忙着手头的活看着他们的背影愣神,玉鬼斜倚着身子又是一口绵酒悠长入口。他们心照不宣,缄口不言,却都看得透彻——叶清这是真舍不得他弟弟啊,看一看少一眼,不定哪一天叶沧再来,叶清就没了。

    第四十一章:刀法

    玉鬼眯着眼睛在午后打盹儿,醒过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忽然发觉,从前从未觉得日子像现在这般好过过。岁月若是当真如此静好,若是叶清脸上的笑意从来都不是刻意的掩饰,若是叶清还有“来日方长”……玉鬼倒是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潇洒踏马万花丛,赏遍秋月醉天明。他原以为自己的日子会那般潇洒,可没想到越过越孤寂。原以为终于有人可以陪伴,没想到那人倏忽已病入膏肓。玉鬼再度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孽。

    玉鬼从床上一跃而起,推门开去。

    已入了冬,阳光映得人昏昏欲睡,暖融融的很舒服。叶清依旧很喜欢这样的太阳,斜倚着身子在阳光下合着眼养神。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安然的人?玉鬼仔细看了又看,眉目舒展,似已无半点忧虑。自从离开了叶府,叶清的心情日渐淡然,似乎什么都无所谓,仿佛这世上除了他玉鬼、阿无和他那个三弟以外,再没有别的什么人需要牵挂,再没有别的什么事需要烦心。

    “你看够了没有啊。”叶清的睡眠依旧不好,或者说是躺得太多,睡得太多了。每日出来晒太阳,闭目养神,都未必都能入睡。

    “哦,”玉鬼被他突然地开口吓了一跳,“这几日怎么样?”

    “嗯,挺好的。”叶清答道。

    他已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咳嗽几乎已是声声见血。阿无哪儿还能再看不见?只是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阿无不问,叶清不说。阿无拿了叶清吐了血的帕子丢掉时,又摸了一手泪,玉鬼全看在眼里。

    但玉鬼这次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附和道:“挺好就好。”

    玉鬼挨着他坐在,半晌才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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