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陈臻也站起身,面对着他父亲平静地说:“我不知道一对准备稳定地发展关系的同性恋人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步骤,或许应该把和父母出柜这件事往后拖一点。但我的想法,我第一想做的不是向你们宣示我这辈子会和陆瑾瑜相爱一辈子,我们将携手一生,而是首先告诉你们,我的爱人是同性。不管最后我和陆瑾瑜结局如何,我可能都不会转向去经营一段异性感情或者婚姻。但如果你们能接纳我,接纳我和陆瑾瑜,我会竭力和他一起走下去。”

    陈自予冷笑:“我们要为你的气魄鼓掌吗?”

    这时颜希茂向陈臻招招手:“你坐过来。”

    陈臻绕开陈自予坐到母亲身边,颜希茂握住他的手,颤颤地说:“你和我说说清楚,你和陆瑾瑜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臻顿了顿,不知从何说起。从相识,还是从动心说起?怎么说?

    颜希茂低声说:“你全部告诉我,不许隐瞒。”

    陈臻只得把一路走来的各种心路历程和这次陆瑾瑜回曲溪两人重逢之后的事全都告诉妈妈。

    颜希茂喃喃道:“我一点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从来不和妈妈说……”

    陈臻叹了一声:“那时候很辛苦,觉得自己又真的痛苦又好像是溺于痛苦的矫情,分不清。但是我又不想说,我说什么呢?”

    颜希茂突然哭了出来,陈自予急忙过来要推开陈臻,这时颜希茂哭着说道:“你们这个脾气都是和臭老头子学的吗?陈礼什么话都不和我说,明明女朋友出意外那么伤心,他也不告诉我。我说你回来工作吧,在妈妈身边有个照应,他就回来。我说妈妈真羡慕人家抱孙子的,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媳妇生个孙子,他就去结婚生子。最后,害了人家徐沅,害了思夏,也害了自己!”

    陈臻给她抽来纸巾,颜希茂一边拭泪一边继续说道:“你呢?陈臻,我知道你回来工作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你心里不高兴不开心为什么不和我说?你是我的肉,我一直以为,我和我的儿子们关系好走得近,不像人家妈妈一样,陈臻,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颜希茂向陈自予伸出手:“陈自予,你不知道,我大学有个师兄,和我在一个文学社。他毕业五年沉湖死了,因为他是个同志,他家里人把他扫地出门了。那个年代,这是禁忌话题,他死后很多年我们才知道真相,原来以为他是工作不顺或者感情不顺,听说他死的时候,腿已经被他爸爸打断了。陈自予,我半辈子都没忘记这件事。他有才,人长得俊秀,我们文学院的女生有那么多人喜欢他,最后他学王国维沉湖死了。”

    “我不管你什么态度,我的陈臻,我不能让他像陈礼一样了!我也不能让他像那个师兄一样,在最痛苦的时候不但没有家里人的支持和帮助,还被最亲近的人伤害!”颜希茂斩钉截铁。

    陈自予半晌没说出话,陈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妈妈,随即又一次抱住她,激动得不住颤抖:“妈妈,我真的很爱你,真的真的很爱你!”

    颜希茂笑了一声:“我心里也不是完全的舒服,我也希望你结婚生子。但是我不会反对你,你是不是特别意外?所以,你只和你爸爸说?”

    陈臻摇摇头:“不是的,我爸自己看出来的,我只能承认了。可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单恋。这回我确定了,我想和你们好好谈一谈。”

    颜希茂拍拍他的背:“你把陆瑾瑜叫上来,我要和他谈谈。”

    陈臻得令,几乎是光速下楼。

    陈自予颓唐地坐在沙发上:“希茂,你怎么还这么任性?”

    颜希茂扬起眉:“我不是任性,万一陈臻有什么,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打击了。我对陈礼有那么多愧疚,我不能让陈臻和他哥哥一样委屈。为什么他非要回来做个初中老师?还有那些来做媒的乱七八糟的人家,觉得我们有思夏,嫁给陈臻要带两个孩子,要做便宜妈妈,不乐意,觉得我们陈臻这么好的小伙子只能随便找个老婆讨了,什么道理?要他们作践吗?陈臻喜欢那个小伙子那么多年,现在得偿所愿,棒打鸳鸯的事我不做!反正有思夏了,以后给他们做儿子,怕什么?”

    陈自予指着她:“你还说自己不是任性?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两个男的,以后怎么办?你真把思夏给他们带?陈臻在学校里工作,陆瑾瑜去美国了,根本不现实。还有陆瑾瑜的家庭背景,能接受?你这里剃头挑子一头热,说不定最后陈臻被伤得更惨!”

    颜希茂乜了他一眼:“我和小伙子聊聊。我和陈臻说的,是不反对他喜欢男生。这件事,你必须尊重我的意见!”

    陈自予被噎住:“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因为尊重你,怕你受不了我才不让儿子说?我真的是里外不是人。我不管了,随便你吧。”

    他端起茶杯,续了水,就往书房走。

    突然,他转身问道:“你记着那个师兄记了半辈子?”

    颜希茂本来还有点赌气,这时候泄了气:“你老糊涂了啊?真的不和陆瑾瑜谈谈?”

    陈自予不回答,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七)

    陆瑾瑜候在车里,迟迟等不到陈臻回复的信息。这时候,却见陈臻几乎是蹦跳着下了楼梯,跑到车门前敲玻璃。

    陆瑾瑜摇下车窗玻璃,便听到陈臻高兴地说道:“快和我上去!”

    他看见陈臻这副欣喜的神情,心中一热,下了车问道:“怎么了?”

    陈臻指了指楼上:“我妈让你上去。”

    陆瑾瑜辨着他的神色,微笑道:“你摊牌啦?没有被打断腿?”

    陈臻嗤了一声:“我生而为人,真是幸运得没边,快和我上去。”

    颜希茂坐在家里等,陈臻走的时候大门没带上,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传来,颜希茂就急急站起身迎上去。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陆瑾瑜,心情完全不一样。

    陈臻和陆瑾瑜都拎着东西,两个人见到颜希茂,陈臻一时没开口,陆瑾瑜鞠了一躬问好,颜希茂眼睛有点红,招呼他们进门。

    她给陆瑾瑜拿了拖鞋,这时发现他手上拎着一些礼品,不禁失笑:“你们这些小孩……”

    陆瑾瑜拎着东西换上拖鞋进去,有些羞赧地说:“我也不大懂,随便拿了些东西,阿姨不要客气。”

    这架势真是上门来了,颜希茂催他坐下,把那些沉沉的山参盒子堆好了,转身去给陆瑾瑜拿茶杯。

    陆瑾瑜四顾了一下没看到陈臻的爸爸,见书房的门紧闭,料想陈爸爸大概在里头。他用眼神示意陈臻,陈臻小声说道:“我爸在书房里,没事的。”

    陆瑾瑜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安静端坐,矜持地接过陈妈妈递来的茶。

    颜希茂在他们对面的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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