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站在陆瑾瑜身边的郑熙熙,皱着眉头道:“熙熙刚答应和我在一起……”

    陈臻揽过他脖子,拍拍他肩膀:“刚答应在一起就亲上啦?还在这饭店大堂里?”

    郑熙熙跑上来拉住陈臻,眼睛都红了:“陈老师,对不起,我们错了。”

    陈臻看着泪水盈睫的郑熙熙,有点不忍也有点不好意思,放开李染,然后放软了声音对郑熙熙说:“我生气的,觉得你们错的,首先不是你们谈恋爱。如果是真挚的感情,没有早晚这回事。但是你们两个不能忘记现阶段的任务……”

    “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李染也是心大,嘴贱了一句。

    陈臻和郑熙熙同时喝了他一声,李染立马闭嘴。

    陈臻气鼓鼓地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在初中的时候,是绝对的佼佼者,志向也很远大,我都给你们记着。现在进了一中,竞争比在爱文的时候大多了。为恋爱荒废学业,总有后悔的时候。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么大过来的,说的都是实话。你们现在快点回家,该做作业做作业该看书看书。曲溪就这么大,再被我发现作业都不做偷溜出来约会,我就告家长啦!”

    郑熙熙推了李染一把,两个人站在陈臻面前低头道了别,李染走到前台去结账,被告知结过了。他下意识回头去看陈臻,陆瑾瑜正把衬衫外套递给他,两个人拿起手机也准备走了。

    四个人都到了店门口,陆瑾瑜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回家?”

    郑熙熙和李染对视了一下,郑熙熙说:“我家过两条马路就到了。”李染接着说道:“我坐三路,两站路。”

    陆瑾瑜看了看昏暗的天色,对两个小朋友说道:“天很黑了,我送你们吧。”

    陈臻嗤了一声:“老人家别当电灯泡了,李染得先送郑熙熙回家呢。我们走吧。”他锤了李染一记,李染假装吃痛哀嚎了一声。

    既然如此陆瑾瑜就去取车了,李染和郑熙熙也没有先走,和陈臻站在一块儿等陆瑾瑜的车。

    待那部一看就很贵的雷克萨斯开过来,李染眼前一亮,悄悄牵上郑熙熙的手,凑到陈臻耳边轻轻道:“臻臻,你今天是不是也是出来约会的?”说完就像料到陈臻要踢他一样,跐溜一下拉着郑熙熙就跑:“帮我们和高富帅说谢谢!下次我们请你们俩吃饭!”

    陈臻差点被气歪了嘴,转身就看见陆瑾瑜把车停在自己边上了。

    待坐上车,陆瑾瑜笑说:“陈老师教出的学生都不一般。没想到,你现在画风真的是个人民教师了。”

    (十)

    陈臻扬起唇角:“那当然啦,为人师表,一表人才。”

    陆瑾瑜指了指他扣反的安全带,从下而上眼神扫视了一圈,嗯了一声:“神气的。”

    他不是地道的曲溪人,不太会说曲溪的方言,这句倒挺标准。

    他这么认真严肃地夸了,陈臻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哈哈,比不上陆神帅。”

    陆瑾瑜笑了笑:“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叫我了。”

    陈臻放松了身体,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陆瑾瑜没有放音乐,车里特别安静,他好像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听见自己对陆瑾瑜说道:“那现在大家称呼你什么?高富帅?”他想起李染逃走前的话,不禁笑了起来。

    “还是,金鱼?”

    陆瑾瑜的名字,取的是怀瑾握瑜的意思,美玉在手品德高尚。可小孩子们管他懂不懂这意思,都管陆瑾瑜叫金鱼。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习惯了,昵称什么的惯叫金鱼。

    这么可爱的名字和陆瑾瑜本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陆瑾瑜的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修长白`皙。陈臻假装在看前面的路况,其实在悄悄盯着他的手。

    “金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是庆幸还是可怜呢?”陆瑾瑜突然开口说道。

    陈臻从放空中醒过来,他们两个虽然在大学重逢,但那时候要么社团活动要么选修课遇上,很少有两个人单独交谈的机会。陈臻拿了陆瑾瑜的手机号,但是男生之间整天打电话发短信也太露痕迹,只能遗憾地弃之不用。qq聊天也是,陈臻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让陆瑾瑜疑心,所以也不太找他聊天。这么细数下来,他们最亲密的时候还是高一那几个周六的午间,一道吃了饭一道走回学校,在一起聊聊天。

    现在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聊天,真是做梦一样的美好氛围,如果没有满车厢的烤鱼味的话。

    陈臻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白痴,一个浑身烤鱼味的自己,和一个被迫浑身烤鱼味的金鱼同学。

    他努力忽略好像已经被腌制出炉的体味,缓缓说道:“金鱼的记忆其实不止七秒,至少有三天吧。如果真的只有七秒,从辩证的角度看,既幸运又不幸。它会忘记痛苦,也会忘记快乐。”

    陆瑾瑜笑笑:“感觉成了陈老师的学生。辩证法是很有意思,记住和遗忘都会成为一种不幸,也会成为一种幸运。不是幡动,是心动啊。”

    “你以前说过你的偶像是王阳明啊,小陆同志唯心主义。”陈臻调侃道。他在马院这些年稀里糊涂学了一通,到了工作岗位上,也不和初中那群小朋友讲哲学思想,自认自己是个空瓶马哲人半吊子老师。

    其实人是需要信仰的。当年敬爱的陈自予老先生面对坦克机枪不改其色,虽说后来被老师提溜了回去没有舍身成仁,后半辈子对这件事也是缄默不语绝口不提,但陈臻遥想老爷子的英姿,任后来人是非评说,那时候的勇气真是令人赞叹。

    他自己,六岁的时候因为颜希茂女士工作太忙,被强行从幼儿园中班塞进小学一年级,从此和一群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小孩一起上学。每个早慧的聪明小孩儿面临的痛苦就是没有可以沟通的同龄人。陈臻一脸冷漠地上完小学一脸冷漠地上完初中,到了高中,遇到了很多让他敬佩的同学,尤以陆瑾瑜为是。

    陆瑾瑜初看是个完美的中学男神,但是陈臻知道他心里有很多疑惑忧虑和痛苦。这些超越他年龄的思考被他掩藏在温和明亮的笑容之下,但这些有些负面的情绪没有在暗地里滋长发酵侵染他心灵,反而是被他慢慢消解融化。陈臻觉得说起内心坚定,陆瑾瑜可以算一个。高中时候还经常一脸冷漠的自己,如果有崇拜过的人,陆瑾瑜绝对排第一。

    自己对陆瑾瑜的感情究竟是什么,这个费脑费力伤怀的思考早就被陈臻抛诸脑后了。十年的时间,起初的疑惑惶恐和挣扎绝望早就渐渐消弭,陆瑾瑜快化身烙在心上的图腾了。

    这个比喻好,陈臻每次想到都会自己像个诗人。

    被陈臻调侃,陆瑾瑜唇角上扬:“我记得你的偶像呢,是太史公大人。”

    陈臻有些意外:“你还记得啊。”

    陈臻大学利用假期和翘课,循着太史公昔日学游天下的路线跑了大半个中国,访古怀古酸了好一通。当年他站在唐人所刻的赤壁摩崖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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