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脸上更加精彩,趴在他肩头支支吾吾:“…对,有你呢。”
    ……
    木起笙瘫着手脚坐在一辆破败的马车上,他这辈子头回体会到什么叫绝望。如果说陆缜的报复让他慌乱,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才让他真正觉得惊恐。
    身边的秀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肉干条来,撕下一条喂到他嘴里:“您先吃点干粮垫垫,回头等到了地方我再给您做点好的。”
    木起笙惊惧地看了这女人一眼,就在他被东厂番子打伤孤立无援的时候,这女人带着人救了他,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却反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又砸断了他的左右手,让他生生变成一个废人。
    秀娘柔柔地道:“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木起笙嘶哑着声音问道:“陆缜…是你带来的?你这个疯妇!心如蛇蝎,你…”
    秀娘一指压在他唇上,轻轻笑道:“我做的可不光是这些,自打我见着提督夫人容貌起,我就开始筹谋这一刻了,桩桩件件都是我有意安排的,不过发展的这么顺,确实在我意料之外。”
    事情发展的太顺,她反而有些束手束脚的,若不是四宝那番话,她也不能下定决心。
    他一张嘴把她的手指咬出了血,她也不以为意,慢慢地抽出手指,揽住他的脖子躺在他怀里,声音恍如梦呓:“咱们两个人在一起不好吗?我会一心一意地伺候您服侍您,跳舞给您看,您在旁边为我弹琴作画,这样的神仙日子哪里不好?”
    木起笙自己就不能算正常人,但见秀娘如此癫狂,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惧意:“我可是堂堂王府世子,只要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出,滇南王府必然会派人找寻,你不可能关我一辈子的!”他又想到自己以后就算被接回去诊治,手脚估计也要落下残疾,心里更是深恨秀娘。
    “我从没想能关您一辈子,我也没那么大能耐,有这一阵子我这辈子便足够了。”秀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从抽屉里抽出一只药瓶,柔柔道:“这是从您那一匣子好药里取出来的,只要有人找来,咱们就一起吃下这毒药,到地府还能做一对儿快活夫妻。”
    木起笙眼里满是惊恐绝望,嘴唇颤抖,眼神一如当初被他抢夺过来的女子。
    秀娘还想说话,忽然马车重重一绊,两人差点没栽出马车。
    她掀开车帘,就见马车外横着车夫的尸首,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锋利又漂亮,如同出鞘宝剑一般的年轻人。
    年轻人屈指弹了弹刀锋:“不用等以后,这就成全你们。”
    七八天后,滇南王府的人终于找到他们世子的尸首,世子有些腐败的面目上依稀可见惊恐悔恨无助杂糅的表情,他身边依偎着一位女尸,女尸倒是嘴角含笑,很是安详。
    同一时间,谢乔川在杀了木起笙和秀娘之后,也踏上了返京之途。
    第八十六章
    木起笙给她灌的药劲极大,到了下午四宝被接回陆缜宅子还没缓过来,整个人宛如瘫痪一般躺在床上,就连吃饭都要靠人投喂。
    陆缜小心喂她喝完一碗羹汤,叮嘱道:“你要是想解手就告诉我,我抱你去,可别为了面子硬忍着。”
    四宝脸涨的通红,一口粥卡在嗓子眼里,呛了会儿才恼道:“我没有…我不想解手!”
    他亲眼见到了人,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实处,失而复得让人更加珍惜,陆缜特意把好几天的事儿都推了,专门在宅子里陪着她。他拧眉道:“本想活捉木起笙的带回东厂来,没想到快要逮着的时候他被人救走了。”
    他当时一心想着先把四宝救出来,所以也没分出心思派人去追。四宝安慰道:“没捉住就没捉住吧,好歹他也是堂堂世子,你要是带回东厂让他受刑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呢。”
    “他惦记你不是一天两天了。”陆缜顿了下,又淡淡道:“他那样的人,若是不永绝后患,以后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仍旧要给你找麻烦。”
    四宝突然问道:“话说是谁把他救走的?他那样的人会有属下对他忠心耿耿吗?”
    陆缜道:“是他身边的侍妾带人救的,似乎叫什么…”四宝脱口道:“秀娘?”
    陆缜颔首,四宝表情有点复杂,想到那日看见秀娘疯狂诡谲的眼神,缓缓地摇了摇头:“我觉着如果是秀娘带走的话,咱们也不必费心追他了,他落在秀娘手里只怕还不如进东厂呢。”
    秀娘那样的绝对称不上正常人了,四宝脑补了木起笙那个变态落在秀娘那个大变态手里的场景,暗自爽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事情的起因,忍不住问道:“三日前山道上的爆炸,究竟是谁弄的?是木起笙吗?”
    陆缜瞧了她一眼,缓缓摇头:“谢乔川。”要不是这几日急着寻找四宝,他真恨不得把谢乔川和他底下的一干人挖眼拔舌,挫骨扬灰。
    四宝先是错愕,继而脸色白了白:“小谢…谢乔川他为什么要害我?”
    以她原来对谢乔川的了解,他为人虽然傲娇了点,但对朋友还是仗义的,更别提对好友痛下杀手了,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朋友了。想的再矫情一点,难道他是因爱生恨?得不到也要毁灭?
    四宝被自己脑补的台言情节给雷了一下,她原本因为得救而放松些的心情又沉了下来,她在这个世上可以信赖的人本就不多,知道好朋友想杀自己显然是件让人非常难过的事儿。
    陆缜见她眉毛嘴角都耷拉下来,猜到她在为那姓谢的难过,醋味飘得满屋子都能闻到,不过想到她才回来,硬是把酸劲儿压了回去,面不改色地道:“若是我猜的没错,他想杀的不是你,是我。”
    他淡淡道:“他只怕猜测我会走相对安全的山道,而会让你走更为招摇的官道,所以特地在山道埋下了炸药,只等着我一来就要取我性命。”
    四宝脸色更加难看,陆缜终究没忍住,微挑了下嘴角:“你还拿他当朋友?”
    她揉着被面缓缓摇头:“他想要杀你,在我心里…”她叹了声:“杀你比杀我更不能原谅。”
    陆缜动容地看着她。
    他往日觉着自己先喜欢上四宝的,两人之间四宝总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他难免觉着四宝对自己的情意无动于衷,只是迫于他的权势才被迫接受他,他为此耿耿于怀许久。虽然他这些日子已经察觉到了四宝的心意转变,但是听她真正说出来感觉是全然不一样的。
    他伸手揽住仰面躺在床上的四宝,搂着她的细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把小小的人抱了满怀,低声道:“往日我做的有诸多不妥,你以后想知道什么,只管来问我,我对你一定言无不尽,好吗?”
    四宝不明白他怎么开窍了,她也没猜到其中有他干爹的功劳,怔了怔才撇撇嘴道:“你不嫌我不懂礼数不通经史给你丢人?”
    陆缜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他说完又笑了笑:“我的四宝最聪明了,区区礼数经史而已,只要你想,怎么可能学不会?”
    他其实从来没觉着四宝的这些问题是问题,他也不是生来就精通这些,居移气,养移体,等金尊玉贵身份高贵的日子过久了,耳濡目染,气派礼数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
    四宝叹了口气,浑身没骨头似的趴在他怀里:“我没有怪你,只是觉着我对你一无所知,有点心慌。”她歪着脑袋笑问道:“要是我学不会呢?”
    陆缜知道她在这世上无亲无故,父母不疼亲戚不爱,手头又没有多少可用的银钱,极度缺乏安全感是难免的,这点跟那些深居内宅的夫人也不一样,至少那些人还有娘家可以倚仗,而她在这世上什么都没有,若真一味地宠惯着她,什么事都不让她了解,连她那份谋生的本事都消磨掉,她可能真的会被逼疯了。
    他想通了这节便伸手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我亲自教你,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大小礼数还有谋算手段,只要你想学,我都一点一点教给你。”
    四宝手脚还是发软,不过把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要是你怎么教我就是死活学不会呢?你这一身本事可就没了传人啊。”
    陆缜抚着她光滑柔顺的一头青丝:“那我就一直教下去,直到你学会为止,一辈子这样长,你总能学会的。”
    四宝眨了眨泛酸的眼眶。
    窗外暮色冶艳,火烧云点燃了半边的天,将整个屋子都照的瑰丽起来。
    两人温存了会儿就到了用晚膳的点儿,四宝现在手脚酸软的情形倒是好了不少,就是控制不住手脚,还没迈出两步腿肚子就抖个不住。
    陆缜蹙眉道:“明日换个太医给你瞧瞧。”
    四宝也挺郁闷的,不过说话倒是十分公道:“李太医不是说过吗,这种药没有的解药,只能等人自己慢慢缓过来,你再换个太医也是一样的,再说我现在可比上午好多了,李太医说的挺对的。”
    她躺了一下午躺出了一身的汗,伸手就想把前襟的扣子解开两颗,陆缜目光这才落在她那身衣服上,这身必然不是她三日前穿的那身,肯定是世子府的人帮着换的,他瞧着就格外刺眼,伸手道:“我来吧。”
    四宝手脚不方便,他帮她解开扣子脱掉外衣,又叫人备下温水帮她沐浴,他状若不经意地问道:“这衣裳不是专门给你备下的吧?瞧着不怎么合身。”
    四宝没多想,撇撇嘴道:“是秀娘的衣服,她借给我穿的。”
    男人总是贪心不足,他原本只想要她平安就好,现在真切知道她无事,又开始为这些细枝末节堵心,怕她为这事留下什么心里阴影,想把那姓木的千刀万剐。
    陆缜摇了摇头,这时候热水已经备下了,他伸手要抱她去沐浴,四宝在床上打了个滚要挣脱:“我自己来吧,洗澡我应该还可以。”
    陆缜不理,仍旧打横把人抱起来:“你万一腿使不上力呛着水了怎么办?”
    四宝权衡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任由他抱着解开衣裳小心放到浴桶里,期间总难免挨着碰着的,她全程尴尬闭眼,等身上只剩诃子和小兜的时候强烈要求自己动手,她尴尬完了半晌才道:“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要是明天还没好,咱们就再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陆缜轻笑一声,欣赏她沾了花瓣和滚圆水珠的雪白肌肤:“我觉着这样挺好。”
    陆缜拿起雪白柔软的巾子认真帮她擦洗起来,开始没有心思旁顾,后来见她连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自己也禁不住心曳神摇起来,不过还是捏了捏她的脸调笑:“怎么?忍不住了?”
    四宝死鸭子嘴硬,坚决抵赖:“没有的事!肯定是木起笙那臭不要脸的给我灌的药里有催情的东西!”
    陆缜恍然一笑,暧昧地含着她耳珠,前襟被打湿了也不在意:“这么说你果然动情了?”
    四宝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脸色顿时红的发紫,纸老虎一样瞪着他。
    陆缜轻笑了声,见她洗的差不多了,打横把她抱起来擦干净,嘴上难免调笑几句:“你那么性急做什么?我人不就在这儿,多吃一口少吃一口也不碍着什么。”
    四宝给他气的直翻白眼,一时间恶向胆边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发软的手按住他的肩,恶狠狠地狞笑道:“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
    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回做了(她依然是这么认为的),她主动点好像也没啥,于是就着这个姿势扯他衣裳。
    这下倒是把陆缜吓了一跳,他当然不是为她那不入流的隐私手段,而是怕这个姿势进去扒在他身上的小祖宗要疼死,他怕她伤着,翻身把她按在了绵软的床榻下,勾着她的下巴笑:“既然我的四宝这般盛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宝就是嘴巴硬,临阵还是难免瑟缩了一下,见着明晃晃的烛火,红着脸勉强抬手取下床幔。
    屋外一场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来临,啪嗒啪嗒急切地拍着轩窗,合着罗汉床吱呀摇晃的声音,还有暧昧婉转的吟哦,让屋里屋外的情绪越发高涨,仿佛一身性命都不是自己的了,由着旁人拿捏,时而冲上云霄,时而又落入地面。外面一波一波的雨珠急切地扑向山川河流,最终和山川大地融为一体。
    倾盆大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等到夜色将去的时候才算是堪堪止了,留下湿润洁净的空气和满屋的销魂香。
    四宝这回真正是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人仿佛置身在鸿蒙初开的虚无中,过了许久许久才飘回地面。陆缜嘴角含笑地摸着她的脸:“还满意吗?”
    四宝先是勉强睁开眼看着身下的锦被,又扭过头看着他,声音微哑:“我就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第一次了还会有落…红。”
    而且他猝不及防进来的一瞬疼的她眼冒金星,虽然之后的几次好多了,但是…好吧这不是问题的重点,不是说除了第一次以后就不会难受了吗!!!科普贴果然都是骗人的!!!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qaq
    算了科普贴还说男人头几次最多一刻钟完事,但是陆缜…qaq,信科普贴你就输了。
    她说完又迷离着眼往他身下看了眼,陆缜…真没啥毛病吧?
    陆缜:“…”
    他半晌才缓缓道:“你上回误吃春药那次闹腾的太厉害,所以没成事。”
    他说的轻描淡写,四宝也没想到他当初发生了何等窘事,只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就睡过去了。
    陆缜不认识她之前忍了那么些年倒还罢了,最可恶的是认识她之后还得生生忍着憋着,终于能纵情一回,难免失了分寸,险把她折腾个半死,他只在她耳边请求了一回又一回“四宝,再允我一次,可好?”她心一软就答应了,没想到一次未完接着又是一次,一夜不知反复了几回。
    他轻拍着哄她睡了,自己垂下长睫,眉眼含笑似在回味,不经意目光落在兰草纹路被褥上的红痕上,猛然想起一事,眉毛微微蹙了起来。除了男人心思里那点惊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忧。
    四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被他洗干净了,又换上了全新的中衣,只是难免腰酸背痛,有一处疼的火辣辣,偏偏疼痛之余又有些诡异的清凉舒适,她忍不住呲了呲牙,半晌才撑起身子,惊喜发现手脚居然能动了。
    陆缜看着倒是神清气爽,唇畔含笑,眉眼生花,手里端着托盘,对着她叮咛道:“才给你上过药,不要乱动。”
    四宝奇道:“上药,上什么…啊!”她脸又红了,太尼玛羞耻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睡的到底有多死啊,别人上药都没觉察。
    陆缜还是一派关切:“这药一日要涂三次才能好的更快。”
    四宝:“…你故意的!”
    陆缜一挑眉,故作讶然:“故意什么?”
    四宝:“…”
    她扶着床柱下床准备吃饭,就见陆缜把一沓沾了红的白布小心叠好收起来,她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他:“你存放这个做什么?”
    陆缜一笑:“你我的纪念。”
    四宝扶额:“你真是…”
    陆缜盯着她吃早饭,他就在一遍含笑看着她,见她神色有点别扭,他心里升起忧虑,斟酌片刻才问道:“昨晚上…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四宝还以为他又在想那事儿,没好气地道:“不知道,你别问我!”
    陆缜缓了缓神色:“你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告诉我。”四宝茫然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缜顿了顿,还是问道:“你究竟…是怎么从木起笙手下逃出来的?”木起笙到底对四宝做了什么他才放过她。
    (已经准备投胎的木起笙: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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