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他的无双会这般轻易的舍了他,他不信,不亲眼看看,他无法相信!

    他说到这里,却仿佛力竭,再也没有力气开口,而影二沉默了。

    实际上,沉默的不止是影二,放心不下南宫月,留在此处的慕容溪也沉默了,二人面面相觑后,慕容溪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表哥,无双坠湖已经多日,我来时已经入土为安了。”

    慕容溪的话刚刚说完,影二就回过头,冷冷的瞪着她,气的一张脸发青:真不知道这位女将军存的什么心思,王爷吐血刚刚醒来,她就说这般残忍直白的话,就是要王爷死心,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

    南宫月却没有动怒,甚至连激动都没有,只用一双沉沉死寂的眸子看了慕容溪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这般平静的南宫月,令人担忧的心微微放下,耳边又响起他的低语:“入土为安?也罢,就算是入土为安,我总得到她墓前看看,认清地方,亦能与她共葬!”

    影二颤声道:“王爷拒放心,王妃知您心意,定然芳魂不散,奈何桥畔痴等王爷半生。”

    南宫月闻言勾了勾唇,轻轻地嗯了一声,缓缓地说得:“无双心性坚硬,又耐得住清苦寂寞,不会舍下我独自投胎的。”说完,他疲惫的闭上双眼。

    眼前帐篷中隐隐有哽咽之声,南宫月轻叹一声,没有睁开眼睛,只用异常平静的声音说道:“阿溪不必慌乱,更不必为我担心,我就是死,也要先替无双报了仇的。”

    若是他的无双真的香消玉殒,他说过要让这天下为她殉葬。

    南宫月从不妄自尊大,也从不妄言!

    那个人,既然敢动他的无双,自然要付出代价。

    南宫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铿锵,令慕容溪的心神大定。

    他平静的声音继续在帐篷里飘荡:“我与无双,心灵相通,魂魄相依,此番,我静心自省,却感觉不到无双的魂魄传音。”

    说到这里,声音一顿,随即又缓慢的继续,干涩的声音空荡荡的:“若是苍天有眼,许无双一条活路,以无双的才智,不论现身何处,必然能惊艳世人。影二,传令下去,不管何人救下无双,许黄金万两,华宅十座,美人无数,永为我宣王府的座上宾。”

    影二见他语气之中渐渐有了生机,大为欢喜,凛然应道,“是!”

    南宫月说到这里,胸口又是一痛,他张开薄唇,闷声咳嗽了几声,慕容溪急忙上前,刚要靠近他,却被他侧身避开。

    看着僵硬在半空的手,慕容溪的神情有些尴尬,再看南宫月,却又是神色大变,一缕鲜血又从南宫月的嘴角溢出。

    慕容溪神情大惧,顾不得尴尬难过,哽咽说道:“表哥,表哥,你切不可再吐血了。无双玉碎,你伤心难忍,我能理解,但切不可不顾自己的性命,你难道忘了娘娘的仇,老祖宗的恨,忘了慕容家男人的热血了吗?表哥,你不能忘记这些,你不能忘记啊!”

    在慕容溪的哽咽声中,南宫月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呼吸,忍耐着。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缓缓地平息喘息,将到了喉咙口的鲜血吞了回去。

    这时,一直守候着的军医上前,倒出一药丸塞进南宫月的嘴里,令他咽下,然后悲痛的说道:“王爷,您志向远大,高瞻远瞩,万不可损于一女子之手!”

    不过是一女子,哪里值得王爷如此悲伤,军医不解自个儿心目中的大英雄怎么就如此看不开。

    难道真的就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可损于一女子之手!

    南宫月无声的勾唇,他的无双可不是寻常的女子,他早就许她同生共死了,他低低地说道,声音异常的无力干哑,有种疲惫入骨的感觉:“情已入障,爱已入骨,非我能主,家仇国恨,自是难舍,奈何此心如焚,血气翻腾,万般难制,不放亦得放!”

    情到深处,身不由己,他知道国家需要他,他知道母亲和慕容家的血海深仇要靠他才能报,可他却无法制止胸中血气上涌,控制不住的想要吐血,所以那些牵绊,他就是不想放也得放下。

    慕容溪等人谁都没有想到一向刚毅的南宫月会如此说,一时之间,他们的心里都是苦涩难忍。

    谁都没有想到,他对宁无双已经是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

    慕容溪泪流满面,捂着脸:“表哥,你放下吧,放下吧!”

    南宫月紧闭双眼,再不肯搭话,渐渐陷入昏迷。

    军医上前诊脉后,低叹一声,“王爷伤神过度,现已经入睡,二位放心。”

    慕容溪闻言心头稍安,对着影二说道:“表哥如此,我心难安,你去安排一下,遵表哥之意,回京吧!”

    顿了顿,她又说道:“皇上做主,已经替表哥应了燕公主的婚事,雪域国已经答应退兵,苍穹国孤掌难鸣,有王将军坐镇边城,应该无事。”

    影二终于明白慕容溪为何那般残忍直白了,原来还有这事。

    想了一下,点头:“王爷吩咐的事情,定然要办。”

    慕容溪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影二低声问:“若是表哥回京后,知道皇上替他应了婚事,我担心……”

    影二闭上双眼,沉默了一会儿,才张开唇,吐出苦涩的声音:“王爷对王妃钟情已深,王妃如真的不在了,王爷根本难以支撑,更别说什么应婚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说皇上了,这是亲爹吗?简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凡王爷有些欢喜在乎的,皇上都会毁去。

    他这辈子就没有见过这样做爹的!

    慕容溪看了一眼陷入沉睡中的南宫月,压低声音说道:“我出京的时候,说皇上正私下里派人搜寻与无双容色相似的女子。”

    皇上这事情做的真不地道,杀了表哥心爱的女子,却又寻替身来,这般的心狠手辣,谋算阴毒,实在是让人胆寒。

    “再相似也没有用,如果不是王妃,王爷根本就不会看一眼!”

    账门外忽然传来尖细如锐刀划过钢铁的声音,就见路公公满面尘埃撩帘子而进,似是才经历了长途跋涉而来。

    他本带着激越的心情而归,谁知道却到王爷吐血的消息,只恨天意弄人,更恨自己办事不力,若是他再尽心点,再加紧点,早些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带回来,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可笑皇上口口声声说最疼王爷,但每一次都会用刀子捅王爷的心。

    还找什么与王妃模样相似的女子做替身呢?

    他以为王爷像他吗?只看表面容貌!

    可笑,作为生身父亲的皇上半点都不了解王爷,王爷深爱王妃,又岂是因为她的容貌?

    “王爷现在如何了?”他揉了揉眼睛,将眼眶中的泪珠儿揉了下去。

    慕容溪朝着面色疲惫苍白的路公公点头,缓缓的回答:“劳神过度,吐血昏迷!”

    路公公闻言,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幸好被影二眼明手快的扶住。

    路公公向来玩世不恭的脸上,布满了担忧:“心头血最是伤神,王爷的身子……”

    “公公放心,小人此番随军出征,为防万一,出发时特意带了些灵丹妙药,刚刚已经给王爷服下,不会有大碍。”军医皱着眉头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路公公一叠声的说道,然后微颤颤的走到南宫月的床榻前,看着南宫月半响,见他虽然面如金纸,但气息平稳,就知道军医说的是实话。

    看了半响,他哑着嗓音轻唤:“王爷?”

    南宫月慢慢睁开眼来,他看向路公公的眼神中,有点恍惚迷离,这样的目光,哪里还是往昔那个精干英明的宣王所有?

    路公公心中大痛,他哽咽道:“王爷,小路子带了好消息回来了,您可得打起精神?”

    南宫月的嘴角动了动,低低地说出一句话,却仿佛因为没有力气,而说得模糊不清,路公公见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忍着痛低下头凑到他的唇边倾。

    南宫月又闭上眼睛,薄唇动了动,路公公终于清楚了,他说——除了无双还活着,还有什么能称为好消息的?

    路公公眼泪一下子就淌了下来,呜咽着:“王爷,奴才带来的好消息就是有关王妃的!”

    南宫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用眼神示意慕容溪和影二离开。

    二人瞧着眼神明亮,面上透着光彩的南宫月,也不知道路公公在故弄什么玄虚,但见南宫月有了生气,也乐意配合,快速的离开。

    “奴才奉命查王妃的身世,发现王妃被带回戴家的那一年,苍穹皇帝的刚出生公主失踪,而苍穹皇帝其母云太后乃是旧朝之女,与戴相爷一直秘密有信往来。”路公公舔了舔唇:“王爷,奴才怀疑王妃就是苍穹皇室失踪的那位蝎主。”

    顿了顿,路公公说道:“苍穹皇室血脉何等顽强,奴才觉得王妃此番定然能逢凶化吉,至于那尸首之事……王爷,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奴才绝不信王妃会就此香消玉损!”

    “是极,是极……”南宫月忽然精神了起来,如同朝阳拨开乌云:“我怎么就糊涂了,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无双落水应该是真,只是那尸首定有蹊跷!”

    路公公长长吐一口气,总算是唤起王爷的求生意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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