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藤蔓 作者:作者:叶溪阳
    叶溪阳(9)
    好。白乔表示了解,同他向前行了不远,刚转过弯,便在全景隧道的起始端骤然停住脚步。
    怎么白乔讷讷道,望着眼前的一切如身陷浩瀚海底的湛蓝光晕,周遭流动的水,四面游曳摆尾的鱼,站在两侧的人,以及另一端抱着鲜花的周涧。
    他隐约间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置信,心脏仿若被瞬间提到万丈高楼,心跳轰鸣。
    海豚表演。小夏终于暴露了欢欣雀跃的笑颜促狭道,提醒般推了推他的背脊,去啊。你喜欢的那个人,在对面等着你了。
    白乔脸色涨红,在众人注目中拄着拐杖蹒跚地,坚定地朝周涧走过去,越来越近,面容越来越清晰,到他跟前站定。
    你看,不是可以吗。周涧笑眼盈盈对他说,宝宝,就像最开始一样,这次也是你主动走到我面前的。
    周,周涧白乔嗓音发颤喊他的名字。
    我在。周涧答复他,继续道,你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吧。我想仪式感不该只是女孩子们的专属,你也同样需要,也同样喜欢,不是吗?
    我在向你求婚。
    他注视着白乔湿红的眼眶,拿出戒指单膝跪下去,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白乔,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乔抿起嘴唇,泪珠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经过脸颊,滴落到周涧伸出承接的手心里。
    白乔点头说:我愿意。
    意料之内的答案,但周涧还是笑了起来,把戒指推到他的指间,捧着他的脸将亲吻缓缓覆盖了上去。
    25
    这是周涧决定送他的,第一项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份众人皆知的感情,一场婚姻的预告。
    无需任何隐藏与遮盖,许他一个家。
    样式简单大方的素戒戴到手指上,温柔缠绵的亲吻淹没在周遭的祝福和哄闹声中。浅尝辄止,结束后白乔跟他眉心相抵,稍稍急喘,嗫嚅说:你骗我。
    不含埋怨,他说的是周涧口中那个所谓繁忙的,无比重要的工作。
    这是惊喜,不算欺骗。周涧笑盈盈地反驳,擦拭干净他脸颊上的泪痕,揽住他窄细的腰线,嗓音低了低,难道你不喜欢?
    白乔脸一红,没办法否认:喜欢的。
    喜欢什么?周涧继续追问,不肯就此放过他。
    喜欢什么?白乔很认真地想,自从奶奶离世,他便再没了亲人,没有了家,无边无际的孤独萦绕在周身,沉重耳朵债务像一座大山似要压垮他的背脊。他干扁瘦削的躯体、贫瘠荒芜的心脏,能固执地生长并养育出一朵叫周涧的花已经足够勉强了,便不敢再奢望任何。
    可如今,他好像逐渐变得贪婪起来,喜欢花,喜欢水,喜欢明媚和煦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喜欢迎面吹来的风,喜欢海里游动的鱼,也喜欢戒指。
    他重新喜欢上了整个世界,因为世界有周涧。他最爱周涧。
    我白乔羞赧地咬了咬唇,正欲开口,方医生却率先在人群里嚷了起来,似乎离开医院,就不必再端出那副正经严肃的模样,暴露本性道:周大医生,腻歪没完了是吧?你成功抱得美人归,也该给你家小朋友介绍介绍我们这些免费苦工了啊。
    是啊。旁边人也借气氛跟着帮腔,打趣道,来让大家看一看,什么叫有老婆忘兄弟,这就是典型。
    随即又是一阵哄笑。
    白乔听着一臊,刚涌上喉间的话咽下去,跟周涧对视,神情有些无措。倒是周涧饶有兴致且姿态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喊了一句:老婆?
    白乔这回噌的一下,就连脖子也红了。
    耳侧是周涧低沉沉的笑声,手里捧着馥郁娇艳的玫瑰。他被对方直起身拥着转过去面对其他人时,面颊的红晕还没褪去,粉粉嫩嫩的,一时竟令人分不清是花好看还是人更漂亮。
    不要乱说,小乔很容易害羞。周涧维护道,眼底愉悦餍足的笑意如水波一层层荡漾开,将那几张陌生面孔一个一个地给白乔认识,这是方怿,余呈林他们是我的同事,也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白乔点头,被周涧施力往前推了推,反过来首次认真正式地介绍给各位:白乔,我的未婚夫。
    他直接改换了称谓。
    白乔闻言手指蜷缩捏紧花束,不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嗓音轻软,乖巧懂事地打招呼:你,你们好,我是白乔。
    正如周涧所说,每个人都会喜欢他的。不只是指爱恋的感情,还有对兄弟另外一半踏入友谊圈的接受与容纳程度。
    周涧提前预定了餐厅,一群人从水族馆浩浩荡荡出发。方怿走在后面,看着周涧的背影竟忽然有些艳羡和伤感。这里他和周涧认识是最久的,两人起初念书就在同一所大学,后来工作在同一家医院,相处到现在,对方冷不丁订婚了,他却还在孤寡着。
    方怿叹一口气,迈出门时跟身边经过的男孩不小心相撞。他体格健硕,倒是把对方撞得不由得踉跄两步。方怿留意过他,白乔的朋友。
    小夏站稳望过去,看他一动未动更添几分气恼:你怎么不看路啊,是我先到门口的。
    方怿自认理亏,摸了摸鼻子:抱歉。
    小夏看他态度出乎意料的好,已准备接话的怪罪便都卡在了嗓子不上不下,半晌凶巴巴地瞪他一眼,挤开他撵着白乔去了。
    他们这行人平日里因为医院忙碌,闲暇能全部聚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又工作性质使然,饮酒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这次难得天时地利人和,畅快热闹一番,酒足饭饱之际,酒精上头都有些晕眩。
    趁着代驾赶来,白乔扯了扯周涧的衣摆,在他回应一声,微微低头侧耳倾听时低缓道:你看小夏好像喝醉了,我们先把他送回去吧。
    周涧说好,指肚掠过耳垂与下颌线,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弥漫浓郁酒香的嘴唇启开,舌尖探出来,描摹他的唇珠细致地舔舐了几下。
    白乔轻语说:你也很醉了吗。
    毕竟他确实被明显针对地灌了不少酒。
    没有醉,宝宝。周涧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的颈项,因为你很可爱,所以很想亲亲你。
    周涧又扭头,很是认真地,一本正经对小夏道:小夏。我老婆说,等等你跟我们一起走,让代驾先送你回家。
    果真是醉了。
    白乔嘴唇抿起,忍不住地上翘偷笑。
    小夏闻言摆手,他人虽然昏沉,但仅剩那么点意识也是明白的,哪能在订婚夜打扰到两个人。
    我自己可以,坐公交
    那怎么能行。白乔接茬道,他自从上次在巷子里险些发生那种事,就很怕会出现意外,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那就他,他送我好了。小夏寻摸一圈,拽住方怿的手臂,注视着他询问,你能送我吗?
    白乔也望过去。
    方怿稍怔,垂眸看向小夏水润的双眼以及粉红的颧骨,心脏仿若被猛烈撞击了下,滞涩地别开眼点头,清清嗓子道:我也叫的代驾,可以送你回家。
    小夏笑弯了眼睛。
    白乔瞧他们已然确定,便只好如此,朝方怿歉意道:麻烦你了。
    没关系。方怿反手攥住小夏纤细的手腕,使他不至于栽倒,说,不麻烦。
    代驾很快便抵达,白乔本想叮嘱小夏,让他安全到家记得通知自己,可又怕方怿觉得不被信任,最终只得作罢。
    上车以后,两辆车往不同方向离去。周涧将白乔的手抓在手里揉捏把玩,一边靠在椅背微微眯眼养神道:不用担心,方怿会将小夏安全送进家门的。
    白乔嗯了声:你很了解方怿?
    周涧回答:他是我大学的同寝室友。
    我们认识很多年。
    白乔这才算把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汽车平稳地驶入小区,周涧拉着他走进电梯,想起来道:在水族馆,你最后要跟我说什么?
    白乔原以为他没有发现,此刻被突然提及了,不免缺乏冲动和勇气,赧然地说不出口。
    告诉我,嗯?
    周涧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啄吻,湿湿热热的酥麻感从戒指周围绕圈扩散开,很快便传递到心尖,打了个颤。
    白乔抿了抿唇,说:我爱你。
    他刚刚要说的就是这个,比喜欢还要多的爱,他炽热浓厚无所附着的感情,只给周涧。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拐杖也被丢在地上。白乔后背抵到冰凉的墙面,手攀住周涧的腰借力,感受着他细细密密地亲吻落在侧脸、耳廓。
    周涧叼住他饱满的耳垂,用牙齿磨着轻咬了咬,裹挟着酒气,喘息灼热粗重地说:想操你。
    他鲜少吐露这般粗鄙直白的言语,毫不掩盖的贲张欲望顶在白乔腿根蹭弄,叫他也跟着呼吸急促,煎熬万分。
    白乔仰起脸,把修长雪白的颈子递到他的唇边,驯顺的,予取予求的架势:可以的,随、随便怎样都可以,让我疼也没关系。
    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将他套牢了,白乔想,原来爱情是这样的,不会顾及疼痛,不会顾及脚伤会变得如何,他只想让周涧在这一刻能开心。
    周涧下巴搭在他的肩膀,指节从衣服一寸寸摸上去,掐住细腻的皮肉摩挲片刻,用力托着臀肉抱起环到腰际大步往卧室去。
    白乔被丢到床褥上,衬衫纽扣扯开崩掉在地面,漂亮的蝴蝶结散乱。周涧压制着他的身体,将他脖颈吮出斑驳的痕迹,辗转延绵向下,到胸口堪堪停住。
    这对白乔来说,行为已近粗暴了。他略显吃痛地闷哼了声,攥紧床单,和重新抬眸看他的周涧对视。
    白乔,你很爱我吗?周涧问他,在你心里面,我排第几?
    白乔诚实道:第一。
    周涧又问:那你知道,我在生气吗?
    白乔犹豫点头,但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不爱惜自己。周涧好似猜透他心中所想,将他撕得破烂的衣服拢了拢,在任何时候,都没有一种情感值得你失去自我,白乔,我很失望,你爱我,但是你没有学会爱自己。
    周涧在很严肃的教育他:即便是我意图做损伤你的身体,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情也要拒绝,说讨厌、不行、不喜欢,然后推开我,很困难吗?
    你怕什么,我不会离开你的。周涧从他身上翻下来,倒在旁侧,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呢喃般道,首要记得爱自己,把我从第一替换到你心里第二位置就够了。
    周涧:订婚快乐,宝贝,睡吧。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寂,白乔沉默一会,怯生生地朝他贴近,手指勾住他另一只小拇指道歉: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周涧?白乔疑惑地撑起头看他,俯身在他侧脸亲了下,语气可怜兮兮的,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就是想让你开心嘛,以后我一定先爱自己。
    周涧,周涧一个个吻落到唇上,大有周涧不理会,白乔就一直喊下去的架势。
    周涧无奈叹一口气,揪他的耳朵,异常好哄,散了怒气后竟有些想笑:白乔,长能耐不哭了?怎么变得这样难缠。
    白乔趴伏在他身上眨巴眼睛:那我哭,你就原谅我吗?
    他说着,眼圈迅速泛红了。
    憋回去。周涧连忙斥他,宽大的掌心拍在他丰腴臀肉两下,拿他没了辙,小兔子,把你宠坏了。
    不乖了,但周涧却更喜欢了。
    白乔灿着眸光笑起来:你不生气了?
    周涧颔首:最后一次。
    我会听话的。白乔抱紧他保证道,软嫩殷红的舌尖探出来,舔了舔他的齿缝,周涧,你的嘴巴里有酒香诶。
    好好闻,熏得我都快醉了。
    醉了证明你该休息了。周涧揉搓他的发丝说,在他舌头又一次舔过来时,用力含住嘬吸了下,逼得人哼哼两声,无法招架地挣动起来才结束恶趣味地捉弄,磁哑低笑着将他揽入怀里,乖乖睡觉的话,明天送你礼物。
    白乔:什么礼物?
    不要趁我醉酒套话,宝宝。周涧捏捏他的鼻子,闭上眼说,是一件很特殊的礼物。
    你会喜欢的。
    26
    晨光微熹,白乔睡意朦胧地睁开眼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把手举到眼前,看见仍完好戴在指间的戒指,才算确定了昨日种种是真实存在的,而非一场虚幻美好的梦境。他紧张忐忑的心口一松,随即唇角难以遏制地勾勒出欢欣雀跃的笑容来。
    周涧跟他求婚了。时隔一夜,白乔迟钝且万分激动地将这句话搁在唇齿间咀嚼了几遍,忽然想不管不顾地跳起来,想放声喊叫,像一株春风吹又生的小草,充盈着鲜活蓬勃的顽强生命力。他才二十岁,值得全世界为之宽容。
    但最后,白乔只是把脑袋扎进周涧的枕头里,贪婪痴迷地吸食着对方的味道,再用力抱住,躺在柔软宽敞的大床上幼稚地打了个滚。
    开心的要命。
    他缓缓吐息平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起来,视线不经意掠到倚在门边的,眼眸含笑不知看了多久的周涧,瞳孔蓦地一缩,惊慌羞赧地丢开枕头,脸蛋瞬间涨红,嗫嚅道:你什么、什么时候在的啊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在?周涧挑了挑眉反问,迈步上前将他从被子里揪出来,手捧高他的颌骨,微微垂下头,鼻尖从他鼻梁刮蹭过,戏谑道宝宝。
    我的味道好闻吗?
    白乔脸上本就偏高的温度轰然变得滚烫,惶然无措地躲闪他的目光,磕磕巴巴解释半晌,最终还是周涧笑盈盈的,心软饶过他转移话题道:行了宝宝,没有取笑或责怪你的意思,早餐做好了,快起床吧,等会还要出门。
    白乔如蒙大赦,忙不迭点头说好,反应过来也没忘疑惑地歪了歪头问:出门是要去哪里?
    去昨晚睡前说要给你一份礼物的地方,忘了?周涧模棱两可地回答他,吻了吻他的嘴巴说,路程有些远,需要早点出发。
    白乔闻言哦了一声,心里预感那大概会是一件很特殊很重要的东西,不由得将期待值拉满,可看周涧故意隐瞒不肯多说的姿态,还是忍住没追问,起身下床便拄着拐杖去洗漱了。
    等他从房间出来,周涧已将营养均衡的早饭端上了桌,两人面对面用餐,跟平日没什么差别,但却似乎因为指间相同位置的同款素戒在阳光折射下相互映衬,莫名增添几分额外的温情与和谐。
    更像一个家了,男主人和男主人。
    白乔偷偷想,脸又是一红,只不过这次缺乏冷水扑面的物理降温,一直持续到坐进车里,他的双颊还泛着浅淡诱人的粉色,像一颗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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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溪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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