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关风月 作者:作者:响水
    响水(50)
    至于环游欧洲,待事情都澄清了,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到处去玩。
    姜荣蕊都听得很满意。
    尤其是最后那句,待事情都澄清了。原来他还是挺清楚有这么个任务的,那她等着。
    哦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她忽然想起来,我想加入学校的滑板社团。
    反应了下,江欲点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那样的话就可以认识很多新朋友了吧?她想了想,想到陈巡发给自己的宣传海报及活动视频,又轻轻叹一口气,但也不一定,大概率谈不上认识,我又不懂意大利语,讲英语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和我交流呢,但至少有了点事做,学滑板可能还挺有意思的。
    *
    新的一周,姜荣蕊去学校,下午的课上完,才三点,她按照约定与陈巡一起去试滑板,跟他往学校后面走,到他所谓的活动室。
    事实上,这么小的校园哪有什么像样的社团活动室,那里说是个大仓库更为贴切,并被他们这一滑板组织给征用。里面的墙上有很多个性涂鸦,而墙边、柜上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滑板,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空气中飘舞着细微尘埃。里面已经有三四名学生,陈巡进去后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同时简单地向他们介绍姜荣蕊,接着就开始给她挑滑板。
    他说:我们还是周末的活动比较正式,我问过我父亲了,那种活动应该被称为团建?反正我们平常在学校就是简单地玩一玩,很随便。
    姜荣蕊仔细打量他给自己挑选的滑板,点头:这样也挺好的。
    她今天特意穿得很运动风,没有穿裙子。陈巡问她:这几块板子你喜欢哪个?都很适合新手。
    她指了个最喜欢的,就这么定下来。
    两人出活动室,他们社团在学校有一片默认玩滑板的场地,平坦而空旷,且没有其他人打扰。刚才在活动室拿板子的人已经走过来几个,开始玩。姜荣蕊刚到,就看见一个小哥在表演翻板,虽然发出的噪音很大,但真的很帅。
    她甚至拿着板子傻笑起来,轻轻说:我不会有一天也能做这样的动作吧。
    陈巡带她来到一边缘地带,从最基础的要领开始教,非常有耐心。他拦住她就要上板的动作,教她先怎样分清自己的主力脚是哪只,再教她规范的上板方法这东西弄不好就会摔倒,摔多了估计就不想玩了。姜荣蕊学得很认真。
    不多久,她在这边兀自琢磨,那边有个估摸是滑累了的小哥过来旁观,坐在一旁的台子上喝水。
    陈巡过去跟他说几句话,姜荣蕊用一只脚扑腾着,恰好从两人面前经过。那小哥看着她,忽然站起来,很激动地一通叽哩哇啦,声量非常之大,以致姜荣蕊被吓得差些摔倒。
    她踉跄几步,陈巡就要上前去扶她,但她很争气地自个儿站稳了。
    她板子都顾不得追回,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问:那人刚才在喊什么?
    陈巡看了她一会儿,好笑,又扭头和那人说了几句话,稳住他,再来向她解释:他说你是名电影演员。
    姜荣蕊脸立即就僵了。
    有点尴尬,却发现陈巡的神情也是茫然又好笑,好像听到什么极其新奇的事,她立即回神,轻轻跟他说:他大概是误会了。
    陈巡点一下头。
    她于是明白什么,去追滑板。
    她之前那部电影虽然在国外同步上映,但没火到人人皆知的程度,她那角色也只是其中一条故事线里的其中一人物,她来意大利后也挺低调。
    她又单脚扑腾,踩着板子若无其事地回到陈巡身边,在几分钟后似是不经意问:你平常看不看电影?
    不怎么看,他回答,都是陪家人看。
    那你和家人都一起看什么?
    他想了想,笑了:看漫威。
    姜荣蕊也笑了。
    那你也会觉得我像个电影演员吗?她抬起头,看他,做最后一步试探。看来他是真什么都不知道,打量她片刻,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非常有这个潜质。
    姜荣蕊笑得更大声。
    他继续教她滑板的技巧,到后面开始喝水,看起来有点累,姜荣蕊也知道这工作费神,让他去和其他人一起玩,她自己练习。
    放眼看去,另一边都是大神,滑板玩超六。他嘱咐她几句,就过去,五点时两人和其他人一起往校门口走,这天的活动就算是结束。姜荣蕊与他告别时跟他说:我明天继续来练习。
    开车回家,吃晚饭,她没吝啬把滑板的经历跟江欲说。
    但她当然不会突出陈巡在其中的作用,主要跟他讲了那里有多少人、他们玩滑板有多么厉害,课余时间参加这样的活动真挺有意思的。
    她说这些话时都容光焕发。
    江欲就静静地听。
    姜荣蕊说完所有,托着脸,看他,感觉他状态并不怎么样,虽然他面容平静。
    他肯定也对眼下的生活越来越感到不快,她这么想,哪怕他已经想了挺多办法来有所缓解。但像他这样能做大事的人,总能比她更加克制且理智,不该四处招摇就不招摇,都忍着,否决她那些去旅游的想法。
    她忽然冒出个鬼主意,眨眨眼:或许,你想不想学滑板?
    江欲笑了。
    他自己笑完,恢复平静,又问她:你觉得这玩笑好笑吗?
    嘁。
    *
    之后但凡下午有课,下了课,姜荣蕊都会跟陈巡去玩滑板。她慢慢在社团中认识了两三个朋友,彼此之间用英语进行简单交流,但她跟他们肯定不会像跟陈巡那么熟。
    尚不能做出翻板那样很帅的动作,倒是可以滑得很顺了,可以过一些障碍。达到这一程度的代价就是摔过几次跤,所幸都没什么大碍,最严重的一次只是在腿部和掌心蹭破点皮而已,贴上创可贴就好。
    通过陈巡在中间发挥作用,社团里的人都知道她来历,偶尔看她滑,时不时还会用英语给她加油。总之她和这些人玩得蛮开心。
    五月底,她征询过江欲意见,参加了一次社团的周末活动。
    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一起去郊外,他们在那里租了幢别墅轰趴,在院子里玩滑板、烤肉、喝酒,还留下一张非常完美的合照。
    吃烤肉时,姜荣蕊算是非常坚决地守住了自己底线,自始至终没碰一滴酒,无论那些人怎么劝。
    陈巡以为她是因为开车而顾忌,说他可以送她回去,但姜荣蕊还是谢绝,他就跟那些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不再劝她。
    她好奇,问: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笑着说:我跟他们说你对酒精过敏。
    姜荣蕊举着手里的橙汁,忍不住,仰起头笑,并用另一只手给他竖了个拇指。
    那些人大部分都要在这座别墅中留宿,她执意要走。
    她没要陈巡送,但陈巡开着他自己的车,在她的车前方行驶,给她开道,一直将她送到市中心。
    来到一红灯前,停下,他在前面闪了闪车灯,算和她道别。他大概以为她也住市中心,于是不再进一步涉及她隐私,就送她到这里,姜荣蕊笑笑,也闪了闪车灯,作为回应,看红灯变绿灯,目送他的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而她接着往另一个方向的郊外开去。
    从来都没这么晚回家,郊外的道路当真在夜色中有一点吓人。
    她总觉得后面有一辆车在跟着自己,但又一直从后视镜中看不到,于是归结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对陈巡之前的良苦用心多几分感谢。她临时减速,用手机给江欲拨电话,挂着免提,告诉他自己在回去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于是没再那么怕。
    之后顺利到家,她在微信上回复陈巡【你回家了吗】的关心,洗漱,躺床上和江欲分享今天团建的经历,入睡。
    她就要在六月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分别。
    如果没认识陈巡,或者没加入这个社团,姜荣蕊大概对这个分别没任何感想,甚至有种苦难终于到头,还是回家待着更为舒爽的摆脱感。
    但正因为认识了这些人,就有点淡淡的不舍。
    毕业典礼前,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其他人都在因终于达到毕业条件而长舒口气,只有姜荣蕊这位摸鱼毕业的没那种感觉,兀自淡淡地怅惘。
    傍晚,没再有滑板活动,陈巡邀请她去学校后面走一走,她同意了。
    陈巡表明意图,想邀请她在毕业舞会上做自己的舞伴。
    两人沿校园里的一条河慢慢地走,姜荣蕊停下脚步,讳莫如深地看着他,依旧是当初第一眼所见到的那张脸。
    天时,地利,人和,反正那一幕对她来说仍有着不浅印象。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不准备参加毕业舞会了。
    噢。
    看着那双很深的眼,她从中捕捉到一点怅然若失。
    其实,陈巡是否对自己有一些好感?很显而易见的有吧。
    那他对自己这一系列特别有分寸、有底线,甚至又有点奇怪的态度和举止又是怎么看待的?很别扭吧。明白自己对他并没有那种想法吧。但在他眼里,两人明明是可以的,所以大概总有些摸不着头脑吧。她鼓鼓嘴,对此也无话可说,实在没勇气告诉他所有真相,而陈巡也总是很尊重她各种决定,没多久,提议:我能给你照几张相吗?在这条河边。
    其实我也会一些摄影。他笑着说。
    姜荣蕊顺他目光向旁侧看,校园里的这条小河安静地蜿蜒,夕阳的几缕金色落其上,水面在波光粼粼地闪烁,不远处还停放着几只破旧木船。
    她看他一眼,他还挺乐观,好像为想出弥补她缺席毕业舞会遗憾的方法而几分开怀。尽管她应该拒绝的,但最后一次了,她还是同意,点了头,说ok。
    于是她迎着夕阳,坐在河边,陈巡找各种角度给她拍照。
    他今天带了一只小型相机,是用来跟同学们合照的。
    微风吹拂,白色碎花裙的裙摆也随之而飘荡。
    足拍了有二十分钟,陈巡说他几乎每一张都满意,再拍下去怕最后选不完照片。
    姜荣蕊从河边起身,看过他向自己展示的几张相片,也是他最为满意的几张,她同样觉得很棒,无论是构图还是光影,还是画面里的那个她,有种与世隔绝顾影自怜的清冷感,他说:之后我用Photoshop处理完发给你。
    姜荣蕊点头,觉得这也算是她离开这里后一份不错的纪念。
    之后她和陈巡沿这条河走了会儿,说几句话,离开学校。
    找到自己车时,她却发现江欲正站在车边上等她。
    她吓一跳,半天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他正在那儿抽烟,好像很闲散的样子,看她这样的反应,笑着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姜荣蕊愣了愣,也笑:你是飞过来的吗?
    因为他们两个只有这一辆车,据她所知。而从郊外别墅到这里的路途不近。
    江欲没回答,招了招手,让她到他跟前来。他从她包里摸出车钥匙,解锁,上驾驶位:回家再说。
    第69章 死灰
    姜荣蕊也上车,将安全带系好。
    江欲的意思是有什么事要同她讲,还这样专门跑到这里来。
    其实她已经猜到一种可能,就是他看到陈巡给自己拍照了。
    这样的行为确实出格,但她就要毕业,所以她觉得在回到别墅后这场风暴是可以平息的。她没说什么,看着车窗外风景,过了半晌,低头玩一会儿自己手指,打破安静的气氛:你到底怎么过来的?
    江欲没回答她问题。
    她歪了歪头,不甘心地继续问:你过来多长时间了?
    声音也随之沉下去一些,渐没了耐心与他一步步试探,直接来到这样一问题。但江欲依旧不说话。
    你这样到底有没有意思啊,江欲?
    她嗤笑一声,闭目养神,干脆也不再说什么。
    不多久,回到两人坐落于郊外的别墅,车停下。
    姜荣蕊做好和江欲激烈battle的准备,睁开眼,却在宁静的院子中看见另一番景象。在江欲已然给她栽培出的玫瑰花园里,在这油画般的田园风光里,赫然停着一辆很高很拉风的黑色越野车,车边站着两名体型相当彪悍的外国人。于是同江欲之间的事暂时被抛到脑后,她直愣愣看着眼前这一幕,问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抄家了?
    江欲径直下车,她慢腾腾跟着下去,然后被江欲拉住手腕,往屋里走。
    她忍不住频频地回头看那两名外国男人,却并没从他们眼中寻找出敌意。他们看江欲及看她的眼神都蛮平常的。她烦躁地问他:你到底什么意思!随后跟他进屋子,一眼看过去,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变了。
    随后跟江欲进卧室,她才算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江欲的东西都已经没了。
    她本能地心慌,同时一股火气往上窜。她的毕业典礼在明天,应该后天才离开意大利,江欲松了她手腕,她反而紧紧地拽住他的,并逼近他、质问他: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从在学校里遇到到现在,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要直接收拾东西走人是吗?你在向我表达什么?
    她别过脸,哭笑不得,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这就是你处理这个问题的方式?
    片刻的沉默,江欲要拿下她手,但她紧接着攥住他衣领,不许他离开:是因为陈巡吧?是因为你在学校看见他给我拍照了吧?是觉得,这段时间以来我和他走得太近了吧?
    扪心自问,我今天同意他给我拍照确实有一些出格,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但在之前的三个月里,我和他的相处模式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这样的话很难听,对吧?但我在学校里,我在这个地方这么无聊,只认识这么一个会讲中文的人,如果他是个女的我肯定会比你更高兴!你相不相信?但事已至此,我又能说什么?这么长时间,我只参加过一次社团活动,时间都那么晚了也坚持一个人开车回来,我就是不想让你误会什么不是吗?
    她说得累了,眼里的神采也渐渐暗了。
    江欲再一次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下,倒也算平静:但你所认为的我现在的心情,和我实际的心情大概不是很一样,姜荣蕊。
    姜荣蕊皱着眉,看他。
    他眼里是比她更加灰暗更加压抑的冷漠决绝。
    这样一股情绪,似乎很早就能从他的身上看出端倪,她表情仍旧是困惑和不满。困惑于他的想法,不满于他的态度及处理事情的方式。他声音也很沉,慢慢地跟她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在预定周末的酒店,在想着怎么将你来这里后的无聊情绪减弱些,你却在对着那个叫陈巡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由衷地笑。
    当我在想怎么给你在这座院子里种一模一样的玫瑰花,你实际却没怎么看过几眼,满脑子都是滑板的事,而你是怎么学滑板的?是那个人守在你身边教,和你有说有笑,看你受伤了就自责地亲手给你贴上创可贴。周照宜没少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这边的情况,我就像你的保姆,事无巨细地跟她说,而你的生活还有多少是和我沾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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