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声,怎么你看起来也很失落?”游景行笑笑,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亦芷只是在忙工作,等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对了,她今晚上飞机前,还给我发了微信,说……”
    游景行忽然一顿,宋流声便问:“说了什么?”
    “你这么好奇啊,那你猜猜看。”游景行眉头一挑。
    宋流声微微摇头:“算了吧,你和秋小姐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
    “哈哈哈哪算什么私事?亦芷就说,她下次可能就带男朋友回来了,希望我赶紧加油,早点脱团。”
    游景行实话实说,秋亦芷微信里的原话是这样的——
    【景行,希望你早日找到生命中那个特别的,对你有着独一无二意义的人。】
    宋流声听着不免有点尴尬,正想换个话题,游景行这时却突然苦笑道:“宋流声,我是不是挺傻的?”
    宋流声愣了愣,有点不明所以。
    “为了这事,我和爸妈起了冲突,惹他们生气了,赵胖他们也都说我缺心眼,死脑筋,伤透了亦芷的心。
    我知道自己辜负了她,所以我更不能和她结婚,不然伤害更深,她都快三十岁了,不能再一直被我耽误了。”
    “宋流声,你谈过恋爱吗?”
    “我…我……”宋流声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不知怎么说下去。
    “哈哈哈瞧你都结巴了,没事,你不好意思就不必说了。”游景行一笑而过,“我来说说我自己吧,其实我没谈过几场正经的恋爱,因为我觉得如果不能对女孩子负责,那就是耍流氓,倒不如一个人单着。”
    “现在人们常说,感情是处出来的,两个人一起搭伙过日子,面对生活琐事,柴米油盐,只要性格合得来就好,然后互相迁就与包容,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很少有那么纯粹热烈的情情爱爱了。
    但我还在等,不愿试着去接受,不想轻易向现实生活妥协,就是这么幼稚又倔强地等待着,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听罢,许久没开口的宋流声,迎上了游景行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双眼:“游景行,你的确有点傻,但是很值得,很值得被依赖和喜欢。”
    游景行一听,脸上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他忽然念起了宋流声的名字:“宋流声,流声,声声……
    你有没有人夸过你?说你的名字无论怎么念,都超好听。”
    宋流声呆滞了,今晚漫天璀璨绚烂的繁星,都远远不及宋流声眼中的笑意。
    他总是在想,还会继续喜欢游景行多久?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放弃?
    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的游景行,宋流声觉得自己大概会喜欢这个人一辈子,一辈子都还不够。
    自从游景行搬到隔壁后,宋流声就赶紧把家里的一些奇怪东西,比如红色和粉色系的衣物都藏了起来,他的化妆盒更是锁在了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不敢再轻易拿出来。
    尽管状态稳定,宋流声也不敢轻易喝酒,生怕他半夜又闹出什么动静,可能会吓到游景行,因此即使没经过许医生的同意,宋流声又开始吃药了。
    入夜,宋流声一个人对着镜子,悄悄地问出了那些他一直都不敢问的问题——
    “游景行,你可以接受男人吗?”
    “你觉得会化妆,穿裙子的男人很恶心吗?”
    “游景行,你喜欢我吗?”
    第12章
    为了新的合作项目,游景行今天要去外面实地考察,不像以往那样,他没带上助理小潘,倒是喊了宋流声一起。
    尽管知道两人是老同学和朋友的关系,小潘仍是暗自妒忌,他管不住嘴巴,又在背后吐槽一番,还故意泼酸水。
    部门里的其他人了解小潘的性子,听听也就过去了,但宋流声他们组的组长柳晓却是不爽,她劝小潘最好积点口德,安分守己,不然没准哪天就职位不保,直接下岗走人了。
    小潘瞪了瞪柳晓,却没再吱声了。
    时隔多日,宋流声再次坐进了游景行的车里。如今他们虽是同在一个小区,而且还是邻居,但宋流声一般工作日都起得很早,早早就自己坐公交,然后转地铁到公司了,几乎没搭过游景行的顺风车。
    今天游景行叫宋流声坐到副驾驶座上,说方便谈事情,宋流声以为游景行要和他谈公事,游景行却又笑着闲聊起来。
    “宋流声,你平常起得早,来公司也早,公司这么大,部门也多,但每天的早到榜上,总有你的打卡记录。”
    宋流声淡淡道:“习惯了。”
    游景行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唉,你总是这么见外,其实你早上完全可以和我一道的,下次你等等我,我开车送你,这样你不用挤公交和地铁,不是挺好的嘛。”
    宋流声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人言可畏吗?”游景行猜到了宋流声的想法,“你在顾虑什么我也明白,但每个圈子都是如此,人一旦多了,环境变得复杂,背后免不了闲言闲语的,不过我们是朋友,搭朋友的车来上班也很常见,如果我对你不闻不问,不冷不热的,又算哪门子的朋友?”
    “你对我已经很好了。”宋流声脱口而出。
    前方正好有红灯,游景行踩了刹车,也思索了片刻。
    他自己压根就没做什么,如果仅仅如此也算是“很好”,那宋流声之前接触的人是什么样的?又经历过哪些事?
    红灯转成绿灯了,游景行踩着油门继续前行,他忽然轻声唤道:“流声……”
    宋流声的心跳立马就变快了,他努力克制着,神色如常地“嗯”了一声。
    “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帝都,那你的爸妈呢?都在老家住着?”
    “他们都去世了,我家里还剩下一个奶奶,她在乡下老家。”
    游景行一听,道:“抱歉。”
    宋流声轻轻摇头:“没关系,都过去好几年了,我现在只希望奶奶能健康平安,再多活几年。”
    “你奶奶今年多大了?”
    “七十四了。”
    游景行微微点头,表示心中有数了,他又笑了笑:“下次方便带我去看看她吗?”
    宋流声怔了怔,他想到三月份回家摘草莓时,向奶奶提过游景行的事,说他和高中同学重逢了,那时候奶奶就说过了,让他有空可以带朋友来家里玩。
    当时宋流声以为不可能有机会的,没想到今天游景行却主动开口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那也没事,我就不打扰老人家了。”游景行又道。
    “你真想见奶奶的话,是可以的。”
    听了宋流声的话,游景行的嘴角又一次上扬。
    这次游景行他们公司谈的是工程项目,等他和宋流声到了后,是经理亲自迎接的,他们面谈了一会儿,之后又由厂长领着游景行和宋流声参观工厂的仓库。
    仓库内各种规格的货物堆放得整齐有序,厂长对着游景行滔滔不绝,一旁的宋流声默默地记录着这里的人员和设备的情况,不仅仅在关注经营状况,同时也在观察着员工们的精神面貌。
    几人参观的中途,当两三个男工搬运货物时,一下子卸的货物太多了,谁知铝合金货架突然晃动得太过厉害,一个重心不稳,就倾斜垮塌下来了。
    游景行此刻刚好就在架子下面,眼看货架就要砸到他了,这一瞬间众人完全来不及反应,唯独宋流声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推开了游景行。
    游景行脸色大变:“宋流声!”
    他想要拉住宋流声,然而为时已晚,宋流色根本没法躲开了。
    整个货架瞬间就压倒了宋流声……
    宋流声被立即送往了市立医院。
    由于架子砸下来的时候太疼了,宋流声当场就疼晕过去,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苏醒过来。他主要伤到了背部,这时医生早已处理包扎过了,可宋流声没法像其他病人一样平躺或侧卧,只能暂时趴在床上。
    一直用屁股对着游景行,宋流声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尴尬,就试图翻转过身子。
    游景行见了急忙阻止:“还不能转过来,你后背有伤。”
    “医生不是说我没有大碍吗?”宋流声弱弱地开口。
    “是啊,医生是这么说了,但他也反复叮嘱我,说你的后背不能再被压到了,要远离一切外界的压力。”游景行一脸认真。
    “宋流声,幸好不是大型的重铁架子,这次也算你走运,没伤到骨头,脊椎也没问题,我已经帮你请假一周了。放心,这次算是工伤,不会扣你工资,医疗费和住院费公司也会负责,我也帮你付过了。”
    请假一周?一年到头都极少请假的宋流声,闻言立马就皱起眉头:“可我还剩下很多工作没做完。”
    就猜到他会纠结工作的事,游景行笑道:“你还真是中国好员工!我这领导都想给你发奖金了,你剩下来的工作,柳晓会安排给别人,你就好好歇着吧。”
    宋流声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趴着了?”
    游景行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是觉得难为情,还是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身体僵了难受?”
    宋流声一时没吭声,其实两者都有。要是游景行不在他身边守着还好,可偏偏,他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宋流声自我纠结害羞之际,突然,游景行就伸手缓缓抱起了宋流声,他小心翼翼的,动作缓慢柔和,将背部缠着绷带,不便于行动的宋流声搂入了怀里。
    “换了姿势,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宋流声,要是你累了,也可以靠我怀里睡一会儿。”
    一下子就被游景行面对面抱住的宋流声,脑袋懵了一阵,接着就双耳发烫,脸颊也泛红了。
    因为是被迎面抱住,宋流声的下巴又搁在了游景行的肩头,所以这个角度,游景行是看不到宋流声的表情变化。
    “你别…别这样…抱…抱我…”宋流声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可这时候说出来的话竟都变得断断续续,吓得他都不敢说什么。
    “你又紧张到结巴了?哈哈,放宽心,现在这儿又没别人,不会有人乱说什么的。其实我背过生病的老爸,也扛过醉酒的朋友,宋流声,我没别的想法,就是不忍心看你难受,再说了,你毕竟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游景行笑嘻嘻的,在宋流声的耳边缓声说着,他越来越觉得宋流声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
    “……”宋流声依旧沉默,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想伸手推开游景行,又觉得这样会让他不开心,辜负了他的好意。
    宋流声多么希望他的神经能粗一点,不应当这么敏感,显得扭捏矫情了。
    “你之前昏迷时也是我抱你来医院的,宋流声,你比想象中的还轻,你到底多重啊?”
    宋流声没回答,尽管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尽量放松点,可脸颊却越来越烫。
    游景行也不在意宋流声是否有所回应,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宋流声,你真得多吃点啊!你会不会是那种死吃不胖的体质?哇塞,那可招女孩子们羡慕了,哈哈。”
    这个周六的午后,宋流声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游景行的肩头,听他说了半天的笑话,虽然大部分都很冷。
    在宋流声住院这两天,游景行每次过来探望,都会带上一盒草莓。他不停唠叨着,说是草莓可甜了,宋流声只要吃了就心情好,心里甜滋滋的,伤自然也好得快。
    宋流声的心里确实又甜又暖,但不是因为吃草莓,关键是有游景行的陪伴。
    因为伤得不严重,宋流声拆了绷带后就出院了。出院的那天,宋流声背部的伤还没好透,还有淤痕未消,游景行就以此为理由,一直叫嚷要亲自开车送宋流声回家,在他完全恢复之前,以后上下班也由他来接送。
    宋流声一听,内心受宠若惊,但始终不敢想到另一个方面,他面上也不好推辞,就答应了。
    正在开车中的游景行,察觉到宋流声在时不时地偷瞄自己,唇角一弯:“怎么了?宋流声,你好像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我长得太帅太迷人?”
    “嗯,很帅很迷人。”不假思索的宋流声,立马脱口而出。
    游景行:“……”
    本想开个玩笑,逗逗宋流声,却感觉被宋流声反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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