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叶清浅这么一掐,殷昊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和叶清浅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撒开本来趁着床的两手,就往叶清浅身上一压,开始耍赖。
    “你掐你掐,掐死我算你本事,我就几天不在,你都学会谋杀亲夫了。”
    这样的殷昊,叶清浅实在是很担心他今后的仕途,自从她生了思思之后呢,殷昊就越活越年轻了,每天都在往思思的年纪靠拢。叶清浅相信,再过几年时间,她恐怕就不是有夫有子,而是有俩儿子了,一大一小。
    趁着殷昊现在的年纪还大,叶清浅想和他讲讲道理,“大哥不在,大嫂一个人也是孤单,我平时都忙,极少去看她,这回也是她提的想要出门去走走,买些东西,我就答应了。思思最近经常往大嫂那儿跑,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我今天陪大嫂出去呢,也算是还一些大嫂照顾思思的情分了。”
    叶清浅说完半响,殷昊依旧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良久,殷昊才说了一句,“那不然,把思思给大嫂送过去,既还了大嫂的情,大嫂也不孤单了。”
    “说什么呢,思思是你儿子,亲的,你以为是个玩意儿呢,说送人就送人的。起开,我要起来了。”
    叶清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殷昊赶紧起身,目光忐忑地看着她,“清清,你生气啦?我就是说说的,思思是你那么辛苦给我生下来的,就算是把我自己送出去,我也舍不得把思思送出去啊。”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为了将功折罪,殷昊先行翻身下了床,很快就给叶清浅拿了衣裳过来,十分殷勤地就要替她穿上。叶清浅一看,她所有的衣裳里头,就这一身最是素净,她记得她是将它放在最下头的,也亏得殷昊能给它从下头翻上来。
    “怎么拿的这一身?给我拿那身桃红色的吧。”昨个儿睡觉之前叶清浅就已经想好了出门要穿哪一身衣裳了。
    “那身?清清你没觉得吗?你最近稍稍嗯……圆润了一点点,那身衣裳只怕是穿不上的了。”
    “穿不上?”这做夫妻久了呢,性格上多少会有些互相影响,殷昊也许没有被叶清浅影响什么,倒是叶清浅呢,被殷昊传了些拧劲儿。殷昊说她穿不上吧,她就非要穿给他看了才行。
    事实证明,穿她还是能穿的,就是……过于贴身了,特别是思思的口粮部分。叶清浅这衣裳一上身吧,殷昊的眼睛就有些发直了。叶清浅一看不好,忙就开始解盘扣,一边解一边故作镇定地说,“今天这天还蛮冷的,还是你给拿的那身衣裳比较厚实些,殷昊,你去帮我拿一下,在那边搁着呢。”
    “清清,不然和大嫂说你们明天再出门吧,反正她就是出去走走,也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
    “不行。”叶清浅算是门儿清,有些事情呢,那就是有一就有二的。要是老由着殷昊的性子来,她只怕就没有和大嫂一块儿出门的一天了。
    总算收拾好出了房门,叶清浅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嫂子,对不起,我……昨晚思思闹腾,我没睡好,所以起来迟了。”古语说的是‘子不教父之过’,到了叶清浅这儿,因为殷昊的不靠谱,所以叶清浅只能让思思背了个黑锅,说起来,倒是有些欺负柳妍没生养过孩子了。说的时候,叶清浅就不好意思,说完了之后,那头就更往下低了低。
    “思思闹腾?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柳妍没听出叶清浅是在说谎,颇关切地开口问道。
    刚和殷弈成亲的时候呢,柳妍自己还是个孩子,每回殷弈回来,她只想着和他多相处,好好相处,至于孩子,她是一点儿都不急的。后来亲眼看见叶清浅怀胎、生产,叶清浅怀胎的时候,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叶清浅生产的时候,是真的吓到她了,所以就更不急着要孩子了。
    每回她回娘家,她娘亲问起孩子的事情的时候,柳妍总是推说殷弈不经常在家,她没机会怀上孩子。柳夫人急起来,甚至想过让她和殷弈一块儿走,等到怀上了孩子再回来。柳妍呢,感觉自己是受不了那份苦楚的,每回殷弈回来,她都能感觉他又黑了些,皮肤又糙了些,他是个大老爷们儿自然没啥,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又黑又糙。好在,老天保佑,她这终于怀上了孩子了。不然下回殷弈再回来,走的时候,她娘绝对会让她跟着殷弈一块儿走的。
    “思思倒是没什么事,前几天殷昊不是去参加科举了吗?那几天,思思都是和我睡的。这会儿殷昊回来了,思思又回他自己的小床了,所以有些闹腾。”
    其实思思根本就没在意这个,只要能有个地方让他能躺下,他一会儿就能睡着,好养得不得了。叶清浅觉得有些累得慌,这撒完一个谎,果然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这样的天气,一个人睡,确实是有些冷的。”叶清浅听着柳妍这话,只替她心酸。她和殷弈成亲了这么些年,真正聚在一块儿的时候,只怕也就几个月时间。到时候她生产,殷弈都未必能赶得回来。
    “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我没事的,这以后不是有孩子陪着我了吗?”
    “嗯。对了嫂子,你今天出门是因为……?”
    “哦,我想给孩子添些东西。”
    “具体……想添什么呢?”其实叶清浅觉得柳妍这会儿怀胎的月份还浅,是最好不要出门的。但是怕她有什么非出门不可的理由,这会儿听说是给孩子备东西,就想问问具体是备的什么,思思有些东西,其实还是挺好的。不过这话,叶清浅最终没有能开口说出来,因为……叶清浅看了眼柳妍屋里的摆设就知道,她是不缺银子的,只怕是看不上思思用过的那些旧物的。
    “现在我也想不出,就想四处去看看,看到了什么喜欢的,合适的,就给孩子买。你养过孩子有经验,所以想你陪着我一块儿去。”
    叶清浅算是明白了,她这个嫂子那就是银子多了,想往孩子身上花,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花,这是让她领着散财呢。
    出行,倒是不用他们自己走的。几乎都由马车代步,她们去的地方还算繁华,那街上的铺子不少,但是大多都是胭脂水粉、首饰头面、绣品成品……好容易,叶清浅看到了街边的一家成衣铺子,虽然这样的店面一般都是以卖成人的衣裳为主,但是有时候也会卖些孩子衣裳,叶清浅倒也不是想买,只是想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要是样子好看的,她回头也给思思做几身。
    “嫂子,咱们去这家铺子看看吧,里头应该是有卖些布料什么的,至于孩子衣裳,若是有的话,咱们也瞧一瞧。”
    “布料?我陪嫁的箱子里头存着不少布料呢。”
    “你那些啊,只怕给孩子做小衣裳不合适。”一个是糙,一个浪费。
    “不合适?”柳妍想起了当初给思思做衣裳的时候摸的那些个布料,好似确实和她平时穿着的不大一样。
    “嗯,孩子皮肤嫩,咱们大人穿的那些个布料吧,容易磨伤他们。”
    “……那行,那咱们下去看看吧。”
    此刻在府里头的思思,眼睛还没张开呢,已经开始一叠声地叫‘娘亲’了。每天早上他这么一叫唤呢,叶清浅总是会很快凑到他跟前,抱着他哄一会儿,然后帮着他起床的,今天……这事儿叶清浅就交给殷昊了。
    思思叫了半天的娘亲,也没有等到娘亲温暖的怀抱,于是思思就睁开了眼睛了。那眼神之中呢,既无辜又委屈,真是像极了殷昊。叶清浅每每看到他这双眼睛,那心都要暖化了,这是她替殷昊生的儿子,既像殷昊又像她。
    殷昊看着这双承继于他的眼睛,只觉得……怎么思思的眼睛就不随清清呢?清清的眼睛多亮多好看啊!
    “爹?”思思开口唤了殷昊一声。
    “嗯。”
    “娘亲?”
    思思一问起叶清浅呢,殷昊也开始委屈起来,顿时就觉得和思思有了那么丝同命相怜之感,“你娘亲啊,丢下咱们父子俩,和你大伯母出去玩儿去了。”
    “玩?不带宝?”
    “你娘亲连我都没带,还会带你?行了,既然醒了就起来吧。来,爹替你穿衣裳。”殷昊的动作,自然没有叶清浅那样温柔,简直可以说是粗鲁,思思被他弄得不舒服,于是有些不配合。殷昊一没有耐心了呢,就想想叶清浅,再没有耐心了呢,就想想叶清浅生思思的时候,再再没有耐心了呢,殷昊就想想万一叶清浅以后抱着思思一块儿睡,让他睡窗边小塌……然后,思思的衣裳终于不怎么服帖地被穿好了。
    因为穿得不是很舒服,思思一直扭啊扭的,殷昊看着自家儿子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就觉得碍眼,“动什么呀,身上长跳蚤了不成?难道……”殷昊将目光挪到了雪团身上,这只破鹦鹉,来历不明的,也许身上就有跳蚤呢?
    感觉到了殷昊不是很友善的视线,正‘金鸡独立’状吃玉米的雪团顿时回过了头,满眼警惕地盯着殷昊的所在。
    第91章 吾家状元郎(二)
    柳妍出门的时候呢,确实是有那么点儿‘雄心壮志’的,想替肚子里的孩子买多多的东西,但是她忽略了自己此刻的身体状况,虽然一路都有马车代步,但她最近在府里的时候,其实多数的时候若是坐累了,便会躺上一会儿,不拘是在床榻之上还是在贵妃榻上,马车里头,身材娇小的她倒是也是可以躺下的,只是马车之内不大透气,便是躺下了,她也觉得呼吸不顺畅。
    一会儿上马车,一会儿下马车,逛了几个铺子,也没买到什么特别合意的东西,柳妍那股子出门之前的兴奋劲便被消耗殆尽,只剩下疲惫了。叶清浅时刻注意着柳妍的状况,见她没了精神头,便开口道,“嫂子,觉得累了的话,咱们就先回府吧,反正离孩子出生还有些时候呢,等你觉得身体好些,我再陪你出来。”
    “也好。”柳妍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肚子,答得还算干脆。
    本来以为要在外头奔波一天,结果不过两个多时辰就回了府了。
    叶清浅下马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身边伺候的人,“刚才……门外是有什么人吗?”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嘈杂之声,似乎是有人在他们侯府门口起了些小冲突。今天出门的时候,叶清浅也觉得听到了些动静,只当时并未在意,这会儿想想却有些奇怪,怎么就能这么巧,出门和回来的时候,都有类似的动静。
    那人一愣,而后赶紧摇头,“二少夫人,没事,没什么事。”
    虽然觉得那人的态度颇为奇怪,但是叶清浅想了想,殷昊和思思应该都在府里,那么……应该是真的没有什么事了吧。
    才到院子里头呢,叶清浅就听到了熟悉而陌生的求救声,熟悉呢,是因为那应该是雪团的声音,陌生呢,因为雪团的声音没有往日的高亢利索,倒是有些断断续续的。叶清浅越走离门越近,还似乎听到了思思的声音,一叠声地喊着‘爹’、‘团团’。
    房门只是半掩,叶清浅很轻松地就推开了门。看着桌上冒着灼灼热气的木盆,木盆里头沉沉浮浮,沉的时候咕噜咕噜喝水,浮的时候喊‘救命’的雪团,叶清浅出声发问,“殷昊,你这是……在干嘛呢?”
    听到叶清浅的声音之后,殷昊猛地松手回头,“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鹦鹉身上可能有跳蚤,所以给它洗洗干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陪大嫂出去了吗?”
    “你要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在给它褪毛呢。”叶清浅伸手把半浮半沉的雪团从热水里头捞了出来,一边给它擦干一边说,“嫂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就提前回来了。你给它洗洗是可以的,但是下回水别弄这么烫,雪团的毛要是被你烫掉了,那就……太难看了。”
    雪团:“……”喵的,水这么烫,差点儿就把她烫死了好吗?哪里只是褪毛的小事?
    “怎么突然觉得雪团身上有跳蚤,你身上痒痒了?”
    “不是我,是思思,他一早上都在那儿动来动去的。”
    “思思,身上哪里痒痒?指给娘亲看看。”如果真是被跳蚤咬了的话,那一般是几个小小的包连在一块儿,一天痒三遍,连痒好多天,她最近也没发现思思有挠痒痒的时候啊。而且……鹦鹉身上会有跳蚤吗?
    思思很乖巧地指了指自己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叶清浅把雪团往殷昊怀里一塞,“继续给它擦干。”
    很快,叶清浅就发现了思思会动来动去的原因,有的地方确实是因为痒,因为掉下来的头发附着在的里头的衣服上,有些位置是因为衣裳没有拉平整,布料的褶皱部分一直膈着皮肤。但思思所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发现类似跳蚤经过的小包。
    “那,就算没有跳蚤,这个肉团天天和思思待在一块儿,也得定期给它洗一洗吧?”
    肉团?某只鹦鹉很不喜欢这个不礼貌的称呼,直接就给了殷昊一口。不过它还是有分寸的,只是让殷昊疼,并未让他破皮。
    日子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殷昊倒是也不着急,反正看榜的事儿,他娘亲自然会安排人去做。他只要在家里等消息就好。和殷昊的淡定相比,叶清浅有些紧张,但她的紧张并未外露,殷昊回来这些日子,叶清浅就从未问过他关于考的如何的问题,因为她很清楚,不论殷昊是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在他出闱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成了定局了。但是现在又有那么些不同。
    叶清浅的心神不定,殷昊看在了眼中,在叶清浅在短短一刻钟之内第十二次将目光移到他身上的时候,殷昊开了口,“怎么,担心我落榜?”
    落榜这样的词儿,于殷昊来说,就和在柳妍跟前提‘小产’一样,都是不吉利的。一时间,叶清浅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殷昊却有些无所谓,“这考上了贡士,就得上殿去考进士了。考不上的话,明年再进一次闱场就是。”当初出闱场的时候呢,殷昊觉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但经过了这几天的沉淀,殷昊又觉得,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为了能得个功名而三番五次进闱场的举人。既然为人夫为人父,不论是于妻还是于子,那就都有了一份责任,不做出点儿什么名堂来,确实……他呢,‘农、工、商’都是不擅的,便只能争取一个‘士’了。
    但显然,不论是老天爷还是主考官其实都是厚待殷昊的。他顺利地成了贡士。接到喜报的那一刻,殷昊唯一的想法是,不用再进那个狭小的号舍,实在是太好了。
    正常的会试那都是八月开考,是为秋闱,然后来年四月通过会试的贡士们参加殿试。殷昊他们这批的贡士呢,参加的是新帝登基特设的恩科,开考的时间颇特殊。
    这殿试的时间呢,却和往年殿试的时间一样。也就是说,参加历年会试的贡士们,那至少是有半年的时间可以准备殿试的,而他们这一批,却只有寥寥十天左右的时间。
    对此,旁人的反应且不说,殷昊呢,五个字足够形容他的想法,早死早超生。要是殿试的结果不好,他还能趁早有所打算。
    隆庆帝开恩科的时候是很着急的,因为着急培植属于自己的一批年轻官员,但多少还是顾忌了家住京城之外的举人们,总不能好容易弄了个恩科,参考的都是京城的举人吧。这恩科出了结果之后呢,隆庆帝那就着急殿试了,至于那些个新晋的贡士们有没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殿试,那就不是隆庆帝关心的事情了。
    听说自己中了状元的时候,殷昊是蒙了的。当初呢,殷昊是总觉得自己的学问比沈奕轩强,总以为吧,如果他和沈奕轩同时参加会试,那么会元就不会是沈奕轩而是他,如果再一块儿参加殿试,那么沈奕轩也只能被他挤成榜眼。但当他真的经历会试之后呢,殷昊的那些盲目的自信已经散了大部分了,这个殿试吧,他也就是尽力而为。一甲他是不想了,二甲前十倒是真想过的,还想着到时候带着清清一块儿外放去,至于思思,年纪那么小,就不要让孩子太过奔波了,把他留在侯府就行。
    榜眼和探花呢,都已经跪下谢恩了,只有傻了的殷昊还站着,因为年纪大而被隆庆帝嫌弃的,从状元被贬成了榜眼的那人倒也好心,在一旁碰了殷昊一下,殷昊这回过神才慌忙跪下,山呼万岁谢了恩。
    因为殷昊参加了这回的殿试,所以侯府以防万一在状元巡街会经过的茶楼二楼定了雅间,正是殷昊和沈奕轩原来常去的那家茶楼。不过这事儿他们都没和殷昊说,想着若是殷昊这回名次不好或者什么别的情况,他们就悄悄退了雅间回府便是。
    去打听消息的人在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赶了回来。因为若是慢了被旁人抢先告知了侯夫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么只怕赏银就也是别人的了。这个讨赏呢,就得快。
    自从上次殷昊落水的事情之后呢,侯夫人对于殷昊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了,他愿意考科举,她就由着他考,能考上呢,是他的本事,以后叶清浅和思思也算有依靠,做个文官,只要不贪赃枉法,不欺君罔上,就算不能平步青云,那也能过安乐日子。若是考不上呢,侯夫人也给殷昊想好了退路了,先分一家铺子给叶清浅管着,叶清浅做的好呢,她就由着她做,她做的不好呢,她就教她怎么做好。等叶清浅能上手了,她再多分几家铺子给她,然后赚来的银子慢慢地买田置地,让他们小夫妻做一对儿地主、地主婆。只要侯府犹在,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思思呢,头一回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这么多人,一直兴奋地紧,扒着窗子就要往外探身子,他马上就要两岁,这个分量着实不轻,叶清浅平时抱着他就挺吃力,这会儿他再一挣扎用力,叶清浅都害怕了,就怕抱不住他,他一头就栽街上去了。侯夫人见状,忙在一旁搭了把手。
    “这皮猴子,跟昊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侯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温柔,语气怀念,好像昨天殷昊还是思思这般大小,今天……
    “爹!”思思眼尖,侯夫人和叶清浅才听到开道的锣声,思思就已经看到了远处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的殷昊了。身着大红衣袍的殷昊,叶清浅是见过的,在他们成亲的那天。不过叶清浅当时因为坐在轿中,所以并未看见他身着红袍骑马的模样,这下子,算是看到了,真是……好看地不像话。突然之间,叶清浅倒是有些希望殷昊和殷弈一般模样,这样,他就不会那样显眼了。
    “花,快准备花。”侯夫人见殷昊骑着马离他们越来越近,忙吩咐下头的人把花拿过来,他们准备的是石榴花。
    “清清啊,一会儿昊儿过来了,你就把这个往下扔。准头差也不怕,娘给你准备了很多。”叶清浅回头看着那一盘子石榴花,想像了一下殷昊被漫天落花惊到的场景。
    叶清浅没在楼上扔过花,便先扔了一朵试试,看看从上往下扔,得多久才能落地,一会儿稍稍提前一些下扔,才能刚好掉殷昊身上。
    因为叶清浅要给殷昊扔花儿,思思就被一个力气不小的丫鬟给抱住了。雪团见所有人都站在窗边往外看,伸爪就抓起了桌上的一块碎银子,那是侯夫人准备一会儿打赏下头人的赏银。
    “思思,给。”雪团把碎银子递给了思思。
    殷昊呢,自从周围看着他们的人多了起来,就开始护着自己的脸了。老百姓为了高兴呢,在状元、榜眼、探花跨马巡街的时候,就爱往他们身上扔东西,扔花,扔帕子,扔荷包……这是真正凑热闹的,有些坏心眼的呢,那就是趁乱往他们身上扔石子了,和前头那些东西比起来,石子儿的准头不要太好。
    殷昊千防万防,那都没防过头顶,毕竟这能在他头顶待着的,那都是非富则贵的,应该不会干这样……嗯,缺德的事儿。第一朵石榴花落进他怀里的时候,殷昊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然后……他看到了叶清浅。顿时,一路冷着脸的,让大家都已经开始传的‘冷面状元郎’笑成了傻子。
    叶清浅与殷昊对视之后,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手一扬,将手中的石榴花儿一气儿都洒了出去。花儿纷纷落下,不止落在殷昊身上,也掉了些在他身侧的榜眼和探花身上。
    殷昊正一边甜蜜笑着一边尽可能把叶清浅扔给他的花都往怀里顺呢,就猛地,觉得额间一疼,他嘶了一声,复又抬头,看到了笑得比他刚才还傻的他们家臭小子。他还没来得及看思思刚才砸他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呢,思思已经又扬起了小手,然后……殷昊从来不知道,他们家小胖子,这扔东西居然这样有准头,那真是一砸一个准,个个都往他额头招呼,不过这一回,思思砸他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怀里,一块碎银子,这小子还真是,纨绔了啊!这么小小一点儿,就开始学会用银子砸人了?砸的还不是别人,是他亲爹?看来是屁股痒痒了。
    叶清浅把准备好的石榴花都扔下去之后,侯夫人就准备给在场的人发点儿银子一块儿高兴高兴,这一转身,就看到那头叫雪团的鹦鹉十分忙碌地把她盘子里头预备好的赏银抓着递给思思,思思呢……小手一接,就转身往他亲爹身上招呼,那个狠劲儿啊,真是应了一句话了,无仇不成父子。
    其实思思倒不是和他爹有仇,他这么小,哪里知道什么仇啊怨啊的,他就是看他娘刚才往下扔花儿的时候特别用力,所以他也跟着用力了,完全不知道她娘是因为石榴花轻,怕扔不远这才用的力,他这手上捏着的银子吧,就算不用力,也能飞得很远。
    雪团呢,看着殷昊被砸,那个得意啊。
    【哼,让你轻薄本姑娘,让你说本姑娘身上有跳蚤,让你……】
    乐极生悲是什么意思,大约就是雪团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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