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山9号院 作者:作者:花满楼
    石景山9号院花满楼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7)
    庄玠冷笑一声,弯腰把裤脚掖进靴子里,不配枪行啊,对方非法持枪,咱们只能跟他搏命,形势所迫,伤了残了别怪我们就行 。他心里也有点微词车里这几个都是他带出来的,关系虽不说怎么亲近,但也算半个徒弟,张局长那是刀没落在自己人身上不心疼。
    要我说,他就是级别上去了搁这放份儿,没有922案牵连问责,副局长哪轮得到他?车停下来,贺延嘟囔着推开车门。
    庄玠把对讲机别在胸口,抬头看贺延还是阴沉着脸,拍了拍他的胳膊,没事,今天我领队,总归也是我先进。
    他跳下车,手机在风衣兜里闪了闪,那点亮光很快就被挡在了门后面。
    一中队几个人全副武装,警惕地四下观望。
    那是栋上世纪的老居民楼,最古旧的红砖墙,没有上漆,砖缝里挤着狰狞冷却的灰色水泥,爬山虎茵茵如盖攀附其上。这种老式居民楼没有门禁,连楼道都不安装玻璃,楼下拉了封锁线,庄玠带着贺延摸上去,背靠背,脚底画着圈前进。
    根据情报科提供的消息,目标地点在三楼,庄玠走到二楼的时候就停下来,常年干这行的人面对危险都有种直觉,他朝身后比了个手势,让贺延停下,贴着墙一点点拾级而上。
    廊道里一盏扑满飞蛾的灯泡亮着,钨丝一闪一闪,连印在地上的影子都在晃。
    庄玠仿佛置身于他那个二居室的楼道,窗外是冷淡的月色,晚风里有野性而旖旎的气息,那样冰冷斑驳的白墙面,被人为地涂抹上枪膛一般温存的热度。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三楼东户的门陡然开了,一只手钳住他的腕子往门内一带!
    砰
    *
    蒋危在西城支队守到12点,打算等庄玠下班,就在门口把人堵上了,拐去旁边的小餐厅吃顿家常菜,吃完还能在车上腻乎一会儿。
    一直到下午两点上班,都没见庄玠出来,他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蹲在这守株待兔,上级一个文件发过来,蒋危只得把车倒出来往司令部开。文件传输、解密要有一段时间,他趁这个空档给庄玠打电话,不出意外收获了一连串无人接听。
    尝试给办公室拨了两次之后,他直接把电话给他们刘局长打过去,刘局长正在那边总控室指挥呢,旁边不断有人汇报一中队摸排情况,蒋危隐约听到延庆、目标几个词,正巧那文件传过来了,他往车载屏幕上扫了两眼,等看清落款处军委和公安部的联合盖章,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们让他去延庆?你不知道延庆那是什么事吗?三年前他扑到火里去给你们善后,落下什么毛病你不知道吗?你还敢让他去延庆?!
    手机直接飞出去砸到挡风玻璃上,蒋危猛踩一角油门,以180的时速拐上绕城高速飞驰而去。
    第12章
    窗柩紧闭的老屋有些黑。
    黑暗里庄玠看不清周遭景象,只有一缕腐朽木香,夹杂着楼外旷野的凛冽,像老四合院陈旧尘封的乌木大箱子,徐徐启开透着铁锈味的锁。
    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站起身,把窗户推出一个15的角,正好能看到楼下戒备森严的特警。
    熟练而标准的特种兵隐蔽风格。
    庄玠目光追随着他,搭在腿侧的左手食指动了动那里放着一把匕首,是他身上唯一可供作战的东西。他在动与不动之间摇摆了一瞬,很快把指尖从绑腿处移开。
    目标突然行动在警方的计划之外,他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信息,贸然出手,无论伤了谁都不是个好结果。
    柔暖的橙色路灯斜转进窗隙,在桌面印落一道狭线,尘埃微粒在光影里浮动。男人走回那把靠墙的椅子坐下,光影横跨过风衣的纹理,淡蓝色的小火苗从金属打火机里跳出来,他给自己点了支烟,慢吞吞地从桌子下面掏东西。
    你喜欢什么?冰冷的枪管落在桌上,木质桌板发出一声醇厚的钝响,M4卡宾?巴雷特?库尔喀弯刀?还是玫瑰花。
    他用玩笑的口吻抛出最后一个选项,将一枝白玫瑰放在刀与枪之间,指背从枯萎的花瓣上擦过,转而拿起那把半自动的M82,慢条斯理地将枪管、准镜和弹匣组装在一起,架在桌上。
    窗外那点幽微的光正好落在枪身,能望见枪管里的银亮膛线。
    有什么东西从枪口掠出来,冷锻而成的碳钢发出纤细的声音,龙吟一般,炽热而肃杀。
    庄玠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浪逼得退了一步,后背紧贴着墙壁,防弹夹克已经被湿汗浸透,他紧紧盯着那口枪管枪口是冷的,却有火药的味道漫溢在这间小屋,子弹擦过的那一瞬风声,仿佛只是他神经紧绷状态下的臆想。
    确实是他的幻想,因为狙击枪的弹匣并没有空弹壳崩落。
    但是硝烟带来的热度并没有消散,清秋时节的北京,竟让人有种置身赤道的错觉,那种热度烧灼着他的神经,每一个感官都在黑夜里被放大到极致,连窗外一只秋蝉的振翅都清晰可闻。
    男人将袖子挽到小臂上,里面长衫的盘扣解开了两颗,让窗口的风驱散热意。
    一点小把戏,种族内的信号传递方式,你看,我们是同类。
    他身子前倾,终于把面容摆在了灯光里。
    非常典型的北方男人长相,浓眉星目,鼻梁很高,光影落在他星白的两鬓,是一种上了年纪岁月使然的颜色衰退,不同于染发剂修饰的效果,仿佛已过半百,但那张半掩在风衣里的脸仍是年轻的,光滑,紧致,被风吹日晒磨洗出一层麦色。
    他屈指在枪身叩着,一下一下,着力很轻,引导空气中冷铁气息波动,一边饶富兴味地打量庄玠的神情,只不过我比你进化得更早一些。
    用同类来形容高级灵长类动物明显带有轻微的贬义,而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几分自得,那是一种更高级的进化者,面对次一级同源种群时天生的优越感。
    庄玠深深皱着眉,片刻后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勉力将手抬至左肩,五根白润修长的手指哆嗦着,按了一下对讲机的接收键不管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屋子里信息素的浓度已经超出了身体负荷,他要叫同事进来。汗水从他的指缝坠进扩音筒,浇出一串电流的杂音。
    我见过你死去的那位哨兵,三年前,他押送我回北京,在延庆的山路上被人一枪狙了。是个与R基因融合不错的警察,公安系统应该挺重视他吧?可惜了。
    男人惋惜的语气轻飘飘落进耳朵里,庄玠一边调试对讲机的频道,一边飞快抬头往那尊高大的黑影瞟了一眼。
    对方交叠着双腿,膝上放一把柯尔特手枪,食指离扳机只有三公分,除去体能、距离的差异,他落刀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对方开枪的速度。
    庄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汗水已经漉湿了他的鬓角,水光乌亮的碎发贴在雪白的额面上,汗珠一直滚进领子里。
    男人俯身在他鬓边嗅了嗅,笑起来:我闻到你的诱导素了,带抑制剂了吗?
    庄玠抿着唇没出声,只是轻轻掀起细薄的眼皮,目光从那一排湿润卷曲的睫毛下投过来,冷冽而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那个小警官身上那种书呆子读党章一样,刻板又无趣的印刷纸气味,现在看来,这玩意儿好像更容易诱生你的性冲动。男人敲了敲枪管,好奇道:是你们结合的时候,基因选择出现问题了吗?
    楼下骤然响起一道尖锐的轮胎声,亮白的远光灯如同一尺雪打进楼宇,远山与层林漆黑的影子,像一尊狰狞神像印落在老旧的玻璃窗上。
    男人霍然起身,也不向窗外多看一眼,灵敏的感官已经足够辨认来人身份。
    他抬袖掩了掩外衣领,一手扳着窗沿,飞身跃出去,长风衣在夜幕中张开漆黑的翼。庄玠从角落一跃而起,两步追到窗边,抄起桌上那把M4对着窗外连开三枪,子弹擦出一条笔直的射线,然后陡然从黑影耳边擦过去,铮然穿透墙体,雪白的墙皮墙灰哗啦啦落下来。
    那人的速度俨然已超越了人体极限,子弹用最短的直线距离追击,仍旧难以企及。
    硝烟渐渐退散,楼道里传来军靴踩在混凝土上的急促钝响,下一秒,老屋那扇破锣木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门板砸在墙上又弹回去,震落一地浮灰。
    蒋危拎着半道上从警备司令部抢来的微冲,循着枪响的方向就是一个点射,窗子应声而碎,丁零当啷的玻璃碴飞溅而起,连那暴怒的喊声里都带着一丝裂痕:把人给老子放开!
    他听出了M4的枪声,不是公安系统的配枪。
    别害怕,我开的枪。庄玠缓缓地垂下手臂,把那支美军标配的步枪扔开,竭力遏制着指尖的颤抖,是黎宗平,我看清他的脸了,他亲自来了,快追!
    蒋危这才从黑黢黢的陋室里,捕捉到他家宝贝一缕游魂似的身影,单薄伶仃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他把枪撂到一边,扶着庄玠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空气里淡淡飘着火药和铁锈的味道,两个人靠坐在桌子边,手在庄玠嘴角一摸,果然摸到一把潮热的血。
    庄玠向来是个清醒而克制的人,诸如厌恶、渴望之类的情绪都很淡薄,心里产生不适的时候,他就习惯性地咬下嘴唇,把那淡红色的唇瓣像花一样咬出褶皱,咬出血珠对别人和对自己一样狠。
    疼不疼?蒋危小心捧着庄玠的脸,把那片柔软解救出来,他手指上有一圈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茧子,不敢用指腹擦,只能轻轻朝渗血的裂口上吹气,试图帮他缓解疼痛。
    庄玠微微偏过头,躲避落在脸上的炽热目光,睫毛在下眼睑垂成一片鸦青色的阴影,看得蒋危心猿意马。
    带那个了吗?他摸着庄玠软软的后颈肉问。
    性冲动这种东西,研究所每个人都深知其厉害,如果说普通人对它的忍耐度为10,自然界别的动物为0,那么他们这类人就是在人和动物之间寻找一个平衡,借助社会人的道德感,来克制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
    药物固然能达到辅助抑制的作用,但远不及痛痛快快做一场,那种发泄到酣畅淋漓的快感更能安抚人,尤其是面对眼下这种强烈的气息波动。
    蒋危打量着庄玠的表情,心里已经了然警方得到的消息是有当年那两个从犯的线索,谁也没料到黎宗平会亲自现身,来潮周期又没到,庄玠自然不会带着那东西。
    他暗自窃喜,两根指头勾着庄玠的手,摇了摇说:走吧,我背你去车上,先回家。
    从前念初中时那一段回家路,老街昏黄的灯,大院浓碧的树,一地褐红的砖,他把走累的人背在背上,手里托着庄玠的腿,听他趴在自己颈窝里黏黏糊糊的背课文,至今回想起来,仍有种平凡处开出小苍兰一般的悸动。
    这些年沾血的沾火药的滋味都尝过了,彼此折腾个半死不活,又开始怀念最初的美好,可惜庄玠再不会把信任交给他,乖乖趴在他背上耍个懒念个秧儿,唇角抿出点好看的笑纹。
    蒋危的手绕过身子去抱人,庄玠猛地把头一偏,脸枕在木桌上,那双被水气迷蒙的漆黑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趁火打劫的事蒋危干了不知道多少次,实在不能怪别人防备。
    屋子里充斥着另一个人的信息素,庄玠把滚烫的脸贴着桌面,借助木板驱散凉意,黎宗平没来得及带走的那把狙击枪就在面前,离他的鼻尖只有几公分,冰冷的枪管,淡淡的硝烟,对于他而言都是致命的诱惑。他甚至拨开湿漉漉的头发,前额抵着枪托,用柔软的唇蹭了蹭枪口,似乎要从那里汲取水泽滋润干涸的花瓣。
    清泠泠的月光落在他肩发上,耳后那片软肉舒展出一种柔和的白,从未有过的乖顺,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蒋危眼里被别人诱导出的反应。
    蒋危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直接把庄玠拽起来扔到肩上,走之前还顺手把那支高精密武器拨到地上,嘴里问候着黎宗平的亲爹亲娘,上去狠狠踩了两脚,这才踢开门扬长而去。
    第13章
    车子平稳且快地飞驶过高架桥。
    庄玠在副驾驶座上翻了个身,面朝着车窗,看外面五色斑斓的灯火。
    路灯暖橙色的光束穿透挡风玻璃,照穿昏霭的黑雾,落在他那件暗条纹风衣上,转斜往复,不知疲倦。庄玠保持着这个背过身的姿势很久,光影里时不时照出他苍白的脸,被汗水浸透,像玻璃罐里盐渍的青梅。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蒋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快被躲过去,潮热细润的肌肤在他指尖稍纵即逝,从这个角度看,能清楚看到庄玠紧绷的颌骨线条,执拗到近乎冷峻。
    放在中央扶手上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来,离开了强磁场的干扰,警用的短波电台又开始工作,一连串电流声过后,张副局在那头清了清嗓子。
    小庄,黎宗平在你手里跑了。
    任务失败,西城分局上下都丢人,负责指挥的领导心情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工作出现这么严重的失误,放在任何一个支队长身上都得调查检讨降职一条龙处理。以前他对庄玠客气,既是要用他办案,也是趋炎附势的性格使然,如今庄部长都在留置所了,当然把能推的责任都往庄玠身上推,一开口就是问责的语气。
    庄玠听到声音动了一下,扭过身子,撑着一线游丝般的清明,用那只汗涔涔的手去抓对讲机,蒋危眼角余光瞥过去,单手握着方向盘,抢在他前面把对讲机拿起来贴在嘴边。
    张局,是我。
    蒋处?那边愣了一下,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么一点小案子还惊动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幸亏有部队增援,我们拿到手里的情报出了点岔子哎,我们局的庄队长在你旁边吗?
    蒋危冷笑道:张局,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高架两侧的光带交错延伸向远处,灯光把车里照得透亮,庄玠裹住身子的风衣随着转身的动作滑下去,露出窄窄一截腰。制服被防弹背心捂出了汗,湿漉漉地贴在小腹上,本就单薄的纯棉布料透得如同一张宣纸,勾勒出腰线的轮廓,有种军刀尚未开刃的隐晦的锋利。
    那种介乎于力量与柔软之间的易折感,像极了从前庄妈妈种在大院楼下的洋桔梗,放平时蒋危必然要上手摸一摸,然后带到床上去,摆弄出各种自己喜欢的弧度。
    他把对讲机别在领口,腾出手去替庄玠拢好了风衣,三年前庄队长为了救你们局那趟车,在解放军医院躺了小半年,上面特意批了条子,不让他再参与任何922案相关的行动。你们西城的人都死绝了,非得让他去卖这趟命?
    庄玠因为他这句死绝了微微皱起眉,又提不起力气指责,索性将风衣拉过头顶,远远地把头靠到车门上去蒙住脸,眼不见为净。
    那边张副局被兜头骂了一通,也不敢得罪这公子爷,好声好气地赔着笑:蒋处,我们局实在人手不够,要不然说什么也不能让庄队去啊还避着嫌呢不是,庄队没出什么事吧?
    出事?真出了什么事,你直接摘了警衔去领枪子吧!蒋危又朝庄玠瞟了一眼,明天让你们局的人到军委作检查。
    他飞快结束了通话,降下车窗,直接把对讲机扔出去。
    风呼啸凄号着涌进窗来,副驾座上的人敏锐地回过头,从延庆回去有六七个小时车程,庄玠打的主意是捱到家,拿到抑制剂他就能免受这一趟摆布。
    蒋危怎么可能把他送回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上来潮期又没有药,正好尝试一下平时庄玠死都不会让他尝试的玩法。
    恋耽美
    石景山9号院花满楼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7)

章节目录

石景山9号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作者:花满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花满楼并收藏石景山9号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