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手掌将要碰触到大门的时候, 他又停顿了。
    他在思考:我特意挑选了清晨过来, 就是为了趁占据古堡的血族沉睡的时候进行一番悄然视察,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动手……这样的话,我应该选择一个隐蔽一点的方式潜入,而不是从最有可能布置陷阱的大门口进入。
    想明白了这一点,伯爵收回了手。
    他绕着别墅转了一周, 很快发现位于的客厅的某扇窗户并没有关严。
    他弹出尾指指甲,用尾指指甲勾了勾窗户。
    窗户发出“吱呀”一声。
    伯爵吓了一跳,他在原地等了一会。
    没有其余动静,更没有吸血鬼出现,很好,看来屋子里的人真的陷入了完全的沉睡。
    他决定从这边进入古堡了。他收了自己头顶的黑雨伞,再将窗户拉大。
    窗户被拉大的同时,不停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但伯爵非常放心,毕竟屋里没有任何响动,他轻松一跳,就从外头跳到了里边。
    屋里并不是没有任何响动。
    而是在二楼之中的席歌和莱茵看着他都失去了言语。
    席歌对莱茵说:“我觉得进来的这个伯爵真的有点奇怪,我觉得无论是小偷还是抢劫犯,他都不会有什么业绩的……”
    莱茵不得不承认席歌说得有道理。
    他觉得都不用自己出手,他过去在屋子里布置的炼金法阵,就足以解决这个万分莫名的伯爵了。
    他正要动手。
    席歌突然阻止了他。
    席歌:“我来吧,我们待会问他几个问题,我给他定制一个适合逼供的经历。”
    莱茵没有意见。
    于是席歌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他站在走廊上边,将手往虚空一抹,一只顶着黑雨伞的怀表就出现在半空之中。
    当这两样东西出现在虚空的时刻,屋子里的时间,伯爵身上的时间,一同被静止!
    站在古堡中的莱茵的时间本该随之暂停,但是使用能力的同时,席歌握住了莱茵的手。
    时间的主人将伴侣独立时间之外,独属于时间主人的天赋能力通过交握的双手传递。
    莱茵的双眼之中,座钟与怀表,全都浮现出来了。
    莱茵看见了怀表,可他有点不确信自己看到的和席歌看到的是不是一样。
    他指着怀表问席歌说:“这个位置……有一只怀表?”
    席歌:“没错,这个怀表代表下边那位伯爵的时间。”
    莱茵:“一个顶着一把小黑伞的怀表?”
    席歌:“没错,可爱吧?”
    莱茵:“为什么一个怀表会顶着一把小黑伞?”他顿了顿,很迷惑问,“你能力显现出的所有怀表,都顶着一把小黑伞吗?”
    席歌也很迷惑:“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单纯给楼下的伯爵做个区分而已,他刚才顶了把黑色的伞,用黑伞做他的识别物不是刚刚好吗?”
    莱茵选择闭嘴。
    他看着黑伞怀表,在心中想:
    果然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我的后裔。
    ……和父辈。
    莱茵没有更多疑问了,席歌就开始动手了。
    他拨动怀表,将伯爵的时间静止了。
    在静止伯爵时间的那一刻,他更精微地操作着。
    他静止了伯爵的时间,却没有静止伯爵的意识。
    在静止的时间里头,伯爵的意识依旧活跃。
    此时此刻,一楼之中,伯爵已经粗粗看完了一楼的陈设。
    他看见了壁炉中的灰烬,落在桌子上的瓶塞,还有一两只掉落楼梯的花朵。
    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他气定神闲地想:对方就在楼上,等我先去楼上看看情况。
    他准备朝楼梯上走去,他马上要抬起一只脚了!
    就是这一时刻。
    伯爵突然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
    腿,身体,眼皮。
    他像是在毫无准备的时间里陷入了瘫痪状态,他什么都不能干了!
    不。
    等等。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伯爵陡然慌乱。
    他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可怕的状态,他特别想要摆脱这个状态,他开始调动血液的能力,试图使用天赋的能力,但是这些一秒钟前还如臂指使的力量在此时如同消失了一般,一点儿都找不到了。
    “不——”
    伯爵觉得自己大声呐喊了这么一声!
    但是事实上,他连眼皮都不能动,又怎么能够振动声带?
    静止的时间里,所有的感知都失灵了,一瞬变成永恒。
    这栋鬼屋之中,伯爵觉得自己被彻底冻结了!
    身体的不能动弹导致他的意识越来越活跃。
    他开始后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入这栋鬼屋,为什么发现古堡被人进入,为什么要成为德木公爵的手下。
    他的意识开始颠乱,开始崩溃,当他彻底忍受不了即将疯狂的时候。
    “咔嚓”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按下了。
    冻结的一切再次前行。
    站在原地的德木公爵再度拥有了时间,当拥有时间的那一时刻,他发生了大变样:他的血液骤然沸腾,因为他混乱的意志冲上他的脑海,他的脸颊涨得通红,他调用的力量让他一下飞了出去,他先撞在沙发上,又重重撞在墙壁上,墙上的挂画掉了下来,砸中他的脑袋,他也随这一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终于失魂落魄地停了下来,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还陷在刚才世界与自己都被静止,只有思维能够活动的恐怖之中:“发生了什么,是谁,是谁……”
    席歌感觉差不多了。
    他很满意自己的这个技能,他觉得这是一个简单而高效的逼供技能。
    他从二楼走了下来,来到伯爵的跟前,他说:“第一个问题……”
    藏在古堡之中的人终于出来了!
    就算下一刻我将面对死亡,这一刻我也不用再受恐怖古堡的侵扰了!
    伯爵劫后余生,带着无比的庆幸抬起眼睛,接着他就看见了莱茵,他的眼睛就再也转不动了。
    他吃吃道:“第,第十三——公爵?!”
    席歌的声音暂且停下来。
    他听见了一个还有点兴趣的名字,他问莱茵:“第十三?”
    莱茵:“嗯……”
    席歌:“他叫你第十三公爵?”
    莱茵:“嗯……”
    席歌很迷惑:“这个称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莱茵也不是很清楚:“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吧,大概就是指我是血族中的第十三位公爵。”
    席歌欲言又止:“这个代号有点……简单。”
    莱茵猜席歌想说的其实是难听。
    他也觉得这个代号有点难听,所以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代号。
    小小的插曲之后,席歌再将目光转向伯爵。
    他重新说:“现在,第一个问题,你来这里干什么?”
    原来这个古堡之所以重新开启,并非外人进来了,而是主人回来了!
    当意识到这一点以后,伯爵彻底老实了。
    公爵和伯爵的差距如同大海和小河的差异,伯爵觉得自己没有一分逃脱与反击的希望,于是他迅速倒戈,彻底认怂:“我是被德木公爵派来的!德木公爵监视着第十三公爵的几处古堡,昨天我——昨天有人发现这座古堡被人动了,德木公爵就派我前来视察一下。”
    他机智地把自己从这起事件之中尽可能地摘出来。
    席歌问莱茵:“德木公爵是什么公爵?”
    莱茵简单解释:“一个用森林给自己造了个棺材的家伙。和深红公爵——就是游轮上的那一个是同一个亲王的手下。”
    席歌:“之前他围攻过你吗?”
    莱茵:“这倒没有。那一次晚宴他并没有参加,如果他离开森林参加了,我才奇怪。”
    席歌沉吟:“虽然他没有围攻过你,但既然四大亲王都参加了这回事,他好像也并不无辜,这时候他又刚好撞上枪口,要不然复仇就从他开始吧……”
    眼看两人谈话到了一定阶段,伯爵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赶紧插嘴:“两位大人,我可以带你们去找德木公爵!”
    席歌又将目光调转到了黑伞伯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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