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 作者:山雪by吾九殿全文免费阅读
    揽山雪by吾九殿全文免费阅读(56)
    更别提那些随处可见的珍奇动物。
    不论是鹿茸还是独角马,每一头都价值千金,让人只恨芥子袋和乾坤戒在这里丧失了作用。
    快点!磨磨蹭蹭做什么?!执事们的响鞭此起彼伏,时不时就啪一声,重重甩在某个依附沈家的散修身上。
    修士们不敢当面怨言,只能咒骂雪原见鬼的天气。
    冻得人脑花子都要出来了。穿着黑氅的国字脸修士一边挖云兰一边骂骂咧咧,在他边上的伙伴,挖一会,就看一下林子外边,神情警惕。
    你看什么?国字脸修士问。
    我、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伙伴胡河是个精瘦的阵修,扭着头,看四周,要我说,二哥,你不觉得这林子有点古怪吗?
    在其他洲,已经很难看到这样的大森林了。里边静得渗人,光线不足,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幽白。青马木部族以及其他小部族,在被屠杀之前,撤到了圣林里。眼下一具具冻得青紫发黑的尸体,衣衫褴褛地钉在漆黑的树干上。
    挖草药和晶石时,冷不丁一个抬头,就会撞上一张狰狞的面孔。
    有什么好担心的?国字脸修士不以为然,几具尸体而已,去年伐桑泽的时候,那不长眼的小门派,整个被剥了皮吊在城门上,不比这厉害?这边的蛮民早就被杀光了。再说了,就算有别处的蛮民过来,一群穿老鼠皮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
    胡河被他二哥打消了疑虑,转念也觉得自己的畏惧有点好笑,他们堂堂世家修士,还会怕一些穿皮子的家伙不成?这么一想,顿时不能原谅刚刚的露怯,当下便开口附和道:小弟听说,这些蛮民穿的是狗皮跟鼠皮,吃的是老鼠肉跟死尸体,睡的是臭烘烘的兽皮。倘若遇上了,二哥可千万别跟他们近战指不定就要被熏晕过去。
    胡二哥哈哈大笑,用冻得紫红的手拍着胸脯保证,绝对隔老远一个铁锤扔过去,直接砸个脑浆崩裂。
    还有啊,说他们喝的酒,是打马身上挤出来的奶,放到馊掉了就叫做酒,左侧的修士也开口,那玩意儿,一口下去,估摸能叫人见阎王去。上次沈主事到苍狼部,不小心打翻坛带过去的酒。那群没开化的家伙,争着趴到地上去舔。
    旁边挖药的修士们加进来,个个谈蛮变色,恨不得真见了那茹毛饮血的帐篷,就直接一片火箭射过去,唯恐弄脏了自己的手。间有一人,提及不久前,流落雪原,据说落到某个部族手里的仇家小少爷。
    光想想要跟这些家伙打仗,我都觉得糟心得慌,那人龇牙,语言里满是嫉妒,要我说,世家少爷,但凡有点气度,真落到这种地步,就该一刀了断,省得给门望蒙羞还要家里连茶道都拿出来,真真是辱没门第的极致。
    人家东洲第一世家,就是要把个纨绔宠到天上去,你有什么办法?左侧修士嗤道,随即又笑,不过,要我说,那仇家小少爷若真死了,未免太过可惜漂亮得跟神仙似的。
    真有那么好看?先前说话的人狐疑。
    没曾想,旁边的人,竟然都七嘴八舌,说起这仇家小少爷生得如何如何,沈家家主三位嫡公子,都眼巴巴捧着礼物去讨好。人家看都不看一眼,就这样,三位公子,还神魂颠倒得就跟中了蛊似的。
    有人说仇少爷早就被杀了,我看不见得,就他那样子,抓住他的蛮民,哪里舍得杀?换做是我,就把他绑起来,剥了他的衣服,左侧修士咂了咂嘴,露出个大家都懂的笑容,你们是没见过,我前些年打钱庄远远瞥见一眼,白得跟玉一样
    他压低声,细细形容,听得一群冰天雪地里,刨冻土的修士个个心中火热。
    就恨自己不是那走了大运的图勒蛮民。
    一群人谁也没发现
    不远处,几棵落满雪的古树上,几只羽毛漆黑的鹰缓缓转动脑袋,猛禽类森冷的眼珠,逐一盯过他们。
    就像在盯几块腐烂的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怕有些小可爱看不懂,作话解释一下。
    关于娇娇记忆被更改的描述是:蜷缩阁楼的孩子,身边多了一个少年。独自于桥楼放灯的孩子,自少年手中接过笔墨纸砚所有幽深孤独的记忆,被添加进一个幻影的陪伴者,一个别人看不见,唯独他一回头就能看见的守护者。
    其实是阿洛对娇娇的温柔啦~
    他想参与到娇娇的过去,又不能强行更改太多。否则娇娇的记忆认知,与未来娘家人抵达雪原后的交流发生冲突,容易产生精神混乱(喂)于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成为只属于他的秘密,只属于他的守护者不要孤独,阿尔兰,我始终陪伴你。
    温柔是温柔,但娇娇为并不存在的没认出来愧疚时,毫不客气借机占便宜的阿洛就是坏心眼啦,天天欺负娇娇【亲妈虚伪谴责】。
    第83章 弓满
    修士们对仇家小少爷处境的下流猜测,未必完全出于内心阴暗面的宣泄,亦或者对世家子的嫉恨。
    一定程度上,这是形势所需:
    它多多少少,分散了大家对雪原陌生环境的不安感。
    万年一遇的大寒潮虽然过去了,但它的影响无处不在:
    严酷的冰风自古海南下,北高原南盆地的地形差,加剧它的风力。天与地之间,充斥满白色雪雾,气温降到一个可怕的程度。拥有温暖火羽氅的世家直系精英,尚且觉得寒意难忍,更别只凭灵气和普通衣物御寒的普通修士了。后勤的执事们不得不每天烧大量的姜花汤,喝得修士们胃里直反辣气。结冰现象无处不在。飞舟开动时,甚至可以听到连续不断的咔刺咔刺。那是南部温暖地带生产的木料,木纹里的水分冻结发出的声音,就像冰针从木头里往外刺出来。好在大部分木料都经过特殊的炮制,被压得又坚又实,还刻上了恒定温度的阵法。阵法师们只能时时刻刻巡视检查。
    毕竟,没有人想要打万丈高空摔下来。
    要知道,一进雪原,往日倚仗的御剑术,就失效了。
    这便是修士们下意识靠荤话与臆想转移注意的原因。
    所谓御剑,御的乃是六气,其前提是乘天地之正[1],御剑飞行的本质,是将修士自己的阴阳五行与天地阴阳五行相感应,从而达到一个凭虚的境界。传统风水术家眼中,雪原是个天不足,地不正之所,灵气的匮乏,天地的不正,让踏空飞行在这里变得十分艰难。
    高来高去的修士们,被迫重新认识天地。
    许多人,打修行有道起,就习惯了云中穿梭,俯瞰山河,时隔数百年,大自然的恐怖威严、雄浑浩大,在极原重新以一种凛冽严酷的姿态横扫压来。一下飞舟,冰川侵蚀过的山脊,镰刀一样卧在雪原,黑石山体是镰刀的刀身,冰盖雪披是镰刀的刀刃。一重接一重的风刮过,卷起几十几百丈的雪沙。
    人行天地,沧海一粟。
    他们像是自以为是征服天空的狂徒,骤然被打回地面,才知自己原来不过只是蝼蚁。
    早点打完吧。
    修士们这么想,迫切地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维系自己身为仙人的优越感。
    然而。
    雪原部族的人消失了。
    就像钻进厚雪层里的耗子一样,不见踪迹。
    以沈家为首的这支先行军,在雪原中不急不缓地前进了好几天,至今都没见到一支雪原部族的军队身影。这不由得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夜间,全撤走了据说,据说这些以羊皮和绳索做家的野蛮人,能够一夜间从这个地方,举族迁到另一个地方。
    可真是见鬼,一位沈家执事在巡视的间隙搓了搓鞭子上的冰花,又跺了跺脚,这些野蛮人都藏阴曹地府去了吗?
    这里冷得就够像阴曹地府啦,大人。跟在他身后的机灵侍从道。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执事笑道,随即又遥遥头,这样下去,冷得要有怨言了啊。
    侍从谄媚道:虽说只是些蛮民,好歹也算是有几分眼见力,知道我们的飞舟木鸢厉害,不敢跟我们打,远远躲起来了。指不定躲在哪个洞窟里瑟瑟发抖来着呢大人,我们该不会真要在这冷得渗人的鬼地方跟他们耗吧?小的这种皮糙肉厚的不要紧,怕就怕冻坏家主跟大人您啊。
    哪能啊。执事一抖长鞭,眯起眼睛,露出些许笑意,我们家主何等英明,这等刁虫小计焉能阻拦?不出来哼,那正中家主下怀!你当我们跟那苍狼做的交易,是白做的吗?区区蛮狼,若非大有可图,安能令家主费心?
    常年溜须拍马的侍从赶紧连声应是。
    天色渐晚,执事们吹响长哨。
    除去探查晶石矿脉走的金部修士们外,其余修士开始点燃篝火,就地修整原先沈家是打算先将林木砍伐掉一部分,以便勘探,更快找到家主要找的东西,最后出于利益与谨慎双重考量,选择先采摘地表的珍贵灵药,等到确定晶脉走向,再行精准动工。
    目前来看,这个选择是明智的,冰风太盛,如果没有林木的阻挡,时间一久,就算是修士也会觉得疲惫。
    一堆一堆篝火升起。
    挖掘了一整天的修士们坐在篝火边,调息打坐,渐渐地,白天还喧哗的森林静了下来。风从林木间穿过,卷起一缕一缕白色的流雪,一丝一丝,自人的斗篷、衣袖、头顶滑过,仿佛是某种苍白怪异的蜘蛛丝。
    原始古林静得出奇,死去的青马木部尸体挂在黑洞洞的铁木干上。
    一晃一晃
    一晃。
    咔嚓。
    一名打坐打着打着,打起瞌睡的修士隐隐约约间听见一声咔嚓的微弱细响,仿佛是树木被风吹折的声音。
    真是见了鬼了他嘟嘟囔囔,下意识扯高斗篷的领子,挡一挡冰冷的风。
    手刚抬起来,就碰到了自背后探出的什么东西。
    冰冷,刺骨。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整个森林的寂静。
    篝火在一瞬间尽数扑灭,一道道青紫色的身影,刮起一道道冰冷刺骨的寒风。假寐的沈家直系修士们一把掀开斗篷,猛地拔出刀剑,大喝一声,引动雷霆。一道道树枝状的闪电照亮整个森林
    死人!!!
    被苍狼部族钉死在铁树上的死人!
    它们全活过来了,青紫色的皮肤,浮出一道道暗青的花纹,比中原的行僵更迅疾,更可怕,几个起落间,就撕开一名名入寐后毫无防备的敌人。鲜血混杂内脏,一起泼洒到林中的雪地上,青黑的尸体猴子般在林间起伏,盘旋。
    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清脆急促的镇魂铃炸开。
    十六名沈家主事脚踏地炁,猛地将长剑抛掷向天空,齐声大喝疾雷霆般的暴喝震动整个古林,一个巨大的光阵破雪而出,直上高空,将层层厚重的阴云狠狠撕开一道大口子。
    一声巨响,古树的积雪同时砸地,所有尸体身上同时蹿起紫白色的细小电花。
    光阵定落时,古林外,远远传来几声似人似兽的低沉呼嚎。
    那节奏奇特的呼嚎,引得阵中的尸体不断剧烈挣扎,似乎想要脱困而出。但早有准备的修士们掷出一张张淡黄的符纸,符纸化剑,洞穿死尸的咽喉,将它们钉死阵中,等待烈焰一点点焚尽。
    远处的低嚎陡然变得高亢痛苦,随即又飞快远去。
    巨舟内,铺设精美的净室中,沈雒岳头也不抬:抓住他们!
    轰隆!
    几架暗红木鸢瞬间拔升,羽翼急速掠空时,甚至带出一连串的音暴。转瞬之间,雪野地平线上,炸开一团团火光与白雾混杂的巨大的红光。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一位主事叩响净室木门。
    怎么样?沈雒岳问。
    按您的吩咐,活捉一个,其余都杀了。主事回答。
    说着,两名侍从,将一个脖子上挂兽牙项链的萨满压了进来。
    沈雒岳随意看了一眼,便挥手:先设困魂阵,等三魂将散时,让元青长老去搜一搜他的灵魄。
    萨满发出尖锐短促的咒骂。
    侍从倒转刀柄,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将人拖了下去。净室之中,除沈雒岳外的几位沈家长老露出诧异的神色。沈雒岳力排众议,成为第一个踏进雪原的中等世家,让一些行事较为老派的长老们都有些不满。没想到沈雒岳的准备,比他们想象更加充分。
    雪原萨满巫术防不胜防,这种叫死人复生的法术,若换他们来指挥,恐怕今晚要折不少人手。
    然而落到沈雒岳手里,不仅成功引出了雪原部族,甚至一举取得头功。
    有这么一桩头功在手,沈家能更快地深入雪原腹部,后续想要从十一大族口中抢肉的可能性也更高了。
    家主大人是如何知道他们的萨满之术,又是如何料到他们定会来袭的?一长老出声问道。
    沈雒岳摊开地图,一点:此事不难,诸位请看。
    顺着沈雒岳指的地方,众人就见一条淡蓝的线,在他们所处的查南地区,大体图库河向里延伸,并与另外几道蓝线交汇在一处大峡谷地区。
    这是雪晶矿脉?长老猜测。
    便是雪晶。沈雒岳笑道。
    原来家主是料定他们不会坐视雪晶被采啊。其他长老恍然,这雪原部族,蛮愚无知,向来以雪原为母亲,又将大小矿脉视为雪原的脉搏。人之脉搏,有轻重要紧之分,这雪晶在蛮民眼中,无疑就是雪原的命脉。
    沈家一进雪原,就直奔查南而来,简直就是在大张旗鼓告诉雪原部族,他们掌握有这一带的雪晶矿脉分布图。
    若他们不是真信奉天地山川灵脉一说,未必就会真的上钩。
    但既然信,那只要沈家掘断灵脉,就由不得他们不现身应战。
    不愧是家主,这一手果然是高。长老们交口称赞,这些蛮民来去迅疾,又散布广原,真要一个一个追剿,确实是琐碎至极。这一来,只要扼住雪晶,便可等他们自行现身,入笼陷喉。也幸亏他们笃信萨满,痴供矿脉。
    沈雒岳摇头,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真正要紧的,不是他们来了多少人,更不是他们死了多少,而恰恰就在这雪晶之上。我怀疑这些蛮民对雪晶矿脉如此顶礼膜拜,原因没有那么简单。
    他压低声,说了几句。
    净室内一片低呼。
    不少定力差点的长老甚至控制不住,露出狂喜之色,追问:当真如此?
    十之八九。沈雒岳点了点地图之北。
    那接下来,我们是否要长老做出个就势进军,直切深腹的动作。
    不急。沈雒岳沉吟,雪原部族,除了萨满外,其余的不足惧,但他们来去迅速,又多有图腾相助。我们的目标是切断晶脉,势必要停下飞舟,进行勘索太过冒进不是好主意,先等等一等外边那些人,我们只沿查南山脉继续前进。等第一波游骑兵来袭击后,再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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