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潇瞟愤怒小哈一眼,忍俊不禁:“简姐,狗狗能活十多岁,小哈才三岁。更年期……应该不至于吧。”
    “是吧?可我老觉得小哈特古怪。你看你看,它居然给我翻白眼!”简月激动地抓了个现行,周宸眼睛闪躲了一下:我有翻?
    “我看看。”沈潇潇翻看狗头,并且接受到周宸恶狠狠的眼神警告,他就一直笑眯眯。“嗯……没有啊,小哈怎么可能翻白眼,你肯定看错啦。”
    简月娇嗔:“我说翻了就翻了。”
    自从沈潇潇越来越man越来越成熟,两个人的时候,简月偶尔会想撒撒娇。
    她一撒娇,沈潇潇就什么都说“好”。沈潇潇轻拍小哈的毛脑袋:“不许跟麻麻翻白眼,知道吗?”
    周宸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口粮。“……”
    真的好讨厌这俩货。
    简月、沈潇潇在桌上边吃饭边聊着日常,桌下,周宸蹲在两人脚中间出神。
    赶紧结束这狗生吧,天天看两人秀恩爱,这都三年了,再摧残就过分了!
    饭后,简月和沈潇潇和老板打了招呼,牵着三条大小毛狗,打算散步回家。行人不时侧目,看这一对情侣——男俊女美,十分登对。
    两人悠闲地闲聊着日常琐碎,没注意,有辆红色宝马车一直尾随,不近不远,如毒蛇吐着信子,寻找着扑倒猎物的机会。
    两人在斑马线边儿等着绿灯,红色宝马车停在斑马线前。
    沈潇潇状似无意提起:
    “下星期奶奶要回国一趟,说想见见你。”
    “小酒,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不言而喻,简月当然懂,她太懂了!
    沈奶奶为了催婚,加了她微信,三不五时就发一发她跟其它老年友人一起出游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有“重点”——
    要么别的友人带了孙媳妇,要么就带了孙子、孙女,每次就沈奶奶一个“光杆司令”夹在中间,眼神落寞,盯着相机镜头。
    老太太落寞,但老太太不明说,配的文字都是这种——
    “今天和朋友郊游,特愉快。”
    “啊,春天了,万物发芽,是个繁衍的好时节!”
    “xxx(旅游风景区)风景如画双剪刀手微笑脸.jpg”
    之流。
    简月也是头疼啊,只能打马虎眼——
    “啊,奶奶身姿矫健,好年轻!”
    “啊,是啊,春天真美啊!”
    “啊,这个地方好漂亮啊!”
    之流。
    总之,沈奶奶怎么发招,简月就怎么接招,假装看不懂。
    简月望着对边儿马路的红绿灯,叹气感叹:“唉,笑笑啊,你说你奶奶毅力咋这么顽强?”
    沈潇潇窃笑:“不必羡慕她,你毅力也不弱啊。”“在我奶奶连续进攻一年的状况下,还挺拔如松。”
    简月噗嗤笑。
    沈潇潇伸手过来,捏简月的脸蛋。“只要我的小酒开心,怎么都行。”“我奶奶的逼婚……呵呵,就当空气吧,别正面冲突就行,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
    “嗯,我有分寸。”简月说。
    然后两人默契地垂头,不再提这件事。简月说过,“不结婚”是他们在一起的前提。
    为什么要“结婚”?
    简月虽然不再那么畏之如蛇蝎,却也想不到任何让她再次踏入婚姻的理由。
    ——就这样谈恋爱,不是很好吗?
    这时候,人行道的绿灯亮了,车停下,两边行人过斑马线。
    同行的人不多,加上牵着三条狗,简月沈潇潇和前后人都保持着一大段距离。
    然而,就当他们走到马路中间,两人规划着近在咫尺的斐济旅行时,旁边的人失声尖叫——“呀、车!”“啊——!”
    简月惊慌侧头,车灯强光刺激得她睁不开眼,她抬手阻挡来不及看清,就听见沈潇潇急促喊了声“简月!”,然后她沈潇潇狠狠抱住她,大力把她甩开。
    ——“砰。”
    简月听见一声闷响,天旋地转之后,摔在马路边儿。
    行人的惊声尖叫、汽车的喇叭,各种嘈杂在简月摔地上的一瞬短暂静音。
    简月脑子磕在地面,摔懵了,虚弱着眯眼望着那边——数个车灯的强光,围拢的行人,躺在红色宝马前的男人。
    “潇……潇潇……”
    简月惊慌爬起,这时红色宝马车里下来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疯了似的掐住简月的脖子,面容狰狞。“简月,为什么撞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撞死的不是你!”
    但楚晴很快被见义勇为的行人拉扯开,她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尖利哭叫咒骂,活像个女疯子,乱吼乱叫。
    行人七手八脚帮忙:
    “快报警、叫救护车!”
    “我来打!”
    “……”
    沈潇潇一脸血,神志不清,简月哆嗦着手,摸他脉搏,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她内心。
    ——还在跳动!
    没死,沈潇潇没死。
    “潇潇,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了,坚持住!”
    120急救车警报和110警报同时逼近。
    楚晴被警察带走,简月跟随沈潇潇上了急救车,三条狗就随便找了个阿姨托付,给了阿姨林小圆的联系电话给她,拜托她帮个忙。
    阿姨热心答应,让简月赶紧带男友去医院抢救。
    下车,进医院。
    沈潇潇满脸血,又昏了过去,被推着往急救室,简月亦步亦趋地跟,心里巨大的恐慌如黑洞,即将把人吞没。
    “潇潇,潇潇!你要坚持住!”
    “潇潇!”
    简月跟到急救室门口被护士拦下,医生急急拿了单子过来:“手术需要签字,你是病人家属吗?”
    简月懵了一下,抓住护士的手。“一定要家属吗?我是他的女朋友,可不可以……”
    “对不起,必须是直系家属签字才具法律效应。或者你电话通知一下病人家属,告知情况。”
    简月抖着手打了一圈电话,沈丰联系不上,沈父、沈越更不用说,沈奶奶电话关机。
    简月时间变得争分夺秒,每一眨眼都生命攸关。手术迫在眉睫,她却不能心爱的男人签一个字!
    简月心中无比无后悔,为什么,为什么没跟沈潇潇结婚,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躺在那里,无能为力。
    医生:“确定联系不上病人家属?”
    简月无力摇头。
    “那好,你别担心,现在有新规,实在联系不上家属的紧急情况,我们医生可以先动手术,不过不论结果如何,我们院方都具有免责权。”
    简月重新扬起希望。
    急救的时间变得很漫长,简月坐在急救室外的走廊长椅上,脸上有擦伤也顾不上,浑身跟抽干了力气一样。
    回忆刚才,眼看着沈潇潇的家人都联系不上,她那么爱他,却无能为力,那一瞬间,她真的万分后悔:为什么,没有和沈潇潇早点儿领证结婚!
    万一法律没有出新规,或者是其他的情况必须家人出面的,她作为一个“女朋友”,又能怎么样?
    就想这次手术同意书,还有沈家遭受重创时,她只能看着沈潇潇吃苦,等着他忙碌之余挤出时间来和她谈恋爱。
    简月呆呆靠着墙,她好像想明白了,关于“婚姻”,这个曾经她恐惧、厌恶的东西,关于它存在的真正理由。
    谈恋爱更多是在乎感官的享受,而婚姻,更多是对对方的责任和保护的心情。
    婚姻,不是“年龄到了”、“恋爱谈得差不多该结婚了”这种完成人类繁衍任务的结果,而是我想保护你、一生一世做你最后底牌的意愿。
    “我懂了,老天爷。”
    “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
    简月手握胸口,祈祷着。
    期间沈丰打来了电话,说马上飞机飞回来,然后黄琛、姚希海、阿峰他们赶了来,林小圆在医院门口照顾三条大毛狗,进不来医院。
    半夜,沈潇潇才被推出急救室。
    医生摘下口罩,擦了累出的汗对简月几个说,所幸只是腿部和肋骨骨折,并没有伤及内脏和大脑。
    危险期是度过了。
    简月松了口气,仿佛劫后余生。
    病房里,她守在沈潇潇病床前,直到天明沈潇潇悠悠转醒。
    沈潇潇苍白的脸,眼睛因为伤痛失去了许多光彩,眼神疲惫却温柔如初。
    “小酒,别哭……”
    “我……活着呢。”
    简月紧握住沈潇潇的手,按在脸上,她想强忍着泪意,但毫无效果,她一边说,一边掉,沈潇潇就一边替她擦。
    “潇潇,我们结婚吧……”
    “从今往后,一起分享幸福,一起承担困难,好不好?”
    “你难过,我陪着你。”
    “我难过,你替我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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