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山 作者:顺颂商祺
    寻山——顺颂商祺
    寻山 作者 顺颂商祺
    文案
    斯文败类养成小狼狗,还跟他演死对头
    年上小甜饼,年龄差九岁。
    盛绥(sui二声)季维知,攻斯文败类且很宠,受恃宠而骄但好哄。
    全泊城都知道,季维知跟盛绥八字不合。
    这小孩虽然在盛家长大,可就是跟盛绥不对付,不但总当众顶撞人家,甚至堵到门口骂骂咧咧说要揍他。
    盛绥彬彬有礼地开门,却被狠厉的年轻人拿手铐抵住侧腰,后退着回了屋。
    两刻钟后,房间传出凄厉的叫喊。
    围观群众咋舌:得有多大仇,才下这么狠的手?
    然而,屋内
    盛绥慢条斯理穿上西装,打开束缚季维知的手铐,问:想揍我?
    季维知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和腰,没好气地控诉:盛绥你个禽兽,滥用私刑!
    你情我愿的事,盛绥双手撑在床栏上,贴着他的耳朵低笑道,可算不得私刑。
    第1章 楔子
    行人熙熙攘攘,在响亮的风声里乱窜。
    姜白的豆汁儿、盈盈红的冰糖葫芦、黄糯的三角馒头 尽数摆在街头,香得稚子哇呜直哭。
    季维知一身笔挺军服,头戴宽檐帽,脚蹬黑色高筒靴,停在推车面前,说:来俩甑儿糕和浆米藕,热的。
    对方替他包好,递过去:得嘞!
    夹着油纸袋,季维知穿过烟雾缭绕的胡同,没成想撞见一位同事。
    同事是个小兵,刚调来军政署没多久,偶遇上司肯定得多聊两句:您是刚在署里没吃饱啊?怎么还特意绕这么远来买糕?
    季维知满嘴跑火车:我不吃,扔了喂狗。
    诶哟,您可真幽默。 小兵继续搭话,您要上哪去这是?
    季维知戴上帽子,笑:去盛家。
    盛家?找二爷? 同事忽然瞪大了眼。
    嗯,找他, 季维知说着,还真活动两下指关节,发出咯吱声,松松筋骨。
    小兵倒吸一口冷气:嘶 您注意点,咱对私刑管得可严!
    季维知不置可否,哼笑一声。
    也不怪人家这么紧张。季维知跟盛绥不对付,几乎人尽皆知。
    坊间小话传得神乎其神,说他俩曾是多年旧友,后来不知为何反目成仇。闹得最狠那次,季维知在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前,把盛绥给揍了!
    至于这位 盛二爷,全名盛绥,在盛家排行老二,厂子遍布南北,人脉连着水陆政商。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分这么多羹,可见他绝非善茬。
    小兵诚心刨根究底,问得很小心: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不当, 季维知懒懒地抬起眼皮,憋回去。
    不成,我还是得说!就前些天开会,您当真在盥洗室跟二爷打了一架?
    噗 季维知正喝着 山海关,一口汽水差点喷出来,你听谁说的?
    二爷回会场时礼服都被撕坏了,您又跟着他后脚进来,原因不难猜吧?
    嗯。 季维知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他是扣子坏了。情到浓时被自己扯的。
    小兵看见上司耳朵有点红。那表情也不像是愤怒,倒像是 害羞?
    不可能啊,就他俩这水火不容的劲儿,季维知怎么会对盛绥害羞?
    小兵善解人意地提醒道:那您这回去人家里,可千万别冲动啊。
    季维知摸着自己红得发烫的耳朵,点点头。
    穿过一个花圃,再绕到北池路口,就到了盛家别院。它与世无争地坐落在街尾,屋脊上飞双燕,门庭并不气派。
    小兵想想还是不放心,想着这离盛家也没几步路,干脆跟着季维知过去,免得真出事儿。
    只见军爷不耐烦地拿手铐 咣咣 撞了两下门,十分蛮横,一看就是去 寻衅滋事 的。
    没一会儿,门开了。里头探出个男人。
    盛绥戴着夹鼻金丝边眼镜,两条细链拖到颈后,衬衫松松解下两颗,瞧着十分斯文风流。
    小兵不禁担忧。二爷这么文质彬彬,这下落到少校手里,能遭得住么?人俩离得远,聊什么他也听不清,只能干着急。
    正想着,门忽然合上了。
    小兵挠挠头,站在外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回军政局跟上司说这事。
    但转念一想,毕竟这是盛绥的家里,少校应该不会滥用私刑?而且算来是非工作时间的私事,自己不好插手。
    于是,他安安心心转身准备走。没等他退下台阶,二楼传来变调的叫声。
    小兵听了连连摇头:喊这么凄惨,少校下手还挺狠呐!
    公馆内,帐暖如春。
    牦牛毛地毯上随意扔着两根腰带,手杖倒在窗边,椅背上搭着西裤。
    季维知的手刚从在雕花床栏上被解开,短发被汗湿,肩头明晃晃两个红印。
    季维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带着楚楚可怜的腔调:你个禽 兽,我要投诉你。
    哦? 盛绥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投诉我什么?
    季维知愈来愈没底气,软绵绵地说:投、投诉你滥用私刑
    你情我愿的事儿 盛绥寸缕未乱,双手撑在床栏上,贴着军爷的耳朵低笑,可算不得私刑。
    季维知忽然抓紧了床柱,腹肌被撞得猛然收紧。
    一场云 雨,把屋子里的冷气都给逼退了。被单一角草草盖着身体,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季维知有气无力地趴着说:二爷,我饿。
    盛绥侧撑在床上,温柔地替他擦拭:你带来的糕已经凉了,我去热一热。
    季维知摇摇头,讨好似的滚到他怀里,鼻子在男人下巴旁拱啊拱,不要!你进来陪我。
    盛绥没招儿,只好钻进被子里。
    季维知哼唧着抱紧他,眯上眼,迷迷糊糊睡了。
    窗帘拉得紧,透不进楼外的光景,也拦住放肆的风沙。
    噼啪的拍窗声里,季维知做了个梦。
    梦里是与盛绥重遇的那个冬日。
    男人坐在屏风留下的光影里,二郎腿随意地搭着。人来人往中,盛绥忽然转身,眼神跟季维知的撞了个满怀。
    那便是梦的开始。
    第2章 斗殴可是要吃处分的
    嗬,这破天,冻死人了!
    年轻人穿着军装盘着腿,围在火盆旁,双手搁在嘴边呵气取暖边问,哎,季少校呢?不会还在训练吧?
    厚厚的雪被风一吹就散了,放肆地扬着,溜着缝跳进窗户里。
    啪地一声,窗子被关上、扣紧,还上了锁。
    关窗的人答:应该吧。毕竟他才刚毕业就负责这么大的差事,压力肯定特别大。
    好拼。 另有个戴帽子的连连称赞,这大雪天的,季哥也太能了。
    旁边人接话:他不一直这样么?要不然凭啥衔比咱都高呢?
    大家有说有笑着,火盆边,一个穿常服的男孩忽然站起来往外走,你们接着烤火,我出去瞧瞧他。
    说话的这位名叫温绍祺,家里开银行。虽然他年不过二十,却是土生土长的泊城人,百晓生似的,甭管是商政奇谈还是八卦秘辛,都能道个一二来。
    有什么好瞧的?压力大,加训也正常。 关窗的那位也站起身,想把人拉回来,你还怕季哥不能顶啊?
    温绍祺清秀的脸皱了皱,担忧道:我不是怕维知顶不住,是怕他心情不好又憋着不说。
    他跟季维知同学多年,又是舍友,因此称呼上比其他人都更亲近些。
    有人好奇:少校今儿不高兴吗?为啥?
    温绍祺探头往窗外望:不知道,我猜 是因为盛绥回来了吧。
    盛绥?你是说肆街那位二爷? 这名字如雷贯耳,以至于大伙暂时忘了自家少校的死活,反倒关心起外人。
    大伙你一眼我一语:
    二爷回国了?
    回来接手家业么?
    好家伙,那岂不是又要变天!
    说 又,是因为当初盛绥为了帮他爹上位租界的华董,硬生生逼走了前任许姓董事,据说手段十分狠戾。
    当年,在盛绥的运作下,那位一向好名声的许董事突然被曝出贪污、受贿、嫖妓等等丑闻,最后闹得家破人亡、郁郁而终。
    现在盛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盛绥在这个节骨眼儿回国,也不怪别人多想。
    不对啊,变不变天的跟咱季哥有什么关系? 有个机灵的终于反应过来,拉回话头。
    温绍祺斜睨着一群不明就里的人,提醒道:关系大了去了。以后你们少在维知面前提这个名儿。记住没?
    为什么?
    他俩有过节?
    听到弟兄们七嘴八舌地问,温绍祺叹口气,欲言又止:何止是过节
    大伙哪肯罢休,仍是穷追不舍地问。
    温绍祺无奈,只好坐回来,三言两语交代了前情:维知从小失恃失怙,他一直被人家收留着,这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 身世曲折的大有人在,也没人觉得难堪,因此说起这些完全不避讳。
    温绍祺接着说:我也是后来听维知提起,原来这个人家,就是盛家。
    啊?! 一行人皆是震惊。
    温绍祺刚知道这事时,脸色比这帮弟兄们还精彩,因此他没管大家的惊诧,继续说道:那会儿盛绥还是咱泊城军校的优秀学员,整天不着家,住自己的别院。在咱少校家里出事后,二爷不知怎的就把他收留了,供他上学、教他本领可以说,这位二爷,曾经是维知唯一认的朋友吧。
    维知家是被烧光的,所以他对炮火声挺敏感。但因为二爷是军校生,他就一直逼自己克服恐惧。就在他终于走出阴影,决定考二爷的学校、随他后尘的时候, 温绍祺顿了顿,盛绥却临阵退伍了。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不小。
    大家一时不知该对 奸商竟然是师兄 表示惊讶,还是对 季维知被抛弃 表示气愤。
    他们遵循军人本能的敏感,破口大骂道:什么玩意?盛绥当了逃兵?
    应该不至于吧 温绍祺纠正道,明面上是因、因伤退伍?
    可拉倒,他成天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伤?就是怕了吧! 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什么都能忍,唯独忍不得同袍失了血性。
    哎呀你们听我说完! 温绍祺喝口水,回归正题,咬牙切齿地说,这二爷不光退伍,还去了 X 国,立刻跟维知断了联系!甚至把维知扔在码头冻了一整夜!
    王八羔子!
    给他腿打折!
    这个故事简直快把屋子点燃。大家伙此起彼伏要操这操那的,什么难听话都蹦出来了。
    温绍祺控不住,急得直让他们小点声。
    正闹着,门口忽然有一阵响动。
    温绍祺第一个站起来,蹭地做好军姿,大声冲来人问好:维知来啦。
    其他人也纷纷收声,赶忙敬礼:
    季少校。
    季哥。
    来人一一点头应着,带进屋外的寒气,把屋内的气氛降回正常点。
    虽然军衔稍高,但二十出头的季维知与这群人并没有隔阂。相反,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挺没大没小的。
    今天显然是个例外。
    季维知拍拍帽檐上的雪,把手套搁在火架旁烤,状似无意地问:你们刚刚说谁回来了?
    一群人噤了声,齐刷刷看向温绍祺。温小少爷跟季维知熟,所以只要有得罪领导的事,大家就推他出去挡。
    温绍祺在心里骂娘,面上不得不挤出个笑,那个,盛、盛绥。
    季维知眉心一跳,短促地皱了下:你上哪知道的?
    我爹说的啊。昨儿盛绥去我家银行取钱,还挺大一笔呢。
    季维知下意识问:他取那么多钱干什么?
    温绍祺见他脸色阴沉,想着活络活络气氛,没心没肺地笑道:不知道,可能要破产了?哈哈。
    这个玩笑不但没有缓和尴尬,反倒让空气更凝重了。
    季维知的嘴角抽了抽,来不及暖手,就起身准备走。
    温绍祺以为他要接着训练,拦道:你又练啊?悠着点,强度太大容易拉伤。
    不是,我去趟肆街。季维知虽然不至于相信 破产 之类的鬼话,但还是不免担心,脱口而出道。
    盛家宅子就在肆街。
    大伙齐刷刷地朝他看,眼神很是复杂。
    季维知欲盖弥彰地补充: 我就是去买些糕点。
    温绍祺故作恍然大悟地 哦~ 着,联想到那条路上住着谁,好心提醒道:那也得悠着点
    季维知拉开门,听到身后人凉凉地来了句:
    咱斗殴可是要吃处分的。
    季维知被气乐了,舔舔发痒的后槽牙,恨不得给温绍祺头上一记猛栗子。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压了压围巾,抬脚出门。
    当事人不在,茶话会便自由多了。一群人赶忙又围成圈,你一句我一句:
    哎,你们看到少校刚刚的表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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