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重生 修真) 作者:不是风动
    销魂(重生 修真)——不是风动(103)
    别说话!列阵!他来了!
    灵马飞驰而过,宁时亭在大雪的练兵场勒马停下,鲛人深青色的眼眸里没有别的情绪。
    议论与误解,他这些年听多了,早已没了感觉。
    他声音有些沙哑,诸位是冬洲的兵。严冬边关,大雪苦寒,各位当初愿意来此,定然也是有志之士,只是风雪消磨意志,让冬洲的将士,成了一群废人。
    我不是来此消遣你们,我只一句话。宁时亭咳嗽了一下,颊边浮出病态的红晕,愿意重整旗鼓的人,听我命令,一月之内整肃军纪,各司其职;不愿的,遣散回家。
    若是不服我,檐下三滴水为时,尽管上来挑战。
    我不为你们成为谁的兵,我要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要你们还记得,怎么保护这片土地。
    这是他能为冬洲,为这片被晴王吸干一切灵气的土地,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宁时亭手腕翻转,雪亮长刀抽出只一刹那,树上一只雪鸮振动了翅膀,拂开一片落雪。
    雪鸮眼底金色光芒亮起又闪过。
    这一刹那,他的身影仿佛与从前重叠,在西洲王府后山,他一刀劈开起火的山门,等着接轮椅上的少年回来。
    他宁时亭前生为人欺骗,被人左右,一把武器,不挑主人,今生他绝对不会再这样一把武器,也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应该守护的人。
    他深爱的那个少年,从来不曾把他当做武器。
    第142章 起事
    142
    碎雪落下。
    大多数军士都没有上前挑战他大雪,边关与久无战事,最销心智。
    宁时亭说得不错,他们的锐气与年少梦想都已经被这片苦寒而贫瘠的地方消磨殆尽。它们跟着九洲的灵气,失去的登仙机会一起消散了。
    只有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听说了他的流言,大笑出声:我们守我们的,以色事人者,满腹黑水之人,却来给我们讲道义责任,你既然说了,我就来试试!
    刀光亮起,出声的是旗手,策马从阵后飞身而出,直奔宁时亭而来!
    一息之内,士兵抬手抽刀,雪亮刀光从人眼前晃过,他以为是自己抽出了刀,可一抬手却空了宁时亭勒马转身,转身之间,手中长刀入鞘,入鞘之际,雪地中响起清脆的刀刃落地直升。
    宁时亭轻轻吐气,白汽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开。
    士兵愕然回头,望见自己的刀直接被斩断在地,他根本连挥砍都没砍下来。
    这一刹那间,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貌美如仙的毒蛟,传闻中以色侍人的孱弱公子,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从前宁时亭在暗,一身暗杀术与致命香,都为晴王做事、拔除钉子,宁时亭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不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亮出自己的身手。
    那是飞蛾扑火的力量,每一次出手,就是对他残余生命的消耗。
    还有人吗?
    宁时亭问道,他声音很轻,但是十分清朗通透,带着寒凉的意味。
    没有人了。
    残雪落尽,温热雪白的羽毛扫过苍绿发冷的松针,雪鸮眼底的金色消散,回归本色。
    风声飞起时,宁时亭抬头望向天空。晴王配给他的随从终于策马赶了上来:宁大人,怎么了?
    那是什么?宁时亭眯了眯眼睛,他最近身体情况每况愈下,视力也没有以前好,鸟吗?
    报告宁大人,是只雪鸮,您喜欢?随从问道,我们去替您捕过来?
    不必了。宁时亭视线恢复清明,他望见那只雪白的鸟儿又落在了另一颗树上,开始啄食枯败的种子。
    是一只普通的鸟儿。
    如果是他,他会落在他肩头。
    陪他度过边关风雪,或落在前边为他引路,头顶星星那么亮,天空高广而深沉,呼吸间是清透的草木香气,还有雪的气息。
    千里之隔,九洲落雪。滚滚雪原白浪之中,有一少年乘狼奔袭,他收回一缕灵识,掐灭在自己指尖,随后咳出一口漆黑的血。
    灵识可随生灵自由散布,但是距离越远,越消耗神识心智。他们如今快要抵达西洲,从这里到冬洲距离已经极远了,他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殿下,你还好吗?
    金脊弓起背,他的脖颈处的狼毛被这一口黑血染透了,他嗅到了血的气息,甩甩尾巴搭在顾听霜身上。
    顾听霜骑在他背上,身后的雪里跟着无数灵山白狼,都在雪中沉默地行进着,他们一路走雪脉,山与地一路护送他们,所过之处,树木深入地脉裂开缝隙,为他们掩护。
    小狼从顾听霜怀里睁开眼,伸舌头舔舔他指尖凝干的血渍小狼在冬洲也受了不浅的伤,伤口正在逐渐愈合,身上的毛色也开始掺杂一缕一缕的金色。
    我没事。顾听霜一说话,复又咳出一大口黑血。他苍白的指尖抓着金脊粗硬的狼毛,眼底的笑意让人几乎难以和他的话联系在一起:这个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
    两次毒蛟之毒。返魂香是让他起死回生,聚拢灵气的,都夷香令他不死不灭不耗,可并不能解毒,毒性与寒冷都在折损他的血与骨,让他一天比一天虚弱。
    小狼伏在他手边,狼嚎声嘶哑呜咽,顾听霜指尖用力,骨节清晰地凸出来,揪住了小狼的尾巴。
    他笑里带着一些沙哑:你怕是把他手臂咬断了,笨猪。
    小狼耳朵耷拉了下去。
    他们深夜自峡谷关入西洲,随后取冻成冰的水道,奔往百里府。
    百里府戒备森严,听书坐在正堂中,眉眼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肃,焚绿坐在轮椅上,正在试香、制香,府上的信鸽隐秘地一轮一轮飞来,有的冻死在大雪的路上。
    一只信鸽飞入庭院,它冻得半死,立不稳就滚落在地,刚有侍从想过去捡起来,却不知何处直接飞来一个巨大的白英,伴随着兽类的低吼声,白狼耳上有一道月牙型的伤痕,狼吞虎咽地将这只信鸽舔卷入腹。
    庭院众人立刻被吓得不敢动弹,听书却猛然坐起,快步踏出:月牙,你主人呢?
    在这。
    庭前传来少年人沙哑的声音,顾听霜推着轮椅停在院中,眉毛都已结霜,声音疲惫:劳烦你替我的兄弟们准备一些牲畜肉类,他们已经饿了四天四夜了。
    是,这就去准备。听书言谈中也成熟了不少,他低声问,公子还好吗?
    不太好,所以我们要尽快。顾听霜说。
    听书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仍然紧绷着声音,问出了那句话:尽快什么?
    顾听霜嘴唇动了动,无声,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两个字。
    起事。
    两年准备,就在今朝!
    宁时亭手把手为他建立人脉、为他笼络幕府,而他自己也带兵历练,如今人人以为灵均王已死,却是最好的时机。
    傅家、韦家如何?顾听霜问焚绿。
    焚绿俯首报告道:两位少爷都很关心您的情况,一直没有中断联络。傅府借求药之名来过,请殿下一旦有消息,立刻告知。
    知道了。
    西洲尽在掌握。
    顾斐音势力在西洲弱,怠惰吏治,他与国舅家争抢西洲的治权,想要稳住这一块大肥肉,却没有人真正在意过这片土地的人民。
    真正让西洲人民有伤可医,有事可讼,雪妖来袭,有人庇护的,是灵均王府。他们设民事堂,宁时亭和他夜以继日地处理公务,他们本无所求,但西洲人都记在心里。
    灵均王死讯传来,无人命令,西洲人民自觉大丧。西洲千里尽白。
    打仗,是要死人的。顾听霜沉声说,我要避尘珠,而你们,想清楚要什么。这一仗,我为你们打,也为我自己而打。
    *
    听说了吗?灵均王是被他亲爹害死的,王爷虽然功高,可到底忌惮一个天灵根的儿子,之前灵均王还是世子殿下的时候,在府上就被百般虐待,那一身根骨,听说也是王爷特意谴人弄废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世道不公啊。灵均王去了,下一个西洲主人不知道会是谁
    从前仙长在时,网罗灵器灵药在府,雪妖来时毫无办法,我们西洲是最丰饶的土地,可镇上缺一个会火术的人都没有留下来,多少人活活冻死啊!
    嗨,世子灵根怎么废的?瘴气啊!西洲多少人被瘴气毒废了?你说,如今登仙路断,那些在上头的,有点灵根的人,巴不得绝了所有人的灵脉,巴不得千秋万世他们自己倒是成了一方土地仙,逍遥快活!
    比战火最先传播的,是议论。比议论传播更快的,是愤怒与怀疑。
    九洲其他地方,并不比西洲丰饶富庶,关于皇帝与晴王另有办法提炼土地与活人灵气的消息也在不胫而走,大批咒术师闻风而动,决意前往各大洲探查那些已经封闭的地方。
    鲛人南北海岸、八大灵山还有更多的地方。
    第一个反的,不是西洲,而是冬洲。
    那是仙洲第八千零七界,将近年关的时候。
    顾斐音与宁时亭正式动身,灵帝准备迎接他们前往王城,为他们准备一场震动九洲的大婚。
    宁时亭按照仙家成婚礼仪,先由皇后娘家筹备,皇帝很看重他的制香能力,在京城赐他府邸一座,名为香居,他在里边住着,每天有人前后进出、筹备。
    晴王那边倒是认认真真做足了礼数,迎亲六礼一个不少,加上皇帝赏的,各种奇珍异宝流水似的抬进来,由人清点、收入府库。
    岫山玉,灵山参公子,这些都不看一下吗?
    府中的侍女试探着问道,可都是好东西呢,陛下还独赐了一张狼神皮,说是千年前的白狼王皮。您看看吗?
    宁时亭本来靠在廊下,身边放着小火炉,正在煮茶,闻言,他抬起眼,雪白的睫毛颤抖了一下。
    拿来我看看吧。
    他的声音温和细软,新来的下人们很喜欢他的性格,温和不跋扈,但是偶尔也会议论着,这位即将成为晴王妃的绝色鲛人,是不是即将不久于人世。
    狼皮厚而沉重,宁时亭无从分辨那是不是真正的狼神皮,但他将它拥入了怀里。
    三天前,听书府上的信鸽送来了一封问安信,语气口吻都是听书的,但字迹已经换成了焚绿的字迹。这意味着他们和顾听霜已经见到了。
    但不是顾听霜自己给他写信,他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宁时亭只能尽力猜测他的状况。
    信件上有清冷的梅花香。
    他忽而意识到那是谁的香气。
    那是顾听霜的气息。
    他在灵均王府时,自己身带异香,又时常调香,对香气敏感,他总以为是府上种了太多梅花,梅花香气来自府上,但是如今,回忆纷杳而来,他记起了少年身上那股淡淡的味道。
    强劲,孤独,傲气。
    他回来了,但不给他写信。
    是还在怪他吗?
    宁时亭低头拥紧怀里的狼皮,手臂上的伤痕隐隐作痛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报秦大人到,请见公子。外边有人禀报,宁时亭收回思绪,抬起眼:请让他进。
    秦灯踏雪而来,神色匆忙:宁时亭,你可知道冬洲的事?消息是否从你这里败露?
    宁时亭疑惑地抬起眼:什么?
    有咒术师前往冬洲探查,发现了冬洲地底与鲛人海的聚灵符咒。秦灯说,王爷想知道,你有没有掺一脚。
    宁时亭笑了。声音清和。
    你们日夜派人守着我,跟踪我如同幽囚,我有没有透露什么,是你们自己清楚的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自己丧尽天良,草菅人命,这是报应。宁时亭一字一顿,唇边仍然带着笑意。
    秦灯被他刺得一愣他没想到宁时亭可以这么直白:你真是不想活了?
    顾听霜已死,我没有牵挂了,或许这也是你们想看到的。宁时亭仍然笑着,我要拿回我以前想得到的东西了,这些话我不会对王爷说,给彼此留个面子,可是对你这等蝇营狗苟之辈,说一说又何妨。
    大院里还有其他侍卫,宁时亭说话并未避人耳目,秦灯脸红耳热:你真是疯了!宁时亭!
    他转头就走。气急败坏的离开了庭院。
    宁时亭垂下眼,看着手里的白色狼皮,指尖紧紧地贴着那粗硬的毛皮,随后将脸颊也埋入其中。
    第143章
    冬洲起事了,四方也已闻风而动。
    九洲是仙洲,不同于人间,所有人都曾看见过那条修神登仙的路,虽然大地上灵气消散,但他们总有法器和常识,能够看出一片地方出了什么事情。
    而鲛人海已经死去,冬洲城下的夺命符文被人发现长达千里的巨阵,上面是几十万条日渐干涸的人命!
    这不是能够栽赃的问题,而是只有举国之力才能做下的布置,至少是王侯级别往上的筹谋,进而灵帝是否也参与其中?
    种种脉络,错综复杂,利自当先。如今仙途已断,本来该为民某事的人,已经只想要万年江山。
    兵士、民众,愤然反抗,冬洲之兵自发结队,首先问责晴王,问责灵帝。
    冬洲属边关,多年前与血族一战后,鲛人、血族均已覆灭,兵甲不留,来的都是新兵。只有晴王营里的权利核心才是老兵,知道近二十年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敢承认,于是冬洲的士兵们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冬洲的防御要塞和进攻堡垒。
    王城。
    斥候来来往往,消息络绎不绝。
    香居中,宁时亭窝在躺椅上,睁开一双清透的眼。他拥着暖炉与狐裘,雪花冰晶落在他指尖,并不融化。
    王城中的消息渐渐传开,大多数都是不安与躁动的。诸如哪里已经起事了,冬洲的战火一路烧到了哪里,会不会打到王城来,到时候要去哪里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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