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作者:秋声去
    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秋声去(37)
    这下渐霜也不说话了,她不擅长政事, 和谢元四目相对。
    谢棠如从桌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件事情不着急, 我再想想其他礼物。就算是真打定主意要送商清尧这样的一份大礼,没很长一段时间很解决不了的,但是商清尧的生辰迫在眉睫,没有那么多时间供谢棠如慢慢筹划。
    永宁侯府那边怎么样?谢棠如又问。
    这件事情是谢元去办的, 问起正事,他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永宁侯夫人一直在给虞苒相看,前些时日沈遇进了永宁候府,和虞苒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听说闹得不太愉快。
    沈、遇。谢棠如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似有几分兴趣地勾起嘴角。
    沈遇其人,谢棠如虽然和他打过的交道不算多,但是清楚知晓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而且他身上和薛慈宜紧密关联的蛊正是虞苒出身的鬼方族擅长的手段。
    笼罩在他面前的迷雾又清晰了几分,谢棠如微略沉吟:让人查一查沈遇这些年的经历,务必要查探清楚他有没有去过虞州之外的其他地方比如岭南。
    渐霜蹙起眉头:世子是怀疑他和鬼方族有关系吗?
    他身份籍贯都极为明朗,父母亲族虽然去世,但也都可以查验。如果和鬼方族有关谢棠如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是沈遇那位把废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的未婚妻,还是眼下被他关在魏国公府天天变着法子骂他的薛慈宜薛大小姐。
    那包裹在团团迷雾中的真相千头万绪,但每一根仿佛都缠绕着更紧密的结,让人无从下手解开。
    他叹了口气:我娘还真是留了个难题给我。这可比老皇帝当年出的考状元的题难多了。
    夫人如果有心,当年对世子如今的局面应该有所预料,或许有什么线索留下也说不定渐霜轻轻抿唇。
    线索渐霜,你知道我娘当年为什么要去虞州吗?
    夫人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些事情,不过夫人倒是去过好几次虞州呢,我记得清楚的,夫人十五年前的七月去过一次,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样。
    谢棠如:我不记得。
    那时候世子从宫中赴宴回来,中毒昏迷,因为夫人去得快,不过三五日便回来了,所以世子才不知道吧。渐霜说着陷入了某段久远的回忆中,因为经年日久,她记得也不清晰,用词也不敢肯定。
    谢棠如虽然身份金尊玉贵,但因为他爹受帝王忌惮,又是魏国公唯一的子嗣,小时候受到迫害并不少。魏国公府对他的事情素来是再小心不过,但那年还是叫他在宫中出了事情,本来同谢棠如无关,是有人针对端王暗下毒手,不过机缘巧合害了谢棠如。
    谢棠如养了半年病,身体才好起来。
    渐霜记得清楚,也是因为这件事差点把她整个人都吓坏,记忆深刻。
    这就有趣了。谢棠如轻声道,他原本以为他娘只是出嫁前在虞州住过一段时间,但没有想到后来她还去过虞州。
    你还记得什么?谢棠如问。
    渐霜想了又想,半晌才终于摇摇头:没别的事情了,夫人去时我年岁也还不太记事,很多事情只模模糊糊有个大概印象。
    谢棠如也清楚如果一昧叫渐霜回想,大抵也是很难想到的。而且他娘的事情,渐霜知道的东西和他差不离。谢世子沉吟片刻,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先追查沈遇那边,顺便查一查他到底怎么遇到薛慈宜的。
    谢元:那我这就命人去查。不过皇帝的人最近不知道在盯什么,总之风向盯得很紧,外头没有很多我们的人可以动用,应该要一段时间。
    慢慢去查。谢棠如指尖挑了下腰间系的双鲤鱼白玉佩,我今日还要回宫里头吃晚饭,有什么消息叫渐霜进宫来找我。
    渐霜默默低头,总觉得世子言辞间的熟稔好像把皇宫当成自己家一样,回魏国公府的时间越来越少。
    *
    *
    谢棠如回去的时候见商清尧一个人面前摆着棋盘,指尖捻了颗棋子,神情莫测,瞧着兴致不是很高,见到谢棠如,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点。
    这几天怎么总是往外面跑?
    宫中太无聊了,规矩又多,见到个人都是先跪下磕头再说,实在无聊。你又忙于国事。谢棠如道,口吻竟不自觉有几分抱怨,商清怀今天叫我去看他新养的那只会行礼的鸟,生得倒是很漂亮,但瞧着没有他说的那么聪明?
    是鹦鹉么?商清尧看他,眼底有光明明灭灭地不定。
    不是。谢棠如将斗篷解下随手递给一边的小内侍,听说是岭南那边特产的一种鸟儿,很是罕见。
    你喜欢吗?宫里头也可以养几只给你解闷。
    谢棠如摇了摇头:陛下不必为我费这个心。反正我在宫里头也只是暂住,陛下听我今日说想要这个,明日想要那个,到时候我怎么搬走?
    烛光忽然跳跃了一瞬,帝王表情沉没在黑暗中,只听见他的声音:你既然不想那么早起上朝,住宫里头不好么?
    可也没有道理臣子一辈子住帝王宫里。谢棠如被跳动的烛火晃了晃眼睛,要不陛下还是早点赏赐座离朝殿进的宅子给我吧。
    两人说话之间,商清尧身边惯常使唤的那位太监总管弓着腰走进来,回禀:陛下,纸都烧完了。
    什么纸?谢棠如随口一问,在商清尧身侧坐下,拿了另外一色的棋子。
    太监总管不敢答他这句问,空气不由得静默了片刻,只有棋子轻轻敲在棋盘上的声音,商清尧垂眼看他在棋盘上投出的影子,今日是我母妃祭辰。
    谢棠如捻着棋子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眼看向商清尧,才发现这位帝王身上此刻萦绕着一种淡淡的寂寥。就像是冬日里的草木,即使什么也不做,光是待在那儿就叫人觉得凄凉了。
    人人都说商清尧这么多年不得先帝喜爱,被发配北境荒凉之地,忍辱负重,终于登上皇位,算是苦尽甘来、时来运转了。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66章 飘蓬一梦归06
    谢棠如想起商清尧的生母。
    上回曾听商清尧提过几句, 后来谢棠如也从他爹魏国公那里知道了一点旧事。
    商清尧的生母出身并不显赫,在一众有子的嫔妃里还是最低微的那个,说是官宦之女,腐书网, 实际上和平头百姓也差不多。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她的相貌, 据说清丽犹如天上仙女,非常得老皇帝的宠爱, 更是不顾皇后的反对, 加封她做了夫人, 宫里的人当时都称她为明月夫人。老皇帝还把青露台腾出来给明月夫人住, 以彰显帝王恩宠有加。
    明月夫人最得宠的时候, 风头甚至隐约盖过了皇后。
    但是古往今来都说红颜薄命, 这位明月夫人的下场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 很快就被帝王厌弃, 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宫闱中, 没有葬仪,也没有死后葬入妃陵, 她的一切痕迹都被帝王无情抹除, 唯一证明她曾活在世上的证据只有承载她血脉的商清尧。
    说起来,他和商清尧还有点像他们两个的生母都死的不明不白。
    心思掠到此处快速划过, 谢棠如指尖捻起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咔哒声响撞上灯花爆裂的声音,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缓缓开口,声线像是拨动的琴弦:陛下的母亲和陛下的关系很好么?
    商清尧凝神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谢棠如的问题:不。
    他的声音轻却笃定,叫谢棠如愣了一会儿, 像是完全没有料到商清尧会这么回答。
    内侍和宫女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去,偌大宫殿内只有谢棠如和商清尧相对而坐,两人眼前的棋盘上黑白棋子分明又纵横交错。
    过了好一会,商清尧才解释:我母妃去世很多年,我对她的记忆已经很淡薄了。我母妃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并不时常亲自照料我,很多时候都是宫中的嬷嬷照看我,等我稍微记事一点的时候,她便已经去世了。
    她去世也没有什么征兆,说是病故,但那一段时间她的精神都不错。她死后先帝把她身边的人都杀了个干净,也就无从验证她是不是真的病故。
    帝王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从谢棠如脸上挪开,青年半垂着眼,手指抵在棋盘边缘,不知是在认真听他说话还是在思索这盘棋局。
    烛光下,他半边下颌弧线流畅漂亮,有种不真切的姝丽。
    谢棠如在想商清尧说的话,帝王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叫他都分不清帝王真正的态度明月夫人的死分明有异,但商清尧的态度好像在乎,又好像根本不在意。
    他斟酌着帝王不可对人逾越的底线,问:陛下相信明月夫人是病故的吗?
    帝王这一次的口吻同样笃定:不信。
    宫中最常见的就是病亡,但是宫中真正病亡的却也没有几个。
    谢棠如点了点头,没有顺势追问下去,虽然这还没有触及到商清尧的底线,但是追寻下去势必会牵扯出更多的、也许不在谢棠如预料范围内的秘密,因此他顺着商清尧的话转变了话题的方向:说起来,我母亲的死因也是病故。她身体突然衰弱下去,我爹请了最有名的名医也没有把她救回来。
    先魏国公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商清尧忽然问。
    她是个很漂亮的人。漂亮到直到如今的京城勋贵圈子里还流传着和先魏国公夫人容貌有关的种种传言,并且为此他们仿佛还能很能理解魏国公不再另娶的理由见过了天香国色,再见其他人也不过觉得尔尔,哪里能打动赏花人的心。
    谢棠如又接着说:也是个来历很神秘的人,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我娘和那个传闻中极为神秘的鬼方族有关。而且他娘在鬼方族里的地位还不低,是少族长的女儿。谢棠如想想,他娘的身份如果类比起来就是嫡太子的孩子。
    鬼方族确实极为神秘。商清尧也读过古书上的一些记载,各种各种的说法都有,流传最广的一种是他们这一族是神明后裔,能够直接与天沟通,天赐予他们神通,让他们在抵御外敌时不落下风,但除了这些玄之又玄的说法外,一点具体的、实际的记载都没有在书中出现过。但是先魏国公夫人也许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陛下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不了解我娘。谢棠如笑吟吟看过去,我娘想告诉我的事情就算我不想听我都照样会知道,我娘保密的事情,就算我掘地三尺也未必能发现端倪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他不再是个小孩子,他娘也死了很多年,估计连骨灰都早早地凉掉了。
    不过我现在倒觉得我娘把这些事情瞒我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我每天晚上还能睡个安稳觉。谢棠如叹了口气,他虽然不算个太安分守己的臣子,可以也不愿意搅和到另外一个部族的血雨腥风中去。
    不仅徒增麻烦,还毫无益处。
    商清尧笑了声,时候不早了,我命人进来伺候你洗漱休息。明日朝会之后便是中秋的休沐。
    谢棠如眉眼松快几分:也好,回家陪我爹过个中秋?
    眉眼一挑,商清尧故作三分不虞:便把我一个人丢下扔在皇宫里?
    陛下说笑了,中秋那天我和我爹不都得进宫来陪你过节吗?谢棠如眨了眨眼睛。
    宫中中秋设宴是传统了,中秋当夜帝王会召自己的儿女、宗室已经一些信任的臣子家眷入宫来,一同赏月饮酒,美名君臣同乐,魏国公府虽然不太喜欢这份热闹,但奈何每次宫中拟订的名单上都有他们父子。因此谢棠如说这句话还真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商清尧笑了声,没有答,只是道:今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还要去处理吏部的奏折。吏部前不久被清洗过一遍,这下子权力才终于被帝王牢牢地握在手中,但是能挑起一部尚书职位的人实在不多,因为这样,过商清尧的手的事情就要格外多些。
    谢棠如没觉得这句过于亲近平常的叮嘱有什么不同之处,他已经习惯了和商清尧之前几乎不显露君臣之别的说话方式:那陛下记得早点休息,反正奏章是批不完的,也不急于今天晚上这一时。
    他嘟囔一句,后面又跟了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商清尧听了一会没有听出来,便笑了笑,他手支着额头,静坐了一会,才往批奏章的桌案前去。
    太监总管进来掌灯的时发现商清尧并没有坐在桌案前,他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用手拢着微弱的、好像随时要被风吹灭的烛火,猫着腰、蹑手蹑脚绕过十二花神图的折叠屏风,迈上白玉台阶,拨开帘栊,欲要再往里面走时身体却整个被定住,不敢再动了。
    半副珍珠帘后,那位曾经被他们在心底议论过的天子近臣此刻安然沉睡,鸦羽细缎一样的头发滑出锦被外,半只莹白如玉的手枕着脸颊,呼吸平稳,陷入梦境中去了。
    帝王束起整齐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散开,垂头时与床铺上的锦缎青丝相触,远远看过去就像缠绕在了一起一样。
    帝王半垂着眼,安静坐在他身侧,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良久,他伸出手去拨了拨青年散下来遮住脸的发丝,动作温柔细致。
    第67章 飘蓬一梦归07
    太监总管惊骇得几乎不能言语, 他感觉自己撞破了什么惊天秘闻那是帝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心思。多年宫中摸爬打滚的经验告诉太监总管,此刻他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悄悄退出去。
    今夜月光照地如水,秋露凝枝头,无事发生。
    于是他也就如同来时一样悄悄地退了出去, 最后离开前, 他朝里回望一眼,影影绰绰见帝王的指尖抵在魏国公世子唇边, 他不敢再看, 急忙出了宫殿, 也无从探知帝王的指尖只是无意误触还是犹如蜻蜓点水流连。
    只有沉睡的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
    谢棠如并不喜欢梦境, 尤其是在那个仿佛预知、甚至主宰他未来的梦境之后。
    但是他没有办法控制梦境的发生。做了这么多次和未来有关的梦境后谢棠如心中其实隐约已经有点儿怀疑, 如果说第一次做梦还能归结于偶然或者是上天眷顾, 可是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 谢棠如绝不相信是因为什么所谓的偶然而窥见了命运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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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秋声去(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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