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 作者:秋声去
    辞官之后我改行算命了——秋声去(33)
    先魏国公夫人名唤金连虞, 但是她提及自己名姓时总是将金去掉,谢棠如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娘就叫连虞。
    只是他娘也不像和金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
    他爹约莫是知道些什么,但也从不说。
    到底是先人长辈的事情,既然他们不愿意说, 又对谢棠如没什么影响,谢棠如也不去查探。
    商清尧从他的表情里不知道品出什么,轻轻笑了声:既然是魏国公夫人留给你的东西,你还是留着。国库倒也没有到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来的地步。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这王朝还是任由它去腐烂。
    谢棠如不是推三阻四的人,商清尧既然拒绝,他也不勉强,只是道:若是哪日你发不起俸禄再告诉我。
    帝王垂眼,微笑了声。
    好。
    宋悬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后,他知道的并不确切,只有只言片语,听说谢棠如愿意捐献一大笔钱出来,奇道:魏国公府居然有如此丰厚的家资?
    眼下银钱虽然不是紧需,但要是叫宋悬说,银子这种东西那自然是攥在手里越多越好。
    商清尧正在批奏章,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悬自顾自地说:听说有两百多万两。抄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官员也就抄出来和这个数额差不多的现银字画古董珠宝地契商铺暂且不论。
    魏国公世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其实宋悬说的还少了不少。
    不过商清尧没打算告诉他。谢棠如手中握着这么大一笔财富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京中也并非完全太平无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悬没注意商清尧的神色,他想到这里,又觉得还好陛下没有答应收下这一笔巨款。否则这么多钱就算把皇帝人抵给谢棠如,恐怕也还不清债务啊。谁叫国库里被先皇挥霍的一个子儿都没有,眼下用的都是商清尧自己的私库和抄家的钱。
    再花下去,宋悬都要担心陛下连娶皇后的钱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魏国公府怎么经营得如此得当,我都想要去讨教秘诀了。宋悬喃喃。
    先魏国公夫人出身岭南金氏,也不奇怪。商清尧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却见宋悬脸色一瞬间极为奇怪。
    不对。陛下,先魏国公夫人绝不可能出身岭南金氏。宋悬一字一句地说,您知道我曾经有位姑奶奶嫁到过岭南金家,所以我侥幸知道一桩秘事岭南金氏无论是嫡系还是旁支,在最后一代家主金雪瓯之前就都已经死绝了。
    来也不该全死,但金雪瓯就是个根没有人管得住的疯子,亲手下令杀掉了当时还活着的十几个金氏族人。宋家姑奶奶的丈夫就是那个时候死的,因为她不姓金,活了下来回到宋家,可惜受惊过度多年一直疯疯癫癫。直到临死前,她一直喃喃着金家旧事,少年宋悬偶尔听见就把金雪瓯这个名字记了下。
    印象深刻。
    金雪瓯是整个岭南金氏最后一人。
    而金雪瓯,死在五十多年前。
    先魏国公夫人的年纪,怎么算都不可能有那么大。
    作者有话要说:  宋悬:我时常觉得我会因为知道太多而被灭口。
    第58章 心愿与身违08
    笃、笃。
    商清尧神色莫测, 屈起的指节在龙纹椅扶手上敲出低沉的声响。
    宋悬脸上的讶异和失态已经被收起来,做臣子的揣摩着陛下的心意,斟酌着道:不过兴许是我弄错了也不无可能,金氏毕竟树大根深, 说不定当年还有人活了下来。
    这猜测其实不大可能, 先魏国公夫人可不是一般的金氏族人,她手里头掌握着金氏泼天的财富, 除非是金氏嫡枝才有可能拿到金氏的产业。
    但是金雪瓯没有娶妻, 自然也没有什么后人。
    着实是件奇怪的事情。
    叫宋悬说, 要是魏国公世子没有说谎, 那要么是先魏国公夫人骗了他, 要么是有人骗了魏国公夫人。
    朕知晓了。商清尧缓缓道, 此事乃魏国公家事, 你不用管。
    是。宋悬低头恭恭敬敬地答道。他是没有准备管的, 不过陛下好像没和他一个打算兴许是陛下把自己当成魏国公府的人了, 这事情也就顺理成章变成了家事。宋悬暗自腹诽。
    不论于商清尧来说这事如何, 但是对谢世子来说,这确实是件极为重要的家事。
    宫女奉上新炸的荷花酥, 谢棠如拎了一个送入口中, 甜得发腻的香气散开在舌尖,令谢棠如不禁皱了下眉头。
    也不知道他是听到商清尧说他娘的身世可能有问题, 还是仅仅只是苦恼于点心过于甜腻。
    我不知道。谢棠如摇了摇头,我娘在世的时候很少提及她身世, 不过我娘也没必要对着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谎。
    作为至亲骨肉,谢棠如这个做儿子的对他亲生母亲了解的却极少,记忆里先魏国公夫人是个气质温和娴静的女子,便连生气都是温温柔柔的。但谢棠如不认为她是个柔弱的人, 相反先魏国公夫人的手段比魏国公要强硬得多,一旦她决定的事情不惜手段与代价都要完成。
    谢棠如淡淡地挪开了视线,他琉璃似的眼珠里盈着冷淡,裹在弥散的雾气之下。
    不过我娘都死了那么多年,再来计较这些事情也没有意义。
    我记得魏国公夫人是重病身亡?商清尧想了想,问道。
    谢棠如倏地转过头盯着商清尧,过了半晌才歪歪头,一字一句地说:其实我不知道。那年我娘生了场病,我去虞州白云观给她祈福,回来的时候我爹就告诉我她死了。
    口吻足够轻描淡写。
    商清尧听到这里没有再追问下去,顿了顿:如果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命人去岭南查一查。
    不必了。谢棠如摇摇头,多谢陛下好意。
    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会在麻烦里头越陷越深。谢棠如一早知道他母亲的身份绝不简单,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探究。
    无论是出于保护还是其他什么心态,他母亲从未告诉过他真相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毕竟有时候谢世子是个很没有进取心的人,只要不危害到他和他在乎的人,即使山崩地裂谢棠如也不会在乎。
    商清尧读懂了他的意思,也不勉强。这是谢棠如的事情,他自然尊重谢棠如做出来的一切决定。
    于是年轻的帝王语调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便由你。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
    谢棠如轻声打断了他的话,对于一个臣子而言,这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行径,但是谢世子显然是没有这份自觉的。他弯了弯眼睛,丝毫看不出方才神情寥落的模样,陛下,除非有不亚于我娘复活这样的理由,否则我大抵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商清尧勾了勾唇角,似乎也被他鲜活的情绪感染。
    谢世子心如磐石不可动摇,不过世上多的是比他娘从九泉之下醒过来还要让他遭遇惊吓的事情。
    比如说魏国公。
    谢棠如是被特意叫回家的,他爹正坐在堂上,桌上有两杯还温热着的茶,似乎是刚刚送走客人。
    魏国公见了自家倒霉儿子,眼皮子一掀,没好气地开口:终于舍得从宫里头回来了?
    谢世子诚实地发出疑问:不是您把我叫回来的吗?
    魏国公一哽。
    谢棠如已经自然而然地顺势在椅子上坐下,叫婢女换了冷茶来:您特意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情?
    有桩事。魏国公八风不动,长宁侯家里头有个小女儿,生得温柔乖巧,不知道打哪见了你一面,害了相思。所以长宁侯托了媒人上门来给你说亲。
    长宁侯家的人说辞自然没有这么直接,只说是看中了魏国公世子前途无量仪表不凡。不过做爹的心里头清楚自己儿子在外人眼里是个什么德性,马上就听出来搁这儿糊弄他呢。于是差人一打听,打听出这么一桩风闻来。
    长宁侯谢棠如沉吟着想了想,这家仿佛是李梦书的表亲,不过我并未见过他家的女眷。
    谁知道怎么一回事。魏国公鼻孔里冒出两股气,人找到我这儿来了,至于要不要同意又不是你老子我要娶媳妇,你自己考虑就成。
    谢棠如瞧着不太上心,颔首:我知晓了。
    魏国公不由看了他一眼,但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待出了他爹的院子,谢棠如轻松惬意的气息顿时一收,折扇轻抵着掌心,吩咐婢女:你去查查长宁侯那里怎么回事?
    托他投了个好胎,即使魏国公世子狼藉的名声人尽皆知,依旧有人想把女儿送进高墙大院里来博个荣华富贵。长宁侯不是第一例,但是确实他爹第一个和他特意提起的。
    事出蹊跷。
    内宅里没有密不透风的消息,渐霜拐了几个弯、甚至没有经手长宁侯府的人就把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
    原来长宁侯多年前抱错了孩子,真正的嫡出大小姐在乡野长大,近日才被接回家中。长宁侯夫妇便想着给她找门好婚事托付终身,人怎么样不要紧,只要门第够得上就行。这位真小姐到底不是在候府长大,京里头寻不到同样的勋贵人家愿意聘她,一来二去,长宁侯夫妇便把主意打到了武将出身、也没有女主人在京中交际往来的魏国公府。
    他们觉得谢棠如这样不成器的败家子,能娶到个名门出身的小姐做妻子已经是天大的好运了。
    谢棠如听了不由觉得好笑。
    只是这样的理由还不至于叫他爹格外注意,他想了想,便问:这位小姐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
    渐霜口齿清晰地回答:岭南。长宁侯祖籍在岭南之地,长宁侯夫人回家祭祖的途中不慎遭遇流寇,将襁褓中的嫡出大小姐弄丢了,找回来十几年后才发现当年弄错了人。真正的长宁侯嫡女在岭南一户农家长大。
    岭、南。
    熟悉的地名让谢棠如眉眼有些沉。
    面上不动声色,岭南之地距越京数万里之远,这么多年还能寻回亲女真是一桩幸事。
    渐霜道:许是长宁侯夫人日日拜佛求仙有用呢。
    谢棠如看她一眼,发现这丫头脸上居然有难得一见的刻薄,心下微哂:怎么?
    我听说长宁侯小姐本不愿意上京来,是长宁侯府的人把刀架在她养父母脖子上,她才认祖归宗。不过长宁侯小姐至今都不愿意改回长宁侯府的姓氏。
    那这位小姐眼下叫什么名字?
    渐霜想了想,说:她姓虞,叫虞苒。
    这姓氏倒少见。谢棠如垂了垂眼,轻声说。
    十有八.九他对商清尧说过的那番话要咽回肚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9章 心愿与身违09
    长宁侯府新认回来的小姐身份有异, 不过更值得玩味的是他爹魏国公的态度。
    他爹知道的绝对比他多。
    谢棠如禁不住向商清尧抱怨:我爹我娘联手玩我呢。
    就和钓鱼一样,放了钩子和鱼饵,一下一下地试探。
    要不是这是他亲爹娘,谢棠如都想直接斩断钓线, 把渔夫一脚踹到河里去。
    他少有这样委屈的口吻, 虽然知道其中不过三分真心,但是商清尧心下还是生出怜惜。
    大抵只要谢棠如有一丝不快, 他都会心疼。
    为脑海中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惊诧不已, 商清尧按捺住念头, 再看向谢棠如的时候神情依旧, 只是多了点道不明的意味。
    他眼底的神情如暗云垂下, 墨色翻涌。
    那你可有头绪了?商清尧问道。
    谢棠如:有了一点。不过也不着急, 与其等我像个无头苍蝇乱撞, 不如等他们邀我入局, 反而省事。
    他又说起另外一桩事情来:后日李府的老太君过寿, 请了半个京城的人去贺寿, 李梦书也邀我去府上吃顿宴。
    李氏是文官清流,和魏国公这种武将出身的勋贵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寿宴请的也是勋贵宗室和一些文官, 只是给魏国公府一个面子下了张帖,压根没想过人会来。
    不过李梦书作为谢世子的好友, 又特意请了谢棠如。
    贺寿还得准备寿礼。谢棠如叹了口气,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不过李氏前些日子才折进去一个吏部尚书, 不夹着尾巴做人,这会儿却又大张旗鼓地办寿宴请宾客,简直是在明着和商清尧说我想死了。
    谢棠如原本不想踏这趟浑水,不过听说永宁候府新认回来的千金也会露面, 他才动了念头,顺带在商清尧面前过个明路,省的商清尧抄李氏一族家的时候连累他。
    商清尧闻言道:李氏倒没请朕。
    谢棠如装着听不出他话中深意,笑嘻嘻道:哪家有胆子请陛下您呀?又不是朝堂开会。若是陛下想去,给我备份寿礼,我保证把陛下带进去。
    天底下还没有帝王去不了的地方,谢棠如纯粹是在开玩笑,但商清尧却应了:好,那便要托世子带朕进去见识一番李氏门楣的高贵了。
    要抄家的那种高贵吗?
    谢棠如有点漫不经心地想道。他倒不觉得李氏有什么可惜的,不过就是可怜他那一腔赤诚之心、被家中教养成了真君子的好友。
    既不愿同流合污,也无法脱离泥沼。
    寿宴当日,果然热闹非凡,不仅请了南州那边最有名气的南戏班子,还请了教坊司的大家来弹曲儿,更有胡女跳风情万种的异域舞蹈。
    各家勋贵的马车将李府外街道堵的水泄不通,几乎能排到城门外去。
    好大排场。
    谢棠如握着折扇笑吟吟地入了府邸,熟门熟路地穿过小径。李梦书已经在垂花门下等着,一见到谢棠如过来,不觉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微笑。
    阿如。
    他叫完人才发现谢棠如身侧除了日常使唤的婢女渐霜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身量比谢棠如略高些,穿着简单,并没有如其他贵公子那样佩玉携金,但衣料上却隐约透着精巧暗纹,低调华贵,气势与旁人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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