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 作者:笼中月
    轻熟——笼中月(39)
    付嘉无言以对。怕他又像之前那样突然挂电话,静默片刻只能艰难地问:刚才我看见吴茜了,就她一个人,你怎么都不下楼送送?
    她路熟。
    徐书原答得不温不火,付嘉一口气没上来,胸腔多了块沉重的石头。
    你们在一起了?
    徐书原冷落着他,没搭腔。
    僵持过一段时间付嘉先坚持不住了,低声道:没关系,你直说就好,我愿意祝福你。
    完全是违心之语,说完眼眶又酸又热。徐书原却不知道,低嗤了声:祝福
    晚归的过路人打量着付嘉,他背过身望着地上的猫粮碗,不想再让自己继续这样狼狈下去。
    我回家了,你休息吧。
    不需要我送送你?语气有些嘲弄。
    不用了,他没心思再计较这份嘲弄所为何来,我到小区门口去打车。
    电话变成忙音。
    仰头望着漆黑无光的房间,付嘉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夜色茫茫,他是找不到以前那个徐书原了,如今的这个人满身锐刺。
    离开前看见一只小猫在椅后弓身吃粮,他又蹲下来摸了摸它的毛。徐书原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直到付嘉拿起背包,高大的身影才在楼道前出现。
    现在才走?
    到他跟前一米左右徐书原停住,表情冷峻地看着他。付嘉眼眸微微一闪,低头攥着手机:叫不到车。
    所以呢。
    暂时走不了了
    真是诡计多端,徐书原撇开眼。
    站着站着付嘉小腿又痒起来。他弯腰去挠,表情龇牙咧嘴的。徐书原看了他一眼,掉头往回走。付嘉急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地上有个坑他没注意,要不是被前面的人及时扶住恐怕会向后栽倒。
    下一秒徐书原手撤开,他想握住却扑了个空,手讪讪地摆动了一下,谢谢。
    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就是被猫吓到那时候。
    等来电梯,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付嘉视线落在角落的某处,尽量不去想徐书原为什么肯让自己跟着,以免之后失落。徐书原也一言不发,灯光下仍旧神色难辨。
    到家打开灯,屋内啤酒瓶倒得到底都是。付嘉惊呼:你们喝酒了吗?
    怎么了。徐书原举步从他面前走过去。
    你的胃不能喝酒啊,他们身为你的朋友怎么还真是的,明知道你病刚好,这算哪门子朋友。
    他絮絮不停,徐书原似乎不耐烦听,忽然穿上外套出去了。大门关上的那刻付嘉还没回过神,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怎么走了?
    站在这间陌生的房子里,主人不是主人客人不像客人,付嘉有点不知所措。扭头看到客厅这一片狼藉,干脆弯腰开始收拾。
    也许他只是厌烦自己了吧,不想再看见自己,眼不见为净。
    没想到还没弄完人就回来了。门打开徐书原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看清付嘉在干什么以后皱紧了眉:谁让你做的?
    闲着也是闲着。
    徐书原往沙发抬手:到那边去。
    付嘉:嗯?
    给你涂药。
    原来他刚才是去买跌打药膏和风油精了。
    付嘉心脏一瞬间柔软下来,听话地坐到沙发上。仰头望着徐书原,他面无表情,眉眼之间并没有醉意。
    卷起裤管,两边小腿简直惨不忍睹,细嫩的皮肤上大大小小十几个包,有些地方还破了皮。
    徐书原蹲在沙发前,抬眸扫他,他却也正好盯着徐书原发呆,被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之后他视线逃开:好痒。
    脚蹬我膝盖上。
    嗯?
    徐书原干脆动手,把他左脚放到自己膝盖上,付嘉想缩没缩回去。
    袜子脱一截穿一截,居家裤是麻料的,脚踩上去触感有点粗糙,膝盖骨硌着一半的脚心。
    微凉手指抹上小腿皮肤。付嘉眼睫颤了瞬,目光无所适从地飘远,谢谢。
    徐书原沉默不语。
    风油精涂到抓破的皮肤上时有点刺痛,付嘉口中轻嘶了几下,徐书原没理会。
    轻点。他低声似撒娇。
    没人答应,但动作的确轻多了。
    亮堂的灯光照在徐书原面部,轮廓虽然生硬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冰冰。涂完左边换到右脚,宽松的裤管高高卷起,脚踝细细白白的一小截。
    徐书原目光渐深,付嘉也有点赧然,眼眸始终敛着不抬起来。
    好了。
    谢谢。
    徐书原起身去洗手。
    咫尺距离充斥着风油精的气味,嗅到肺间足够提神醒脑。付嘉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流速也仿佛有所加快,心里莫名躁动。
    想来想去他拖着瘸腿跟上去。
    水台前徐书原后背微弓,付嘉看到自己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镜子里: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
    你跟吴茜在一起了吗?
    徐书原手停住:这个问题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付嘉坦率地点了点头,却也知道自己没责任质问,所以又把目光移开,不过你不想答就算了。
    关停水,徐书原撑在水池边没有直起身。付嘉走过去:你肯说吗?
    付嘉,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他把唇抿紧一瞬又松开: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想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追求你,毕竟我不想破坏别人的感情。
    徐书原笑了声。
    要分手的是你,要复合的也是你。
    可是我没逼你。付嘉别开脸,你要是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大不了我就等。
    等?
    嗯。付嘉轻声,你等过我,我也可以等你。你等四年我就等五年,反正我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
    徐书原眉心紧紧拧起:没人让你等。
    我知道,但我愿意等。
    付嘉越说越豁出去,干脆走到他身后将人抱住,手臂圈住他窄瘦的腰,有女朋友你就拒绝我。
    你怎么这么烦?徐书原回头试图把人拉开,身躯却被紧紧抱住不松,你拒绝我啊,你开口我就走,要是不开口我就当你是单身。
    我单身又怎么样?
    你说呢。
    付嘉主动去索吻,还没碰到嘴唇人就被翻过来。徐书原动作粗暴,将人压在水台上重重地吻下去,唇间残留的烟味尝着是苦的。
    付嘉身一颤,张开嘴让他伸进来,牙齿被磨过的瞬间全身毛孔都收紧了,腰肢软得像棉。
    不敢问他是什么意思,想要一夜情还是只想羞辱自己。付嘉被徐书原托着臀抱起来,肩胛骨抵在坚硬的镜面上,摩擦得咯吱咯吱直响。
    其实也不过一个吻而已,只是比从前都激烈。他两条腿挂在徐书原腰上,越缠越紧,直到身体悬空。徐书原的口中有酒精气,喘息的时候尤其明显,渡到付嘉嘴里令他感觉自己也醉了,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沉溺。
    镜子里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旁边的须后水洒了,淅淅沥沥的往地上淌。
    瓶子滚落的那一刻徐书原似乎清醒过来,身体拉开,喉结重重滑动。付嘉怔怔地望过去:继续啊。
    徐书原不想再看着他这双眼睛,伸手捂住了。他微微挣扎,试图再去找徐书原的身体,可惜只是徒劳。
    我们这样算什么。徐书原问。
    付嘉仿佛堕入一片黑暗中,心脏很没有安全感地乱跳,喉咙发干:你想算什么就算什么。
    我想算什么就算什么徐书原重复着这句回答,嗓音冷却下来,说得好听。
    付嘉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直到彻底平复徐书原也没再说话,转身回到卧室。付嘉跟过去,徐书原当着他的面拿出毯子,头也不回地去了客厅。
    就隔一道房门,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沙发上。
    付嘉把被子蒙在头上,既想哭又觉得流眼泪太没意思,只好咬牙挺着,整个人消沉了很久。
    你赢了,徐书原,你成功地羞辱了我。不管是身体还是情感上,你都重重地羞辱了我一次,报了四年前的一箭之仇。
    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付嘉在被子里闷得喘不过气。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去自取其辱,可是情感上就是过不去这个坎,所以他又犯傻了。
    凌晨两点他睁着红肿的眼,在手机屏幕上一字一字地敲:徐书原,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许久没有回音,他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次以后绝不再纠缠,人还是应该要有自尊。
    徐书原的确没有回,但门外有脚步经过。
    犹豫再三,付嘉从枕头里抬起脸。起身轻轻拉开门,视线所及之处却只有一个夹着臂的背影。
    徐书原在阳台上抽烟,右手偶尔抬起,头却微低,似乎在注视着什么。
    少顷他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弯腰拨开一个礼品袋的外包装,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他的动作看似不经意,烟头却刻意离得很远。
    第52章 哪里都没有你
    那天晚上究竟有没有人睡着,谁也不知道。第二天早起付嘉穿好衣服,把被子叠好床单拉平,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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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在放电视,和煦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徐书原不在,茶几上搁着张纸条,上面用烟盒跟打火机压住
    「微波炉里有粥。」
    那一刻付嘉有瞬间的恍惚,恍惚徐书原还在对自己好,只是浓烈的感情已经被压到心底最深处,再也不见天日。
    喝完粥把碗刷了,电视机关了,他坐在沙发上。理智告诉自己该走了,再不走会更不想走,情感上却又希望能等徐书原回来打个照面。
    等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动静。离开前付嘉站在玄关回头望了眼,这地方是属于徐书原的,干净简洁,像他这个人一样。
    楼下一群晨练完的叔叔阿姨拎着剑回来,付嘉与他们擦身而过,有种重新回到现实生活的感觉,而梦留在了上面。
    整个周末再没有联络。
    母亲顺利出院,付嘉心头大石总算落地。周日下午回家,王姐一见他就唉声叹气:瘦得都脱相了,不行,今天得给你好好补补。
    他笑笑:哪有那么夸张。
    哪没有?扭头见付母从楼梯下来,王姐说,咱们嘉嘉在外头真是遭大罪了,这小脸瘪下去一圈,可别是生病了才好!
    这话正戳中付母的软肋呢。最近她愁得睡不着觉,一天到晚净想着怎么能让儿子高兴点。
    尝尝这个,你王姨新学的豆沙夹糕。她一个劲地让付嘉吃东西,付嘉却没胃口:我不吃了妈,晚上还吃饭呢。
    晚饭是晚饭零食是零食,吃一两块有什么关系。
    付嘉哭笑不得:可我就一个胃。
    我还就你一个儿子呢。你要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妈找谁说理去。要是实在不行就赶紧搬回来,你爸那边不用理,有我在谅他也不敢跟你横。
    等你们什么时候不逼我找对象了,我再搬回来吧。
    付母不解:让你成家那是替你打算,难不成我们还有错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你孤孤单单是过,家庭幸福美满也是过,为什么就不肯选择一条轻松点的道路呢。
    那是你们理解的轻松,对我来说轻松是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想过的生活就是跟那个姓徐的?
    付嘉沉默不语。
    见他这副负隅顽抗的模样,付母叹了口气:算了,懒得管你。
    其实父母都是为自己好,他当然知道。但他已经厌烦了听这些话,厌烦了由父母设定好的人生轨迹。
    周一去公司,部门一如既往冷清。
    盛夏阳光晒到工位上,没一会儿付嘉就热得冒汗,只能去卫生间用冷水浸脸。里面两个同事正在洗手,见他进来打了声招呼。他随口问:今天怎么没下现场?
    经理临时请假了。
    考试前一两个月部门间人力借调是常事,但付嘉没有多想。回到工位,前后左右都空着,裴晓鸥也没来,他找不到朋友吃午饭,只能独自下楼。
    餐厅人倒不少。王松坚跟其他两个六部的已经在了,看见付嘉就叫他一起拼桌。他不便推辞,过去坐下。
    看看点什么菜。
    我都可以你们定。
    三人客客气气,翻着菜单闲聊。付嘉尽量自然地问:怎么不见徐经理?
    他啊,他请假了。
    又是请假?
    付嘉心里有点疑问,不过追问下去不合适,只能暂且压住。
    席间三个六部的天南地北地侃,其中一个冷不丁冒出一句:对了,最近书原那个神秘追求者怎么没消息了?
    多半是放弃了呗,书原那张扑克脸谁受得了啊。王松坚扒了口菜,悠哉悠哉地调侃,如今还是咱这样的暖男吃香。
    付嘉在对面忍俊不禁,换来他斜眼:笑什么笑什么,话是这样没错嘛。
    嗯,对。只好笑着点头。
    另一位言之凿凿:要我是书原,压根儿就不会接受人家的好意,免得人误会。
    这倒是。这事书原办得不厚道,不想接受那不吃就完了。他倒好,人家天天送他天天吃,那次要不是我拦着,他连馊了的都打算吃下去!狠得令人发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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