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熟 作者:笼中月
    轻熟——笼中月(18)
    电话响了,付嘉接起来。
    等急了吧?最后两个路口。徐书原语速难得有点快,马上到。
    付嘉吸了口气:你不用来了。
    出租车特有的广播在响。徐书原让司机把声音调小,低声问:什么?
    我说你不用来了。
    徐书原一静,语气缓和下来:真生气了?
    付嘉再没说话,直接将电话给撂了。听着冰冷的忙音徐书原沉默少顷,抬声催促司机:我赶着去给朋友过生日,劳驾开快点。
    女朋友吧?司机从后视镜里觑着他笑。
    他没应,司机以为这是默认,踩紧油门老神哉哉地道:人姑娘家家的过个生日,哪有你这样空着手去的?不像话啊,到时候以为你不用心你还得花心思哄,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带束花也行啊。
    徐书原仍旧一动不动,车窗上印着他沉默的脸。
    11点半包间里的气氛已经很不对。
    小徐来了?平言言笑着冲门口的人抬抬手,来,坐这,这儿有位置。
    她特意想让徐书原坐付嘉旁边,可没等他走近付嘉就起身换了位。
    干嘛呀,人都来了你还生什么气。没事小徐你坐,嘉嘉这人就是这样,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平言言从中调停。
    徐书原捏了捏鼻根,坐下来。他显然喝过酒,周身酒气,脸色却有点苍白。
    付嘉看到他这样子更是心寒,一个胃不好的人喝成这样,摆明是觉得前一个场合很重要。
    那几个没见过的朋友跟徐书原认识了一遍,后来罗骏过来攀住他的肩:徐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嘿嘿,待会儿上楼玩两把?
    楼上就有自动麻将机。
    改天吧,今天比较晚了。徐书原回绝。
    付嘉不冷不热地说:是挺晚的,谢谢你赏脸啊。
    徐书原眉头微蹙。
    付嘉不肯说话也不肯看他,脸始终撇着。徐书原问: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敷衍我。其实你不想来可以不来,没必要装模作样的。
    旁边几位朋友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付嘉为什么这样。罗骏想缓和,于是转移话题道:徐哥你去点歌吧,我们都唱半天了。
    不了,我坐坐就走。
    刚来就要走,所以只是来走过场的?付嘉的火气更盛了,径直起身走到房间外。
    徐书原跟出来:付嘉。
    他连停都不停。
    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徐书原快步拦住他,攥紧他的手腕,语气有点累,今晚的确有点事耽误了,但我事先跟你说过要晚到,你也同意了。
    走廊灯光不够亮,付嘉抬头盯着他,发觉他好像有点不大耐烦,心里更加气恼。
    什么有点事,不就是给人过生日去了吗?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徐书原脸色一变,皱紧眉:你怎么知道?
    我都刷到朋友圈了!
    付嘉把手机一亮,接着啪地就摔开,胸膛气得一起一伏。徐书原弯腰替他捡起手机,表情有些不快:段总的秘书过生日,我陪他去了一趟,所以呢?
    你为了给别人过生日放我鸽子,还问我所以呢?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包厢里罗骏他们也在探头探脑,徐书原不想和他在这吵,硬拽着他去了外面。
    夜晚春寒料峭,街边到处是趴活儿的代驾。徐书原只穿了件西服外套,夹臂站在风里,路灯没照清他的脸。
    我没有为任何人放你鸽子。我说了,忙完就会过来。
    说得好听。付嘉夹枪带棒,忙完过来是指11点半过来露个面?如果是这样那你可以走了,毕竟面已经露过了不是吗?
    徐书原不愿和他吵,转身看向马路。越是这样冷处理付嘉就越是生气,一下子又想起那张照片,手都不自觉攥紧了。
    他往徐书原身上一扫,冷声问:不是说送我礼物吗,礼物呢?
    太大了带不过来,你跟我回家一趟就能看到。
    徐书原用了家这样的字眼,因为付嘉让他对那间租来的房子有了归属感。
    付嘉却一点也没注意到,仍然只顾着发脾气:忘了就说忘了,别找这种烂借口来搪塞我。不过也正常,你满脑子想的都是给别人送东西,哪还想得到我啊。
    徐书原脸色阴沉,定定地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付嘉直直迎向他的目光,你敢说你没给谭雯雯买礼物,敢说你没送?
    送谁礼物是我的自由,你在意什么,又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
    被这样将了一军,付嘉的怒气值瞬间达到顶峰:谁干涉你的自由了?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做派而已,想升官发财连皇帝身边的太监都要讨好,徐书原你活得不累吗?
    话一出口,空气都骤然降温。
    徐书原脸色完全变了,刚才的不解通通转变成难堪,心里也在嘲笑自己竟然还有所期待,期待从付嘉口中听到一些他希望听到的话。
    他敛紧眼底的失望,脸色冷凝地侧过背:我去讨好谁,愿意送谁礼物是我的私事,你不是我什么人就不要来质问我。
    付嘉没想到他这么坦白,怔愣一瞬,直挺挺地问出心底怀疑:你你是不是还送她花了?
    徐书原不为所动:是。
    付嘉顿时感到一阵错愕跟难过。才表白几天徐书原就能送别人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那瞬间他觉得这个人简直可恶至极。
    他吼道:既然这样干嘛还穿我送你的衣服?你就穷酸到这种地步了,讨女人欢心还要穿
    徐书原身一震,回身望着他。
    你说什么?
    一瞬间付嘉就意识到话说得太过火了,可又不懂得怎么处理,只能把脸硬邦邦地别开。
    周围一片安静,徐书原顿了半晌,没有疾言厉色。他只是点点头,手覆在西服纽扣上:是不是觉得我玷污了你的心意,想让我还给你?
    付嘉完全怔住了,没说出话。
    外套被他利落地脱下,领带也抽出来,松松地叠在一起:拿回去吧,我今天第一次穿。
    不是只讲出小半句。
    付嘉掀了掀唇,眼睁睁目睹这一切发生,见他在寒风中只穿着薄薄一件衬衫:这件是我自己买的,你要还看不顺眼就把眼睛闭上,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这么说。付嘉终于慌了。
    自己不过是发发脾气,他当真了吗?刚才那些只是气话,心里面其实不是这么想的,更没有让他把衣服还给自己。
    他犹豫着去拉眼前人的胳膊,徐书原却瞬间避开,脸色也冷若冰霜。
    我先走了,替我跟大家道个歉。
    说完这句话徐书原转身离开,没走多远就在垃圾桶旁撑膝吐了,胃里头翻江倒海。付嘉在KTV门口看着,两腿直发酸,想要追上去承认错误,腿却跟灌了水泥一样。
    后来罗骏他们找出来,见他傻杵着,问他:都12点了你在这儿干嘛?赶紧跟我们回去吹蜡烛许愿啊。
    他背过身抹抹脸说没什么。
    平言言见状捡起地上那件衣服,看了远处一眼,拽着他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包厢里电子屏已经走到12点10分。
    大家端蛋糕点蜡烛的时候付嘉一直显得很木然,什么话也没有说。
    关灯关灯!
    朋友们一拥而上,围站着等他许愿。
    他闭上眼睛,忽然发现自己什么愿望也没有,只希望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第25章 隔着这样的距离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经很晚了,父母在付嘉房里留了生日礼物,一块十几万的表。付嘉看了眼,随手扔进抽屉。
    洗完澡爬上床,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他却很久很久没能睡着。
    当晚把这件事告诉了平言言,隐去一些心里头很混乱的想法,只说了后面的争吵。
    付嘉你说话也太难听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给他买衣服就算是对他特别好,需要他感恩戴德?这和那些把给女友送礼物当施舍的渣男有什么区别。平言言一针见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话,他也恨不得冲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两耳光,可是有什么用呢?
    接连几天打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无数条消息,全都没有回应。
    以前徐书原再生气也不会这样,付嘉是真的有点慌了。
    好不容易熬到现场工作结束,不用再去客户那边上班。回所里那天付嘉一大早就坐电梯到15楼徘徊,拿着买好的三明治和咖啡。
    王松坚经过他身边又退回来,上下打量:找人?
    徐经理来了吗?他问。
    干嘛不自己进去看看,四部的卡又不是刷不开六部的门。
    不太好。付嘉没说别的,手里的三明治捏得都快变形了,这是别人给他买的早饭,你帮我带给他吧,谢谢。
    行吧。王松坚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等来等去,一直没等到徐书原出来,他不得不下楼去了。
    回到部门,裴晓鸥一见他就惊呼:你周末干什么了?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他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缓了半晌才开始工作。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邱越状态却很不错。他们组的长桌就在付嘉的背后,椅子挨着椅子,所以付嘉能听见他讲话中气十足的。
    午饭时间有人约邱越吃饭,他说要去15楼找徐书原。付嘉听完破天荒拉下脸跟出去,在电梯间问他:我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吗?
    什么?邱越两手插着裤袋,满脸审视,我没听错吧,你要跟我吃饭。
    不是和你,是和徐书原。付嘉摇了摇头,再也没心思嘴硬了,我们因为一些事闹得不太愉快,我想借吃饭的机会跟他道个歉,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看着像有病的吗?邱越指了下自己。
    付嘉不明所以。
    邱越拂开他,说:书原是我最好的朋友,让我帮着你害他除非我有病。警告你离他远点儿。
    可是我
    见不到他会难受,听不到他的声音会慌神啊。这是喜欢吗?如果是,那自己是不是醒悟得太晚了。
    付嘉失魂落魄地下楼透气,没想到撞见王松坚。王松坚在吸烟区吞云吐雾,远远看见他就主动抬手打招呼:欸!四部的。
    其实他最讨厌烟味了,眼下却走过去喊了声王经理。
    早上对不住啊,你那早餐让我给吃了。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了。付嘉勉强抬了抬嘴角,心里面空空的,徐经理当时没来?
    不是没来,他说他没胃口。王松坚摆摆手,别提了,他最近挺惨的,刚升经理事那么多,家里老人还病了,据说连着两宿都没合眼。
    付嘉心脏猛地一缩,着急地抬起头:那他
    是因为这样吗,因为太多事要忙所以没时间理自己,也没时间回电话和消息。
    他改口:那你知道他姥姥住哪间医院吗?
    王松坚奇怪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是姥姥。
    他闭紧唇又松开,控制不住说出部分实情:我跟他很早之前就认识,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喔,校友是吧,听说了。王松坚把烟掐灭,回过身来要接个电话,具体哪间医院我还真不确定,好像是三院吧,你回头自己问问他。
    说完也没有多逗留,摆摆手离开了。
    付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机翻来覆去地查,认定最有可能的的确就是三院。首先这是家综合性的,什么病都能看,其次那离徐书原家不远。
    当晚一听说能下班了他就飞奔出去开车。
    这种时候他的智商总是特别够用,先后找了几个熟人,辗转查到徐书原的姥姥是因为类风湿关节炎入的院。
    车开到三院门口,保安打着哈欠问他干嘛的。他说:看急诊。
    真的是急病,徐书原不理他他已经茶饭不思了。
    跑到住院部他平复了一下,心里估计徐书原现在肯定还没过来。
    这大概是他见过最乱的医院了,都这么晚了里面还嘈嘈杂杂的,好多病人也没穿病号服,散漫地走来走去。
    坐电梯到五楼,走廊里也还有不少人。徐书原姥姥住的是个八人间的加床,实际就是十人间,里面算上家属足足二十多号人,比菜市场还热闹。
    一进去付嘉就看到徐静了,她正坐着削苹果皮,孩子没在身边。床边侧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身上盖着件女士羽绒服。
    静姐。
    小嘉?徐静特别惊喜,放下苹果跟水果刀站起来,你怎么在这儿啊,来探病?
    没办法,付嘉只能撒谎:我一个朋友住院了,来看看他。你呢?
    徐静回身指指床上的长辈,脸色黯淡了一些:姥姥关节炎犯了,来城里做个全面检查。
    一般的关节炎不用住院,不惜坐火车来一趟说明已经很难受了,不是小问题。
    病床上的老人听见他们聊天,头转过来,把付嘉吓了一跳,因为她看起来像有七八十岁了,皮皴肉皱。她嘴里说着方言,付嘉没听懂,讷讷地问了声好。
    徐静执意要削苹果给他吃,尝尝,老家带来的。
    静姐你别忙了,我就是过来打声招呼,马上就走。
    一会儿书原就来了,不要见一面再走吗?
    付嘉本来已经站起来,闻言又慢慢坐下:他要来啊。
    对。徐静一边说话一边小口小口地啃苹果,啃完又吐出来,用手捧着送到姥姥嘴边,他说他马上就过来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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