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 作者:Aegis
    撞邪——Aegis(137)
    也不知道他许了什么愿, 俨然心情不错的模样, 像一只傲慢轻蔑的恶兽,伸了个又长又软的懒腰,懒洋洋的应了。
    登喜路越想越生气,心想如果老太太冲她要香油钱消灾,她就好好和她理论。
    孰料,看着一行人离开,老太太一动都没动。
    走了几步,她心有所感的回头
    咦人呢?
    什么?
    那个老太太不见了
    闻言,云烟回头。倒伏的佛像下,只剩一个风化剥落的严重的小板凳了,有残叶落在上面,好像许久无人使用了。
    但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心里被自己会被判几年充斥着,没精力去理会装神弄鬼。
    回家了呗。她敷衍登喜路,人家自己的村儿,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
    顺着村民指的路,一行人很快找到了上山的小道。
    这路是那种踩出来的土路,蜿蜒崎岖。但饱头山本就不高,在有经验的登山者面前如履平地,并不难走。就是窄,最多两个人并行。
    杨屿森让女生们走前面,管豹、大重九几位走中间,他自己坠在最后。
    裴诗薰和云烟两个没脑子的,就当了排头。
    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裴诗薰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比喻。
    他们十八人,是一截没头没尾的蜈蚣,正朝前进。
    朝什么前进?
    这个比喻句的结尾,裴诗薰还没想好。
    行进十几分钟后,不知是不是错觉,山中的风愈发阴冷。没人敢说话,过于静谧的环境中,树叶窸窸窣窣的晃动都变得刺耳,静的逼人发疯。
    好彩忍不住开口:杨哥,那个黄泉之眼,你知道在哪儿吗?
    当然知道。
    所有人看似面色不改,实则一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二人对话上。
    但这条路好像是单行道啊?你看,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岔路,应该是经常有人按照这条路线走,才产生的这条路。好彩斟酌语句,所以,如果我们只顺着这路走,找到黄泉之眼的概率就太小了。
    杨屿森不出声了。
    其他人不明白他的沉默,不安的低语起来。
    管豹试探着问:好彩推断的没错,这条路大概率是通往固定场所的,例如打猎点、种地点。如果我们是来看景色、拍照的,沿哪条路走都一样,但我们要找东西的话,肯定不行
    杨屿森突然抬起眼皮:照你看,我们该怎么办?
    管豹动了动喉咙。
    许久,他强撑着力气说:分头走。黄泉之眼肯定是十分隐秘的存在,绝对不可能在大路边儿上。这饱头山面积比想象中大很多,我们18个人一起走,效率就太低了。
    说这话,他是用了十成的胆子,本以为杨屿森会暴怒,却不料,杨屿森竟然真的很认真的思索起来。
    一个猜测袭击了他似乎对于杨屿森来说,寻找黄泉之眼,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管豹一开始以为,杨屿森努力以各种手段威胁其他人,是害怕他们乱跑、报警。但仔细一想,就会发现这个推测是错的:那辆越野车载着林天羽、555、文森特和几个政府的人跑了,害怕报警的话,光约束剩下的18人是没用的。
    现在看来,难道逼迫18个人上山,单纯是为了人手?为了搜寻黄泉之眼的效率更高?
    这个想法过于离奇,但从现有的线索来看,说不定还真是!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管豹试探的着说:我之前参加过志愿者搜救队。你也听我讲过,就是搜救野山里失踪的人的。然后搜救原则有这么个公式,效率高和安全是个相辅相成的东西,最佳配比是三人一小队
    见杨屿森若有所思的点头,管豹再接再厉:你看,我们带的补给就一天的量,登山又是个力气活,最多撑两天。如果18个人一起走,想要走遍这个山,两天绝对不够,必须要分头。
    就听杨屿森询问道:非要三个人一队?两人不是效率更高吗?
    有戏!
    两人的话,如果一个人受伤,单凭一个人很难救援,所以三人是最优解。
    嗯
    管豹强压心头的激动,语速极快:那,我和老九、好彩一块儿;那三个妹妹一块儿;你就和你发小、小艾
    先别急,我先想想。
    杨屿森竟然大手一挥,真的让大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一直屏息偷听他们对话的人们,均压抑着激动,佯装沉默的站着,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分小队,这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逃脱杨屿森的监视,报警下山了?
    但等来的,却不是分队的消息,而是很奇怪的一串话。
    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瞒你们了。杨屿森说,我爬饱头山,不是为了什么黄泉之眼,而是为了寻找太岁。
    啥?
    在或震惊、或疑惑的视线里,杨屿森很平淡的抛下一串串惊雷。
    你们没想错,就是那个自称国安的女人询问你们的太岁。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们,太岁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不是什么复合粘菌体,也不是肉\\灵芝,而是真真正正的,食之不尽用之不竭,吃了能跳出轮回,长生不老的天材地宝。
    啥??
    见所有人都是一股想发作又不敢出声的看疯子模样,杨屿森嘲弄的笑了。
    觉得我在说疯话?我可以理解。我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的时候,比你们还诧异。
    那咱们就讲另一个逻辑:事到如今,我骗你们还有什么用处?你们小命都握在我手里,我有必要忽悠你们?
    退一万步说,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少爷我干赔本买卖?如果不是切实消息、没有高昂的回报,我能舍弃我大好的未来,我优越的人生,去杀人去犯罪给自己搞进监狱?我图什么啊?
    这一切都是因为,比起即将到手的长生,这都不算什么!
    杨屿森越说越激动,双眼充斥着血丝,声音因为极度兴奋而扭曲、嘶哑。
    日头已偏西,腥红夕暮背着光,披撒在他身上,GUCCI蛤蟆镜与巴黎世家的耳钉扭曲成奇异的轮廓哦,像头上分裂出的一片外骨骼。
    区区坐牢,死缓转无期,不过是20年!比起永生,不过是永恒中的一颗砂粒!
    只要吃了太岁,我将获得永恒,你们也获得永恒!在这片亘古存在的大地上,这个历经朝代更迭、生死轮转的自然中,我们得以摆脱凡夫俗子的身躯,真正的拥抱活着的意义!!
    雅雀无声。
    杨屿森这一番话,确实能解读一个问题,一个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他疯了的问题:动机。
    虽然这个动机,目前看来非常荒谬、非常玄幻,与疯了似乎也没太大区别,但仔细一想,也并不是说不通。
    对永生的渴望,谁没有?
    古典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有五层,70年代后,新马斯洛需求层次扩展为八层。将简单的生理、安全、归属与爱、尊重、自我实现,扩展加入自我认知、审美与超越的需要。
    这层超越的需要,有很多解释方向:怪异性\\癖,宗教,超脱世俗的理念
    总之,当一个人已经拥有了全部可获得的,便会去觊觎不可获得之物。
    例如永生。
    杨屿森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永生。
    冲击。
    茫然。
    短短几个小时里,他们十八人见证了草菅人命,参与了毁尸灭迹;见证了法律、秩序,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被恶意破坏,十几年受的教育被轻蔑亵/渎。
    他们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正在剧烈震荡,重新洗牌。
    现在的他们,身心濒临崩溃、精神高度恐慌,像一只只满是裂纹的玻璃容器,再加一点外力,就会破碎,重塑。
    现在,那根曾经以秩序约束的弦,绷断了。
    长生。太岁。长生。太岁
    他们忍不住去相信,太岁,会不会真的存在呢?
    如果存在的话,如果获得永生的话,那所有的烦恼和痛苦,不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吗?
    第一个喃喃的,是秦小酒。
    永恒的生命,就不用害怕坐牢、不用被拘束于人类的道德标准与法律规定,就可以去做一切想做的事了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我们可以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躲几十年等过了追诉期,没人再记得我们,没人追查我们的罪过,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是的,是的!杨屿森赞许的用力鼓掌,我从没想到你是这么聪明的女人,都懂得举一反三了!你说的没错,什么坐牢、惩罚,都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时间可以摆平一切,只要我们获得永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要坐牢,又如何!
    躲起来又能怎样?裴诗薰泪水涟涟,没有钱、没有工作、没有家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
    对啊,人是社会的动物
    你傻啊?钱反而是最容易的事儿了。杨屿森笑了,我们才18个人,就算分食了太岁,能吃多少?我们把剩下的卖掉,想必无数人会出高价购买的。
    黄金叶也喃喃道:拥有了永生,我们都不怕坐牢了搞钱不就太容易了吗?
    众人如梦初醒:确实!
    至于家人?拜托,我们可以把太岁分给他们吃啊,大家一起永生不好吗!永远和爱人、孩子、父母在一起,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不好吗!
    有好几个人,肉眼可见的从将信将疑,到面露垂涎。
    他们不是彻底泯灭了理性,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事到如今,相信太岁存在,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吗?
    万一万一呢?
    见所有人似乎都被说服了,沉浸在对永生的美妙幻想里,杨屿森满意的拍了拍手。
    他说,为了我们自己美好的未来,为了家人们美好的未来,我们必须找到太岁。
    他又说,太岁,就在饱头山中。
    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国家安全局的人就是为了寻找太岁来的,那个六座红旗上,全是研究人员和相关学者。政府已经盯上了太岁,要拿去研究什么抗癌药物、什么活性因子搞笑,这种好东西为什么要弄去救贱民们!
    总之,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加大搜查力度,赶在政府的人前面抢先找到太岁。不然,一切努力都将白费,我们都会被抓去坐牢,得不偿失!
    探险队的人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在杨屿森的指挥下,平均分成6个小队,分头寻找。
    好彩和管豹、大重九一起。
    见其他5个小队的身影消失,她试探了一下口风,二人都说不相信有太岁,这让她松了口气。
    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没信号了。
    怎么会!
    她的惊呼吸引了四望的两个男人的注意力,正要询问他们的手机有没有信号时,她突然停住了。
    像一头彻底泯灭理智,臣服于低等欲/望的野兽,管豹死死地盯着她手上的手机。
    好像刚才的一团和气,是她的幻觉。
    你拿手机想干什么?
    我好彩打了个剧烈的寒颤,假笑道,就,我没手表么,看一眼时间。
    真的?
    真的!你看,这里都没信号的,我想做什么也不可能的!
    管豹这才收起了令人发憷的视线,温和的笑了笑:快找吧,不然杨屿森又要闹了。
    就是。大重九也乐呵呵的,赶紧找到赶紧下山!我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周末回去一起钓鱼呢。
    好彩突然意识到,现在,才是一个队友都不能相信的局面。
    直到太阳坠落在地平线,夕照的余晖将深深浅浅的绿蒙上发黑的血色,所有队伍仍一无所获。
    妈的,累死了。云烟泄气的蹲在地上,休息一会儿,我的腿都要断了。
    登喜路和秦小酒也累得不行。她们抱怨着喝掉了最后一口水,满心满脑的焦躁与不安。
    她们发现手机没信号了。
    也不知道是杨屿森捣的鬼,还是这一片确实是无信号区。或许,这也就是杨屿森放心让大家分开走的原因。
    秦小酒看了一眼几十米外,她们放置的橙色路标,叹口气:我们这一路过来,竟然没遇到其他队,真奇怪。我记得这饱头山从下面看,就是个小矮坡啊,有那么大吗?
    云烟想了想:可能比较宽吧。
    或许吧。对了,你那边还有多少水?
    闻言,云烟警惕的抱紧了背包:没多少了。怎么,你们的喝没了?
    不抢你的,那么警惕干什么?
    登喜路翻个白眼,又说:要不我们先找水源?这么大个山,我们别渴死在这儿。
    还是先找太岁,秦小酒摇头,容易迷路不说,更浪费时间。而且从土壤干涸程度和植被种类来看,这一片不像有水源的。
    话又说回来,太岁到底长什么样啊,问杨屿森也不说,万一就指甲盖大,怎么找啊?找到了又怎么分?
    应该不会很小吧?不然,如果我们找到后当场就分了,还轮得到他?
    也是。
    登喜路又说:杨屿森不是说,那玩意儿只要一看到,就立马能认出来么,应该是个很特殊、很显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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