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做零 作者:木松音
    含泪做零——木松音(85)
    你这孩子,来就来,拿什么东西啊?快收回去!傅母把那些一看就很高级的礼品往回推。
    崔湛南失笑,坚持送到了傅母的手里:阿姨您就拿着吧。
    两人推来推去,最后傅母还是收了。只是嘴里总念叨着你这孩子真见外这些东西挺贵吧花这钱干啥。
    崔湛南只是笑着,什么也没说。跟着傅母进了屋子后崔湛南的视线便开始四处搜寻着傅星霖的身影。然而什么都没有,好像家里就只有傅母一个人。
    傅母把东西放好后便看见了崔湛南那副探头探脑的模样,笑道:你是来找星霖的吧?
    崔湛南立马站直了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
    星霖跟他爸去学校了。他爸今年带毕业班,让他去帮着看班了。
    崔湛南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般都是得等到晚自习结束,到家怎么也快十点了。这不,我刚才正想去买菜给他们爷俩做点儿晚上回来吃的夜宵,正巧就在门口看见你了。
    哎呦,那我是不是耽误您事儿了?阿姨,我陪您去吧。崔湛南显得有些拘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傅母笑着按住了他,让他安稳地坐在炕头:没事儿,你在这儿坐着,吃点儿水果,我去去就回。
    崔湛南坚持:阿姨我陪您去吧,反正我待着也是待着。
    最后在崔湛南的坚持下,由他陪同傅母一起去买菜。
    其实一般农村人家都会自己种菜,但总共也就那几样。所以每天也会有不少菜贩子开着大皮卡下来在固定的地方摆摊。崔湛南陪着傅母买了不少菜和水果,还买了排骨和牛肉。
    家里来客人了傅母很高兴,便打算多做些好菜款待客人。哪怕崔湛南推拒她也充耳不闻。不过看着女人开心,崔湛南也打心眼儿里开心。
    两人买了菜回家之后,傅母便开始做菜了。崔湛南也不好意思当甩手掌柜的,便在厨房给傅母打下手。
    以前是给傅星霖打下手,所以这项业务崔湛南也算是熟悉,做起来最起码不至于给大厨拖后腿。
    做饭期间崔湛南就跟傅母聊天,聊得也大多都是傅星霖小时候的事儿。
    星霖小时候其实挺活泼好动的,也爱说话,小嘴叭叭的可招人稀罕了。不过后来懂事儿之后话就少了。也怪我,没给他营造一个好的家庭氛围,那时候他亲爸还没死,我们俩几乎天天吵架,有时候他爸还打我。你别看我长得瘦,挨揍的时候我也不是说就那么任他欺负,有时候也回手。你说那样的环境,再开朗的孩子也会抑郁是不是?傅母低头动作熟练地切着芹菜,后来我再婚之后就好多了。不过星霖那性格都已经定型了,想改也改不了了。
    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星霖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别看他少言寡语的,但其实心比谁都细,也会照顾人。这性格看起来很好是不是?但其实所有的苦和痛他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下来了。偏偏他还从不喊疼,所以哪怕他已经很难受了,别人可能也不会察觉。这孩子这些年太苦了。
    傅母抬起胳膊用手臂抹了下眼角,声音略显哽咽:就像这回。不年不节的他突然就回来了,也不说为什么,就说想我们了想回来住几天看看我们。我们俩也不敢问,但都知道他肯定是遇上什么难事儿了,而且还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不然他不会
    傅母的眼圈已经完全红了,她抬起脸看向崔湛南:小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你也不会千里迢迢来找他。
    崔湛南张了张嘴,一时间竟是觉得有口难言。他不能把那些事说出来,既然傅星霖选择隐瞒,那么就总有他的理由。
    于是崔湛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她笑了笑:阿姨,没什么,就是他最近做的那个课题遇到了困难,他压力太大了,才想要回来待两天。
    真的?
    真的。
    女人半信半疑,倒是再没提起。崔湛南刚松了口气,傅母便又抛来个让他的心一瞬提起来的问题:
    小崔,你跟星霖关系很好是吧?平时打电话他总跟我们提起你,说你在B市那边对他很照顾。那你知不知道星霖的对象长啥样儿啊?
    崔湛南一瞬睁大了眼:什么?
    上回回来星霖跟我们说在那边处朋友了,而且还想带回来给我们看。这一直也没有信儿,我合计跟你打听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看冬奥快要被小西巴气死了!
    第122章 千里寻夫
    崔湛南没想到傅星霖那么早就跟父母交代了。哪怕傅星霖没说交往对象就是他, 但除了没说名字和性别,他崔湛南也算是过了明面了。
    向来没心没肺的崔大老板这时候也有些不自在了,心情很是复杂。这种糅杂了意外与愧疚的情绪对崔湛南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对于傅母的问题崔湛南并没有正面回答, 而是含糊带过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傅母他就是会莫名心虚。好在傅母没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崔湛南得以喘息片刻。
    星霖这孩子样样都优秀,样样都不需要我和他爸操心,可他偏偏就在感情的事儿上比别人都要迟钝一些。你不知道小崔, 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他爸别提多开心了。
    崔湛南看着女人淳朴的面庞,心中又是觉得温暖又是觉得担忧。不知道二老要是知道他们眼前这个大男人就是他们儿子的对象, 会作何想法?
    而且崔湛南也深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陈淑珍和崔家兴, 能够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甚至就连他自己的爸妈一开始也是反对的,也是这么些年看透了他不会改变才勉强接受的。他看着女人的侧脸,忽然觉得横在自己和傅星霖面前的困难还有很多。
    崔湛南抿了下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眉角一动,于是他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阿姨,跟您说个趣事儿。之前我开星霖玩笑,说他是同性恋他还跟我急了呢!您说星霖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孩儿,怎么有时候跟老古板似的?可真好玩儿
    崔湛南这个话题编得干巴巴的, 他也不知道傅母有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他就是想试探一下傅星霖的母亲对同性恋的看法。
    之前傅星霖那么厌恶同性恋, 就怕他家里的氛围便是如此。
    只是令崔湛南没想到的是, 话音落下之后傅母脸上的表情竟一下子僵住了。她的脸色有些白, 手上切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崔湛南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刻看向傅母。因为紧张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心跳的频率也有些乱。
    在这几秒间崔湛南想过了无数种可能。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傅星霖的爸妈极力反对他们以后要如何应对。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傅母会对他说:
    小崔, 以后别跟星霖开这样的玩笑了。
    崔湛南注视着女人的脸,总觉得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与愤怒。崔湛南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相比较起来倒是傅母显得更慌乱一些,她狼狈地解释道:小崔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因为星霖小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同性恋这三个字,在我们家几乎就是个禁忌。他当时肯定跟你生气了吧?请你体谅体谅他,别怪他
    说这些的时候傅母甚至都不敢直视崔湛南的眼睛,瘦弱的身体还依稀能看见微弱的颤抖。
    电光火石间崔湛南忽然就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他以前就觉得傅星霖对同性恋的排斥超过了正常范围,但那时候也并没有多想,毕竟这个世上厌恶同性恋的人太多了,他只以为傅星霖是其中一员。
    他以前甚至还以为傅星霖或许是被同性恋伤过,受过情伤之类的,但对于傅星霖这种莫名其妙就很强烈的厌恶他从来没有去细想过。可现在听傅母这样说,似乎这里面有他所不了解的隐情。
    于是崔湛南站直了一些,看着傅母:阿姨,星霖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对同性恋这样深恶痛绝?方便告诉我吗?
    起初傅母只是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可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开始一个人掉眼泪。崔湛南只觉得心中那种不安越发强烈,在他反复强调自己跟傅星霖感情深厚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后,傅母终于艰难地道出了其中的隐秘。
    星霖上初中的时候被变态猥亵过。要不是恰巧有人路过那条巷子救了他,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傅母的声线颤抖不止,那之后星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礼拜,出院之后就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后来我们搬了家,带他到了新的环境。他看起来在逐渐变好,但这件事始终是他,是我们全家心里的一块伤疤。所以小崔,如果星霖因为那个玩笑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了,也请你别跟他计较。他、他
    后面的话傅母已经说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去说。眼泪模糊了视线,她抹了好几次眼睛才能看清案板上的蔬菜。
    崔湛南就站在傅母的身边,身体僵直像雕塑一样。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似是倒流了一般,四肢一片冰凉。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原来是这么沉重的原因。
    怪不得他一开始那么厌恶排斥他,甚至还会说他恶心。是啊,他真的恶心,对于一个有着这样心理创伤的人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他都觉得自己恶心。
    崔湛南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好相处,或者单纯就只是寂寞了,那么便会轻而易举喜欢上一个人。
    他从不觉得喜欢会是一件沉重的事。
    可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傅星霖对他的喜欢,是这样的沉重。
    背负着这么沉痛的过去,抵抗着内心的折磨,傅星霖是要跨过多少心理阻碍、忍受着怎样的疼痛才决定接受他的感情来喜欢他?
    喜欢一个男人。
    崔湛南不敢想象傅星霖的内心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做下了这样的决定,他也不敢想象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傅星霖的心里都在想什么。
    他会不会想起童年里那个可怕的夜晚?崔湛南不敢想自己对他做的事是否揭开了他的伤疤。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傅星霖为了他究竟牺牲了多少、忍耐了多少。
    傅星霖是踩着一路的尖刀,忍受着钻心的疼痛才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可他做什么了呢?
    他轻贱了他的感情。他玩弄了他的真心。他做了这世上最混蛋的事。
    辜负真心的人活该吞一万根针。崔湛南此刻终于感受到了这种似是能撕扯开灵魂的痛苦。
    傅母说完之后只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这些话她憋了这么多年,都已经快成为心里的顽疾了。还好,还好还能有个人倾听她的内心。
    傅母抬起头,神情一怔,被崔湛南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小崔,你怎么了?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阿姨,我没事儿。崔湛南勉强地对傅母笑笑,我有些喘不上来气,我、我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吗?
    当然可以!厨房里油烟味儿太大了,快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崔湛南惨白着一张脸略显狼狈地离开了厨房。他一路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的一棵核桃树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眼睛盯着地面怔怔地发着呆。
    这二十九年来,崔湛南各种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识过,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态了。可他现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连假装无事都做不到。
    崔湛南两只手互相握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止住手臂的颤抖。他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可尽管这样胸口那里也依然扯得生疼。
    崔湛南也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总之天已经黑下来了他才有点知觉。这时候傅母也已经做完了饭菜出来找他了。
    好点儿了吗?
    崔湛南站起身,活动了下自己僵直发麻的双腿,勉强地笑了笑:好多了。
    饭菜做好了,快进屋吃吧。傅母笑着拉着他进屋,刚才你叔给我打电话,说是学校突然停电,今天没有晚自习了。我估计一会儿他们爷俩就能回来了
    崔湛南一怔。
    终于能看见傅星霖了,他应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是有些胆怯。
    时钟刚过七点,大门便响了。崔湛南立刻站起身,跟着傅母一起走了出去。
    然而开门进院的只有傅父一人。
    星霖呢?
    噢,路过王三婶儿家的时候看见他们家小孙子把风筝挂树上了,星霖帮着往下摘呢,我就先回来了诶?小崔?你怎么来了?!
    崔湛南笑着跟男人礼貌地打了招呼。
    小崔是来找咱家星霖的。傅母笑着上前,先进屋吧,饭菜都好了。
    那个叔叔、阿姨,崔湛南摸了下鼻子,你们先吃吧,我出去找找星霖。
    崔湛南也没等俩人回答便自己出大门了。傅父还有些状况之外,看向妻子:小崔咋改口叫咱叔叔阿姨了?上回不还说跟政儿一起叫咱舅舅舅妈吗?
    女人笑了:你咋还惦记着这个呢?对了,小崔也不知道王三婶儿家住哪,他咋找啊?
    崔湛南一出大门就懵逼了,他光顾着出来见傅星霖,也忘问了那什么王三婶儿家在哪个方向。可他又不好意思再转回去问,便只好沿着傅父回来时的方向沿路找。
    夜间天色已经黑了,农村路上也没有路灯,崔湛南要是不用手机打着手电筒都害怕摔了。然而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于是他站在小路中间,四下张望企图找对方向。
    就在这时他隐约看见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于是崔湛南便快步走上去:
    您好,请问一下您知道王三婶儿家住哪儿吗?
    话音落下之后崔湛南也走到了那人面前。他隐约只能看得清是个很高很瘦的年轻人,出于礼貌又不好把手电筒照到人家脸上,所以他还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然而听见他的声音那年轻人竟是停下了脚步。
    然后崔湛南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确定地问道:南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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