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有你这样跟父亲说话的?”刘氏亮出了自己的惯用手段,在白庆丰面前贬低白水。
    白水冷笑着看了一眼面前,双眼哭得红肿的刘氏,冷言道,“我跟我父亲怎么说话轮到你管了?”
    “你……”刘氏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水这般不惧怕自己,为了维持自己在白庆丰面前的形象,故作委屈对着白庆丰说道,“老爷,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儿子。”
    “行了,都少说两句,本是一家人,何必呢?”白庆丰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未到手,便由着白水冷言冷语。
    面上依旧慈父模样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在你会了些厨艺,生活才能富足起来,我且问你,你会这些厨艺是不是用了你娘留下的书?”
    “书?什么书?”白水故作不知。
    白庆丰见状又说道,“就是你娘的嫁妆,那本书记载了许多做饭的诀窍,如今咱家盘下了千味轩,正缺这本书,你若是有,就拿出来。”
    “我没有。”
    “你没有,你怎么会这些厨艺的?”白庆丰仍旧不相信地想要继续刨根问底。
    奈何被一旁的齐鲁抢了话头,“好你个白庆丰,你还在惦记我师妹的餐食秘籍,当初他们说你娶师妹就是为了那本秘籍,我还不信呢,如今我是当真信了,你就是个小人!”
    “师妹?你是齐莺什么人?”白庆丰看着齐鲁的脸甚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第69章
    齐鲁见白庆丰仍猜不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气氛冷凝须臾后,便哈哈大笑,“想当年, 我若少些孩子气, 做到少不远游,你认为我师妹还会嫁给你吗?”
    这句话让白庆丰忽而想起齐莺边疆的大师兄齐鲁, 面色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感,后退几步, 颤抖地指着齐鲁说道, “你就是齐鲁?”
    “没错, 就是我,我且在这告诉你们,别看我师妹不在你就以为我外甥白水没有撑腰的, 如今我在这我看你们动他一根汗毛的!”
    “哼,齐莺是我白庆丰的大老婆,生是,死了也是, 而且你嘴中所说的外甥更是我白庆丰的大儿子,血浓于水,我还会惧怕你不成?”说罢, 白庆丰带着刘氏甩袖离开。
    这对话信息量有些大,合着这齐鲁一心喜欢原主的母亲,只因那阴差阳错与白母错过了良缘,被人渣白庆丰抢了先机, 果然老一辈的恩怨更加狗血。
    白水正打算叫齐鲁一同回一品斋找卢鱼,可眼睛随处一瞥就看见自家卢鱼正靠着县衙拐角处的墙壁闷闷不乐,白水快步往卢鱼那处奔走。
    “白水?我以为你在处理事情,就想着不去打扰了你。”
    “哪门子大事,都是烂事,不提它咱俩回一品斋看看,没活儿就回家。”
    白水笑嘻嘻地抓住卢鱼的小爪子就要走,却忘了一旁跟在身后的齐鲁。
    齐鲁一看自己的好外甥跟着面前的温柔小汉子你侬我侬,一看就只知道这俩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上前问道,“大外甥,这位你不介绍介绍?”
    白水因身后齐鲁突然说话而吓了一跳,转身看着齐鲁一直殷切等待自己的回答,便握着卢鱼的手,对齐鲁介绍道,“这就是我夫郎。”
    卢鱼一听这邋遢大汉管自家白水叫外甥,心底当下慌了,万一面前的大汉看不上自己,再为难白水可如何是好?
    但是自己已经在昨晚答应了白水,不再胡思乱想,不能再让白水担心自己,算了!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况且他这个不生蛋的小公鸡还怕什么?
    卢鱼的心理过程是漫长的,等到他咬牙决定面对现实的时候,他就听到一连串夸奖自己的话,他耳朵当真没出毛病?
    只见邋遢大汉围着卢鱼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便说道,“这夫郎好啊,一看你俩感情就好,想必莺莺在天上也安心了。”
    这齐鲁自打提起了白水原主的母亲齐莺,就开始悲切地回忆着前尘往事,齐莺原本在情窦初开之时仰慕着酷爱耍刀弄剑的大师兄齐鲁,奈何那时候齐鲁一心只扑在济世救人之上,没有及时明确自己的情感,乃至遗憾终生。
    白水和卢鱼这一路上听着齐鲁滔滔不绝地回味往昔,也知道白庆丰早年各地经商,更是在齐鲁外出云游之际,对白母穷追猛打,将人从边疆带回了内地。
    “这东西就是命啊!舅舅看你们俩感情甚好,当真是羡慕至极。”
    到了一品斋,萧澜正坐在徐掌柜身边做细账,如今已是下午时段,食客在此时比较少,萧澜便撮合着白水邀请齐鲁在店里喝上一杯。
    卢鱼喜欢听齐鲁讲各地的稀奇故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盯着齐鲁张牙舞爪,时不时咯咯咯地乐上两声。
    白水则在一旁喝着小酒,听着自家夫郎的笑声,无比惬意,心里的担忧也跟着放了下来。
    这几人喝酒喝得也是极其浪费时间,一转眼已是日落西沉,齐鲁酒后微醺,嚷嚷着回客栈,白水则带着卢鱼话别萧澜一同回家。
    这一路上安安静静,听到最多的声音莫过于鸟鸣和虫吟,春日的夜晚虽然带着几许不同夏夜的寒气,却仍旧温软着让人沉醉。
    白水觉得这回家路上太过安静,就开口喊着卢鱼,“卢鱼。”
    “嗯?”卢鱼仅是哼了一声,便目视前方地赶着牛车。
    白水看卢鱼没搭话,又继续说道,“回家把挖出的那书毁了吧。”
    “你说啥?那里那么多你没见过的东西,放在家里不好吗?”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卢鱼却因白水的那句话,拉紧了缰绳,牛车停在小巷子里,卢鱼则瞪圆了眼睛看着白水,说不出话来。
    “咱们进屋说。”白水从牛车上跳下来,改手将卢鱼手里的缰绳拿了下来,牵着老牛哞哞往家走。
    卢鱼的眼睛则一刻没有从白水身上移开过,一直进了自家院子,白水把他从牛车上抱了下来,他才开口说,“你不是很喜欢那本书吗?”
    “那能怎么办?今天白家老头儿都管我要这本书了,我说没有,你认为他会善罢甘休?”
    同白水进了屋,卢鱼就坐在自家椅子上,紧皱眉头开始想着法子,想来想去,最后认输般说道,“我想着帮你一起找解决的办法,可是就我这榆木脑袋,哎。”
    白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嘴上安慰着卢鱼,“别想太多,我现在在想怎样能让那本书让人找不到我们还能用上。”
    卢鱼听了白水的话,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不如你全背下来?”
    白水俊美的脸上尽显懵懂,最后拿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一个人?”
    卢鱼看了之后点点头,“不然呢?你很多做菜的专门用语我都不懂,就怕我这脑子再记错了。”
    白水沉默良久,想着这个办法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即不会被人拿到原本书籍,又能从书上获益。
    但就当白水掂量着这书籍的厚度时,他懵了,这么厚要多久能背下来。
    卢鱼看着白水苦闷的脸,上前跟着一起翻看,翻着翻着就蔫了,“这书真厚,咱们还是别背了,不然我去地窖再挖个洞,把这书藏起来,你看咱家银钱被我藏在地窖里都没人发现呢。”
    白水摇摇头,面色严峻,“这钱丢了咱可以再赚,若是这本书被白家知道了,并偷走了,恐怕我们就对不住留下这书的人了。”
    从心而论,白水不想把这本书暴露给白家,一是因为这本书的主人是白母,他们白家没有权利获得,二是白家那几个恶人若是获得了这本书那岂不是要称霸世界。
    那唯利是图的白父,还有那无恶不作的傻子白玉,阴险狡诈的刘氏,这三个人若是再有这秘籍加成,当真无法想象。
    思及此,白水咬咬牙对卢鱼说道,“我来背下它吧!”
    卢鱼看白水那痛苦的模样,用手把白水手里的书拿了过来,仔仔细细地从开头翻看到后面,惊奇说道,“白水,这书后面的大部分全是图,而且是雕刻菜肴的图。”
    白水见状,凑到卢鱼身边看了看,适才发现这本书虽然有一定的厚度,但大部分书页全部用来绘制描述图片,这样一来当真给白水减轻了不少压力。
    “这样我还能轻巧轻巧。”白水松了一口气。
    “嗯,而且我可以帮上忙。”
    “怎么说?”
    “你别看我记不下文章字句,但是形象的图形之类的记得非常快。”
    有了卢鱼这句话,白水心里乐开了花,果然还是自家卢鱼给力,他们二人从晚上开始就掌灯夜读,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就是从未踏出过家门。
    如此循环往复有了三天三夜,白水适才与卢鱼将整本书记了下来,并用一整天的时间,将记下的东西进行实战演练,基本过关,白水和卢鱼可以完全脱离书籍,配合着做上一桌的好菜。
    吃过饭,白水将书籍痛快地扔进了自家灶坑里,和卢鱼眼看着这本书在烈火的侵蚀下从完整幻化为灰烬。
    但愿这个魔咒一样令人眼红的书籍,将所有的不幸一并带走。
    春天来的快,如今万物沉浸在春日暖阳中,太阳照的万物生机勃勃,田埂间已是新绿一片,有的农田被农民耕犁得井井有条,到处充满着生和希望。
    白水与卢鱼一同上地播种,按照之前白水做的决定,这次他家种的谷子占了一大半的农田。
    谷子去皮磨好,便是金黄的小米,小米是滋养佳品,比起包谷卢鱼更喜欢吃小米类制品,这些白水都记在心上。
    “种得是不是有点多?”卢鱼弯下腰将种子用土盖好,继续紧跟白水脚步。
    白水在前面没来得及回头,不慌不忙说道,“没事,多了咱就卖了。”
    “哦,你慢点我跟不上你了。”
    “好嘞!”
    白水和卢鱼的耕种方式同其他人家两口子种田方式一样,白水先是弯腰在田垄上挖好洞,卢鱼则在身后将种子种下,顺便弯腰用手将土埋严实了,两个人一前一后,颇有顺序,在远处看尤为和谐。
    “我的乖外甥诶。”齐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如今正站在小道上双手叉在腰间,吆喝着在远处沉浸二人世界里的白水和卢鱼。
    “是不是有人喊我了?”
    白水忽然停下动作,回过身子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谁在喊自己,却一时间忘了自家鱼在身后,卢鱼更是一时间没刹住闸,直接撞进白水怀里。
    此时,卢鱼耳朵尖又红了,面上却故作淡定,数落白水,“你看看你,回头也不告诉我,我要是把你撞倒了,咱俩这地就白耕了。”
    “我这不是忙忘了,放心你撞不倒我的,撞坏没有?”比起任何事,白水更担心卢鱼是否受伤。
    “没有,你快别抓着我了,你看人家都到这找你了。”卢鱼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白水的怀里出来,心里想着自家白水这力气怎么越来越大。
    齐鲁一走近就后悔了,这白水怎么这么护夫郎,两个人总是腻腻歪歪的,看得他这孤家寡人也想找个伴儿了。
    齐鲁轻咳一声,“你俩这是在种地还是?”
    “当然是在种地,话说大叔怎么找到这来的?”白水将齐鲁往小路上引,他不敢保证齐鲁在他刚犁好的地上再多走那么几圈儿,他的地是不是需要再重新弄一次。
    “你该称呼我为舅舅。”齐鲁不厌其烦地纠正,顺便解释道,“我去一品斋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们了,就想着按照萧公子提供的地址来荆川寻上一寻,路上遇见乡亲,他们说你们在种地,这不我就来了。”
    白水点点头,看一旁卢鱼正在用树枝清理农具上的湿润泥土,想起卢鱼那日嚷嚷着要吃的菜,白水便对着齐鲁说道,“舅舅既然来了,就跟着我俩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回家的路上齐鲁见卢鱼一如既往地安静,便想着话头儿去和卢鱼搭话,“小鱼啊,舅舅给你讲个最近这两天发生的趣事。”
    卢鱼一听立马来了兴致,他这个人最喜欢听各地的奇怪志异,忙不迭点头表示要听。
    “这事情要从你夫君的爹开始,就在昨天晚上,我差点儿没把他吓死,哈哈哈哈哈。”
    第70章
    齐鲁的笑声在这静谧的乡间小路显得尤为突兀, 有些过往的乡民不住地向齐鲁这个陌生来客投来探究的眼神。
    比起好奇的乡民,白水更为纳闷,这白庆丰怎么能平白无故地与齐鲁扯上联系?
    三个人到了家里, 卢鱼便去厨房烧热水准备一会儿泡壶茶, 而白水则洗好手便听着齐鲁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唠叨个不停讲着昨天晚上发生的趣事。
    原来早在昨天,齐鲁对早已逝世的齐莺甚是思念, 便找了熟人打听了齐莺的坟墓所在,这没见齐莺的坟墓倒还好, 这一见了齐莺的墓碑, 齐鲁就再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本以为故人相逢会是喜悦,却不想如今一见面就成了天人永隔,思及此, 齐鲁抱着齐莺的墓碑哭了起来。
    这人一伤感,就想喝酒,齐鲁靠着墓碑不断喝着酒,最后竟倒地昏睡起来。
    齐鲁说道这, 看着卢鱼端来的茶水,紧接着问白水,“你说我酒醒之时, 见到的第一人是谁?”
    白水猜不出,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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