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家的药用价值[娱乐圈] 作者:云川已至
    论对家的药用价值[娱乐圈]——云川已至(45)
    我想见一见他。陆川抬头询问林鸣的意见。
    林鸣瞪大眼睛,像是要发作骂回陆川这个自找麻烦的想法,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去吧。
    走流程取得联系,郑东这一次没有再躲着他,双方约好在一间茶馆见面。
    碰头的那一天,郑东穿了一件灰扑扑的棉袄,剪了个板寸,非常朴实的打扮。陆川一晃神,仿佛记起他当初还是小年轻时,颇有文艺青年的气质,长发棉麻衬衫,和现在的打扮判若两人。
    郑导好。
    郑东苦笑着摆手:我已经不是导演了,你不必这么叫我。
    陆川应下:改不过来了。
    两个人之间就此沉默,两盏清茶散发袅袅茶香,模糊了清晰的视线。
    郑东老了,眼神疲惫麻木,眼角的周围布满皱纹,他望着年轻的陆川,哪怕不说话仍然洋溢着生命力,岁月赋予了他成熟与少年之间的独特气质,和当初躲在角落满身伤痕的怯弱小孩不同。
    一转眼你长这么大了。郑东微笑,幸好你这么大了。
    今天找你聊天,是因为想要亲口和你说一声谢谢。陆川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我被送回孤儿院以后,每个月会收到两份好心人的救助,一个是沈知意的经纪人,另一个就是您吧。
    郑东摸了摸袖口磨损的痕迹:微薄之力,我没有帮到你多少,当年我们这群人里,最无辜的就是你了吧。
    开了话茬,郑东仿佛一股脑要把这些年深深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的话倒出来:
    有一句话叫做,导演必须死在演员身上。
    把所有的热情特定地倾注给演员,每一部戏皆是如此,循环往复。
    我可不就是死了吗?
    当年他在二线即将晋升一线导演的位置上徘徊,圈内人纷纷看好他,沈知意死后,他成为了过街老鼠,戏拍不了了,生活混不下去了。
    陆川记得当初的郑东意气风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送了他一大堆国外进口的饼干糖果,眼睛里满是明亮和憧憬。可现在平庸潦倒,好像在一夕之间,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是陆川脸上的难过过于明显,郑东摇着头,神色温和:
    或许我没有那么无辜,沈知意也没有。当初她死的时候,我对着手头没拍完的电影,竟然有一种放下的释然。
    拍的时候,整个人像被牵扯进去,我作为其中一员旁观一个女人的生死,好几次拍完我脑袋晕的吐了出来,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很不对。才短短的几天,我就感受到了热情使人癫狂的眩晕与恐惧,可能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办法适应这样艺术家的体验。
    我对不起沈知意,更对不起你。郑东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了。
    您现在过得好吗?
    还行,成家立业今天刚抱了个小孙子,挺好。
    那就好。
    然后两人之间再也找不到什么话题,陆川决定成为先道别的一个人结束话题:不打扰您了,非常感谢您这次能出面帮我澄清。
    郑东摆摆手,缓缓起身示意陆川不必相送。
    他的身影瘦削,慢慢融进夜色的人流之中,像落泪后留下的水渍。
    好像在一瞬间,陆川心里所有的石头泯灭成灰烬被风吹散,留着满地的石灰彰显曾经的存在。
    打车回到剧组,陆川翻了翻日程表,决定去旁观徐旭江拍戏。
    徐旭江一见他就满脸忧愁,仿佛地里的菜都被涝死的农民一样而陆川就是他等待良久的地里黄的小白菜。
    陆川诧异:徐导,你干嘛呢?哭丧着脸多不吉利。
    徐旭江叹气:唉,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的坚强,这么的惹人疼爱,你可真是一个好男孩。
    陆川直接吐出来了。
    徐旭江脸色僵硬,换上一副惯常的臭脸:少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川安心了,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就是嘛,这才是你,你好好说话。
    徐旭江的脸色更加难看,下山?与?彡?夕一秒仿佛就能戳着陆川的脑门破口大骂。
    正当陆川做好准备之时,徐旭江却雷声大雨点小,深深望了他一眼背手离开。
    该怎么去形容那一眼呢?大概是紫微看尔康的情深深雨蒙蒙,霸王看虞姬的虞兮虞兮奈若何。
    陆川在艳阳天克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更令陆川感到害怕的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剧组里的所有人统统用那样慈爱和蔼体贴关切的眼神将他包裹。重物不让他扛,说话柔声细语,除了演戏啥都不让他干,在他们眼里他有着豌豆公主一样娇嫩的皮肤,和一颗有施华洛世奇水晶一般的美丽心灵。
    在陆川第十次被人塞了满手的包子之后,他忍无可忍地找到徐旭江:导演,你给大家下蛊了吗?
    徐旭江啧了一声,特别严肃:说话注意一点,圈里很忌讳这个的。
    哦。陆川乖乖应下,半天发现自己成功被徐旭江带偏了话题,徐导!你和大伙儿说说!我堂堂七尺男儿现在活得毫无尊严!
    你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徐旭江不解,一副我可是为你好的家长样子,你从小就缺爱,我呼吁大家多给你补充点爱不可以吗?
    陆川扶额叹气,很多时候他哄徐旭江哄的心累,这老头的脑回路非一般人能够理解,有时候咋呼得他脑袋直抽抽。
    但很快陆川正色,弯腰鞠躬:导演,谢谢您。
    徐旭江在风波里承受了不少流言蜚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的作品本来应该一路顺遂地前进。
    谁让我选了你。徐旭江嘴上抱怨着,但脸上乐开花,挡都挡不住,你好好演戏好好保养自己的脸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陆川无语地摸上自己的脸,自打进了剧组开始,徐旭江对于陆川脸的追求堪比陆川对自己演技的追求,都变态到了苛刻的地步。
    导演,我们拍的不是偶像剧吧?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说观众本质喜欢欣赏美,你们拾掇得好看一点百利而无一害,对你们以后也有好处。
    徐旭江无心地一提,陆川沉默许久: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他和秦期最早将主意打到了他的电影上,将电影作为他们公布恋情的一环。
    徐旭江照例拿着自己的大茶杯,上回因为陆川状态不对摔坏了一个,他自己掏出了个一模一样的新茶杯补上:当然气了,我当时觉得你们小年轻不搞正事,一心歪门邪道。不过好在我慧眼识珠,没有被一时的气愤蒙蔽,战胜自己的偏见,选择给你们一个机会。我的天呐,我这么好的导演你们上哪儿找去!
    三句话没个正形,本来打算走温柔煽情的陆川没忍住径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呢,要求不高,我要你超越你最经典的小王爷形象,并且贡献上超越《沉沦》的演技。
    小王爷是颜值巅峰,后来的戏份受角色限制再也没办法花瓶得那么好看。
    而《沉沦》则是他演技的过渡阶段,多年的功底沉淀得扎实。
    难上加难,少有青年演员能够做到这种份上。
    陆川冷笑:您野心挺大。
    对了。徐旭江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上回你给我的那个茶还有吗?
    什么?话题转换得太过突然,陆川几秒钟后反应过来徐旭江这是嘴馋了,家里还剩了点,您要的话我回头
    在徐旭江期待的目光之中,陆川却将话讲了一半,忽然想起什么,硬生生把后半截吞进了肚子里。
    徐旭江一颗炙热跳动的心惨遭无情打击,整张脸上的皱纹揉成一团:说吧,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陆川笑嘻嘻的,走到徐旭江身后,讨好地替他锤一锤肩膀:对您而言,就是个小事,你放心,我不作妖,响应国家号召是个新时代的好青年。
    好青年不会威胁老年人,更不会拒绝老年人一颗破碎的心。徐旭江吐槽。
    陆川慢慢吞吞哦了一声,立刻变了脸:你的茶没了。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自古以来欲拒还迎、欲擒故纵是千年不变的好招数,孙子可能没有说,但是陆川说过。
    三、二、一。
    身后响起徐旭江沉痛又悲壮的声音:有事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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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水晶
    陆川和徐旭江要求了什么暂且不表,总之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伤风败俗的坏事,两人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一致。
    排除掉不可抗拒的外力,剧组中的日子如同风吹过日历,哗哗哗地翻过。
    几位主演本来就悟性高,眼下磨合得更加默契,有时甚至不需要徐旭江讲戏,他们自己的想法比徐旭江的更加出彩。
    与此同时,日渐长进的是陆川的斗地主技术,花着秦期的钱,下最大的赌注,陆川心态放得非常平稳,牌技逐渐体现出一骑绝尘的架势。
    窗外的树叶从青翠到枯黄,只在几个月的跨度,陆川手中的剧本终于翻到挺早之前他便反复纠结的那场死戏。
    寒铁战甲,银枪白马,如琼枝一树。
    剧本的内容已经进展到天启当今的皇帝不至而立之年,已被掏空身体并入膏肓,行事愈发无常。朝中正义之士对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中站队。皇位的人选在皇帝的庶长子和嫡幼子之间徘徊,长子蠢钝却野心勃勃,是皇帝属意的人选。
    单余和卫双深陷权利中心,表面上忠于帝王,是个孤臣,但单余知道卫双站在了小皇子的阵营。
    皇帝多疑,担心单余手中的兵权影响朝堂,正巧乌城有敌来犯,单余被外派镇守。
    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陆川闭眼酝酿感情,任凭化妆师在他的脸上制造伤疤,徐旭江在他耳边念叨:预料到死境的平静,想到卫双时的不甘心,最后安排好一切的释然。这是你需要表现的层次变化,不需要我讲什么了,相信你自己发挥比我固定化的程式好。
    陆川睁开眼,诚恳道:保护好自己的茶杯,我怕你再砸了。
    徐旭江看见陆川没有出息的样子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差点没有缓过来。
    简单说笑几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哪怕他在过去模拟过无数次场景,他的心里依旧没有底。
    虽然已经连续几年,他扮演的角色以各种各样壮烈的死法结束,差不多近两年都领便当了,连粉丝都从最初的心痛到麻木,在每部戏结束之后戏称陆川果然不出意料死了。
    但这一次陆川总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想要证明一些什么,想要突破自己永远触及不到的天花板,想要在首次和秦期的合作之中交上一份有史以来最完美的答卷。
    怀揣这样的渴望和期盼,他同饰演小兵的演员笑了笑,小兵演过多年的配角,演技很不粗,陆川向他微微弯腰:一会儿拜托了。
    说完得到小兵慌乱地摆手,称自己受不起。
    两人互相保持略微鞠躬的姿态,镜头外各个工作人员就位,场记打板,再抬眼之时,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塞外本来枯黄稀疏的矮草溅上点点血迹,金戈铁马之声与遍野的哀嚎仿佛激烈的鼓点,不断刺激人的耳膜发出绝望的哀鸣。
    将军,我们等不到朝堂的救援了!小将的脸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清早出征时明明还是个尚带稚气的英俊少年,此刻如同地狱中刚刚爬出来的阿修罗。
    乌城沦陷,没想到这是所有人的最后一战。
    边塞的风雪极大,不知是不是错觉,掺着一股血的铁锈味。不像京城,繁花似锦的,连雪也像细细碎碎的小花一般。
    乌城乃通往京城之喉舌。
    燕城乃京城的外围。
    陈国蛰伏许久,兵分两路,联合康国来势汹汹,势要将天启收入囊中。
    单余斩去最后一位小兵的首级,他的身边尸横遍野,血色浸染雪色,纯白不复存在。他噗通跪到地上,身上的盔甲不堪重负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份力量。
    都死了,污浊的面容里有敌军的,更有他朝夕相处的同胞的。
    他也要死了。
    尖利的碎石将他的脸颊割裂得血痕道道,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红,唯有不远处杂草丛生下残留了一团晶莹的雪。
    他的一生有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但早在第一次出征时,他便尽心描摹过自己的结局,此生只得在铁马冰河的快意恩仇中死去。
    他的喉咙扯开一大块伤口,咕噜噜翻滚着血的气泡,含混不清,努力吐着字:卫双
    朝廷的援军只够支援一处,卫双不会来救他。
    出征之前他与他尚有激烈的争吵,他们因皇位的继承不欢而散。卫双素日知道轻重缓急,乌城破,王朝元气大伤仍有一线生机,燕城沦,王朝倾覆。
    单余淡淡地笑了,撑起身体,爬向目之所及的那团雪,颤抖了指尖不敢触碰,虚虚拢住迟迟不敢覆盖。
    他踩着敌人和无辜百姓的人头杀出一条血路,杀红了眼,将自己活成瓮中蛊虫的模样。
    可卫双不同,他皎如云间月,他的污名会在自己死去之后洗刷。皇帝的身体早已腐旧不堪,他买通太医最后下了猛料。只待新帝登基,卫双会摇身作为辅臣实现他的远大抱负。
    干净的,清白的,成长为少时口中憧憬的一代宗臣。
    最后筹谋,只是为他。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按照进度应该直接闭眼的,但陆川自己加了这么一段。
    别停,继续拍。徐旭江压低嗓音,急促道。
    摄像愣神一秒,赶忙继续推进。
    镜头中的人双手染血,胡乱抹着自己的脸,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净,颓然地放下,寒到刺骨的冰面在他脸下的温度融出水,他痴痴地将近在咫尺的一抔晶亮视作珍宝。
    好像回到了多年前岳麓鸣泉,书本沙沙翻动,树影婆娑,少年闲翻书册,对他说道:少年当有凌云之志,一生长为国家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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