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璧 作者:照破山河
    窃璧——照破山河(79)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偏头,往下蹭了蹭,脸挨着元簪笔被他弄得毛毛刺刺的头发,元大人宛如神兵天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元簪笔却道:你见到我时,不像安心。
    我不忧心自己,乔郁漫不经心得好像在敷衍元簪笔,我忧心你。此举对你无利,你借来斛州军皇帝 也不会因此信任你,反而对你,对元氏一门更加忌惮,他会想,是元璁景与顾渊渟有不为人知的私交,还是你同顾太守私相授受,乔郁皱眉,亦或者,是魏阙让顾渊渟对你爱屋及乌。元大人,你明明能猜到这是陛下的局,你为何不愿意袖手旁观呢?
    他诚忧心元簪笔,见到元簪笔带兵来时亦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既喜且忧,更怒元簪笔为了皇帝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元簪笔阖着眼,只当没听见这话。
    乔郁推了推他。
    元簪笔才道:任谁都没有十成把握,我既与顾渊渟有私交,当尽全力一试。
    乔郁抚掌。
    元簪笔已练就了就算乔郁不说话他都知晓乔郁说不出什么人话的能力,不会自讨无趣问乔郁为什么鼓掌。
    总不会因着高兴。
    我以为是五皇子。元簪笔低喃道。
    乔郁对他的长发爱不释手,凭借着当年着女装的记忆,手指灵活地在元簪笔的长发间穿插,一条辫子已初见雏形,他专心致志,因而并没有怎么听清,什么?
    我以为,陛下找来的是五皇子。他重复了一遍。
    乔郁不动声色道:为何?
    五皇子母族门第不显,既非世族,亦非寒门,乃是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新贵,在朝中身份尴尬,只得牢牢地依附陛下。
    乔郁哼笑,这般便算身份尴尬,如本相,大约在朝中已无立锥之地。
    元簪笔心道你以为难道你在朝中地位很稳固吗?
    不过他虽不爱骗人,更喜欢实话实说,也没有将心中所想说出口。
    五皇子刘昭,是陛下诸子之中唯一一个在外将过兵,亦有些小胜的皇子,陛下不愿意让我等掌兵,自然会找个亲近又可信可用的人来。元簪笔不理他,道。
    刘昭为人耿直,乔郁的这个耿直自然是相对其他皇子而言,尤其是相对三皇子刘曜,又有战功,他重视武将远甚于重视文官你喜欢他做皇帝吗?乔郁问的突兀。
    我的喜欢,能影响时局一二?元簪笔问。
    乔郁笑眯眯地说:今日你我所谈,权作闺房雅趣,无需细想。
    闺房雅趣仿佛不是这个意思。元簪笔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
    本相说了不需细想。乔郁手指插进辫子中的空隙,一板一眼,无趣至极。
    不喜欢。元簪笔坦陈道。
    三皇子呢?乔郁饶有兴致地问。
    元簪笔谨慎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乔郁拖长了嗓子,闺房雅趣。
    尚不如五皇子。
    乔郁眼中笑意未散,你不会不知我曾是三皇子的幕僚吧。
    知道,三皇子对乔相有知遇之恩,殿下在意识到乔相非池中之物后还将你引荐给了陛下。他想要起身,但是乔郁的辫子还没编完,就给那颗刚抬起来的毛茸茸的脑袋按了下去,乔相
    三皇子怎么不如五皇子?乔郁问道,他手下动作比刚才更慢了,几乎能与闺阁千金绣花的速度平分秋色。
    我先前说过,三皇子多疑多思,比起正大光明用事,更喜,
    鬼祟行事。乔郁接上。
    乔相不是说自己曾是三皇子殿下的幕僚?
    本相乃是直臣,不为上饰丑。乔郁理直气壮地回答。
    元簪笔无言以为。
    怎么?乔郁明知故问。
    乔相所言甚是。
    乔郁满意地摸了摸元簪笔的发顶。
    这位殿下,先前为了扳倒太子不择手段,元簪笔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三皇子的高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气量狭窄,不似人君。
    乔郁心道,这不是挺像我们当今的吗?
    只是脑子笨了些。
    皇帝这样机关算尽的聪明人,生出来的儿子没有一个如他一般,不知道他心中是否也觉得十分可惜后继无人。
    三皇子殿下野心勃勃,对于君位早有觊觎之心,陛下圣躬违和,不会让三皇子来掌兵,况且,三皇子大约也不懂用兵。元簪笔道:所以我先前以为陛下会召来五皇子殿下。
    可来的却是三皇子。乔郁道,他心情听起来十分好。
    却是?元簪笔疑惑道。
    乔郁取了他的发冠,随手将髻冠丢了到地上,咬了玉簪在口中,又把元簪笔的上面束好的头发放下大半,肩以下的头发被他编成了一股辫子,他捋好编完的头发,使之驯顺地落在腰间,而后拿下玉簪,插到了元簪笔后首发间。
    乔郁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道:髻鬟垂欲解,眉黛拂能轻。
    元簪笔从他肩上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对乔郁的嗜好颇无可奈何。
    乔郁望着他的脸啧啧道:当年若有此等绝色,本相何愁这么些年尚未成婚。
    元簪笔只觉头疼,可他有事要问,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全然道出。
    先前乔相说却是,何意?
    乔郁可惜道:虽是鬓发如云,到底疏于打理,少些光华。元大人,纵然事务繁忙,也该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些。他望着欲言又止的元簪笔,道:很想知道?
    元簪笔点头。
    乔郁越看他的模样越满意。
    他不比乔郁容色艳丽,甚至与艳色都不沾边际,本不该适合这样装饰,然元簪笔霞姿月韵,不冷待时秋水般清雅,如此非但不难看,反而平添风姿。
    有其是眉宇间一抹掩饰不住的为难,叫乔郁看着,竟看出了些世家贵女的气韵。
    你叫我声郎君,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乔郁温声道,又点诱骗似的:你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天(据说二十一天养成一个习惯?)
    第87章
    元簪笔眨眼,道:这声郎君未免太值钱了些。
    乔郁笑吟吟待:元大人,本相可只是今日想说。
    元簪笔垂首,几缕没梳上去的碎发落下来,贴着他的脸颊,他拿手指一捻长发,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放着的铜鉴,镜中人发髻梳得不伦不类,乔郁倒是想按女子样式给元簪笔编发,奈何手艺实在不佳,但并不难看,如元簪笔这样的样貌,就算剃光了也不会难看。
    元簪笔微微转头,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
    乔郁扬声道:元大人?
    元簪笔收回视线,道:好看的。
    什么好看的?
    元簪笔道;你梳的头发是好看的。
    乔郁挑眉,无端觉得元簪笔这话说的有些口不对心。
    他便把下巴往元簪笔肩膀上一倚,贴着他道:我以后找手艺好的给你来梳头。
    元簪笔摇头,我不是哄你。
    乔郁哼笑,正要反驳,只听元簪笔再自然不过地说:乔郎君。
    元簪笔没有半点扭捏,大大方方至极,乔郁一时语塞,半晌才道:乔郎君?为何要加乔字?任谁家的小郎君你都能连名带姓地叫,你这样叫本相,还有什么兴味?
    元簪笔不假思索,郎君。
    乔郁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抬头看他。
    元簪笔正襟危坐,任他上下打量。
    乔郁皱着眉,探究似地把元簪笔审视一番,道:本相有一件事很好奇。
    乔相请说。元簪笔道。
    他就将手贴上了元簪笔的耳后,沿着骨头一路细细地摸下去,一直到元簪笔喉结才停下,元大人是不会害羞的吗?他颇郁闷。
    恐怕就算他能活个地久天长,也看不见元簪笔耻得赤红从耳朵烧到双颊的模样了。
    元簪笔微微仰头,让他摸得更顺手一点。
    乔郁更想叹气了。
    仿佛不怎么会。元簪笔斟酌回答,而后道:乔相能否为我解惑了?
    合着你是来和本相做生意的。乔郁不满道。
    元簪笔道:君子以信立身。
    本相非是君子。乔郁答得无比光明磊落,仿佛这个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立碑做传的好事。
    元簪笔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满,只是乖顺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睛里似有笑意地望着他。
    乔郁忍住了过去亲他眼睛的欲望,清了清嗓子道:陛下,确实是想要五皇子前来。他指下喉结滚动,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
    元簪笔心下明了,听乔郁继续道:本相当时猜出了陛下所想,算算时间太子当时带兵已出城,谋反本就不得人心,城中守卫不会太严,本相便派寒潭亲去,给三皇子一封本相的手书,本相告诉他,太子此去必然大败,陛下早有准备,然陛下身边并无信赖武将,元簪笔业已动身前往斛州,陛下须有亲信在旁总揽军政大事。
    他在赌。元簪笔道。
    诚然,三皇子动身之前想来也百般犹豫踌躇,太子清君侧之由天下皆知,万一我并无把握,只是哄骗他来救我,这样既得不到他心心念念的东宫之位还会得罪太子,但他还是来了,乔郁半眯着眼笑,好像有点得意似的,陛下眼下要信任这个儿子,且不得不信任这个儿子。
    为何非要是三皇子?元簪笔不解。
    本相说了,陛下不得不信任三皇子。
    元簪笔与他对视,道:我是问,为何乔相非要选是三皇子。
    乔郁道:你想知道?
    很想。元簪笔实话实说。
    乔郁闻言大笑,伏在他肩上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元簪笔疑惑地看着乔郁。
    元大人,乔郁道:你若是想知道一件事,不要表现得太想知道,本相实在,他顿了顿,实在会因为你太想知道而忍不住哄抬价码。
    元簪笔一眼不眨地望着他。
    乔郁道:本相怕你吃亏。
    元簪笔想了想,道:你,多心了。
    这样大的事情,叫声郎君不够。乔郁得寸进尺。
    两声?元簪笔同他装傻。
    两声也不够。
    请乔相示下。元簪笔恭谨道,很像个毕恭毕敬请教老师的学生。
    他越是一本正经,看得乔郁越是心痒难耐。
    元大人,我先前说过既伴君,凡事都要陛下明示,那早早归家颐养天年不是更好,他从元簪笔的肩上起来,我这是在教你为近臣之道。
    元簪笔颔首:多谢。
    乔郁好整以暇,静静地看元簪笔要做什么。
    元簪笔便靠过来,轻轻亲了他一下。
    他亲人的时候爱垂着眼睛,仿佛不敢看,总能透出点难以言喻的可欺来。
    乔郁往后一靠,故意板着脸道:不够。
    元簪笔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
    他刚才亲了个空,乔郁却没在他脸上看到一点尴尬,于是笑着看他,等着元簪笔的下一步。
    元簪笔往前挪了挪,目光落在乔郁穿得严严实实的里衣上,但他没有伸手,而是又贴上了乔郁的嘴唇。他亲的不很熟练,乔郁又不肯张嘴,只觉唇上湿湿软软,很像被一只小狗舔着。
    乔郁忽觉得有点好笑。
    他想,若是元簪笔露出一点手足无措来,他就到此为止。
    可元簪笔没有。
    俩人靠得极近,元簪笔抬手抽开了乔郁的衣带,没等乔郁反应过来,就将没什么温度的手伸了进去,乔郁半惊半凉,下意识想开口说话,被元簪笔钻了空子,舌头畅通无阻进入他口中。
    乔郁的眼神有些谴责。
    他很想推开元簪笔说他乘人之危,又舍不得唇齿交缠的亲昵触感,故而没有动作。
    元簪笔仍垂着眼睛,动作不紧不慢,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
    乔郁抬手,按上元簪笔的后颈,将他往自己这边压了压。
    元簪笔睫毛轻轻颤着,但绝非因为羞怯。
    就算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吞吃干净这个人也解不了乔郁心中的痒。
    喘息渐浊,混在一起却不让人厌烦。
    两人亲得正缠绵,元簪笔动作却猛地一停。
    乔郁含混道:怎么了?
    元簪笔与他分开。
    乔郁擦了擦嘴唇,目光顺着元簪笔的视线看过去窗外立着个修长的人影。
    大人。窗外道。
    乔郁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眼元簪笔,道:元大人在这,你先他未说完,却骤然收口。
    寒潭站在外面,有些疑惑,但既然乔郁没说完话,他自然不能离开,只好安静地站在外面等乔郁吩咐。
    温热的唇舌贴着他平时从不外漏的皮肤,乔郁吸了一口冷气,手按在元簪笔被他弄得毛茸茸的头发上,忍不住低声道:元大人,外面有人。他的语气并不见惶恐,反而带着些兴奋愉悦交织的笑意。
    元簪笔抬着眼睛看他。
    乔郁呼吸骤然一紧,一瞬间收紧的却也不只是呼吸。
    他将手指插进被自己梳好的头发内,道:元大人
    元簪笔含糊道:乔相,寒侍卫还在外面。
    乔郁的声音闷闷,带着点鼻音的绵软与模糊,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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